作者:荒川黛
“你去吗?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关门了。”郁霈有些着急,第一天他去晚了,只能打了水在寝室里勉强擦一擦。
“不去。”陆潮一口气上不来,从他手里拿过盆推门进了宿舍,满脑子都是他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单薄凹陷的锁骨,白皙平滑的脊背清瘦不盈一握的腰以及那粒鲜红的小痣。
他一个gay,光溜溜跟人站一块儿洗澡就不觉得有问题?
郁霈追上来,“不去你拿我盆干什么?”
陆潮从桌上找到身份证往兜里一塞,把盆往桌上一扔,拎起来衣服往他怀里一丢,“给你换个独立卫浴。”
作者有话说:
陆潮:没别的意思,就是富二代看不惯公共卫浴。
第20章 霈若沃春(十)
“睡个觉,明早跟我一块儿走。”
到了地方郁霈才知道他说的“独立卫浴”居然是他家。
两室一厅小公寓, 装修简单打理得却非常干净,入眼能看到一些航天模型和飞行器制造专业书,沙发上随意耷拉着一条毯子, 看起来不像有人常住。
“你一个人住这儿?”
“不怎么住,买了当仓库用的,不过平时有阿姨打扫东西都是干净的。”陆潮把钥匙往桌上一丢, 看他眉头紧蹙一脸防备的样子有些好笑,“你这什么眼神?我还能把你怎么了?我带你来这儿该担心的人是我好么?”
郁霈没能理解这个仓库是什么意思,但看鞋架上只有一双拖鞋还是忍不住问:“徐骁说你是平洲人,那你父母不和你一起住吗?”
陆潮一下笑了:“怎么?你还想见我爸妈?带你洗个澡你还得寸进尺了?”
郁霈把衣服往他怀里一扔,剜他一眼:“我没有要见你爸妈,也没有得寸进尺, 只是好奇随口问一问。”
“瞎好奇, 赶紧换鞋。”陆潮把拖鞋拎出来丢他跟前, 随口问:“你晚饭吃了没有?”
“还没有, 打算洗完澡顺便去食堂吃。”郁霈弯腰换鞋, 动作一滞, 按在架子上的手指一下子绷紧。
“演擎天柱呢?”陆潮换完鞋见他扶着腰不动,上下瞥了一眼:“你要变身?”
“有点腰疼,不妨事。”
这几天寝室里都没人郁霈索性就在宿舍练功, 估计是这段时间的训练量超负荷了,起身时直接把腰扭了, 现在还隐隐作痛。
陆潮看他嘴唇都白了, 按在桌上的手指绷出白痕,嗤道:“你能别一边喊腰疼一边说不妨事么?”
训练难免受伤, 以往在科班比现在苦多了还不是照样得活下去, 至少现在宿舍还有空调。
以前受了伤冬天还好, 夏天闷热穿着戏服反复流汗,伤口经常发炎化脓。
“不要紧,我休息一……”
“抬脚。”
郁霈脚踝一紧,低头一看陆潮正弯着腰,一只手握住脚踝另一只手利落扒掉了他的鞋。
“另一只。”
两只脚都套上拖鞋,陆潮起身冷呵了声:“你还能更娇气一点吗?在宿舍躺着也能把腰躺折了,以后出门干脆找个人抱你好不好?什么娇气小公主。”
郁霈被“小公主”三个字砸得晕头转向,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我不娇气,腰疼是因为我……”
“你不娇气你弯个腰我看看?弯得下来我喊你爹,弯不下来……”陆潮走回来,捏住郁霈的下巴朝自己一抬,勾唇一笑,“你喊我爸爸,喊不喊?”
四目相对,陆潮那双眼里全是不羁又懒散的笑意,既嚣张又气人。
“不喊。”郁霈一把甩开他的手,不想理他了。
“说两句就发脾气,谁惯的你。”陆潮拿起他的衣服跟上来,随手把客厅跟浴室的灯都开了,推门进去朝他勾了勾手,“过来,教你怎么用。”
郁霈跟进浴室。
“这儿拧一下是花洒,往上是顶喷淋浴,往下是水龙头,左边冷水右边热水别拧反了,学会没?”
郁霈一声不吭,就是不搭理他。
陆潮教完见他一脸冷淡,顿时又笑了:“我带你来洗澡你还不乐意了?送你回去洗公共浴室跟人赤身裸体,顺便搓个背?”
郁霈让他气得牙根儿痒痒,指尖按着自己白衬衫的领口,慢条斯理朝他解了一颗:“怎么?你想给我搓背?”
陆潮一哽,“想得美你。”
说完把浴室门甩上了。
郁霈舒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反手将门锁上。
卫生间不算特别大但东西一应俱全,淋浴头的水也比公共浴室充足,洗得确实更舒服。
他拔掉簪子放在一旁,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刷下来,洗去疲惫和训练后的酸软。
前天陈主任给他打过一通电话说演出非常好,学分的事情应该是稳了。
虽然差得还很多,但继续努力还是有机会能毕业的。
他话里提到颂老,问他中秋假期有什么打算,虽然欲言又止但郁霈能察觉得出他和这个“外公”的关系一定十分恶劣。
陆潮听见浴室传出水声,后知后觉的怀疑自己是不是让亲妈跟陆炼气昏头了,他干嘛把人带家里来洗澡?
他爱去哪儿洗去哪儿洗,爱跟谁脱光就跟谁脱光,关他什么事?
他还冲自己解扣子,还让自己给他搓背,想得美。
陆潮靠在沙发上磨牙,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他在公共浴室洗澡的样子。
那头长发估计会湿漉漉地黏在背上,藕似的胳膊又细又白,腰那么细屁股却挺翘。
一会儿功夫陆潮就把自己想的血气上涌,不是,这些gay真的不知道什么叫避嫌?
他高一那会儿也爱打球,学校宿舍有独立卫生间但没有淋浴,洗澡得去公共浴室,他也没少跟其他男生一起洗澡,但那些人全是糙老爷们,兴致来了还会打趣谁更大。
青春期男生对这方面总是比较新奇又有兴致,陆潮虽然觉得这行为傻逼,但被人用那种眼神一看自然不能免俗要得意,但大家都是直男,看两眼比一比也没问题。
直男之间又不会有任何想法。
他一个gay,他跟男的洗什么澡?
正想着,屋里灯陡然灭了,他一抬头准备去看电闸,猛地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沉闷响动。
摔倒了?
陆潮走到门口拍门,“小公主?”
里头没有人应声,寂静的黑夜中只有他自己的声音。
陆潮察觉不对劲,用力拍了两下门,“郁霈,郁霈?”
陆潮舔了舔后槽牙,抬脚狠狠一踹,卫生间门锁当场断裂。
他推开门在一片漆黑中略微眯细了眼,郁霈□□蜷缩在墙角,隐约可见白生生的胳膊和肩背。
陆潮站在原地攥近手指,沉吟了几秒还是走过去,扯了个大毛巾往他身上一罩,“摔着哪儿了?”
郁霈呼吸又沉又短促,适应了黑夜的陆潮甚至能看出他在发抖,握住他胳膊强行把人转过来,“腰又受伤了?”
郁霈没说话,他又抬手在额头上摸了摸,“撞到头了?”
郁霈嘴唇艰难动了动,好不容易挤出一句:“不、不妨事。”
嗓音破碎而颤抖,活像是极度惊吓与痛苦中勉强撑出来的,说完艰难地扯着毛巾去盖身上,结果连抓了两下都没使上劲儿。
陆潮也不知道他到底摔哪儿了,感觉他这架势下一秒就要窒息,索性一伸手连人带毛巾抱起来。
几步跨到客厅把人搁在沙发上,“我去给你拿衣服。”
他一转身,手立刻被抓住。
“别、别走。”冰凉的指尖扣住他的手腕,带着明显的颤抖。
陆潮指尖一蜷,片刻后转过身看他:“不走谁给你拿衣服,不穿了?”
郁霈指尖一松慢慢收回手,状态感觉比刚刚好了一些,但呼吸还是断断续续,活像条刚从河里捞上来还不会呼吸的美人鱼。
“你是不是怕黑?”陆潮问完,察觉他呼吸一停,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没等人回答,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扔他怀里,不经意瞥见浴袍下的腿根,到舌尖的话猝然散了。
“坐一会,我给你拿衣服,一分钟。”
陆潮进浴室找了衣服回来,拿手机准备打电话问问物业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把衣服穿了,我下去问问……”
话音未落灯亮了。
一室清明亮白如昼。
郁霈拢着浴巾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头发一缕缕缠在白皙的肩上,一双眼睛洇得通红连睫毛都像沾着水汽。
他现在这样比平时少了几分淡漠,多了些脆弱,像是冬日河面被敲碎的薄冰,被迫露出冰层之下淋漓的春水。
陆潮嗓子发干,轻咳了一声转过头说:“我给你找东西来吹头发。”
郁霈克制不住指尖的颤抖,反复喘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心底本能的恐惧。
他不是怕黑,是怕黑暗中无休止的责骂与暴力。
他从有记忆开始,已经数不清在那个漆黑的破房子里挨过多少毒打,断水断粮让他的意识总是反反复复,老鼠成精了似的完全不怕他,嚣张地跑来咬他的手。
他一开始会咬着牙承受宁死不去做坏事,后来会妥协求饶,再后来就会主动去偷东西借此避免毒打了。
入科七年再到成立天水班成了人人敬仰的郁大先生,他一直将自己包裹得无坚不摧,能撑起天水班做毫无弱点的班主,即便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也一样。
他今晚不该答应陆潮来这儿。
陆潮翻箱倒柜半天完全没找到吹风筒,这才记起他头发短用不上也就根本没买过这些玩意,只好找跑腿下单了一个。
郁霈已经换完衣服了,正在用浴巾擦沙发上的水渍。
他脑海里忽然蹦出郁霈清瘦单薄的身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赘肉,啧,一顿饭吃七个菜,还不如扔水里至少能听个响。
“别擦了。”陆潮走过去拿走浴巾往一边的椅子上一丢,“没找到吹风筒,下单了你再等会儿,腰没事吧?”
郁霈回答,却说:“多谢你今天的好意,我该回学校了。”
陆潮看了眼窗外,“你不是怕黑么,学校里断电了这几天怎么过的?”
“我不怕黑,刚才只是有点没适应。”
陆潮勾着点笑靠在椅背上看他,“我发现你这嘴一会软一会硬,刚才喊腰疼的时候怎么不说不怕,你还是选择性硬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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