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狼主的二嫁国师 第118章

作者:埃熵 标签: 强强 年下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帐内漆黑一片,连个灶膛里的火都熄灭了。

大萨满下意识喊了声“黑卓”,然后又想起来这黑骨头被自己罚了。再喊了几个弟子的名字,却发现他们一早跑得没了影儿。

他跺了跺脚,咒骂两声后,只能认命地自己蹲下来生火,看着那一小簇的火焰,大萨满咬了咬牙:

斡罗部又算什么好东西,以为他今日落魄就非要跟他们这班乱臣贼子合作么?

不过是三个女奴,不过是被人看光了屁|股……

大萨满眯起眼,手上一用劲儿,还未来得及丢进火塘的炭块就被掰碎了:

都当他不成了,要被王庭驱逐了。

刚才秋雷已经降至,冬天想必不远了。

王庭这里是冬十月中旬就会降雪,只要有雪,那何愁不能坐稳大萨满之位,到时候——他会向众人展示他的通天之能。

也让赛赫敕纳他们看看,萨满教的力量。

○○○

次日清晨,三个被关在箱中的女奴是被一股馊水的味道臭醒的——

只见王庭勇士端过来三个白碗,碗里装着的是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酸汤水,上面还飘着已经变黑的菜叶。

秋日阳光一照,还能瞧见汤上的油污。

端汤水过来的勇士都忍不住捏着鼻子,女奴还未彻底清醒,捂住鼻子就怪叫起来:

“什么东西,呕,好臭,拿远些!”

勇士充耳不闻,挨个放下白碗后直接后退走远。

酸臭的味道萦绕不散,女奴终于清醒过来恢复了神智,没想到竟然真是馊汤饭,她们都尖叫起来、连连喊着救命。

其中一个激动之下还打翻了白瓷碗,里面的汤流出来,瞬间将那酸臭的味道散得更匀实。

她们即便是为奴为婢,也因相貌出挑而多做在床榻上伺候人的事,很少接触脏活累活。

如今骤然受罚,还被这样的酸臭味熏着,其中一人忍熬不住,竟然两眼一翻直接晕了。

唯有那个昨夜一直叫着阿丽亚名字的女奴,舔舔干裂的嘴唇,咬牙端起那酸臭的汤润了润喉咙,又高声大叫起来:

“阿丽亚——!我要见阿丽亚!请她过来!我有话对她说!”

其实敖力昨日就派了人过来加强了防备,所以她们目前所在的这块草场,根本无人靠近。

本来箱刑就是要惩罚罪人,勇士们听见她喊也只当没听见,反正今日的饭是已经送过了。

他们的主要责任,只需要盯着没有其他人擅自接近犯人,杀人灭口就足够了。

不过最终,阿丽亚还是被她叫来了。

因为得了顾承宴允准,阿丽亚这些日子除了跟着王庭侍从官习武、练骑射,还可以教附近部落的孩童。

有个小女孩在回家的时候,远远听见了有人在喊阿丽亚的名字,她没见过箱刑,但却看见了犯人有金色头发。

小女孩是好心,生怕是阿丽亚的族人出了什么事,所以就蹬蹬跑过去告诉了她。

阿丽亚一听就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才几日没见,那位就被处以极刑。

她安慰了小姑娘,让她趁天色还早尽快回家。自己与侍从官报告过这事后,想了想还是径直走向毡包。

顾承宴这些日子都没从毡包出来,赛赫敕纳脸颊一侧有淤青,却还是殷勤地忙前忙后,大家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阿丽亚先问了附近的勇士,确认顾承宴在毡包,便在外面恭恭敬敬跪下来,朗声喊了大遏讫。

顾承宴让她进去后,阿丽亚一直低着头、目不斜视,将小女孩告诉她的情形一一道来:

“遏讫,她和我算是同乡不同族,是在草原才相识的,她这样叫我,或许是有话要对我说。”

“我……我想去看看。”

顾承宴帐中,其实这会儿还有敖力正在禀报着什么事,听阿丽亚这么一说,他自然点点头允准:

“敖力,你领着阿丽亚去吧。当心些,靠近能听到她说话的地方就好,别着了人家的道儿。”

敖力点头领命,阿丽亚也拜下道谢。

“黑卓那边要用什么药,请萨满都往王庭取,没道理要你们阿利施部族出。”顾承宴又补充一句。

敖力张了张口,想说不用,但想到顾承宴要周全的是整个王庭,便还是点头应下来了。

他转身带着阿丽亚出去,走远了,阿丽亚才小声问:“黑、小黑卓怎么了?”

敖力叹了一口气,“被大萨满打了。”

“又被打了?!”阿丽亚知道那个黑黑瘦瘦的小男孩,很乖很勤劳的一个小孩,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做。

话不多、腼腆,但待其他所有人都很好。

作为大萨满的奴隶,他要做的事情繁复,而且大萨满和他的弟子们脾气都不好,要挨的打也多。

每天回到毡帐时,阿丽亚都能看见他身上青红交加,还有不少棍棒、鞭打的痕迹。

即便如此,小黑卓也从未说过大萨满一句坏话。

每次有人问起,他都轻声说是他没做好事情,才惹得大萨满不快,往后他会更努力、尽量去做好。

敖力点点头,“后背皮开肉绽,被穆因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气若游丝,险些没有救回来。”

“是……大萨满?”阿丽亚满脸痛惜。

敖力默认,只是带着阿丽亚继续往前走。

不论大萨满为人如何,他惩罚自己的奴隶天经地义,旁人无法指摘什么。

就算他杀了小黑卓,在草原律法里,也是无罪。

阿丽亚一路无言,心中却反反复复在想顾承宴对她说的那些话——从她到王庭以后,说过的每一句话。

是她幸运,遇上的是狼主和大遏讫。

如若不然,她可能会成为木箱中受箱刑的同乡,可能会变得和小黑卓一样,低贱得连牲畜都不如。

阿丽亚心事重重,到箱刑草场附近,远远就听见了那位同乡嘶声力竭叫她名字的声音。

而隐约吹来的秋风里,还夹杂着一些酸馊的臭味。

敖力与看守的一众勇士交换了一个眼神,带着阿丽亚上前,靠近了那三只木箱。

“我来了,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听见她的声音,女奴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们被放在这里,烈日暴晒之下箱内温度极高,她都快虚脱了。

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可端起馊汤抿下一口后,又干呕不止,甚至将昨天吃喝的酒肉都吐了出来。

即便是敖力,都忍不住皱眉、屏住呼吸。

“呵……”女奴仰头看了阿丽亚一眼,然后在木箱内蹬动两下,换成仰靠的姿势,“你、你来啦?”

阿丽亚皱眉。

“阿丽亚姐姐,你……你真是命好啊,被、被送给狼主,然后又得了大遏讫的照拂,哈,你再瞧我、我们。”

阿丽亚承认自己幸运,也承认顾承宴帮她良多,但直到此刻,她才算明白了她们到底错在何处——

顾承宴要她做“人”,而札兰台·蒙克是当她们是工具、是牲口,就跟大萨满对小黑卓的态度是一样的。

“我曾经劝过你的,”阿丽亚神色复杂地看着同乡,“是你自己过不了苦日子。”

“我凭什么要过苦日子?!”女奴的情绪激动起来,“都是奴仆,我不过是命不好罢了!”

阿丽亚:“……”

女奴刚才这句声音喊得大,本就干裂的嘴角裂开来,溢出了一串血珠。

她舔了舔嘴角,吮着那点铁锈味,终于冷静下来,想起来自己到底是要阿丽亚过来做什么:

“阿丽亚,你自有狼主和遏讫护着,往后在王庭的日子想必也不会艰难,我想请你看在同乡的份儿上——”

女奴顿了顿,声音也软下来,“救救我的族人。”

她们的族人原是一批,都被拘在札兰台部,蒙克挑选其中长相貌美的送到各部,其余皆留下做脏活累活。

阿丽亚自己的妹妹和族人也还在札兰台·蒙克手中,她犹豫再三,还是轻轻点了头:“我会试试。”

她们往日无怨,近日也算无仇,既然同为波斯人,如果有机会,当然不会厚此薄彼、见死不救。

得到了阿丽亚应允后,那女奴突然哈哈大笑两声,然后一用力、咬了舌头。

敖力有点意外,阿丽亚到多少明白对方——

这姑娘素来骄傲,哪怕是被送来送去,她也力争要做最妖艳、最美的舞姬,如今要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浑身溃烂,想必她是不能接受的。

只是她这么死了……

阿丽亚抬头,小心翼翼看敖力一眼。

“没事,”敖力安慰道,“我会禀明大遏讫和梅录,是她自戕,与你没有关系。”

之后,敖力还要善后处理这事,而阿丽亚则返回王庭与顾承宴细说此间发生的事情。

她赶回毡包的时候,赛赫敕纳已经结束了今日的政务回来,挑帘进毡帐的时候,正看见他在给顾承宴喂果子。

顾承宴躲了躲,没躲掉,只能乖乖衔了。

阿丽亚没敢多看,忙低头跪下。

顾承宴刚才就注意到毡帐帘动,歪歪头越过了中间的烟囱,这才算看见了阿丽亚:

“回来了?”

阿丽亚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说了一道,然后又说她想去看看小黑卓。

顾承宴点点头应允,然后又叫住准备转身离开的阿丽亚:“救到族人后,阿丽亚,你想不想回波斯去?”

“自然是想……”阿丽亚脱口而出,但想了想,又摇摇头跪下去,“但我也愿意留在王庭侍奉大遏讫终身。”

顾承宴好笑,想说自己的“终身”也没多长时间了,木匣子里就剩两瓶药,今年过完,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发病人就没了呢。

碍着赛赫敕纳在场,这话他不好明讲,只能告诉阿丽亚自己有此一问的原因:

“诺拉夫人你还记得吧?”

阿丽亚点点头。

“她一直念着你在摔跤赛上的模样,昨日递来了鹰讯,说是有心想请些女战士过去帮忙,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