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迎阳
第七章 去道谢
八块腹肌、啊不，齐景詹从楼梯上走下来，真人比照片和视频给人的冲击更大，虽然看不到腹肌，可宽松的家居服也遮不住两条大长腿，肩身比例叫人赞叹。
最叫良澄羡慕的还是小麦色的皮肤，显得健康而有力，让人一下子想到阳光想到大海，充满无限向往，他和程嘉良都属于天生晒不黑，尤其程嘉良，晒完脱皮反而更白。
齐太太白他一眼：“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是是是。”齐景詹喉间溢出笑来，冲良澄和程嘉懿颔首打招呼，剑眉一挑，“难得啊，没想到有一天程大少爷居然会上门来找我。”
“好好说话！”齐太太拍了他的胳膊一下。
“齐女士，你再这样会失去我的。”齐景詹懒洋洋坐下来，浑身透着玩世不恭的散漫。
齐太太瞪了他一眼。
程嘉懿微笑说：“其实早就该来拜访的，只是嘉良醒来有后遗症需要调养，这几天一直在陪着他做康复，伯母应该从我妈那里已经听说了。”
齐太太点头：“你妈跟我提过。”
她这个人其实外厉内荏，心软得很，本来就因为跳海的事唏嘘，如今瞧着良澄单纯懵懂的模样，眼神一下子软和了下来。
也是个可怜孩子。
要她说赵梅心在这件事上确实做得不对，再怎么也不能偏心到那个程度，何况这还是她亲生的，孩子从来都没有错，错的是大人，孩子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全看大人在上面怎么描绘，好的坏的全都是大人给的。
这孩子性子要真有传言的那么不堪有心计，怎么可能会想不开跳海，要她看这里头肯定有什么误会。
良澄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尤其是善意或者恶意，齐太太的变化他立刻就感觉到了，对上她看来的目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
不管从前怎么样，趁着失忆，重新给人留个好印象总是没错的。
收回目光时恰好撞上了齐景詹，剑眉下一双眼微眯，好像只是无意的一瞥。
良澄敏锐的觉察出其中的审视，倒也不在意，被人用性命逼着答应做男朋友，齐景詹没甩脸色不见他已经很不错了，程嘉良做的那些事也确实不讨喜，不能怪别人不喜欢。
他从懂事起就明白所有的喜欢都是有条件的，尤其大人们，表现的最明显，要么是干净漂亮的外表，要么是乖巧伶俐会说话，想要收获别人的喜欢，得先表现出世俗合群的优点，否则只会被叫怪胎异类。
连父母都能将孩子抛弃，何况和自己没有血缘的其他人。
他眨了下眼，奉上毫无芥蒂的笑。
齐景詹眉眼微挑，心里有些许意外，还真失忆了？
程嘉良失忆这件事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觉得是他想出来的新招数，也不怪大家这么想，他从前闹出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连他都有耳闻，再说失忆本身就很戏剧化，现实中极少见到，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在装，现在看来，似乎是真的。
随即心中一哂，是真是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撇开目光不再多看。
打岔的功夫，程嘉懿已经和齐太太寒暄完，朝良澄道：“快跟你齐哥说声谢谢，那天多亏了他第一时间下去救你。”
“谢谢齐哥。”良澄真诚道谢，虽然真正该救的人没有活下来，但如果不是他，他也不会得到这个重生的机会，是得感恩。
齐景詹淡淡嗯了一声：“以后有事没事别往海边凑就行了。”
“好好说话！”齐太太拍他。
良澄认真点头：“齐哥说的对，我以后会小心注意，还有那个……我得跟你道个歉……”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听人说了，我当时跟你提了过分的要求，对不起啊，不用放在心上，就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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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玩笑，你救了我的命，以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只管叫我。”
齐景詹这回意外写在了脸上，打量他一眼。
“不用，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对上那双澄澈干净的双眼，语气稍微放缓了两分，“你能想开就是最好的回报。”
良澄心里就松了口气，齐景詹能不计较太好不过，人际关系表里可以划掉一件愁事了，想着，不自觉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来。
齐景詹挑了下眉。
齐太太忍不住夸赞两声好乖：“我一直就想要一个嘉良这样乖巧的儿子，可惜我家里这两个，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良澄没了心理负担，面对齐太太也大起了胆子：“没有，其实我也不太乖，大哥早上起来还训我了呢。”
齐太太有点被萌到，眼里的喜爱更真切了两分。
程嘉懿趁机说：“我想拜托景詹一件事，以后你们俱乐部有活动能不能带着嘉良一起？他对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我怕他到外面去被人欺负，你在圈子里玩得开，帮我留心关照一下。”
这才是他今天亲自来走一趟的真正目的。
他不能一直看着嘉良，总要放他自己出去和人接触，以前的圈子他不希望再有牵扯，齐景詹恰巧是个好人选，身份罩得住又会玩，他不求嘉良多上进，往后高高兴兴玩的开心就好，哪怕让他养一辈子都成。
齐景詹懒洋洋支着头：“我说程大少爷怎么会想起来找我，原来在这等着。”
良澄也没料到大哥会这么说，怕他为难大哥，忙说：“不用不用，我没关系，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不会在意别人怎么说。”
齐景詹朝程嘉懿丢去一个眼神，你弟弟可不领情啊。
程嘉懿伸手，弟弟乖乖低头给他揉：“没关系，你齐哥为人仗义，关照你对他来说随手的事，不为难。”
仿佛在炫耀他有个乖弟弟似的，将眼神丢回去：“是吧？”
齐景詹咬了下后槽牙，果然他看不顺眼程嘉懿是有原因的：“行，下次有活动我叫他一起。”
齐太太不掺和年轻人之间的交谈，等儿子答应，才笑着说：“这你放心，景詹别的不行，论起玩来谁都比不过他。”
齐景詹：“齐女士，你这么说我要伤心了。”
齐太太斜眼：“难道我说的不对？你看看人家嘉懿，你们两同岁，人家如今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都快奔三的人了，还跟长不大似的整天到处跑不消停……”
齐景詹挂着笑听她絮叨，齐太太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瞪他，他没良心的只笑。
良澄看着眼前的母子，想起赵梅心，眼里露出羡慕来，他恐怕两辈子加起来都不会体会到有母亲是什么感受了。
齐景詹目光一瞥，恰巧将他的神色纳入眼帘，心里的敷衍散去了两分，算了，小孩而已，照顾就照顾吧。
从齐家出来，程嘉懿先带着良澄去了趟商场，让他看有什么缺的一次买回来，良澄彻底体验了一番有钱人购物的快乐。
“以后有什么想买的只管买，不用担心。”程嘉懿叮嘱，“家里每个人每月都有消费定额，用固定的卡方便做账，每月底会有助理来送账单流水给你，你记得签字就行，如果有超出定额的预购跟我说，我帮你看看合不合适。”
良澄听得咋舌，有钱人花钱都这么讲究：“好。”
购物完，程嘉懿特意带他去定好的餐厅吃了顿饭，似乎有意想要他慢慢接触外界。
一顿饭吃得良澄又开了眼界。
酒足饭饱回到凤屿山，看着堆满屋子的购物袋，却后知后觉不安起来。
因为花的不是他的钱。
良澄心虚，虽然他不是主动穿越，程嘉良也是自己跳海放弃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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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或许是这些天过得太过美好，美好得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偷，偷了别人的人生。
感情和人际关系他可以说是自己努力在维护，但这些钱原本是属于程嘉良的。
他习惯了付出劳力得到相应的回报，忽然天降这样一大笔钱，最初的兴奋过后，反而不适应起来。
良澄思来想去，自己不能真的白享受这些钱什么都不干，还是得自己赚，但苦恼的是他想了一圈，发现他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虽然程嘉良已经大学毕业，可他实打实只有高中学识，想去投简历恐怕面试就过不了关，而且他看过程嘉良的成绩，老实说有点惨不忍睹，谁看都知道是混日子混毕业的。
打零工端盘子倒是没有限制，可程家人肯定不会让他去，赵梅心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会二话不说将他揪回来。
开店要本钱，而且他又不懂经营，到时候还是得麻烦大哥，是赔是赚还说不准，就算赚了，也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良澄发愁，跟大哥早起跑步时也在想着这件事。
他知道自己有点矫情，白给钱让他花还想东想西，可他过不了自己心理那关，尤其程嘉良生前不幸福，更让他觉得不能心安理得享受他的财产。
“怎么了？”程嘉懿见他闷闷不乐，停下了脚步。
良澄没法跟他说，穿越的事他打算这辈子憋死在肚子里，谁都不告诉，只能含混说跑累了。
“昨晚是不是熬夜打游戏了？”程嘉懿板起脸。
良澄摇头，又点头：“没打游戏，只是没睡好。”
程嘉懿看出他不想说，也没有追问，伸了伸胳膊：“那就走一走，我带你去后山转转，那边你还没去看过。”
清晨的凤屿山空气清新，正值夏季，绿荫蔽日，尤其越往后山走树木越茂盛。
咦？
良澄脚步忽然一顿。
他竟然看到了地，明显开垦过种过农作物的田地，虽然田埂上已经长满了杂草，可还分辨的出来。
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八章 好起来
“哥，这里以前有人种地？”先问清楚。
程嘉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说：“其实咱们祖屋原来不在这，在那边——”他指了指隔壁更高更大的那座山，“到爷爷这辈才搬到这来，这些地是以前开垦出来的，后来粮食买卖便捷，慢慢就荒废了。”
他瞧着还能看出影子的田地，也有些意外的样子：“没想到还能看出痕迹。”
后山太偏，他平时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过来，顶多从阳台眺望风景。
他来了些兴致，给良澄介绍说：“我小时候会来这里玩，我记得以前还有山泉，从那里——”他目光找寻着，兴致勃勃指点，“往上有个山沟，山沟中间的缝隙里会渗出山泉，很小一股，不过现在应该已经没有了，山下建设起来一天一个样，也只有这后山还跟以前差不多……”
回忆起童年，颇有感慨。
良澄想起前世不管城市高楼大厦立起多少却始终不变的城中村，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煞有其事的模样叫程嘉懿失笑，揉揉他的脑袋，这傻孩子跟着点什么头。
了解完，良澄趁着大哥高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些地现在还能不能种？呃，我是想说……”他小心觑着大哥的脸色，“我能不能种？”
程嘉懿惊讶：“你想种地？为什么？”
良澄迟疑了下，决定坦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本来想找个工作，可是想来想去，好像什么都做不了……我知道大哥对我很好，但我还是想自己养活自己，至少种地能让我自己不愁吃喝……”
大约因为紧张，说的有点乱，还有点小心翼翼，可语气真诚不是在说谎，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怀着期冀。
程嘉懿怔住，好像每次他以为对弟弟有了些了解时，又有了新的认知，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失去记忆恢复本性的嘉良竟然是这样的，一时心酸又愧疚，看看他们曾经做了什么，竟然将他逼到了那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