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樱
耳边的风呼呼的刮,孟梨一脸懵,但看见常衡并未生气,还是暗暗松了好大一口气,可随即他想起常衡背着他,偷偷剜肉,还拿出去卖的事,赶紧将常衡推开,急急忙忙揭开他的衣襟查看。
在摸到白布上渗出的血时,很明显感觉到那处的皮肉凹下去好大一块,孟梨说不上来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又气又闷,眼泪也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滴溜溜打转。
“别哭……不疼。”
常衡把衣襟重新揽了起来,然后拉着孟梨的手,坐在了床边,似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眼里还满是喜色,竟半点没有被欺骗之后,该有的愠怒。只是一直说,这样就不用再风雨兼程,找大夫看病了,也不用再让孟梨喝那么苦的药了。
往后孟梨同他回了师门,好好休养着,什么事都不必操劳,安安心心待在他身边,日久天长,早晚有一日会恢复记忆的。
还说,哪怕永远无法恢复记忆,也无妨,孟梨就是孟梨,哪怕失去了所有记忆,也还是他认识的孟梨。
孟梨抿紧唇,此前对常衡的埋怨,竟在此刻消散了不少,或许,只要没有叶姑娘介入,他两人即便最终无法修成正果,也会成为彼此心目中很重要的存在罢?
他不禁暗暗告诫自己,人的真心确实可贵,可人心瞬息万变,你此前还没有吃足教训么?
现在常衡对你好,那是因为叶姑娘不在,一旦叶姑娘再次出现,常衡的所有注意力,都会立马被吸走,你只会比从前处境更惨。
所以,孟梨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能了。
“阿梨,你身上的疤痕,也淡了许多,看来那瓶药膏有效,你须得日日涂抹。”常衡轻声道,“你生得好看,若是在身上留疤了,反而不好。”
孟梨想了想,问道:“是什么人,居然要买你身上的肉?”他的关注点在这里,总觉得这事有点古怪,按理说,谁会这么变态,连人|肉都敢买,而且,据他对常衡的了解,他定不可能随意告诉旁人,他拥有菩提心,血肉可入药。
如此,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肯定是叶家的人在背后搞鬼!】小系统与孟梨想到一块去了。
孟梨心里暗惊,见常衡不回答,便反抓住他的手,追问道:“你说啊,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要花高价买你的血肉,你都不觉得奇怪么?”
常衡自是觉得奇怪,可当时急需用钱,也就没有太过深究,更何况,在这世间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拥有菩提心,血肉可入药,旁人哪里知晓,只怕就是个异食癖的修士。
这种异食癖的修士在修真界虽然不常见,但并非完全没有,早些年常衡还遇见过,那几个邪修专门靠抓年轻貌美的女子,用来采补修炼,往往在修炼之后,就会取已死的女子身上最嫩的一块皮肉,生吃入腹。除此之外,还有喜食婴儿的邪祟,以及专门爱勾引出家人的女鬼,勾引得手之后,就会立马剖出心肝来吞吃入腹。
因此,常衡就算觉得奇怪,也都是见怪不怪了,他的修为不低,等闲邪祟纵然想近他的身都难,更别说是吃到他的血肉。
那日,他也只是拿着自己的法器,准备去当铺时,遇见了一位穿着玄色锦衣的神秘男人,张口就说,想同他谈一笔买卖。便邀他一同在旁边的酒楼,开了个雅间详谈。
期间,那神秘男人并未表现出任何一丝不轨之举,只不过提出想让常衡的血肉来换取钱财的条件,还特意要求,须取胸口血肉,更是花了高价。常衡想着要给孟梨付医药费,还要买灵芝,便也同意了。
只不过,常衡见迟迟未有药效,便想为孟梨买上一株天山雪莲,但身上的灵石不够了,又不肯动那五十万灵石,便打算再剜一块肉下来,若是能再遇见那个神秘人,便换钱买雪莲,若是无缘再见,属性就加入日常喂孟梨喝的药汤里,或许能有些效果。
孟梨大致是听明白了,反正说来说去,常衡只是一心想治好他的病。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这个道士怎么那样笨呢?
看不出来他得的是心病么,心病还须心药医的道理,常衡到底懂不懂?
“不过好在,你现在没事了。”常衡如释重负,想像往常一样,伸手摸一摸孟梨的头,却忽想起,孟梨并不是什么七岁的孩子,伸出的手便又慢慢收了回来。
孟梨的注意力,此刻都在叶家人身上,他断定常衡说的那位神秘的男人,就是叶姑娘的小叔叔了,可叶家主到底为什么,要绕个圈子,整这一出?
莫非,除了菩提心之外,常衡的血肉,也可让叶家死去多年的长公子起死回生?
【要是想让叶家长公子活过来,就非得常衡的菩提心不可。】小系统神情严肃,还不忘提醒孟梨,千万别让常衡再跟叶家人接触了。
因为没准叶家还要利用叶簌簌来威胁常衡剖心,一旦常衡真把心剖出来了,就成了个无心的空壳子。
既然无心,又怎么会爱人呢?
孟梨就再也没办法让常衡真正喜欢上他了。
看来这里是不能继续待了,事不宜迟,得赶紧上路,或许回到了白云观,叶家人就拿常衡无可奈何了,毕竟道观中道士云集,常衡最起码不会腹背受敌。
常衡拗不过孟梨,只好收拾东西,连夜就带着孟梨,悄无声息离开了客栈,一路上都没敢耽搁,等天色微微泛明时,已经行出了十多里路。
孟梨估摸着,应该暂时把叶家人甩开了,就和常衡原地休息,生火烤饼子吃,因为离开时太匆忙,水壶里的水早就喝完了,常衡让他不要乱走动,便去不远处的小溪里取水。
忽见有什么东西,从上游顺水漂了下来,常衡抓起一瞧,居然是一条大红色的丝巾,若是没有看错,这正是叶姑娘的东西。
难不成叶姑娘根本没走,一直尾随着他们?
常衡取好水,就回到了孟梨身边。
孟梨已经烤好了饼子,还顺便给自己补了个妆——一脸黑灰,直接成了个花脸猫。还浑然不觉,招呼着常衡快尝尝他烤的饼子,还自吹自擂说香得掉渣。
“阿梨,我想我们得走了。”常衡把水囊递给孟梨,顺手帮他擦干净脸,然后就去牵驴子,还在驴子的四条蹄子上,各贴了一张日行千里符。
虽说师门有规定,出门在外尤其在人间,不可轻易使用法术符咒,但此刻,常衡只想赶紧带着孟梨走。
他须快些赶回师门,抢在叶姑娘出现之前,让孟梨当众完成拜师礼,如此一来,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师徒了。
纵然,孟梨再想起了叶姑娘,想要还俗迎娶叶姑娘,也得先问过师父的意思。
常衡只要不松口,那么,孟梨就不能还俗,也娶不了叶姑娘,否则就是违抗师命,作为师父,常衡完全可以把孟梨关在房里,命他闭门思过。合情合理,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若再不思悔改,常衡也可亲手断了他的情根,助他早日修成正果。
“哎,哎!我的饼子掉了一个!”孟梨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常衡抱到了驴子背上,一手拿饼子,一手抱水囊,眼睛还直往掉落的饼子上瞥。
“不要了,待回到观里,我带你一起去吃斋饭。”常衡牵着绳索,自己腿上也贴了同样的日行千里符,说话间,就已经带着孟梨消失在了原地。
二人才一离开,一道红影就从树后晃了出来,捡起地上的饼子,轻轻拍了拍灰尘,而后,就咬上了孟梨咬过的地方。
滋味果真不错,有童子身的鲜香甘甜。
“我已在前面设下了天罗地网,保管他们逃不出此地。”叶家主凭空出现,瞥了眼那红影,随手丢了一张人|皮|面|具过去,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那个道士,对簌簌死心塌地。”
红影接过面|具,贴到脸上,再抬起头时,赫然就是叶簌簌的模样,只不过声音听起来是个男人,却十分娇媚,他道:“那个少年要怎么处置?”
“你若是喜欢,事成之后,赏你当炉鼎玩弄便是了。”叶家主冷冷一笑,抬手一翻,叶簌簌的簪子便浮现而出,“此簪上有毒,可令那道士欲|火|焚|身,痛不欲生,丧失理智,非双修不可解。”
“你明白我的意思罢。”
第47章 男主偷看阿梨洗澡
驴子四蹄上,都被常衡贴了日行千里符,一路上就跟坐着云霄飞车似的,好不容易停下,孟梨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嗷呜一声,吐了个昏天黑地。
“阿梨,你这是……”常衡面露不解,取出手帕替他擦嘴。
“我打小就这样,坐车晕车,坐船晕船,坐飞机晕机,这下好了……”骑个驴子,还晕驴子了。
常衡虽然有些听不懂,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明白了,当即就面露歉意,他本以为孟梨只是在驴子背上昏昏欲睡,万万没想到,他是头晕目眩。
“没事啦,对了,”孟梨左右张望,“这就到地方了?怎么没看见道观啊?”还有,他感觉也没过太久,怎么天就黑了。
他们之前停下休息时,才刚过正午,这会儿天色骤然昏沉,阴风阵阵,孟梨竟觉得有些冷,还下意识搓了搓胳膊,瞬间就清醒了。
“没有,只不过这里倒是有些奇怪。”常衡早就发觉奇怪了,按理说,越接近师门,他越熟悉周边的环境才对,但眼下却恰恰相反。他狐疑是有邪祟作祟,索性取出罗盘。
但奇怪的是,罗盘一切正常,指针并未有任何异动。看来是他多心了。
“咦,前面好像有个镇子,我们赶紧去找间客栈,洗个热水澡,吃顿热乎饭,再好好睡一觉,好不好?”天知道,一路吃那种干粮,有多熬人。他这会儿就想订个软床房,好好享受一下。
待去了白云观,只怕就要和那群道士们一起睡硬木板,天天吃素斋,想想都让人头疼。
“好不好嘛,我想吃肉,红烧肉,还有糖醋排骨,清蒸鲈鱼,四喜丸子……反正就是不想再吃干粮了。”孟梨双手捧脸,委屈巴巴撇嘴,“我这两天都瘦了。”
“那好。”
常衡索性就牵着驴绳,带他一起踏入镇子。从沿街的店铺中,寻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里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掌柜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头发都花白了,倒是挺热情,小老头主动帮忙拴驴,那个老妇人则是凑到孟梨边上,很自来熟地捏了捏他的胳膊,笑得一脸慈祥:“小郎君今年多大了啊?怎么生得这般瘦弱,腰细胳膊也细。”
“我今年十七岁了,不过再过不久,就满十八了。”孟梨边说,边还打量客栈,见客栈陈设挺旧的,想来开了不少年了,但整理得还挺干净的。就是不知道饭菜做得怎么样。
老年人口味重,他是真担心一会儿红烧肉里杂七杂八啥调料都往里加,那样就坏了味道了。他就喜欢吃纯正的甜口。
“那倒是跟我孙儿差不多大,只不过我那孙儿生得可没有小郎君这般俊俏……这小脸白的,跟剥了壳的二层鸡蛋皮似的。”老妇人说着,居然还打算上手捏捏孟梨的脸,可还没碰到,常衡便将包袱递了过去。
“阿梨,这里面有干净的换洗衣服,对了,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换衣服?”
“嗯,还是先洗澡吧。”孟梨走上前一步,接过了包袱,自然而然就躲开了老妇人的手。
常衡定定看着这个老妇人,轻声道:“劳烦老人家,烧些热水。”
待老妇人走后,常衡从老头手里取过房门的牌子,就领着孟梨上了二楼。
“是软床房吗?”孟梨抱着包袱,跟在常衡身后,探头探脑地问。
“不是。”
“啊……”孟梨俊脸一垮,有些走不动路了,委屈巴巴地说,“我睡不惯硬木板的,等到了道观,我只怕要和那些道士一起挤大通铺了,你去给我加点钱,换间软床房好不好?”倒不是他娇气,只不过他曾经断过一条尾巴,睡硬床上,就只能趴着,或者侧着睡,一旦压到尾巴骨,就会疼。
可趴着睡会压着胸口,闷得慌,侧着睡又压手臂,总而言之就是不舒服。
“常衡,你别那么小气嘛,此前骗你,是我不对……但钱就是应该花在刀刃上,你给我开间软床房,比给我买灵芝人参强多了,我又不坐月子,补那东西干嘛。”孟梨揪住他的道袍,晃了两晃。
“你与我回道观,自是同我一起住,无须同其他人挤。”顿了顿,常衡又道:“我订的已经是这里最贵的房间了,床软不软,我不知道,但我愿意为你花钱。”言下之意,他不小气的。
自从常衡知道,孟梨没有变傻之后,就同他疏远了许多,以前还会贴着睡,如今连出门住店,还要开两间房。孟梨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担心什么——难不成担心孟梨会半夜强|奸|他么?
孟梨才干不出这种缺德事,好不好?
房间倒是不大,但好在床铺挺软,孟梨才放下包袱,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走出去一看,居然是那老妇人。
“小郎君,热水已经烧好了,小店有专门的浴室,小郎君到浴室里洗罢。”
孟梨应了好,转身去包袱里翻找衣服,他记得,常衡说过,他皮肤白,穿月牙白的衣服好看呢,而且,这套衣袍上,衣袖和领口的部位,还绣着梨花,既清新素雅,又简洁美观。
他抱着衣服,就跟着老妇人下楼来到了浴室,里面早已经放了个大木桶,小老头正吃力地往里面加热水。
“不用了,就放那吧,我自己来就行了。”孟梨顺手把衣服搭在屏风上,等老夫妻走后,才脱了衣服,踏进木桶里泡澡。
小系统一路睡一路,这会儿被孟梨按在木桶里泡着,还抓过一旁的木梳,给猫咪梳理毛发。
小系统怕水,两爪抱紧孟梨的手腕,喵喵叫个不停。
浴室外面,那对老夫妻猫着腰,躲在角落里,透过窗户上的一个小窟窿,争着抢着要偷看。还谁也不肯让谁,正争得互相推搡之际,就听身后传来了一道男音。
“二位在此作甚?”
吓了老夫妻一跳,急忙转过身来,老头用后背堵着小窟窿,老妇人趁机解释道:“没干什么,这不是刚刚烧了热水来,喊小郎君过来洗一洗……这就要去准备饭菜了。”说着就赶紧拉着老头的手,一溜烟逃了。
常衡望着老夫妻的背影,面露沉思,随即才发现,窗户上居然有一个小窟窿,看来方才他们在偷看什么,可透过这个小窟窿,究竟能瞧见什么呢?
鬼使神差之下,常衡居然伏下身来,也透过小窟窿望去,就见浴室里一片朦胧的水雾,孟梨似乎是想拿屏风上的毛巾,但够不到,只好站了起身,那木桶不算高,刚好只到孟梨的大腿,也就是说,他大腿以上的部位,尽数展露无遗了。
常衡瞬间面色发|烫,第一反应就是赶紧离开,可不知为何,他又如同入定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孟梨站在木桶里,伸长胳膊也捞不到毛巾,他可能是不想踏出木桶,索性就抬起一条腿,跨过木桶边缘,可如此一来,他底下的风景,更是隐约可见。
修真者六识过人,尤其常衡耳清目明,寻常人瞧不见的细微尘土,在他眼里是一清二楚,他甚至能瞧见,孟梨双股交错时,淡粉色的唇瓣,微微翕合着,像是河蚌里的软肉,嫩嫩的,唇纹很深,可能是泡了太久,甚至边缘都有些发白了,瞧着有些可怜,若是能染染色,只怕不知要娇艳成何等模样。
“怎么够不到啊,我这小短手,气死人了!”孟梨迟迟捞不到毛巾,又不想下去拿,跨过木桶时,还扯到了蛋,气得他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常衡实在不敢再看,忙转过身去,背对着窗户,一阵面红心乱,抬手施法,助孟梨拿到毛巾,而后就落荒而逃了,岂料脚下偏偏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叮”的一声,好似是发簪,但周围光线昏暗,他也瞧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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