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萝樱
当即就用力回抱住他。
“我一时情急,便抽出腰间佩剑,向狐妖劈去,却不曾想,让她躲了去,我险些失手,伤了父皇。她变回人形,扑倒在父皇脚边,声泪俱下地哭诉,身裙上还染了血。父皇命人拿住了我,找医师过来一瞧,那妖妃肚子里的孩子居然……”
孟梨明白了,那女狐狸精腹中的孩子没了,又刚好被皇帝给撞见了,自然而然就认为,定是皇后行了巫蛊之术,害妖妃不成被禁足,心里不服气,又撺掇太子殿下行刺妖妃,还把妖妃肚子里的孩子惊掉了。
甚至,太子殿下目无尊卑,竟对自己的父皇横剑相向。
事情也果然跟他猜想的一样,皇帝得知孩子没了,勃然大怒,一气之下就要当场杀了逆子。
岂料这个时候皇后闻听消息赶来阻止,慌乱之下,那一剑就刺|穿了皇后的身体。
“我母亲她,她当年腹中孩子,已有六个月了,她一直说,应该是位公主。”常衡的语气微微哽咽,整个人都在发抖,“是我的错,当初我不该一气之下,就独自跑去找妖妃理论,更不应该提剑追着她满皇宫乱跑。”
“如果不是我,母亲就不会死,她和肚子里的妹妹,现如今都会好好的。”
“都是我的错。”
如此,孟梨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可这事归根结底了,也怪不到常衡啊,他那时只有六岁,还是个小孩子,看见母亲被人污蔑,自然会心生愤懑,一心一意要为母亲讨个公道。
要怪就怪皇帝有眼无珠,居然错信了狐妖的蛊惑,不仅失手杀了结发妻子,害死未出世的女儿,还把嫡出的长子打断了双腿,丢到乱葬岗里,任由那么小的孩子自生自灭!
虎毒不食子,那个老东西居然比老虎还要毒!
孟梨现在完全能理解常衡为何会憎恨狐妖了,还憎恶到恨屋及乌的地步。这就跟被蛇咬差不多,即便往后遇见的蛇,根本不是当初咬自己的蛇,可还是会忍不住心生畏惧。
他真的有些怜悯常衡了。
常衡只比他大两岁而已,要是搁在现代社会,十九岁正在读大学呢。
这些年心里一定很苦吧?
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朝跌落神坛,被至亲伤害抛弃,不得已出家当了道士。白云观也不是什么富饶的道观,孟梨在那待了得有一个月,就受不了了。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饭菜里一点油水都没有,米汤清汤寡水都照人影,还有很多野菜,吃嘴里一股涩味,难吃得要命。什么事情都得亲力亲为,连衣服都得自己洗,还是手洗!!!
这就相当于,让锦衣玉食的豪门阔少爷,去参加变形计——不,准确来说,是把人永远丢进贫民窟里。
孟梨光是想想,都觉得很难过,他家也不算特别有钱,普普通通中产阶级吧,他也不算是什么富贵少爷,都过不惯道观里的清贫日子,真不知道当年的常衡是怎么忍下来的。
更何况,常衡一直活在自责中,认为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还有未出世的妹妹。
“常衡,你听我说。”孟梨推开他,抓着他的手臂,让他同自己对视,看着那双难过起雾的眸子,轻声道,“那不是你的错。”
“可我……可我害死了我的母亲。”常衡的声线发颤,“这些年,我一直没敢回去祭拜她,我就是怕,怕见她……”
“我曾经在梦里,梦见过她,可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哭求,让她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求她带我一起走,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可是,她不理我,也不等我,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我每次梦醒后,都恨不得杀了我自己。”他很痛苦,眼尾染上一片猩红,湿漉漉的,像被雨淋湿的小狗,看起来竟说不出的可怜,低声道,“阿梨,我真的,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可我之所以不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学一身本事,好为我母亲报仇雪恨!可是后来——”
“后来怎么了?”孟梨轻声问,一只手抚摸着常衡的后背,给他顺气,“你别急,慢慢说,你我都是夫妻了,夫妻一体,没有什么事好隐瞒的。”
在他的安抚之下,常衡才又接着道:“后来,那狐妖原形毕露,父皇下令将她问斩,还恢复了我的太子之位,前后几十次派人来白云观,接我回去。”
“那狐妖虽死,但并非是死在我手里。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我始终忘不了,我父皇一剑杀了我母亲的画面,我没办法原谅他,我一生一世都不会原谅他,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所以,我拒绝回去,每日拼命修炼,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生父,然后再自戕谢罪。一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我终于有机会能杀他了,可是,我师父却阻止了我,还将我强行带回了师门。”
其实,接下来的事,孟梨就知道了。
老道士把常衡带回去后,就把他关了起来,让他好好反省,可常衡发起疯来,孟梨可是亲眼见识过的,那根本就是油盐不进!
后来,老道士为了把他拉回正道,就牺牲自己,来化解常衡和他父亲之间的仇怨。
从那往后,常衡就放下了杀父的念头,可对狐妖的憎恨仍在,甚至与日俱增——不过,这是因为孟梨的缘故,常衡几次认为,是狐妖掳走了孟梨,还伤害了孟梨。
孟梨终于是明白了,怪不得小系统临走之前,还叮嘱他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倘若,常衡知道他夜夜抱在怀里抵死缠绵,疼爱到骨子里的人,居然是一只狐狸精,可能会当场疯掉罢?
或许还会一气之下,提剑斩了孟梨这条狐狸精。
孟梨默默把垂出衣襟的珠子,塞回了衣领里,早就下定决心,死都不能暴|露身份。
“阿梨,我现在只有你了。”常衡颤声道,“我只有你了,你答应我,永远都不离开我,好不好?”
“我……”
“纵然,你我不能同生,那么就同死。”常衡又道,“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孟梨沉默了,一路走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回家。
虽说,他确实也是真心喜欢常衡,但比起回家,常衡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他太想回家,太想爸爸妈妈了,可是,如果他真的走了,那么,常衡肯定会活不下去吧?
“我,我哪里都不去,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胆子还小,可是需要有人处处照顾的。”孟梨道,“所以,你可得好好对我,不许三心二意,不许用情不专,更不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他两手捧着常衡的脸,轻了亲他温热的唇瓣,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轻轻地说,“我是那么真心真意地对你,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啊。”
——不管我是不是狐狸精,我都那么真心真意对你了,你怎么忍心杀我,伤我呢?
皇后的灵位立于太庙,守卫森严,闲杂人等禁止入内,否则就地处决,须得持皇帝所赐令牌,方可进入祭拜。
也就是说,常衡须得回宫面见他的父皇,求取令牌,才能带着孟梨一起去太庙祭拜母亲。
孟梨明白,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所以他才不会圣父心泛滥,装烂好人跟常衡说什么,父母之恩比天大,又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要是什么错都能改,那还要死刑做什么?
所以,他告诉常衡,自己会尊重他的选择。
常衡买了一匹快马,领着孟梨在集市上买些干粮,才一回头,孟梨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正心里暗急,余光冷不丁瞥见一抹红影,站在街尾,常衡神情一怔,再缓过神时,刚刚那抹红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抹红影应该就是……叶姑娘!
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常衡的脸色就开始泛起死一样的惨白,人也几乎站不稳了。
“哎!看我!快看我!”肩膀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拍了一下,常衡一回头,就看见一个戴着猪头面具的人影,在他眼前晃荡,孟梨学猪哼哼了两声,“好俊的小郎君啊,你在等什么人呐?”
“阿梨,我们该走了。”常衡脸色不好,两手掐着孟梨的腰,直接将他抬到马背上坐好,攥着缰绳,一路沉默寡言,疾速离开了小镇。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孟梨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坐在马背上,探头探脑地问。
“无事。”
常衡翻身上马,一手揽紧孟梨的腰,一手挣着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撒腿就跑。迎面的冷风灌得孟梨有些睁不开眼睛,索性就歪过头,把脸往常衡怀里埋。常衡道:“你先睡会儿,到地方了,我再喊你。”
第69章 小狐狸被男主误杀
等孟梨醒时,天色已晚。
他盖着常衡的衣服,倚在树底下,身前生了堆火,马儿就在一旁吃草,可常衡却不知去向了。
孟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想,常衡就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还真是心大。忽听远处传来刻意压低的人声,他愣了愣,掀开衣服,寻声找去。
扒开草丛,就瞧见乌泱泱的一群人跪在地上,各个都披着铠甲,看着不像是修道之人,反而像是宫廷守卫。
常衡此刻就背对着众人,单手负于身后,沉声道:“我说了,我已经不是什么太子殿下!你们不要再跟着我!”
“殿下恕罪!我等只是奉命暗中保护殿下!”为首的一人单膝跪地,抱拳道。忽察觉到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异动,眸色一厉,猛然一剑掷了过来。
孟梨大惊失色,“啊”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常衡闻听动静,顿时神情骤变,抓起短刀甩了出去,锵的一声,短刀精准无比地将长剑击落在地。
孟梨惊魂未定,面色有些发白,直到被常衡搀扶起来,还是愣愣怔怔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面对着常衡的连声询问,摇摇头说自己无事。
“殿下恕罪!”那人也大吃一惊,慌忙告罪。
“滚。”常衡脸色难看,将孟梨护在身后,凉薄的声音带着森然的寒意,“再有下次,定取你首级!”
等所有人都散去后,孟梨才心有余悸地道:“你白天脸色那么差,就是为了躲人啊?”
是为了躲人,但不是为了躲这些人。不过,常衡还是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对不起,阿梨,因为我的缘故,方才让你受惊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任何胆敢伤害阿梨的人,都得死,都得死!!!
“我没事。”孟梨摇摇头,面露担忧,“倒是你啊。”他是真担心常衡,看来常衡还俗的事,已经传到老皇帝耳中了。
他是真担心死老东西,会不会再对常衡痛下杀手,毕竟,常衡曾经可是试图要弑父。
“那些人既然追到这里来了,肯定一直都派人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不如趁此机会,你回去和你父亲彻底做个了断。”他又道,“不管你原谅他,还是不原谅他,这事总该有个了结。”孟梨摸索着,握住了常衡冰凉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赶至离国,已是十日之后了。
常衡将孟梨暂且安置在了行宫,让他老老实实在这等自己,饿了就吃点东西,渴了就喝水,困了就睡会儿,但不能不盖被子,跟照顾小孩儿似的,事无巨细叮嘱了一番,想了想,还把短刀留给孟梨,让他防身。
孟梨:“你不是不让我碰刀吗?怎么还敢把刀留下?我要是碰了,回头你又该有理由欺负人了。哼。”他撇了撇嘴,可太了解常衡了,为达目的找尽借口。
“面见皇帝不能随身携带利刃。”常衡轻轻一笑,脸上挂着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再说了,我与你那是夫妻之间恩爱的把戏,哪里就是欺负你了?”
“那还不是欺负?”孟梨睁大眼睛,两手胡乱比划,“你对我这样,又那样!这不是欺负,又是什么?”
常衡道:“但我只这样对你。况且——”话锋陡然一转,他轻轻咳了一声,“我瞧着你挺喜欢的。”
“我,我才不喜欢,你瞎讲!”孟梨羞愤,死硬嘴,不肯承认,又怕常衡发癫,说他们床上恩爱的细节,赶紧伸手捂他嘴。
“你贯会强词夺理,我辩不过你!”顿了顿,孟梨还是很不放心,一脸担忧的小声道,“这里全是他们的人,你又被我破了道,修为尽失了,务必务必压住脾气啊,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等把令牌拿了来,你我就去太庙祭拜母亲……”他这声母亲喊得太自然,太顺口了,立马就红了脸,欲盖弥彰地道,“是祭拜你母亲。”
“好。我都听你的。”常衡抓着他的手腕,亲了亲他的手心,羞得孟梨恨不得原地找个地缝钻。
等人走后,孟梨就在行宫里,背着手转来转去,转来转去,简直是心急如焚,坐立难安。
生怕常衡会出意外。
他想跟过去,偷摸探探风声,可门外全是腰配兵刃的守卫,一个个不苟言笑,冷峻至极。孟梨又不敢在这里变回狐狸。
等了又等,等了不知道多久,实在等得心烦意乱,忽听外头传来开门声,随即脚步声渐近。孟梨面色一喜,跟小燕子似的,嗖的一声窜了出去,远远一扑,欢快地喊了声“常衡”!
常衡伸开双臂,将他抱了个满怀,还原地转了两圈,才停了下来。
“你终于回来了!”孟梨两腿圈着常衡的腰,两手捧过他的脸,连续几下,啪叽亲在常衡的嘴唇上,亲完还笑嘻嘻问他,“我这么亲你,你开不开心?”
“开心,只是……”常衡的神情有些不自在,微微侧眸往身后望。
“哎?”
孟梨一脸迷茫,探头顺着他的目光瞟了过去,刚好和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对视个正着。他先是一愣,随即“呀”了一声,立马从常衡身上跳了下来,瞬间俊脸爆红。
原来还有外人在!!!
“咳,抱歉。”琥珀色眸子的主人生得极其俊美,看起来和孟梨差不多年纪,穿着华贵的碧青色长袍,修长得跟竹子一样,行礼道,“姬宁见过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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