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和替身在一起了 第78章

作者:楚清漪 标签: 仙侠修真 系统 白月光 穿越重生

他就好像……真的“长高”了一样。

这一幕,落在了纪渊的眼中,随后渐渐消散了。

纪渊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他其实早就从周遭景物中判断出小白骨的位置,但他却迟迟未动。

打从小白骨写下“不想复仇”后,他便陷入一种震惊的情绪之中。

这一切都与他设想的完全不同,一个背负了那样命格的孩子,又被至亲之人杀掉,怎么可能内心毫无怨恨。

纪渊的脑中,浮出叶修寒半蹲下来的画面。

命由天定,但仍有一线变数……

纪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悬崖上。

打更声渐渐消散,叶修寒望向小白骨,说道:“过生辰要许愿,但是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白骨点点头,他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他希望他和叶修寒、沈重光、小唢呐、天在水、梦里能永远在一起,平安快乐。

许完这个心愿,小白骨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曾听到叶修寒与沈重光的对话。

他于是在心中悄悄多许了一个愿望。

——让叶修寒答应当沈重光的道侣吧。

第五十七章 流言四起

今日莲香院的这场大火烧红了半个天空, 隔着很远都看得清清楚楚。

其势头汹涌,什么灭火之法都毫无作用,然而当一众下人急得团团转时, 这火又顷刻间灭得无声无息,诡异极了。

流言以极快的速度在莫府下人门客之中流传开来。

有人说, 那是夫人的鬼魂在报复家主。又有人说, 那是十几年前惨死的嫡子在生辰之日思乡归来。还有人说,定是家主私底下亏心事做得太多, 寻仇的能排到十里之外, 大火与温柔善良的夫人少爷毫无关系。

这一夜,莫连生完全没有合眼。因为一闭上眼,就是自己嫡子死前的表情。

他心烦意乱, 不仅是担心嫡子回来复仇,更担心府中流言会暴露尸傀之事。这些年,莫家为了炼制尸傀,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虽然接触此事的下人都发过血誓,不可对外透露半分。可今日一场大火, 却令众人紧绷的心弦彻底断了。

许多下人都认为此火乃鬼魂索命的征兆, 开始不管不顾地胡言乱语起来。

若继续放任下去, 只怕嫡子不杀他, 陆家也不会放过他。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 莫连生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起,刚刚穿好中衣,便听下人来报,有老爷的棋友来访。

“下棋……下棋?!快让他进来。”

莫连生胡乱披上外袍, 急急忙忙向外冲去。守门小厮一脸疑惑:老爷明明说了不见外客, 为何一听要下棋, 竟如此喜出望外?

更古怪的事情还在后面。

最近几日易怒暴躁的老爷竟真的与这位棋友在棋室下了一早上棋。其间言笑晏晏、一派宾主尽欢之景。

莫连生的棋友是位气度不凡的俊美青年。他一袭青衣,手拿折扇,风度翩翩,礼仪姿态都无可挑剔,下人们在脑海里反复搜刮各大世家和宗门的穿衣打扮,也对不上号。

临到中午,消息传到莫离玉耳边。他原本正在安抚一位胡言乱语的下人,听到这消息,他持药的手微微一抖。

纪渊……他来莫府做什么?

自那日在南家宝船上装病被戳穿后,莫离玉再也没和纪渊联系过。

这不是他第一次耍心计被察觉,只是其他人他尚可找寻借口、装装可怜搪塞过去,可纪渊……他一想起当时对方那个似笑非笑的讥讽表情,便知他辛苦建起的东西已尽数崩塌。

纪渊此人,才思敏捷、行事果决。只要有一丝疑点,都不会放过。再加上小球每次靠近纪渊都会剧烈波动,可见他背后有很大的势力。若他真起了疑心,定会有办法查个清清楚楚。

“鬼魂索命……不要过来,你本来就快死了……我什么都没做……”耳边又响起下人惊慌失措的声音,莫离玉赶紧收回思绪,喂那下人吃了一些安神的药物。

这下人他很熟悉,正是经常代表莫家在城中分发丹药之人。他说的话莫名其妙,旁人或许听不出,莫离玉却能隐约猜到。

想来是莫家分发的草药有问题,加速了许多重病之人的死亡。死人的作用……自然与尸傀有关。

莫离玉摁了摁眉心,只感觉一场大火,把他心中无形的遮羞布彻底撕开了。

他其实早就察觉莫家和陆家在做些什么不见光的事情,只是他极力想将自己撇清,就对此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也不想查。

莫离玉深吸一口气,决定主动出击,去找纪渊。他转头朝下人吩咐了几句,便朝纪渊所在之处走去。

他必须知道纪渊是不是冲着莫家来的,又调查到了哪种程度。

莫离玉如此说服着自己。可当他看到纪渊从游廊另一头朝他走来时,他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忐忑不安的紧张中。

想到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人,莫离玉故作淡定地朝纪渊走去。

纪渊一如既往地和他打了招呼,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柔:

“莫连生将昨日走水的事都告诉我了,说嘱咐你在处理。我和他下完棋,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帮你出点力气。”

“我看离玉你面色不佳,怎么,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别担心,有我在。”

莫离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看向身边排成一排的仆从和侍卫:

“这位大人修为高强,又心细如发。你们将昨天走水前后的异常再仔细讲一遍。”

这些人都是他特意挑出来的,对莫家极为忠心,且先前他问话时,一个比一个机灵,很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仆从和侍卫们一个接一个地讲述。莫离玉之前刚刚听过一次,这次注意力便落到了纪渊身上。

没想到纪渊竟和莫连生认识。听他口气,似乎也是莫连生委托他来帮忙。难道,他来莫府不是为了调查尸傀之事,反而是来帮忙的?对于当年那件事,他又知道多少……

莫离玉盯着纪渊的背影,神思正在飘动,忽然间听到一个先前没听过的信息。

“……作法之时我曾看见有人捡起了地上的符纸,随后阵法就惊动了,不过应该只是巧合。”

“你详细说说那人样貌。”

“那人是少爷带回莫家做客的修士,容貌极为出众,我也形容不出来。对了……少爷喊他叶道友。”

莫离玉猛地扭头,目光射向那正在讲话的侍卫。

纪渊看向莫离玉。正午阳光下,青年白玉般的面庞上,总是挂着的淡淡笑意消无影踪,一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竟显出几分刀刃似的锋锐寒气。

莫离玉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发出。

他意识到,这侍卫或许是有意将事情引到叶修寒身上。

“是叶修寒。”纪渊平静地说。

来不及细想纪渊如何会认得叶修寒,莫离玉心中一紧,急忙开口,就连声音都变高了:“这事和叶修寒没关系!”

院落中一片静寂。下人们面面相觑,一脸惊讶。纪渊不动声色,目光加深。

莫离玉喘着气,衣袖里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他低咳几声,试图恢复到平日的冷静淡然:“叶修寒……叶修寒……”

“对,昨天下午我是邀请叶修寒来切磋医术。后来天色已晚,就让他先回去休息。那作法之地是他回屋时必经之处,他应该只是无意间路过那里。”

纪渊眯了眯眼,没有反驳,似乎是接受了这种说法:“他捡起符纸后,还做了什么?”

“这……”侍卫摆出努力回忆的模样:“我想起来了!他捏着符纸看了很久,最后收起来了。”

“这么一说确实奇怪。”

纪渊心思深沉,他若是一味替叶修寒辩驳,反倒会加重他的疑虑。莫离玉转向侍卫:“那符纸还有吗?你去拿来一些让我们看看。”

侍卫点点头,转身吩咐几句,很快便有人拿着符纸过来了。

莫离玉捏起符纸,眼中露出惊奇之色,将那符纸翻来覆去地看了许久。

这符箓画得狰狞可怕,但凡有点常识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不祥之物。叶修寒不可能看不懂这符的作用,为何要私自留存?

难道阵法被惊动真的和他有关?

莫离玉立刻按下了这个念头。他与叶修寒接触了这么久,很清楚他是一个极为纯粹善良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与残忍嗜血的魔修有交集呢?

“这朱砂色如红珊,是从哪儿来的?下午我和叶道友炼丹之时,就突发奇想,想要用朱砂来绘制丹方……罢了,此事并不急,你先详细说说作法的情况。”

莫离玉一边听着下人汇报,一边悄悄朝纪渊看了过去。他也不清楚这样做能不能打消纪渊的疑虑,但至少可以解释叶修寒看符纸的举动。

纪渊察觉了莫离玉的打量,但他装作什么都没察觉。

若非先前他用了“寻机”之术,只怕还真会被莫离玉糊弄过去。

如今,他已经确认了一件事——莲香院着火时,莫家嫡子一定就在府中,甚至正准备复仇。

不知为何,对方进了院子,放了火,却连一个人都没伤害,就那样跟着叶修寒走了。

纪渊微微垂眼,他暂时不准备对那孩子出手。因为他实在好奇,对方是如何挣脱了天命。

之后,纪渊又和莫离玉一起去看了已成灰烬的莲香院。纪渊亲自去那片废墟中探查了一番,却都一无所获。

他回到莫连生所在的主院。一个多时辰的等待,莫连生强装的家主风范所剩无几。他脸色苍白,眼下青黑,头发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

他看见纪渊,被恐惧撕吞的混浊眼珠瞬间亮起,飞扑过来紧抓起纪渊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大、大人,可、可有发现……?”

纪渊后退半步,强硬扯出自己的手:“他应该已经离开了莫府。”

莫连生连连摇头,身子剧烈颤抖:“他还会回来的!他不会放过我的!那孩子、那孩子会杀了我的,会杀了我的!大人,大人,求求您……”说到后来,莫连生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

纪渊垂下眼睫,掩住眼底一闪过而过的厌恶。他接受了阁主的命令,来处理小白骨的事情,不代表他就对莫家的所作所为毫无察觉。

但阁主说过,尸傀一事他的占卜结果是大吉,此事定会圆满解决,让他不要再过多插手,以免扰乱天机。

纪渊收回思绪,说道:“我可以在府中布下归怨铃。这铃铛风吹或是人动都不会发出声响,唯有感应到怨气时才会有动静。这些日子,我会呆在莫府,只要他回来,我定能将其捉拿,家主可以安心。”

……

这天傍晚,整个莫府早早就点起了灯,整个府邸从里到外,一片灯火通明。细细看去,只见各个院落都布满了细线,线上还悬挂着一个个黄铜铃铛。

叶修寒和沈重光借住的院落也不例外。

叶修寒站在院门口,看着在夕阳里微微颤动的黄铜铃铛,心中很是难过。

昨天叶修寒和沈重光带小白骨外出,为他庆生,好不容易让小白骨看起来开心一点,这才不到一天,莫家又出了新的应对方法。

小白骨从来不想害人,可这些人却如此畏惧他。

只是因为他是魔修吗?

似乎洞悉了他在情绪,身后靠近的人拉起了叶修寒的手。人体的温热,一下就驱寒了叶修寒心中的冷意。

“回屋吧。”沈重光淡淡说道,声音听不出喜怒,叶修寒却知道他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