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厘
原臣捶自己的脑袋,烦躁地踢开被子。
凉风呼呼一吹,他被冷得打个哆嗦,他又默默地抓着被子盖了回去。
翻来覆去睡不着,原臣干脆起身,踹一脚蒙在被子打游戏的徐洁。
徐洁吃痛的嗷了一声,原臣捂住他的嘴巴。
徐洁哭丧着脸:“哥,大半夜你干嘛啊?”
原臣:“网吧去不去?”
徐洁:“这么晚了,怎么去?”
原臣白他一眼:“你第一次去?”
徐洁翻身起床:“去去去去,跑快点,别被抓到了。”
原臣和徐洁摸黑从二楼宿舍的阳台跳到一楼的平台,他们已经十分熟稔了。
原臣和徐洁一路狂奔,跑到围墙处,翻过围墙跑出学校。
“哥,太他妈冻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徐洁打个哆嗦。
原臣斜睨他一眼:“没出息,都走到这里了,还回去个屁。”
正说完,两人转角突然看到一群人。
原臣起先没注意,走近一点看清人忍不住道:“真冤家路窄。”
徐洁怂不拉几的:“哥,这不是隔壁学校的老大吗?他们怎么在这里。”
原臣嘀咕道:“老子怎么知道。”
徐洁:“上次他们骚扰孟逢青,你揍了他们老大一顿,那么久没动静,该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你吧?”
原臣咬牙切齿:“他娘的,你闭嘴。”
徐洁猜得没错,这群人就是专门在这条路上等着原臣。
他们托人专门打听过,知道原臣经常走这条路,是前面的网吧熟客。
所以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蹲点好几天了。
老大叫朱渊,听起来很气势磅礴的名字,本人是个染着黄毛,连眉毛都被染成黄色的非主流校霸。
是隔壁职高的,成天抽烟喝酒啥都照干不误。
朱渊上次被原臣带着人揍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十天半个月,康复出院后简直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原臣暴打一顿。
上次被原臣打怕了,所以这次他专门找了一条原臣的必经之路,在校外拉着一群小弟,准备给原臣一个教训。
本来以为今天又要落空了,谁知道正准备走的时候,朱渊就看见了前方熟悉的人影。
“他奶奶的。”他抄起家伙,手一挥,带着弟兄们朝原臣走过去。
原臣拔腿就跑,徐洁愣了一下,转过头已经跑没影了。
他尖叫了一声:“哥,等等我啊。”
一群人在黑夜里追赶奔跑,原臣在想他是真倒霉,怎么出来吹个风上个网,都能遇到仇家。
原臣和徐洁跑得飞快,直到误入没有出口的胡同,他们才停下来。
朱渊气喘吁吁的,一头黄发在灯光下发光,丑得令人发指:“原臣,你他妈的真能跑。”
原臣喘着粗气:“打一架吧,今天不打是过不去这坎了。”
朱渊冷笑一声,看一眼旁边的弟兄:“愣着干什么,原哥都发话了,还不快上。”
紧接着,胡同里传出拳打脚踢的声音。
……
谭桢睡得迷迷糊糊的,他从床上爬起来起夜。
他趿拉着拖鞋,循着记忆摸着黑去厕所,刚打一个哈欠,嘴巴突然被人捂住。
他吓一个激灵,眼睛蓦地睁大。
黑暗里,少年身上带着的凉意直直的笼罩着他,谭桢没戴眼镜,加上太黑了没有亮灯,他压根没时间反应过来,只能懵懵地被人捂住嘴。
“别说话。”
谭桢辨别出声音,是原臣。
他愣了一下,原臣闷咳一声,听起来有些虚弱。
“你先点头自己不声张,我再松开你。”
可能是夜色太黑,加上四周太安静了,原臣的感官被无限放大,最让他感到心悸的是掌心下一片柔软的嘴唇。
像是果冻,嘴唇贴在他的掌心,细腻的。
谭桢点头时,他就像是沾染上了洪水猛兽,倏地收回了手,黑暗里的耳朵染上一层薄红。
原臣靠在墙上,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呼吸有些急促,凶巴巴道:“你不许告诉别人。”
谭桢点头。
原臣看不见,皱眉:“听见没?”
谭桢脑子还是糊涂的,继续点头。
原臣:“你到底……”
“你让我别说话的……”谭桢有些委屈。
原臣:“……我的错。”
小舍友怎么笨笨的,让他不说话,他就真不说话。
“嘶。”原臣撑着手,想站起来,不知道碰到什么地方了,疼得抽搐。
谭桢吓一跳:“你怎么了?”
原臣摆摆手:“小事。”
谭桢摁开洗手间的灯,眼前所见哪是小事啊。
少年被揍得鼻青脸肿,唇角还有血,眼睛肿得像是被蜜蜂蛰了。
原臣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你别看。”
谭桢犹豫了一下,缓缓关上灯。
视线里又变成漆黑一片,谭桢沉默半晌,讷讷道:“你要擦点药吗?”
看起来伤得挺重的,不擦药应该会破相。
原臣嗯了一声。
谭桢住校有买碘伏,现在正在他包里,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洗手间,弯腰在柜子里翻找片刻,找到碘伏,拿着棉签又蹑手蹑脚地进了洗手间。
没有灯看不清,谭桢还是再次摁开了灯,他轻声解释道:“太黑了,看不见。”
原臣缩在角落里,他慢慢地放下捂着自己脸的手,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谭桢。
谭桢拿着碘伏:“你自己擦……”
原臣突然道:“我手也痛。”
谭桢沉默片刻:“那我帮你擦?”
他心里默念,不能得罪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原臣犹豫地点头,这幅模样可怜兮兮的,明明睡觉前还又英姿飒爽的,没想到睡一觉起来,就变成落水狗了。
谭桢没忍住,差点被自己的比喻笑到,他抿着唇,低着头敛去眼里的笑意,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原臣上药。
原臣脸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只是擦药时他忍不住抽气,低声道:“徐洁那没良心的,抛弃我就跑了,估计躲回家去了。”
谭桢毫无感情地感叹:“太惨了。”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去打架,这就是校霸的基本操作吗。
原臣抬起眼睛,嘟囔道:“你好敷衍。”
谭桢手上的力道按下去。
原臣顿时痛得龇牙咧嘴:“你报复我。”
谭桢无辜眨眼:“我没有。”
原臣哼哼唧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谭桢才不想跟他说话,弯着腰给他简单地擦药。
可能是凌晨太安静了,浅浅的呼吸声,原臣好像都能听见。
他的目光有些飘忽,落在谭桢的脸上,擦药离得近的原因,他能看见小少年脸颊上的小绒毛。
他的耳朵又开始发烫,是发烧了吗?还是受伤后遗症?
原臣忍不住抬手搓搓自己的耳朵,强自镇定地找话题:“你怎么突然起来了?”
谭桢唔一声:“我起夜。”
原臣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也开始发烫,他支支吾吾道:“要不你先上厕所?”
谭桢正好擦完,他直起腰:“那你出去。”
原臣:“你扶我一下,我站不起来。”
谭桢:“……”
默念三遍,不能得罪不能得罪不能得罪。
他老老实实把原臣从地上搀起来。
原臣一瘸一拐地走出洗手间,洗手间大门在他身后关上,他靠在门上,有些奇怪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还没风干的药水。
他默默地把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双手齐用,爬上床。
这晚,原臣罕见地做了一晚上的美梦,醒过来是因为笑得太猖狂,把嘴角的伤给笑裂了。
梦见什么他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梦里他似乎谈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温柔可爱,时不时耍点小脾气……
艹,这怎么越形容越觉得像他对床的小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