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下天
因此不管大家心思各异,此时都在给上首端坐的王嫣然说着不要钱的祝福,寿礼一份一份的奉上,各种祝福与夸赞将王嫣然包围,不少人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说着宽慰的话,违心的说着各种奉承的言语,画面看起来好不和谐热闹。
孙子柏夫夫俩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进来的。
苏瑾言面无表情的坐在轮椅上,孙子柏推着他,小乙和孙宏跟在他们身旁,后面还跟着一脸凶相的胡岸和巴淳,他们本来就高大魁梧,现在更是宛如两个煞神似的亦步亦趋。
“哟,真热闹啊。”
随着孙子柏推着轮椅缓缓而入,现场的热闹戛然而止,所有人像是被人忽然一把掐住了脖子似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大家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来人。
五年前苏瑾言那张脸就堪称天下第一,如今五年过去那张脸带给大家的冲击性更甚,再加上他坐在轮椅上,又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病弱美,而推着他进来的孙子柏竟也丝毫不比他逊色,这就更让人惊异了。
早便听闻这苏州来的孙世子俊美非凡,可今日得见众人才知道传闻没有半点夸张,无论是他颀长的身形挺拔的身姿,还是他那张俊美邪气的脸,亦或者那一身扑面而来的玩世不恭的气质,都让在场宾客们短暂的呆滞了一下。
该说不说,这两人站在一起竟然是出奇的般配。
苏瑾言一双眼睛宛如深潭一般深邃,俊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而孙子柏那双眼睛却如星辰璀璨,他神情随意,眼神带笑,像是闪着光似的,面对尴尬的场景也全当没看见似的。
只见他望着面色各异的一家三口眨了眨眼,“怎么,诸位这是不欢迎本世子吗?”
王嫣然的笑直接就僵在了脸上,在看清苏瑾言之后,她先是不敢置信,接着整个身体都不可抑制的颤抖了起来,尤其是看到苏瑾言坐在轮椅上,一个心疼孩子的母亲顿时红了眼睛,她盯着苏瑾言的轮椅嘴唇颤抖,眼泪不要钱似的滚落而下,整个人摇摇欲坠。
“瑾言,是瑾言……”
她哽咽呢喃着,若不是伺候的嬷嬷搀扶着,她一副站立不稳的模样。
苏骆沉还算镇定,除了一开始的诧异他很快他就收敛了情绪,他一向是个温和孝顺的形象,此时他看着苏瑾言神色复杂,似乎开心极了可又碍于什么原因不敢上前,整个人矛盾又痛苦着,于是只能微微红着眼睛抿着唇就那么呆呆站在那里。
唯独苏宴之的反应最强烈,他根本不给孙子柏面子,直接阴沉着脸就是一声呵斥。
“谁让他们进来的!”
苏宴之一声怒斥,盯着苏瑾言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众人纷纷惊奇,这哪里是父子,分明就是仇人见面啊。
不过不等苏瑾言开口,就见苏家迎宾的管事面露急色的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他更是面色一白,急忙跪下请罪。
是他的失职,苏家今日有客,他一时不察就让这两人进来了,孙子柏本就不在邀请之列,偏偏还有他们苏家最忌讳的苏瑾言在,他当时吓得差点晕过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被孙子柏的护卫刻意阻拦,好不容易赶到,显然,他来晚了。
现场的氛围顿时变得尴尬又紧张,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屏住呼吸的同时又不想离开,生怕错过什么好看的大戏。
苏宴之阴沉的眼神几乎要将苏瑾言盯出个洞来,苏瑾言却只是平静的看着他,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苏宴之随即看向孙子柏。
“世子不请自来恕苏某有失远迎,”苏宴之对孙子柏是一点都不客气,“不过,今日苏家有事,恕不能招待世子,世子不管有什么事还请择日再来吧。”
苏宴之直接就送客了。
“哦?”孙子柏一副费解的样子,“可本世子瞧着我来的正是时候啊。”
苏宴之的额角青筋都跳了跳,只听他继续不懂眼色的继续道。
“本世子原本是想来给苏家大伯道歉的,不想这么巧遇到苏家主在办喜事呢,真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啊。”
苏宴之虽然早就有了掐死这厮的打算,也知道他已经向其他三家道过歉,但他以为因为苏瑾言的关系,孙子柏只怕是不会来苏家的,却不想他还是低估了这人的脸皮,更让他意外的是,苏瑾言也来了,他直觉这两人今日是来着不善,所以只想赶紧将人打发出去,然而孙子柏根本容不得他开口。
“听说今日是苏夫人的生辰,可惜我先前不知道,礼物也没准备,不过想来苏夫人也不会介意的,那就说点祝福吧。”
孙子柏好像不知道尴尬为何物,自顾自的继续道。
“本世子就祝夫人你青春永驻,永远如少女般天真烂漫。”
话音未落四周就响起一阵抽气声。
世子不愧是世子啊,要说损还是你损。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王嫣然什么德行啊,明明奔四的人了,已经是做奶奶的年纪却总是保持一颗少女心,被夫君宠成无忧无虑的单纯柔弱小姑娘,偏偏她还是当家主母呢。
今日,王嫣然一身华贵鲜亮的锦服,按理她这个年纪不该穿这么鲜亮的颜色,反而该以暗色调更端庄沉稳为主,尤其她还是一家主母,就更应该打扮得端庄些才好,可偏偏她从来都喜好这样鲜亮年轻的打扮,做这个主母也不需要她花多少心思,都是苏宴之在代劳,她的心思一如少女时那般娇弱可人,苏宴之惯会宠着她,所以即便重要的场合都由着她的喜好。
王嫣然今日的打扮其实就很不合时宜,说直白点就是装嫩,强行少女。
于是孙子柏的祝福就变得讽刺起来,众人神色各异,王嫣然则是直接将指甲扣到了肉里,一股难堪的怒火差点让她表情崩溃,她忍着怒火收下孙子柏的祝福,然后习惯性委屈的看了苏宴之一眼,接着强颜欢笑的看向苏瑾言。
“多谢世子的祝福。”
“瑾言,你要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我都是怎么过的,睁眼闭眼都是你,日日都盼着能找到你,可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王嫣然说着眼睛就红了,一副随时会掉下泪来的模样,但她又故意克制着,咬着牙强忍泪水,但她越是这样反而越是让人共情,根据她这些话更是轻易脑补了苏瑾言离家出走的真相。
孙子柏只觉得此人身在古代可惜了,若是在现代怎么着也能捧回家几个小金人。
苏瑾言却只觉得讽刺,心里又有些可笑,明明这个女人的虚假嘴脸是那么明显,可以前他愣是看不出来,还在那卑微的祈求着她对他的关注。
几年不见,她一点都没有变啊。
不等苏瑾言回答,苏骆沉也凑了过来,他有些急促的样子,想要亲近苏瑾言却又被他疏离的眼神弄得不敢上前,于是整个人显得很是尴尬急促。
“大哥,你终于肯回家了。”
“这几年你都去哪里了,你不知道我和父亲母亲都很挂念你,我们一直在找你,得知你在苏城出现的时候我们别提多高兴了,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
苏骆沉激动的说着眼眶都红了,演技与王嫣然一脉相承,仿佛当年一波一波派人追杀苏瑾言的人不是他。
“大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当年的事我和母亲都没有怪你,父亲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你就不要再跟父亲置气了,苏家永远是你的家。”
多么情真意切的兄弟情啊,可是大家却从他的话中轻易嗅到了瓜的味道。
苏家一直在找苏瑾言?所以原来是苏瑾言离家出走吗?还有他们没有怪苏瑾言,难道那个弑母杀弟的离谱传闻是真的?
我滴个天爷,这是什么刺激大戏。
苏瑾言却只是一脸冷淡的看着这母子俩,而后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
他说,“回家?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记得早在五年前苏家主就说过,苏家从此再无苏瑾言。”
“所以我是苏瑾言,却不再是你们苏家的苏瑾言,我的家如今在苏州,苏城的平南侯府。”
“今日撞上苏夫人的生辰也纯属巧合,我只是单纯的陪着夫君前来而已。”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谁都没想到苏瑾言会这么不留情面,而且一句“苏夫人”更是直接让王嫣然摇摇欲坠。
“逆子!”
苏宴之豁然起身,摆满美味佳肴的桌子就这么被他带翻在地,菜洒了一地,哗啦啦的声响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苏宴之望着苏瑾言的眼神宛如利剑。
“逆子,五年前就不该对你仁慈,本以为留你一命能让你悔过,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五年前就不该留你!”
苏瑾言眼底最后那一点点的希冀也终于完全的消散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 115 章
“看来五年前苏家主没能打死我, 很是遗憾啊。”
苏瑾言声音本就清冷,现在更是明目张胆的带着讽刺的意味,那微微上挑的眼神瞬间就让苏宴之气血翻涌。
既然苏瑾言如此不知好歹, 那他还讲什么父子情面?苏宴之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更加冷厉。
“苏瑾言!你不要脸面我苏家还要,五年前是你大逆不道在先, 咱们父子一场留你一命本就是仁慈,念在昔日情分上苏家才一直对你的罪行遮掩至今, 你不感恩也就算了, 竟然还对你母亲和弟弟恶言相向, 这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人?”
“你丝毫没有悔过之心,当真叫为父失望至极。”
苏宴之呵斥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王嫣然已经泣不成声, 苏骆沉也是一脸失望又难过的望着苏瑾言, 而围观的宾客还没有散去, 听着苏宴之的话倒是全都一副若有所思或者了然的模样,他们看向苏瑾言的眼神也变得怀疑探究起来。
孙子柏面上的随意已经收敛了起来, 一双眼睛就那么冷冽的看着这一家三口的表演, 不是他不愿意开口, 而是这件事只能由苏瑾言自己来做个了断。
苏瑾言直接讽刺的笑出了声。
“遮掩?”苏瑾言嗤笑,“苏家主不过是为了苏家的颜面罢了, 哪里是为了我遮掩?”
“最重要的是, 你只是不想当年的真相被人深究, 不想你们那些龌龊的事情被揭露出来罢了, 现在倒是跟我讲什么父子亲情了?可笑, 真是可笑啊。”
苏瑾言言语讽刺, 五年前他就知道自己从未得到过母亲的爱,在自己面前乖巧听话的弟弟也都是虚情假意, 甚至在他濒死之际不厌其烦的派杀手来追杀他,五年来不余遗力的想要置他于死地,但终究他的心底还是对苏宴之这个父亲留有一点希望的。
想着他当年或许有什么苦衷,想着他那样抽打自己或许有什么别的用意,甚至他还可笑的期盼着,那个暗中保护自己的人就是他的父亲,可是显然他太天真了,他大概命里就亲情缘浅,这辈子他就不可能拥有亲人的爱。
苏宴之口口声声为自己遮掩,可却当着整个京城权贵们的面说他的大逆不道,说他的罪行,这卑劣又简单的伎俩简直让人发笑。
是了,在他回京这段时间,苏家就一直动作不断,他们一面以各种理由来试探苏瑾言回京的目的,一面又让人将他五年前弑母杀弟的流言传得满城皆知,沸沸扬扬,甚至添油加醋的传出各种版本,每一个版本都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那“知情者”就在现场。
他苏瑾言失心疯,在母亲生辰当日弑母杀弟,只因为嫉妒母亲对弟弟的关爱超过自己。
他苏瑾言在母亲生辰当日喝得酩酊大醉,醉酒之际对母亲和亲弟挥出了魔刀,险些酿成人间惨剧。
他苏瑾言表里不一,实际上本性歹毒阴狠,在苏家更是从小就跋扈非常,他视人命为草芥,阴晴不定,性格扭曲,多年来都是苏家为其遮掩,直到母亲生辰那日他本性暴露,对一个年轻俊朗的宾客起了色心,而不巧刚好被他弟弟苏骆沉撞到,结果苏瑾言就对亲弟弟起了杀心,企图杀人灭口。
……
为了证实这个版本,甚至有几个苏家的老仆都站出来作证,苏瑾言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对下人们非打即骂,他性格乖张阴狠,喜欢用阴狠又不留痕迹的手段折磨下人,他心思歹毒却很为伪装,苏家为了塑造一个天才神童,这才多方为他遮掩造势,而苏瑾言也着实天赋异禀,在外面与在家里全然不一,因此才骗过了所有人。
甚至他与同样臭名昭著的孙子柏走在一起也成了作证,要不这样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怎么能看对眼呢?必然是臭味相投啊。
所以在苏瑾言踏入苏家之前,最后这个版本是传播最广也是最令人信服的一个,毕竟苏家连自己的声誉都搭进去了,还有什么不能信的呢?
苏家不遗余力的传播这些流言是为了什么呢?就是为了今日啊。
当着所有权贵夫人的面,证实这些流言的真实性,将他苏瑾言彻底定死。
这就是他森*晚*整*理的父母兄弟啊。
“执迷不悟!”
苏宴之冷哼,王嫣然母子则是一脸的失望痛苦。
“大哥,你真的误会父亲了。”
“瑾言,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你父亲也不会对你这么决绝,我们一家人坐下来好好把误会都说开好吗?”
“宴哥,”王嫣然说着祈求的看向黑着脸的苏宴之,“你们父子好好说,五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父子哪有隔夜仇,当年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瑾言好不容易回来你就不要再怪他了,他的腿变成这样已经受到了惩罚,这还不够吗?”
“是啊父亲,大哥一定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母子俩都转头向苏宴之求情,场面感人至极,不少宾客看向苏瑾言的眼神逐渐变味,从怀疑到厌恶,鄙夷,谴责,还有不少公子小姐们露出失望又痛心的神色,仿佛是夕日的滤镜碎了一地,孙子柏看他们们全然一副偶像塌房的样子,只觉得可笑又可气。
孙子柏快要被这一家三口一唱一和的表演给气笑了,他想着瑾言一定被恶心坏了吧,于是将手很自然的落在苏瑾言肩上,无声的给他安抚着,有些话苏瑾言作为儿子不好说,可他却是没有半点顾忌的。
此时苏宴之已经一副神色缓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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