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北大灰狼
如果不是目睹他们绑走沈泽兰的精怪被打晕后,醒来的太快,谢阳曜根本不可能得到消息,那么快找上他。
谢阳曜道:“你的审问同严刑逼供有何区别?假使泽兰抗不住严刑,依照你的意思,说了是我杀了谢清平,你这还不是仅凭主观,定了我残害手足的罪。”
谢望拍案而起,道:“我没有严刑逼供!”
谢阳曜道:“你想过严刑逼供。”
谢望外强中干,道:“我没想过。”
谢阳曜直视着他,道:“无论你想没想过,你都犯了错。我不是你能够怀疑的人,也不是你能冒犯的人,断你一臂,已然是念在往昔兄弟情谊,从轻惩戒。”
谢望不敢与谢阳曜对视,有些狼狈。
谢澈瞧见他这副模样,皱起眉头,冷哼了一声。
“爹。”谢望喊道。
谢澈身着质感极好的法袍,他撩起衣袖,站起身,语气平淡,道:“谢阳曜,你堂弟年少不知事,你身为九州少主怎么也不知事,同他一般计较?”
谢阳曜笑了声,道:“伯父这话说得,我就是知事,所以才同他计较。倘若不同他计较,日后为着其他事,他又怀疑这个兄弟怀疑那个姐妹,岂不是闹得谢家人心不合,惶惶不可终日?”
谢澈道:“一派胡言,强词夺理。你难道要你伯父给你跪下来?”
“那可受之不起。”话音刚落,四周的风凝聚成刀,骤然劈向谢望。
谢澈结印,暗红术纹浮出手心,截住朝谢望扑去的风。然而,方才截住,只听噗嗤一声,空中铺开血腥味,而谢望发出低低的闷哼。
谢澈回头,只见谢望左臂被砍了下来,对方咬紧了牙关,一脸痛苦地捂紧伤口,涓涓不绝的血液穿过指缝,落至地面,砸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圆点。
“张嘴。”谢澈祭出疗伤丹药,丢入谢望嘴里,而后速度极快地点穴止血。
“伯父,若无其他事情,阳曜先走了。”谢阳曜收起雕刀与玉雕,恭敬行礼,转身就走。
“谢阳曜。”谢澈压着怒火,声如雷音,“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不想要谢家了?”
谢阳曜顿住脚步,转身一笑,道:“九州尊主可以没有谢家,而谢家不能没有九州尊主,不是吗?”
谢澈脸冷如寒冰,一言不发。
“我们是一体,不要闹得太难看。”谢阳曜再次行礼,“伯父,阳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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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谢家主会不会暗中使绊子?”谢添福走在谢阳曜身旁,回头瞧了一眼站在原地的谢澈,传音道。
谢阳曜传音道:”谢家那么多人,他若不想做家主,另扶一人便是,有何难也?”
谢添福道:“可是尊主那里……”
谢阳曜道:“父尊倘若不愿我出手,自会阻拦。对了,泽兰现在在做什么了?”
谢添福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回答道:“算算时间,沈公子正在听课。”
“谁授课?”
“崇光少爷。”
谢阳曜笑道:“准备午饭,我去看他。”
谢添福笑道:“是。”
午饭很快准备好,谢添福将饭菜点心一一装入食盒,跟上谢阳曜,前去浮云仙宗李长老居所。沈泽兰在居所外的桃林听谢崇光讲课,谢阳曜两人抵达时,沈泽兰正在练习基础剑法。
基础剑法沈泽兰早日熟知,因而练习起来,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令人赏心悦目。
谢阳曜注意到李长老于暗处观察着沈泽兰,他走到李长老面前,客客气气行了一礼。“李前辈。”
李长老笑着回了一礼,道:“少主这是来瞧泽兰的?”
谢阳曜道:“是。”
李长老道:“有件事想问问少主,泽兰可是有什么心事,他出剑时,带着几丝杀气。”
谢阳曜道:“这我问问泽兰,多谢李前辈关心。”
李长老点头一笑,转身离开。正好此刻谢崇光结束了授课,谢阳曜抬步朝沈泽兰走去,尚未走出桃林小道,来到开阔的授课地,天上传来一声鸟鸣。
苏染从鸟背上一跃而下,落到沈泽兰面前,眼眸明亮,笑容满面,道:“小师弟,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沈泽兰收剑,行礼,笑道:“见过二师姐。”
苏染道:“不必同我客气,来,猜猜我带了什么。”她说着,注意到沈泽兰额角汗水,掏出丝巾,给前者擦汗,“小心别着凉了。”
谢崇光表情凝固在脸上,他稍稍一侧头,看到谢阳曜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这边。
第85章
谢崇光行礼,少主两字即将出口,被谢阳曜制止了。
谢阳曜抿着嘴角,看着沈泽兰,见沈泽兰笑着婉拒,制止苏染的动作,方才展颜。
他带着快步走到沈泽兰身后,道:“泽兰吃过饭了吗?”
沈泽兰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他转身,行礼道:“见过少主。”
苏染同时也行礼。礼罢,她笑着道:“回禀少主,我带了饭菜,正打算同小师弟吃。”
谢阳曜没有回话。苏染侧头一看,才发现谢添福双手都提了精美的红木食盒。观其食盒大小,应是装了不少菜肴。
苏染微怔,说不出的尴尬弥漫在桃林。
谢阳曜道:“看来是我来晚了,不如泽兰先同苏小姐先吃了饭,我稍后再来找你。”
沈泽兰何等敏锐,自是从中察觉了一些从前尚未察觉的东西,于是主动打圆场,道:“想来大家都没吃饭吧?不如一起吃?”
谢阳曜看向沈泽兰,道:“这样也好。苏小姐意下如何?”
苏染道:“可。”
于是一干人就近寻了个亭子坐下吃饭。
谢阳曜坐到沈泽兰左边,苏染自然而然坐到沈泽兰右边,谢添福不动声色环视了一圈,同谢崇光一并坐到了对面。
谢阳曜拿起筷子,给沈泽兰夹菜,道:“今日命厨房做了你喜欢的天银鱼丸。”
天银鱼丸主要食材是麗魚湖的天银鱼。
此鱼形似蛇,麟如银片,通体软骨,皮肉细嫩无比,蕴含水之灵气,只能在干净纯洁的湖泊中生存,稍碰一点污秽便会化为黏糊糊的透明液体。
一般而言,二十年才能从鱼苗养为适合食用的成鱼,端得是名贵。
苏染惦记着自己特意命人做得桃花羹因为放置时间过长,丧失口感,忙盛了一碗,放置沈泽兰面前,道:“小师弟尝尝合不合胃口。”
谢阳曜瞧着桃花羹,心下便起了怒火,几乎控制不住掀桌的冲动。
他岂能看不出苏染的心思?他把人套到浮云仙宗是为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不是给他人制造近水楼台先得月。
实不相瞒,他十分担心沈泽兰受不住苏染的糖衣炮弹,移情别恋。毕竟苏染身为苏家嫡女,有实力有长相,还有一副公认的好性格。
谢阳曜默念几遍清心诀,总算冷静许多,忍下掀桌的冲动。
沈泽兰已然同他复合,万不可能移情别恋,再说,对方腹中还有他的孩子,苏染自是比不过他,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他。
世间便没有什么男友一说,他往昔回浮云仙山时,仔仔细细查了这一说,不过虽无男友一说,却有情郎一说,意思差不多。
但对于他们这种世家宗派,情郎这词并不是个好词,因为世家宗派牵扯太多利害关系,培养出来的人,承担着世家宗派的延续,代表着世家宗派的脸面,不允许自由爱恋、婚嫁,一切皆要听从长辈安排,谁若弄出情郎,必然会遭议论,无论最终结果是好是坏。
谢阳曜倒是不怕非议,只是不愿沈泽兰也被非议。
若非如此,此时此刻,他便要满世界张扬他是沈泽兰的情郎,叫那些魑魅魍魉离远些。
谢阳曜越想越气闷,越是气闷便越恨两人是复合,不是定婚,定了婚,便能光明正大说两人是未婚夫夫。
他憋着一口气,给沈泽兰夹菜,忽而被喊停了。
喊停之人是苏染。
苏染道:“少主,你自己吃吧,夹得菜太多了,小师弟都吃不了。”
谢阳曜抬眼看她,目藏戾气,“你同他在一起时间久还是我同他在一起时间久?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饭量多少,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苏染一来同谢阳曜说来也熟,二来同谢阳曜一般,身份不俗,家寄厚望,万般宠溺,不屑附炎趋势,随波逐流。因而你说话不客气,我说话也不客气了,对呛了起来。
“你说你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什么证据?莫非习惯发号施令,因而将他人畏惧强权,迫不得已地屈从,当作了他人的喜好?”
谢阳曜怒火中烧,此刻再念清心诀已然不管用了,手指用力,将筷子咔哒一声折断,寒声道:“我需要用你摆什么证据?简直一派胡言。”
“你这是心虚了?”
“不知心虚两字如何写……”谢阳曜话没说完,脚被人轻踹了一下,抬眸看去,踹他的人吃完最后一口饭,好似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没注意,风轻云淡放下碗筷,掐了个清洁术,笑道:“二师姐,我有些不懂的地方,想向你请教。”
苏染挑眉道:“什么问题,你说。”
沈泽兰道:“我们换个地方?不过你先吃完饭罢。”
“不必了,我本就没有什么食欲。”苏染站起身,一转手,横出星芒剑,道,“随我去紫竹林,那里清净。”
谢崇光捏紧筷子,道:“小染,那紫竹林……”不是我们的秘密之地?
“走了。”苏染拉着沈泽兰上了雪鸟,直去紫竹林。
谢崇光被雪鸟扇起的风糊了一脸,最后几个字随之咽了下去,他缓缓松开竹筷,道:“少主,我有事要办,先走了。”
谢阳曜道:“堂叔慢走。”
谢崇光行礼,走了。人彻底消失在桃林时,谢阳曜服用一枚逍遥丸,定下怒火,冷着一张脸,询问谢添福。
“我同苏染谁更有实力,更好看?”
谢添福:“……”
从头至尾一言不发,默默观察一切的谢添福放下碗筷,正襟危坐,恭敬道:“少主更有实力,苏小姐更好看。但这只是我个人看法,毕竟我从来不喜欢男人,在沈公子眼中,应当是少主更有实力,更好看。你二人情谊深厚永恒,岂是外人可以插足?”
谢阳曜知道谢添福很会说话,不曾想他如此会说话,一番话将他说得舒舒坦坦,不过他不太信对方这番夹杂恭维的话,于是拿出联络玉佩,询问谢斯、谢平。
谢斯想了想,结结巴巴道:“少主最最最好。”
谢平直来直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半点做不了假。
“少主实力更好,但苏小姐更好看,身材苗条,皮肤雪白,欺霜赛雪,嘴唇红似一枚殷桃,两片面颊浮着晚霞一般温暖的色泽……“
“闭嘴。”谢阳曜道。
谢平当即闭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