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夕是大头喵
通过风,冬季寒冷,岑砚又将窗户关了。
庄冬卿穿好衣服,岑砚同岑安安讲了会儿话,吩咐柳七套马车了。
进了马车,岑安安小屁股撅着,头支在外面,看花花世界。
有六福看护着,岑砚与庄冬卿倒不担心。
想到什么,庄冬卿忽道:“说起来,杭州那边剩到最后处理,是不是处理完,盐务就算是捋顺了,我们就能走了?”
岑砚:“差不多吧。”
“那……”
知道庄冬卿想问什么,岑砚:“至少还得大半年去了,等处理完,陛下应该会新立太子了吧,到时候……如果能一切顺利,就直接请旨回封地。”
庄冬卿迟疑道:“万一……”盛武帝还是不同意呢。
岑砚:“那我还有后手。”
听出来了,回封地的心意很坚定。
庄冬卿闭了嘴。
不提那些扫兴的,也不聊就这么一年半的时光,上京皇子又死了一个,圈禁了两位的事。
岑安安:“拔拔,糖葫录!”
小崽子探出窗外的脑袋,一下收了回来,眼神熠熠将庄冬卿与岑砚盯着,意图不要太明显。
两个人都被盯得笑了起来,岑砚也不逗他,一把抱起小崽子,“想吃糖葫芦吗,走,下去给我们安安买!”
岑安安咯咯咯的笑起来,抱着岑砚重重点头,“想!”
一串鲜艳的大糖葫芦拿回来,小孩子不能吃太多糖,于是庄冬卿一口咬掉两个,岑砚咬走一个,阿嬷……阿嬷吃不动这些,跳过,六福咬掉两个,还剩下两个红球球,岑砚把签子掰断,递给了眼神渴望的岑安安。
岑安安也不嫌弃少,拿着就舔巴舔巴,可高兴,吃得特别认真。
*
冬去春来,转眼便立了夏。
两淮周遭的盐务都整顿得差不多了,岑砚与庄冬卿商量好,准备过段时间就搬去杭州,处理最后的硬骨头。
奈何这个夏季雨水充沛,一场雨持续了两天后,便有地方往上报,河堤冲毁的事。
之前这边的河堤毁塌,李央都经过手,也揪出了不少蠹虫。
此次一上报朝廷,李央与岑砚恰又都在,想着他们有经验,上京专派了钦差不说,钦天监算出今年雨水充沛,有一个算一个,顺手也把他们也都用上,让去灾区查看情况。
说好最多大半月就回,然后准备准备,一起给岑安安过两岁的生日。
但岑砚走后十天,庄冬卿看着从天而降,又下了一天一夜的充沛雨水,心内觉得怕是悬了。
这一场雨持续了三天,部分街道水都积到了脚脖子往上。
宅邸的地势高,倒是还好。
但是苏州已经算是建设得好的了,不好的县份上,庄冬卿有点不敢想。
雨一停,柳七就派人去打探消息。
果然,河堤被二次冲毁,不少百姓因水患失了住所,成了流民。
第三天岑砚的消息回来了,人手不够,又调了部分的王府的亲兵去灾区。
岑砚走后第二十天,岑安安在门口苦等无望,秋水望穿,扒着庄冬卿的腿问他:“爸拔,爹爹是不是不回来了?”
庄冬卿摸了摸岑安安的脸,抱起了小崽子。
重,压手。
这小崽子能吃能喝,现在长得壮壮的,压根看不出生下来时候的弱小样儿。
庄冬卿问他:“安安想和爹爹一起过生日吗?”
岑安安点头,将脸靠在庄冬卿肩膀上,忧郁道,“想。”
庄冬卿:“爹爹回不来,那我们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
岑安安眼睛亮了:“可以吗?”
揉了揉儿子的头,庄冬卿笑道:“可以。”
如果庄冬卿猜得不错,现在岑砚手头应当还是缺人,但是因着他和岑安安的缘故,不敢调动宅邸的太多亲兵,怕他们的安全成问题。
反正马上也要去杭州了,留仆佣在宅邸打包东西,他带着安安,再带一车粮食和赵爷过去,应当能解决一些岑砚的燃眉之急。
这样刚好,处理完洪灾直接去杭州,他们也不必回来了。
晚间将这个想法同柳七说了,柳七迟疑。
夜间头一次,庄冬卿、柳七、赵爷和徐四,这个组合在书房开了一次会。
一一驳斥了众人的担忧,赵爷掂量了一下,道:“我的两个徒弟都跟着王爷走了,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现在应当也很缺大夫,不如在苏州城里广而告之,看有多少大夫愿意跟着我们走,有多少带多少过去。”
虽然入了王府,但悬壶济世也一直是赵爷行医的准则。
庄冬卿想到了更多:“大夫有了,药材也得带些吧。”
赵爷:“正是。”
“行,那就准备着吧。”
两天后,几辆马车在王府剩余的亲兵护送下,缓缓驶出了宅邸。
第75章 双树
江南原本水路是最方便的但近来暴雨不断, 谁也说不准后续还会不会下,不少码头因着洪灾已经封了,大小船只停航的也多。
好在走陆路并不远, 岑砚他们在灾区, 也有专为他们几个钦差腾出来的官署居住。
但官署人来人来, 外面又在闹洪灾,并不适合岑安安这个年岁的小朋友。
故而最终决定就近包下整一个客栈,这样王府带的亲兵有地方住,有马匹每日来回也还好, 与灾区中心隔着一段距离, 对岑安安也好。
生平第一次出远门, 岑安安看什么都稀奇。
早间父子两个一模一样, 要赶路,就必须早起, 庄冬卿由六福收拾好,眼睛半睁不闭地摸上了马车,倒在榻上就睡。
岑安安那边也是揉着眼睛, 一副靠着阿嬷肩膀就能睡着的小模样。
阿嬷索性将一大一小放在一起, 庄冬卿抱着岑安安,刚好连毯子都省了一床,一大一小偎在一起, 睡得香甜。
晚上岑安安睡得更早些,在马车上两人就差不多时间醒, 一大一小坐着揉眼睛,再重新简单的洗漱一遍, 用些干粮当早饭。
哦对了, 岑安安可喜欢阿嬷做的鲜花饼, 要不是小孩子吃多了不克化,恨不得一天吃上整整一盘子。
“叭叭,饼。”岑安安拿了块今年在宅邸新作的鲜花饼,举起给庄冬卿。
庄冬卿咬下一大口后,剩下的都是岑安安的。
为了赶路,干粮吃得多,阿嬷怕岑安安消化不了,又进一步约束了他每天的饼量。
从苏州出来,第一日还好,虽然也能看到赶路的流民,但并不多,且穿得也都有模有样,瞧着只是投奔亲戚去的。
第二日彻底离开了苏州,进入其他地界,慢慢的,灾害的影响就显现了出来。
中途休息,亲兵们围着马车分散开来,庄冬卿下车活动筋骨,岑安安也在六福怀里,抱着个大馒头,边吃边用好奇的视线探寻这个世界。
沿途的流民这个时候已经多了起来,从最初看见的衣着整齐,更深入灾区后,陆续也见到了灰头土脸,身上只有个小包袱的百姓。
“爸拔,他们是不是需要帮助啊?”
岑安安小胖手一指,顺着方向,庄冬卿便看见了相继搀扶的一家三口,中间的妇女似乎腿脚出了问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他们定期都会拦住一些流民,询问受灾情况,看对方需要再给点东西。
岑安安问他们在干嘛,阿嬷说是在帮助人,小崽子记在了心里。
庄冬卿看了眼身边的护卫,护卫会意,不一会儿,便有人上前问询。
问完回来禀报道:“说是甜水县的农户人家,家靠河堤近,今年水患把田地和房子都冲毁了,不得已,一家三口去远地投奔亲戚。”
“甜水县,那离闹洪灾的地方已经很近了。”柳七说道。
徐四问:“那妇人的腿怎么了?”
“说是第一次抢救田地的时候伤了。”
庄冬卿:“去问问他们灾区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是个什么情形,还有一路上有没有生病的老乡。”
护卫应诺。
再次回来道:“离开的时候他们居住的房子田地都已经被淹没了,官府的人基本都集中在河堤冲毁的地段抢救,说是没人能顾上他们,眼瞧着实在是没法子待,才决定背井离乡。”
“他们算是走得早的一批,同行里但凡有生病的,都在后面了。”
庄冬卿懂了,让人将情况转述给赵爷,不一会儿,就有大夫从一辆马车上下来,给那位农妇瞧了瞧腿,详细地问过了伤情,又问了下灾区出来生病的人,是个什么病症。
这家人还要赶路,中药大夫开了,也没地方煎,最后只能拿了瓶外伤药给他们。
庄冬卿从六福手上接过岑安安,岑安安蓦然问道:“爸叭,我可以把馒头给那个姐姐吗?”
“?”
岑安安:“她一直在看我手上的馒头,饿饿。”
“安安想给她馒头吗?”
“嗯!”
庄冬卿摸了摸岑安安的头,赞许道:“我们安安真善良,但让叔叔拿给他们好不好,安安就在这儿看着?”
“再说安安的馒头已经吃过了,送人不礼貌,我们拿个新的给姐姐怎么样?”
“好哦,”岑安安点了点头,见自己的馒头保下了,这才又啊呜咬了一口。
等大夫拿了药,后勤拿了些干粮,听吩咐特意放了个馒头在里面,差亲兵一起递交给了那一家三口,馒头还专程提了一嘴,说是他们小世子给小孩子的。
对方自是感谢不尽。
想来亲自道谢,被庄冬卿婉拒了。
若单只是他们大人还好,带着个小崽子,就不得不细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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