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一行
谢景行慢条斯理地放下茶壶,难道自己表现得很是好哄骗吗?只被晟王轻飘飘吹捧两句,便会乐淘淘地将制造红衣大炮的方法告知于他?
殊不知晟王确实不认为谢景行是什么心思深沉之辈,红衣大炮不说,红衣大炮的炮弹中装的可是火药,以红衣大炮炮弹发射出去后,所展现出来的威力来看,炮弹中装的已是大炎朝威力最大的火药,是不知多少火药工匠使尽浑身解数都研制不出来的火药配方。
定是谢景行心思单纯,在被长公主发现他研制出火药之后,以大义哄骗,才使谢景行心甘情愿地将火药献出。若是换个精明一些的人,不论是将火药配方卖出,还是献给哪位高官皇亲,能得到的好处可不是一点半点。
哪里是京城一座宅子,百两黄金和京郊百亩土地就能打发,只说若是将火药配方献给自己,他名下宅子和土地可以让谢景行随意挑选,莫说黄金百两,就是黄金千两,他也能舍给谢景行。
可他却偏偏棋差一招,就这么不巧,谢景行居然是安平省人士,安平省经税收翻倍以后,因为天下商行的缘故,几乎已被长公主经营得犹如铁桶,他们想要在安平省做些什么,难如登天。
心中思绪翻滚,可晟王却眼也不眨地盯着谢景行,视线一丝也未曾挪开。
而此时在场众人中确有心思单纯之人,被晟王的话勾得心痒痒,也一脸好奇地看向谢景行,眼巴巴地盼着他能说出那传闻中的红衣大炮到底是个什么构造,才能那般厉害。
可更多的却是心如明镜之人,不过能站在此地的差不多都是有心仕途的,就算他们心知肚明晟王的目的,却都不敢挑明。
现在长公主和何怀仁之间的龙虎之争可还没有落下帷幕,长公主虽然已经稍占上风,可只要泰安帝一日无后,那晟王登上皇位的可能性仍然不小,他们怎敢轻易得罪日后可能登上九五至尊的晟王呢?
就连郎如是也低垂着眼,默默看着面前桌上花纹,仿似这静心寺中随处可见的长桌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于众人尽皆无声之时,谢景行却怅然一笑,“晟王殿下有所不知,火药配方也好,红衣大炮制作方法也罢,全不是由草民想出来的。草民年不及弱冠,能来京城参加会试,已是耗尽了心神读书,又哪里有多余的心力想这些与会试无关的东西?”
晟王眼神一暗,可身旁那些心思单纯之人却亟亟问道:“那是从何得来?难道还能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没想到谢景行却点了点头,道:“却如这位兄台所言。”
接着他露出回忆的神色,脸上更有着神往之态,“我从通州府赶来京城的路上,无意之间听闻金匾城受困,大家应都知我出自安平省,却不知我也曾受过天下商行帮助,才有机会踏上读书之途,因此我一直对天下商行和长公主感恩在心。”屿哥儿是长公主的小哥儿,自然也就是天下商行的小主人,石天生能躲过牢狱之灾,屿哥儿也确实使了力,而他确实是因此事才有心科举,他的话没毛病,更不算骗人。
所有人都在听他平缓诉说,唯有晟王,脸上笑容有些挂不住,却也并没打断他。
谢景行继续缓缓道:“安将军和安小哥儿都是长公主之子,听闻他们都被困在金匾城,我甚为担忧,或许是太过忧心,某一日在会馆中陷入深眠之时,居然于梦境中恍然见到一慈眉善目的佛像,佛像面容饱满,面相慈悲,上扬的嘴角含着笑,低垂着眉眼看我。”
仿佛又回想起那时画面,谢景行不住地微笑,意往神驰,“佛像嘴里念念有词,我却不能听闻一字半句,心中急切却又无用,就在我快要醒转过来之时,忽看到佛像面上逐渐露出悲悯之意,接着佛像一指我脑门,我脑中便出现了这两样物事,当时我便惊醒了,还未来得及多思,就像有人在催促一般,昏昏然将其写在了纸上。”
佛像暗指华夏,谢景行更是说得理所当然,无论是火药配方还是红衣大炮的制作方式,可不都是他在华夏看来的吗?
“待我醒过神来,看着纸上精妙的图纸却是头昏眼花,直觉精妙,分明是出自我之手,却看之不懂,当时便觉得此番境遇有些不凡,又是因忧心安二公子和安小哥儿之故,第二日便匆匆寻了天下商行掌柜,也多亏商行掌柜信我之言,立即将我带去了英护侯面前,接下来便如大家所知,那写有火药配方和红衣大炮制造之法的纸张便由英护侯接手了。”
在场诸人听得心醉神迷,大炎朝人素来信任鬼神之说,如此神奇之事若不是真正亲身经历,怎可说得这般详细?
“或许真是神意,等我将图纸交出,当日我写在纸上的制造火药和大炮之法都在我脑中消散了痕迹,而图纸也早已被英护侯拿去,现在让我言说火药和大炮是如何制成,非是我不想,而是不能。”谢景行脸上露出一抹懊恼之意,“还望晟王殿下莫怪。”
“哎呀,可惜了。”
“能在梦中得神灵指点已是我等想也不敢想的,这般神异之事,本也不可能长久,能被写下来,还能按照图纸造出来就已是极幸运了。”
“也是。”
接着话音一转,“这谢景行怕不是也有些福气在身,不然这大炎朝千万百姓,怎就只他一人得了神灵点化?”
“我也如此认为。”
谢景行总算将茶杯端起来,掩住了微勾的唇角,笑意却在垂下的眼皮下肆无忌惮地散出,那些单纯之人能被晟王利用来逼问他红衣大炮的制作方式,同理也能被他三言两语转变过来,变成刺破晟王打算的一把刀子,现在他们都已相信了自己所言,晟王就算再要逼问,也不好再开口了。
眼角余光看见晟王僵在脸上的表情,还有眼中快要呼之欲出的蓬勃怒意,谢景行咽下口中的茶汤,发现确如晟王方才所言,余味回甘。
那边寇准规和萧南寻放下了一颗心,这么多年相交,他们早该想到,以谢兄的诡辩之才,他们就不该有所担忧,没见旁边的人几乎都信了谢景行的胡诌,就连看破晟王打算的人,现在对谢景行的话都将信将疑的,足可见谢景行的忽悠功力几乎已是出神入化。
郎如是仍然不发一语,只是脸上随着谢景行的话时而露出惊讶之色,时而眼含神往,最后脸上是与身旁众人如出一辙的失望,像是真如旁边某些人一般,信了谢景行的话。
孟冠白先是担心,之后则是面无表情听着谢景行的胡编乱造,最后发现旁人对谢景行的话都信以为真,甚至还深信不疑,嘴角实在忍不住往上扬。
可他却不能真当着晟王之面笑出来,正憋得肚子快要抽筋时,看谢景行端了茶杯掩饰,才醒悟原来还可以这样,连忙也学着他的动作,手忙脚乱抓起桌上茶杯,双手捧起挡在脸前,顺势在茶杯后龇牙咧嘴地笑。
晟王紧紧盯着谢景行,眸中晦暗不明,良久,他僵硬地勾了勾唇,“原来如此,本王不知就里便出言相询,没想到此间居然有这等异事,还是本王冒昧了。”
谢景行忙放下茶杯,拱手道:“怎会冒昧?若是他人得了这番奇遇,草民也一是想要一探究竟的,只是草民不敢强不知以为知,那便是欺瞒晟王殿下了,晟王殿下乃是天潢贵胄,草民见之敬畏,哪敢轻言诓骗?”
他越说,晟王的脸便越沉,已经到了身旁不少人都看出不对劲的地步了,可谢景行却一副浑然不觉他为何变色的模样,神色间居然还带上了一些疑惑。
孟冠白实在忍不住了,他若是再不想想辙,怕是真的要当着晟王的面喷笑出声,谢兄怎这般会忽悠人?脸上的神情看着怎么就那么真诚?还一点没有作假的痕迹!若不是他深知谢兄为人,他定然与身旁之人一般,深信了他的胡话。
将手中茶杯放在桌上,孟冠白的所有力气都用来憋笑了,手上力道失衡,茶杯几乎是砸在了桌面上,幸亏茶杯还算结实,没被磕破,可清脆的声音还是响彻在寂静的大堂中。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孟冠白猛地站起身,低着头对晟王拱手一礼,匆匆道:“晟王殿下,草民内急,还得先离开片刻,请恕草民失礼了。”
说完甚至等不到晟王准许,便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晟王只来得及看见孟冠白的背影,连他长什么样都没注意到,等孟冠白消失在院门口,晟王才看向了他刚才所坐的位置。
丘逸晨的位置就在孟冠白旁边,恰好对上了晟王的视线,嘴角抽了抽,干笑道:“孟兄实在是太急了,憋不住了才会如此,晟王殿下莫怪。”
晟王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道:“人有三急,本王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怎会因此怪罪于他。”
然后才又看向在场众人,压下心中怒火,强撑出一幅礼贤下士、温润如玉的模样,“大家也别都聚在此处,静心寺梅景天下一绝,每年也只有这时能见,诸位万不可辜负此番美景,多看看,也可多写些诗,能让本王得见诸位才气。”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反应,难道真要抛下晟王殿下在此,他们却出去赏景作诗吗?
郎如是看着晟王眼中不高兴之意更甚,连忙打了圆场,“晟王殿下所言是极,良辰美景不可负,诸位若是有意,可随意出去转转,好生欣赏这难得一见的梅林盛景。”
有那些机灵的,就连忙扯过身旁愣头愣脑,还不明白情况为何急转直下的友人,对着晟王躬身行了一礼,有的出了院子,有的则是顺势去了一旁空着的回廊上。
有些独自一人前来的人,本还在思考着:“明明方才气氛还那么融洽,怎么突然之间,晟王殿下便好似有些不高兴了?”在还没来得及找到答案时,身边人瞬间便少了一大半,就算再看不懂眼色,也随了大流,走去了一旁回廊,对着眼前美景继续沉思。
郎如是看大家不再为在此处,舒了口气,转过头看向晟王,恭敬道:“说起来,晟王殿下方才所言还提醒了草民一事。”
郎如是乃是太常侍卿的子侄,晟王现在就算怒火中烧,对他的态度也还算和善,“是吗?何事?”
郎如是笑着转身面向谢景行,“便是方才谢兄所作之诗,谢兄方才那首诗我甚是喜爱,不知可否容我将之誊抄在册,留作收藏?”
谢景行看向他温和的双眼,缓缓一笑,“郎兄自便便是。”
郎如是道:“有谢兄此言,在下便不客气了。”
郎如是显然早有准备,从一旁拿过一个精致的竹篮,打开竹篮上的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整套的笔墨纸砚。
而他所说册子,居然还真的有,就在那一叠宣纸之下,外为蓝色书皮,上面写着“举人会诗集”五个字,“这本册子是特意为此次举人会准备的,待会儿可将诸位今日写出的佳作记录在册,日后再寻一书坊将之刻印出来,为来参加此次举人会的诸位仁兄都送上一本,以作留念。”
郎如是先将墨锭分了一点在砚台中,又从旁边铜壶里倒了一些清水,将墨团化开,以手托袖,慢慢研出了一些墨汁,接着就拿过一旁放着的毛笔,笔尖沾墨,将谢景行方才所作之诗,一气呵成,写在了册子的第一页。
谢景行将他所书全部看在眼底,与他方才所作之诗一字不差。
郎如是此举,算是彻底岔开了晟王意欲探查红衣大炮制作方法一事。
谢景行可并不想一直陪着晟王,若是身旁坐的人是屿哥儿,他就是什么也不干,只是陪着屿哥儿喝茶,也能打发这一日时间,可若是晟王,他却是多坐片刻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很快寻了个借口,也离开了院子。
晟王看着谢景行的背影消失在院中,眼中彻底黑沉了下来,暗暗咬牙,若不是派去通州府的人铩羽而归,他怎会纡尊降贵来到此处同这么一群不懂眼色的举人相交,更不可能待谢景行如此谦和。
想到手底下那群没用的人,晟王更是愤怒,回来的人禀报说通州府防卫严格,处处兵士和衙役,他们就是想靠近谢景行家人都不能,更打探不了消息。有关谢景行的消息一点都没带回来不说,派去的七个人还只回来了两人,剩下的居然都被通州府兵士和衙役当做人贩子和奸细抓起来了。
一定是顾绍嘉早就知道了他的打算,一直防着他,就等着他派人过去,好一网打尽,真是该死。
眼中晦色更沉,可晟王却突然阴狠一笑,就算顾绍嘉将通州府守得密不透风又如何,他不能从谢景行入手,可还是得到了一些与他有利的消息。
晟王的视线动了动,在人群之中逡巡,很快落在了回廊上独自一人的严肃读书人身上。
唇角勾了勾,晟王露出一抹阴狠的笑意,“既然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莫怪本王使些手段了。”
萧南寻方才是最快借赏景为借口走到回廊最边上的几人之一,他面无表情,就算看着底下如画美景,脸上也没什么波澜,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就连方才与他相谈盛欢的几个举子也结伴去了另一处。
寇准规原来倒是与他一处,只是刚才前面有人许是做出了好诗,扬起了一大片夸赞声,其中有一个面熟之人见了他们,招手让他们过去。
寇准规本准备和萧南寻一同过去,可萧南寻随意挥了两下手,让寇准规自去,留他在此处独自赏景。
他闲庭信步,漫无目的赏景,倒也自得其乐,无知无觉间就已走到了回廊的尽头。
此处独他一人,就在回廊的栏杆旁,有一棵许是三五龄的梅树,一节树枝伸到了回廊中来,短短一截,上面的梅花却挨挨挤挤的,粉得娇艳,正到萧南寻的眼前。
没有旁人打搅,面前还是如画般美景,萧南寻一贯严肃的神色情不自禁放松,看起来倒有了些平日里少见的温暖柔和。
他抬起手,手掌伸向鼻端的梅枝,就在与那朵开得最盛的粉梅只差咫尺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萧南寻的手没停,只转头看去,以为是寇准规,他脸上还多了丝笑意,“那诗如何?”
可没想到视线却对上了一双隐含阴霾的双眼,见他转过头,那双眼里滑过一抹暗色,他还未来得及分辨,就已消失无踪,变成了浮于表面的温和。
是晟王。
萧南寻急忙收回手,脸上神色瞬间紧绷,垂头一揖,“晟王殿下。”
晟王看他脸上表情变化,也不放在心上,这些在他看来与平常百姓一般无二的举人见到了他,本就该是诚惶诚恐的。
“这般美景,以往你在通州府可曾见过?”晟王脚步停在了萧南寻身侧。
自己籍籍无名,能来净心寺的梅园或许都是沾了谢景行的光,不应该招人注意才对。
尤其是晟王,那隐于谦和之下的高高在上,萧南寻一眼就能看出来,绝不会屈尊结交自己这等无利可图之人,萧南寻不明晟王的来意,谨慎地道:“通州府不曾有如此广的梅林,草民自然不曾见过。”
第176章
“本王猜也是。”晟王轻笑一声,“这样大的梅林,全大炎朝除了净心寺,也数不出来几处。”
萧南寻不知该怎么回,便只垂头不语,等着晟王展露目的,他并不认为晟王会无缘无故前来同他说话。
晟王也没想他搭话,继续道:“你可知每年净心寺梅林开园之前,这净心寺方便赏梅的每一处院落都早早被订了出去,从高官显贵到富豪乡绅,最后才能轮得到普通百姓,待那时,许多人已只能看得到梅花残瓣了。”
“京城的普通百姓若想要看梅赏梅,便只能在这梅山半山腰以下随意走走,你来时应也瞧见,那些零散的梅花可比不上净心寺梅园的百分之一。”晟王说完抬手将萧南寻面前的那一节梅枝轻易折了下来,拿在手上赏玩,嘴角挂着玩味的笑,“你可知为何会如此?”
萧南寻微蹙起眉。
晟王却将手中梅枝最顶端的一朵梅花摘了下来,在指间碾碎,随意扔到了地上,“看本王问的这是什么问题,萧公子,不,该称呼你为萧二少爷,应该再清楚不过此中缘由了才对。”
萧南寻心中莫名一紧,“晟王殿下何意?”他的话音有些干涩。
晟王微挑了一下眉,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萧二少爷何故装傻充愣?你的父亲萧大人不就是按如此准则行事吗?”
明明阳光还洒在身上,萧南寻却觉得全身发冷,他张了张嘴,一时没有发出声来,直愣愣盯着晟王。
晟王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之色,侧过身,看向围栏外阳光映照下的梅林,每一朵梅瓣都似乎闪着光,更加引人注目。
“近日,本王手下人因故前去了一趟通州府,回来同本王说了一则故事,本王觉得甚为有趣。”
不等萧南寻有所反应,晟王便自顾自继续道:“说是在通州府有一从五品官员,青年得子,此子聪明伶俐,不仅如此,十岁时居然还幸运地分化成了天乾,更是让官员喜悦,可未曾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待他孩子分化完时,本已通读史书的孩子却越来越天真,等遍寻大夫才知是受分化时高热影响,成了个傻子。”
看着萧南寻的脸逐渐僵硬,晟王笑得开怀,“你猜接下来如何?百姓家里要是有这么一个痴儿,就算是天乾,他也会被弃如敝履,这个官员却不同,从小宠到大的孩子,怎可能轻易放弃,不止将他好生养着,甚至等那傻子到了年岁,还为他娶回来了一个地坤。”
“地坤可是比眼前这梅林更珍贵,就算是达官显贵家中后宅也不一定有地坤的存在,一个傻子,凭什么能有幸娶到一个地坤?”
萧南寻脸上血色褪尽,声音从牙缝中挤了出来,“晟王殿下怎会知晓?”
晟王脸上神情云淡风轻,可眼中却志得意满,“当然是巧合了,本王手下人在通州府时,无意间碰见一位二十来岁的汉子去萧家寻他已嫁为人妇的前未婚妻,却被赶了出来,见他身为一个天乾,却十分落魄,心下不忍,上前问询了几句,正巧得知了此事。”
他又更凑近了萧南寻,“萧二少爷可是举人,再过不到三月便就要参加春闱,遍阅群书,想来该是知道强抢民女该当何罪?若是官员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
萧南寻垂在身侧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他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晟王殿下既然听了这个故事,该也知道那官员并不是强抢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