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包包祖
“长刀”走去那法阵中央的阵眼上,先拿出两张幻象符,伪装成那两只屎壳郎的模样,又将琉璃瓶里的血水导出来,确保这两个幻象的气息与那两个修士完全一样。
做完这些,长刀离开那法阵中央,寻到一处树下,盘腿坐下来,刀柄拍在地面上,从末端送出去一根葫芦藤,藤蔓穿过厚实的地面,直达秘境外壳。
与那“长刀”一样,此时组成那张法阵阵基的几个“兵器”,也都分别有一根隐秘的葫芦藤牵着,葫芦藤的另一端穿过地面,在秘境外壳上,与“长刀”的那根藤蔓相会。
“长刀”刀柄动了动,牵扯着阵眼上的两只假屎壳郎跳动两下。
“长刀”笑了两声,惬意地靠在树边,只等着瓮中捉鳖了。
不多时,他要捉的那只“鳖”,就乖乖循着那两只屎壳郎的味道,寻了过来。
白景行远远地看到两只屎壳郎的身影,并不敢冒然靠近,先拿出探灵珠和另外几个法器,仔细检查着周遭的情况,又在身上戴满了防御的装备,这才敢朝前追过去。
“长刀”在树下将他的这一系列动作看在眼里,冷哼一声,“班门弄斧!”
白景行现在身上的法器就是再多,也终究只是个私生子通过歪门邪道的手段拿到的,绝不可能敌得过他一个飘渺阁白家嫡子手上的资源。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就在白景行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那两只屎壳郎的时候——
“收!”
“长刀”沉声一喝,扯紧脚下的葫芦藤。
顷刻间,白景行体内每一处关窍都被封死,身上仿佛被无数根隐形的藤蔓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像条死鱼被压在砧板上,白景行跪趴在地上,一侧脸颊紧紧贴着地面,艰难地喘息着,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名字:
“白振业……”
“长刀”从树后缓步走出来,冷道:
“白景行,是你自己狗胆包天,敢惹到我头上,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振业说罢,冷冷地看向组成阵基的一排兵器,“收阵!”
白景行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到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磨盘从他身上碾过去,疼得他每一寸皮肉、每一块骨头都要碎裂。
“噗——!”
来不及用灵力护住心脉,白景行一口浓黑的血水从嘴里吐出来,浑身灵力眼看就要溃散。
神识在乾坤袋里疯狂游走着,白景行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徒劳试图找到可以帮他脱身的法器。
“哼,别做梦了,这张北斗葫芦阵,没有任何法器可以破解的。”
白振业冷笑说,
“除非,有境界高于你的修士,愿意用移形换位的方式,将你从这阵眼中换出去,代替你去死。”
知道白振业说的都是事实,他困入这阵眼的一刻,便只剩死路一条了,白景行将神识从乾坤袋收回来,掀起眼皮,绝望地看向对方。
两行泪水,从白景行脸颊滚落下来,他颤抖着嗓音说:
“二哥,你当真就恨我至此吗?”
哪怕他们兄弟不对付,哪怕之前白振业不停地耍手段陷害他,哪怕在多宝阁白振业直接撕碎了他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白景行再恨,也只是想要给白振业一点教训罢了。
他从未想过要伤害白振业的性命,因为在白景行心底,不管白振业做过再多错事,都始终是与他血脉相连的亲兄弟。
听到“二哥”两个字,白振业的目光沉了几分,一时无言。
他恍惚想到儿时那个穿开裆裤的小孩跟在他屁股后头的样子,有那么一刻,竟真的有些心软了。
可这心软只持续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白振业迅速换成了原来那一副冷硬的神情,
“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偏偏是个瑶姐生的不干不净的野种。
“你活着一天,都是在给我们白家丢脸。
“所以,三弟,你不要怪二哥,二哥这是为咱们白家着想,清理门户,不是针对你。
“你现在闭嘴,我让你死得痛快。”
白振业说罢,不再给白景行开口的机会,直接将藤蔓收到最紧,准备一击毙命。
白景行用力闭上眼,知道自己难逃此劫,也不再挣扎。
“换!”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景行睁开眼,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
那年轻修士发丝飞扬,掌心送出一道移形换位符,眨眼功夫,便将白景行从阵眼中心换了出去。
白景行懵懵地转过身,看到那北斗葫芦阵致命的一击,直直地打在了阵眼上。
原本应该是他在那一击下魂飞魄散的,可成功将他换出来的年轻修士,生生替他承受了这法阵的攻击。
“灵泽——!”
白景行捂着心口,朝阵眼中央嘶吼。
灵泽挨下那迎面的一击,将涌到喉咙口的献血咽回去,看向白景行,挤出一个笑容来,
“我没事。”
“哼,没事?”
白振业在一旁冷笑,“兄弟们布的这张北斗葫芦阵,之前可是连那元婴境的修士都轻松重伤的,你觉得以你一个金丹境的小修士,能逃的过去?
“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成全你!”
白振业说着,重新收进葫芦藤,预备再次发起对阵眼的攻击。
灵泽不避不躲,竟是直接坐下来,盘起双腿,开始打坐。
白振业见状,高声笑起来,
“你倒是比我那愚蠢的弟弟要聪明一些,知道躲不过,选择束手就擒了?”
白振业话音未落,忽而感觉到周遭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气息。
那气息,既熟悉,又陌生……
“二爷!快看!”
“这修士他、他、他……”
组成阵基的几把兵器,看到眼前一幕,惊得语无伦次。
就见灵泽盘腿坐于阵眼之上,垂着双眼,将灵气汇聚于丹田,周身释放出一股强烈的气息。
他宽大的广袖鼓胀起来,衣袍下摆猎猎翻飞,发丝无风自动,像落入凡尘的谪仙,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似的。
是的,那是欲要突破的气息。
年轻修士,这是试图召唤雷劫,原地渡劫升级!
意识到这一点,在场的修士满脸愕然。
“不会吧……我看他身上既没有雷霆丹,也不曾从洞穴里的青石台上引过雷电,他凭什么召唤天雷?”
“就是啊,他不会是想要靠自己对渡劫的渴望吧?”
“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不是吧?到现在还有修士天真到以为自己散发出一点突破的气息,就能召唤天雷的?”
“哈哈哈,太蠢了!蠢得让人心疼!”
“怕不是临死之前,脑子出问题了吧!”
轰隆——!
远处一声闷雷,响彻天际。
震天的雷声,吓得在场的修士都是浑身一抖,也不敢再随便嘲讽了,各个警觉地朝着雷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雷鸣声,竟是从旁边那硕大的避雷笼里发出的?!
白振业被这阵仗给自震慑住,冷着脸给吴严法去了一张传声符,
“你那边有没有事?该不会……把天雷放出来吧?”
“蠢笨至极!”
吴严法看着避雷笼中央的那个少年,还有少年身后刚刚幻化出来的那不断翻滚着的黑云。
那层层叠叠积压在一起、似乎要将球形金属笼都撑破的雷云之中,此刻正有万千雷电闪烁着,轰鸣的雷声,仿佛在隔空回应那阵眼之上的年轻修士的召唤。
好像,下一刻,这雷云便会冲破金属笼,飞向那渡劫的年轻修士。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哼!”
吴严法眼底满是嘲讽,
“没有任何雷电可以从我的避雷笼中逃脱。
“你那阵眼上困住的年轻修士,不可能从我这里召唤到雷云——”
——轰隆!
吴严法话音未落,就听到避雷笼中又是一声雷鸣,振彻心扉。
吴严法眯起眼,看向笼中央的那少年。
那少年同时掀起眼皮,与他对视。
目光撞上的那一刻,吴严法的心神倏忽剧烈地颤抖,险些双膝一软跪下去。
而与此同时,端坐于阵眼之上的年轻修士,唇角一点一点扬起来,
“你们对九天雷劫,一无所知。”
轰隆——!
话音刚落,避雷笼中,电光一闪。
顷刻之间,整个琉璃秘境,都笼罩在刺目的银白光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