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荆棘小花
季灼看得怔愣,都来不及阻拦任燃拿医药箱的举动了。
“乖宝宝。”任燃对着笑眯了眼邀功的橘子揉捏几下,又转头看向季灼:
“你是因为我才撞到的,我不可能不管的。”
任燃一副他不抹药就不能从这里出去的态度,脚边的橘子也乖乖坐着,吐着舌头仰头看他,一人一狗的视线都紧紧钉在他的身上。
这画面有些好玩,季灼饶有趣味地看了一会儿,认输摊手:“来吧。”
他今天穿的衬衣,解下三颗扣子后,可以很轻易地将衣服脱下来一点,露出肩膀上的一片青紫。
他的皮肤白,更显得那片撞伤格外明显。
任燃的脸色再次沉下来,瞥了一眼季灼掌心上还留着的伤口疤痕,心就跟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似的,也没工夫想更多的。
“你怎么老是受伤啊?”
“哪有老是?就这两次而已。”季灼冲一直盯着他的橘子眨眨眼。
“而已?口气真大啊季灼。”
任燃将活血化瘀的药油在手心搓热,轻轻捂在季灼的青紫撞伤上面,问:“你下个组是哪种类型的,会像金属风暴这么危险吗?”
季灼顿了两秒,如果他争取角色成功的话,下一个组应该就是常乐导演的新电影。
他想起赵熙那件事,不确定任燃是不是话里有话。
“……现在还没定。”他道。
任燃似乎没注意到他那一瞬间的异样,自顾自算着时间:“下个月进组的话,肯定要拍到冬天了。”
“应该是。”
“到时候可以一起看雪。”任燃道。
“海市不一定会下雪。”
“那可以去别的地方啊,就看你有没有空。”
季灼瞥他一眼:“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呢?”
任燃微抿下唇,嗓音漫不经心:“反正你之前在剧组说过会答应我一件事啊,我还没用呢,你忘了?”
季灼回想了一下,好像确有其事:“那到时候再说吧。”
任燃像是随口一说:“说不定到时候还能赶上你的生日。”
药油抹完,季灼慢慢系上扣子。
闻言,他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你知道我的生日?”
任燃的眼神悠悠地停在他的身上,丝毫不带回避:“那么好记的日期,看一次肯定就记住了啊。”
季灼噎住,他发现在某些微妙的事情上面,任燃会格外的理直气壮,仿佛提出问题的他自己才是不对劲的一方。
“到时候一起过生日吗?”任燃问。
说起生日,季灼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些不太好的画面。
他撇开脸,掩藏住眉眼间的冷意,平静道:“我不过生日的。”
任燃心头一动,不动声色地仔细观察了季灼的神情,隐隐觉察出一抹不寻常。
跟橘子又玩了一会儿,季灼起身准备离开。
“要走了?”
“嗯,”橘子在咬他的裤脚,季灼迟疑一下,低声道:“下次再来看你,别咬啦。”
任燃挑眉,嘴角漾气笑意:“行了,哥哥说了下次再来看你了,快松开。”
橘子果然松了裤脚,但季灼蓦地感觉不对:“你给我降辈分了是吧?”
任燃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你的反射弧也不是那么长嘛。”
第36章
距离赵熙出事后一周,安琴给季灼带来消息,常乐导演的新电影已经确认季灼为男主角人选,不需要再进行试镜,随时可以签订合同。
而关于赵熙的事,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来询问过季灼任何情况,甚至包括任燃那些可能知道实情的朋友们。
这让季灼有些意外。
他以为不管怎么样,总会有人来找他谈论一下这件事的处理方法,或者为任燃抱不平,但没想到他似乎完全从这件事中被摘了出去。
吸/毒事件之后,赵熙已经在娱乐圈里完全销声匿迹了,别说演戏,就连出镜都不行,没人再敢用他,他也无法威胁到谁。
常乐新电影的制片人跟安琴协商好了进组的时间,在这之前,季灼还有许多商业活动的工作需要完成。
今天要参加的一项,就是某时尚晚宴。
这类晚宴年年都会办,今年办在海市的洲际酒店里。
这次晚宴邀请了不少人,各界投资商、杂志主编、歌手、演员、模特、品牌方等等,可谓是群星云集。
晚上九点,洲际酒店灯火通明,门口的豪车一辆接着一辆,让人眼花缭乱,大厅上空吊着的硕大水晶灯折射着白黄色的冷光,将偌大的空间映照得如同纤尘不染的异世白昼,人声鼎沸。
季灼身着银灰色西装,走进宴会大厅,浑身被吊灯的光线笼着,修长的身影仿佛被镀了层釉色的星辉,似梦似幻,如在画中。
到场的人许多都是季灼认识的,有些在之前还有过合作,上来攀谈的人也络绎不绝。
季灼一边应付着来往的人群,一边控制着香槟的摄入量,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但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姜鹤年。
姜鹤年举着酒杯朝他走过去的时候,有些失神。
他想起和季灼初次见面的时候,自己也是这样,端着酒杯走向他,目标明确,眼中只有这一个人。
光线聚在季灼的身上,汇成一抹迷人的光晕,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冽,似乎比口中的美酒更能让人醉生梦死。
姜鹤年抿了一口手中的酒,走到他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又见面了,季灼。”
“又见面了。”
姜鹤年的状态跟上次见面时一样不好,整个人瘦得很病态,连身上的西装都看着空荡荡的,仿佛只剩一副骨架在支撑。
季灼斟酌着开口:“听说你最近的工作出了些问题?”
“不是出了些问题,是几乎都没了。”姜鹤年嘲讽一笑。
季灼诧异:“为什么?上次在剧组也是,都进组了又被换掉?”
“得罪了人吧,”姜鹤年又喝了一口酒,垂眸掩藏住眼底的不甘,“今天的晚宴还是我好不容易求人让我进来的,你知道在这一行,墙倒众人推是常事,落魄的时候能有人拉你一把有多不容易。”
季灼沉默,以往的这种晚宴,姜鹤年从来都是常客,这么多年在时尚圈累积的人脉也不容小觑,一夕之间竟然全都成了泡影。
季灼心里蓦地出现一些念头,开口问他:“你得罪了谁?”
姜鹤年凄然一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就算你知道了,你也不会帮我。”
圈里的消息互通很快,在场的一部分人或多或少知道一点姜鹤年如今的处境,许多窥探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飘到他们这边来。
特别是姜鹤年曾经风光过,他的模特生涯甚至可以说辉煌过,春风得意了那么久,虽然这一两年来已经不如曾经的巅峰时期,但多少也是有点根基的。
现下他落魄,不管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但旁观者们大多都存了几分幸灾乐祸看热闹的心思。
姜鹤年似乎在这些视线下很不自在,他落寞地垂下眼,不等季灼回答他,就轻扯了一下季灼的袖子,低声道:“我们去安静一点的地方谈怎么样?他们的眼神让我不舒服。”
季灼稍作思量,道:“行。”
姜鹤年将自己已经喝了大半的酒杯放下,顺手在吧台边拿了两杯酒,带季灼走到楼梯间的拐角处。
这里隔绝了宴会厅中调笑的视线,似乎能让他觉得安全一点。
姜鹤年把左手边的香槟杯递给季灼,自己又举着另一杯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离开了大厅的明亮和众目睽睽,在狭小的空间内,姜鹤年的状态好了一些,表情不似刚才的凄凄楚楚,反而透着一抹讥讽与阴郁,那神色不像平日里的他,看了让人只觉得发怵。
季灼微微蹙眉,抬手看了眼手表。
“怎么?才刚说两句就想着走了?”姜鹤年笑了一声,那笑阴恻恻的,有些难看。
语气中带着恶意,季灼的脸色也沉下来,神情稍有不耐:“姜鹤年,你到底想不想解决你自己的事?不想的话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非帮不可,你懂我的意思。”
姜鹤年笑容微僵:“还是这么冷啊,看来这段时间,任燃也没有对你形成什么影响嘛。”
“这是在说你的事,提什么任燃,我跟他只是朋友。”季灼说完,嘴唇动了动,低头抿了一口酒。
姜鹤年的眼中闪过一道诡光,讥诮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脸上:“那是你不知道,毁掉我职业生涯的罪魁祸首……”
“就是任燃!”
楼梯间里安静得仿佛不像在洲际酒店里,外面宴会厅里的声音好像隔绝在一层水膜之外,季灼的思绪也有点出神飘忽。
他默不作声,其实在刚刚,他就有一点猜到是任燃的原因了。
那次在剧组,姜鹤年能那么快被换掉,而且所有相关的人都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可以做到这些的人,本身就没几个。
只是他想不到,任燃会做得那么绝,连姜鹤年的其他工作都给断了。
毕竟这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而且前几个月里,任燃几乎没有在意过这个人。
思来想去,季灼只能想出一个原因:“你当时在剧组的时候跟任燃说过话了?你惹到他了?”
姜鹤年冷笑一声:“对,你知道为什么吗?”
季灼喝了一口酒,没回答。
但姜鹤年的声音却轻飘飘地飘进了他的耳中。
“因为你。”
不知怎的,在那一瞬间,季灼蓦地感觉一阵心悸,他不知道是因为姜鹤年话语中的凉意还是因为其他。
他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喉咙有些发干,索性再喝了一小口酒。
淡金色的液体渗入咽喉,却不像清水一样滋润,反而如同一小簇火苗,从喉管滚落至体内。
姜鹤年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因为你的事,而被封杀了,季灼,你不准备负责吗?”
季灼感觉自己现在的反应有点慢,好一会儿后,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失笑道:“你自己失言被封杀让我负责?你什么逻辑?”
“什么逻辑?爱你的逻辑啊。”姜鹤年伸手抚上季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