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菇菇弗斯
虞九阙很快将那一丁点恼人的愁绪抛诸脑后,他抱来酒坛,含笑打开布塞。
一股清冽的酒气与饭菜香气混杂在一起,酒水倒出,澄澈如水,不愧是一小坛一两银子的佳酿。
他拿过酒盅,给秦夏倒了一盅,秦夏也在他的那只碗里倒满了温过的米酿。
面对面做好,秦夏率先举起酒盅道:“咱们先碰一个。”
哪怕屋宇冷清,但好似碰过杯,酒下肚,一下子就有了除夕夜的气氛。
“好喝么?”
秦夏问虞九阙。
虞九阙点点头,“好喝,有一点点的甜,但不多。”
看秦夏喝得起兴,几口后一酒盅都没了,遂拿起酒坛又给他斟满。
喝完“开胃酒”,两人正式吃起了菜。
十道菜各有各的美味,只有一道两道的,虞九阙还能有词夸一夸,这回直接词穷了。
茶香鸡有茶的幽远,陈皮鸭有陈皮的清香,糖醋鱼吃起来比单看鱼的外观更加享受,四喜丸子更是让他恨不得配一碗大米饭。
秦夏看他一直在吃肉,不忘给他舀一小碗豆腐蒸蛋。
这道菜摆盘精美,秦夏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蒸蒸日上”。
豆腐和鸡蛋都嫩滑,一骨碌顺着舌头就进了肚。
炒三冬的“三冬”指的是冬笋、冬菇和冬菜,吃起来口感爽脆,好似已经提前入春。
饭好吃,但也不可以吃得太急。
说着话,喝着酒,再说几句日常闲话,时辰便一点一滴地过去。
待一桌杯碟狼藉,都剩得不算多时,秦夏已喝了三碗酒,目中微有醉意。
外面渐渐响起炮仗声和笑闹,秦夏喝了口茶漱了漱口道:“吃得差不多,可要出去放炮玩儿?”
他们不单买了成挂的鞭炮,还买了不少诸如窜天猴、二踢脚之类的小炮仗,为的就是今天晚上图一个乐。
虞九阙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可要先收起来?”
秦夏摆手道:“晚上还要下饺子,就留下吧,到时想吃哪个再热热。”
虞九阙无有不从,两人换上厚衣服去了胡同里。
做这种事,人多的地方才热闹。
手里拿着一堆炮仗,秦夏还举了一根香引火用。
大门一开,外面早就“烟熏火燎”了。
“你们快到这边来!”
随着曹阿双一嗓子,秦夏和虞九阙齐齐注意到韦朝面前的雪地里有个大盒子,看样子预备点个大的,秦夏赶紧拉着虞九阙去和韦家人站在一处,顺便捂起耳朵。
“砰!砰!砰!”
韦家家底子厚,过年了也舍得在这种事上花钱。
好些人家都只买些小打小闹地哄孩子,只有他们家没有幼儿,倒舍得买这种连放十几响的大家伙。
过了一会儿放完了,又换年前跟着商队赶回来的韦家老二韦夕点下一个。
秦夏也把自家买的那些全都分了,噼里啪啦一顿吵,烟雾最浓时都看不清对面人的脸。
曹阿双胆子最小,看得开心,真让她上手了,只敢和小娃娃一样丢摔炮。
虞九阙则比她强多了,什么都敢上去点,只不过点了以后会飞快往回跑。
每到这时,秦夏就一把揽住他,任谁来看,都是一堆恩爱无匹的夫夫,哪里像半夜还分被睡的样子。
等到存货都清空了,剩下的就是大红长鞭,要等到半夜辞岁时才点。
大家伙暂且尽了兴,笑着作别回家。
进门后,掌灶的人皆都不约而同进了灶房,开始和面、剁馅,预备今晚最不可少的一顿饺子。
第032章 素馅饺子
上辈子秦夏的故乡, 除夕夜的饺子是素馅的。
虽说无人说得清楚这习俗的来历,可顺着原主的回忆一捋,发觉齐南县也如此, 秦夏遂顺势备了素三鲜的饺子馅。
韭菜、鸡蛋、木耳加上转了几家铺子才买到的一点品质尚可的干虾皮, 剁碎后秦夏加了盐, 搅匀后舀了一点给虞九阙尝咸淡。
得了“可以”的答案, 他把馅料放在一边, 开始揉面擀皮。
擀饺子皮这件事上,虞九阙动作远不如秦夏快。
擀面杖在秦夏的手里,简直和长了眼睛一样, 三两下就变出一个面皮。
到了虞九阙这里, 来回半天才出来一个, 比秦夏慢了好几拍。
不过虽然擀皮不行, 虞九阙包饺子的手法倒是凑合。
他把自己的包好的和秦夏放在一起,一个扁扁的有点站不住,一个白胖敦实如元宝,难看是难看了点,能吃就行。
“你多往里面填一点馅儿就好了。”
秦夏给他做示范, 虞九阙一步步跟着学,结果最后合拢时……
饺子漏了。
他只好用勺子撇去多余的馅料。
“我还是照原来的办法包吧。”
不然只怕自己包的这部分下了锅就散开,最后一锅都吃不得了。
这样大小的饺子, 秦夏平常当饭吃能吃三十个左右, 但今天已经吃过年饭了, 暂且就砍半算。
而虞九阙的饭量是他的三倍,估计还是能吃一大盘的。
秦夏数了数, 决定包上五十个。
除了饺子皮和饺子馅,他还准备了一些“彩头”。
按理说是该包铜钱的, 可铜钱实在太脏了,秦夏觉得哪怕用开水煮几次也洗不净,他就自作主张换成了一些本来就能吃的东西。
几颗小枣、花生和切成粒的柿饼,寓意吉祥。
他和虞九阙各自分了一半,包进自己手上的饺子里。
到时候下锅就打乱,看看谁能吃到,也是个乐趣。
虞九阙本就不如秦夏熟练,往饺子里塞东西的时候更是笨拙。
秦夏看他费劲包紧金丝小枣的样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都包好了。”
最后一个饺子皮也用掉,虞九阙松了口气,只见几十个形态各异的小元宝在盖帘上排排站。
纵然自己包的那些比秦夏的丑多了,这会儿也看出一点憨态可掬。
他去舀了水供两人把手上的面粉洗干净,时辰还没到,还得暂且回屋坐一阵,到子时再来煮饺子。
为了增加点过年的气氛,屋里不仅点了油灯,还燃了蜡烛。
而且还是成亲时没有用完的红烛。
吃年饭的时候不觉得什么,可当在红烛之下闲坐时,两人的视线但凡瞄到烛光,都会不太自然地挪开。
做了几个月有名无实的夫夫,着实很难不多想。
离子时还有一个多时辰,秦夏看向虞九阙,“困不困,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到了时辰我喊你。”
虞九阙本来在剥花生,闻言摇头,“不困,今晚还要守岁呢。”
秦夏也不困,就是多少有点无聊。
前世有电视,有手机,到了这里,总也得找点打发时间的法子。
想了想后,他提议道:“要不咱们玩儿掷骰子?”
原主好赌,虽说青玉骰子被他典当了,家里还是有寻常的木骰子。
像是掷骰子、打双陆、打叶子牌,本也是盛行大雍的博戏,差不多人人都会点皮毛。
单用骰子的玩法也有,无非就是在比大小上做花样。
秦夏给虞九阙讲的是现代的玩法,但通俗易懂,虞九阙一下子就明白了,甚至主动道:“只扔骰子没意思,不如咱们也赌点彩头。”
见虞九阙这么有兴致,秦夏眉梢轻挑。
“你想赌什么?”
虞九阙思索一番,搬出面前的一碟花生,给两人各抓了二十个。
“就用花生来算,到最后谁的花生多,谁就是赢家。”
他看向秦夏的眼睛,眸藏浅笑。
“赢家可以让向输家提一个要求,输家必须答应,相公觉得怎么样?”
他们之间犯不着赌钱,无论输赢,最后还都是一家子的钱,不分彼此,反而没意思。
秦夏莫名觉得虞九阙冷不丁说这个不是没来由的,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拒绝。
“好。”
秦夏应允后,立刻去找出了好几个骰子和骰盅。
两人玩的第一轮,玩法叫“斗牛”,很简单,一人三个骰子,摇出的点数相加大于十就是赢,如果两人都大于十,那就是点数更大的一方赢。
这个玩法来了五轮,秦夏五局三胜。
第二轮玩的是“喜相逢”,上一局的赢家先摇一个数放在一旁,后续每人摇两次,摇出的点数和最开始的数连成顺子的赢,两人都没有摇出就再摇一回,以此类推。
几枚骰子能玩出千变万化的游戏,到中途连酒都上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