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碉堡堡
应无咎直接一把扯开了陆延身上裹着的被子,果不其然发现对方身上全是被剑气割伤的小口,鲜血溢出把衣服都染红了,在月色照耀下颇有些触目惊心。
应无咎见状先是一惊,反应过来神色忽然变得阴沉可怕,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竟敢独自去找檀越的麻烦!”
陆延一个连筑基期都没过的菜鸟,和檀越对打无异于以卵击石,要知道对方可是半步金仙境,应无咎虽然猜到今天的事可能和陆延脱不了干系,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胆大,连性命都不放在心上!
陆延见瞒不过,只好笑着从床上坐起,他血衫凌乱,一副懒洋洋的姿态,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后怕:“我见他身上有心魄,所以想暗中打探一番,没想到被发现了,好在我躲得快,他也没真的伤到我,这些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陆延说着暗自叹了口气,要不是他现在能量不足没办法疗愈伤口,也不会在应无咎面前露馅了。
应无咎脸色更加难看:“你以为檀越的外号叫悲悯剑他就真的心慈手软吗?!这些剑气沾血不散,遇药不灵,反而会随着时辰侵入伤口深处,使人溃烂疼痛,最是凶恶不过!”
陆延眼中藏笑,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模样:“那可怎么办,只能辛苦尊主替我收尸了。”
应无咎一把攥住他的手,皱眉沉声道:“不许说这种话!”
竟比陆延还忌讳生死。
说完语气又缓了缓:“脱衣服,本尊替你疗伤。”
应无咎让陆延脱掉上衣,自己替他疗伤,灵力游走时,那一道道鲜红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缓慢愈合,不难窥出檀越的剑气有多么凶恶,连应无咎治疗起来都如此费劲,更何况旁人。
最后一道伤在掌心,硬生生切断了陆延的命纹,应无咎握住他的手,用灵力抚过伤口,眨眼便复原如初。
陆延将手递到眼前,认真看了看自己的掌纹,片刻后才笑道:“我的命线怎么这么短,若是人间的相命术士看了,定会说我是个早夭早亡的命。”
应无咎闻言刚熄下去的火又腾地烧了起来:“你不想活了就早说,本尊亲自超度你!”
陆延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应无咎忽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失控,无端静默了一瞬,他缓缓摊开自己的掌心,和陆延的挨在一起,只见上面掌纹蜿蜒,属于生命的那一条线浅淡无痕,竟是早已消失。
“照你那么说,本尊也是早夭早亡的命了。”
不过他在正当好的年纪确实死过一次了,余下的光景也不比尸傀强到哪里去,行尸走肉而已……
陆延见状正欲说些什么,应无咎却低头咬破指尖,挤出一滴精血,然后顺着他断掉的命线蜿蜒而续,在掌心留下了一线红痕,低声认真道:
“如今你的命线长了,本尊亲自替你续命……”
“以后再不许妄言生死……”
他不信鬼神,此刻却怕陆延真的应了那早夭之说,从此开始忌讳生死之事。
陆延望着自己掌心渐渐凝固的血痕,隐隐觉得有些烫手,他侧身枕在应无咎腿上,一言不发望着对方,最后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应无咎的脸,笑道:
“尊主,我不会死的哦。”
他是不死不灭的时空管理者。
应无咎觉得陆延笑嘻嘻的样子很是可恨,却偏偏让人发不出脾气,他低头望着陆延,险些挨到鼻尖,彼此之间呼吸融合,缠绵到了一处,罕见软了语气:“真傻,世间怎么会有人永生不死……”
倘若真的不死不灭,世人又何必追寻那一丝仙缘,将三界搅得天翻地覆。
陆延却伸手捧住应无咎的脸,亲了他一下:“是真的,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应无咎一怔,随即笑了笑,并未放在心上。
檀越白白丢了一枚心魄,岂会善罢甘休,之后几天飞绝峰上上下下几乎都被他严查了一遍,应无咎冷眼旁观,并未插手,而陆延也一直藏在寝殿养伤没出去,一眨眼就到了问剑大会的日子。
应无咎设下三关,说到底不过是故意刁难,将那些浑水摸鱼之辈全部剔除,又把前来参加问剑大会的仙门弟子通通收拾了一遍,等到三关皆过,那些人已经是狼狈不堪,十不存一。
“月……月灯长老……前面就是出口了吧?”
萧泉领着身后的无妄宗弟子狼狈往山上爬去,只见他们身上的白衣早就破破烂烂,不是鲜血便是泥巴,比起乞丐也差不了多少,那些天欲宗的女弟子倒是稍微强些,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之中唯有走在前面月灯长老还能勉强维持体面。
此处是飞绝峰山腰,除了无妄宗和天欲宗,另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宗门弟子也在赶路,他们无一例外都狼狈不堪,在三关之中被折腾的不轻,折损了不少同门才拿到参加问剑大会的资格。
月灯看在两宗情谊匪浅的份上,特意庇护了无妄宗一程,否则凭萧泉他们几个三脚猫的功夫早就被踢出去了。
她见山峰近在咫尺,微不可察皱了皱眉:“休要多言,加快速度。”
萧泉大汗淋漓,闻言不自觉往山下看了一眼,难掩担忧:“月……月灯长老……我师兄他该不会陷在里面了吧?”
自从众人从第二关被强行分开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陆延的身影,连他身旁跟着的那名沉默寡言的剑客也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没能闯过三关。
萧泉心中暗暗叫苦,明眼人都知道问剑大会这次多半是要打起来的,檀越宗主又是个万事不管的菩萨,到时候谁管他们这些小虾米?好不容易遇到陆延这个主心骨,对方居然还失踪了。
月灯并不多话:“你师兄如果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萧泉傻眼了:“那……那若是死了呢?”
月灯:“那就自求多福。”
萧泉:“……”
各宗各派原本派了将近五百名弟子前来参加问剑大会,然而经过三关一筛,到最后就剩下二百不到的人,那些宗主出来迎接时发现自家宝贝徒弟被折腾得惨不忍睹,都在心里破口大骂应无咎卑鄙无耻,然而骂归骂,面上还得忍气吞声笑着说“多谢点拨”云云,答应休整一夜,明日再正式开始问剑大会。
奚年就是这个时候找来的。
后山小潭边溪水潺潺,皎洁的月光铺在水面,闪烁着粼粼碎光,只是飞绝峰地势艰险,高处不胜寒,此处风景美则美矣,却少有人能抵抗这股寒意。
“明日便是问剑大会,檀越必然会借故发难,他早就想铲除魔域,绝不会错过这次大派齐聚的机会,等他和魔域拼得两败俱伤,我们再下手把心魄夺回来。”
陆延闻言双手抱臂,靠在一旁的石山上静默不语,夺檀越身上那几枚心魄倒是没什么问题,可难就难在应无咎身上还有一块心魄。
啧,真是难办……
就算陆延不抢,奚年也会抢的,就算他们两个都不抢,最后执行官也会亲自出手,总而言之心魄这种神物是绝不能留在人间的,所以应无咎注定得不到这块心魄。
陆延淡淡挑眉:“你不是说檀越身上有天道气运吗,我们杀不了他怎么办?”
奚年转过身从容不迫道:“我们杀不了,自然有人能杀,应无咎身上也有天道气运,只看他们两个鹿死谁手罢了。”
陆延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太情愿的可能,他低头用草棍逗弄着山石缝隙间的蚂蚁,嘀嘀咕咕道:“如果是应无咎死了呢?”
奚年不解:“死了就死了,你还想给他陪葬不成?”
陆延:“……”
第242章 问剑当年
飞绝峰是世间最为险峻的奇峰之一,直入云霄,灵雾缭绕,自从魔域其中一任尊主从此处飞升之后,便被数万教众奉为圣地,立碑立像,人间香火不断。
他的存在仿佛向世人证明了一件事,善恶并不是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仙可以堕魔,魔自然也可以成仙。
那座巍峨宫阙的前方是一片巨大的演武台,四周以六十八根黑龙柱镇压,灵气充裕,法阵启动时可保外围观战者不被余波所伤,此刻那些仙门大派的弟子依照次序坐在外围,原本也能称得上一句井然有序,可惜因为人数大多折在三关之中,此刻最多几百人,在偌大的演武台衬托下难免显得有些气势不足。
一名红衣男子高坐上首尊位,脸上扣着半枚琉璃面具,眼眸轻阖,神态漠然,哪怕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也让人心中胆寒,下首则是四名护法。
尸傀换了身战甲打扮,脸上也扣着枚通体漆黑的面具,一时倒也无人识得他是跟在陆延身旁的那名剑客,四人中唯独少了一名穿青衣的唐素。
雷女上前一步,望着众人朗声道:
“值此风云际会,各路仙擎巨擘相聚一堂,尽可切磋问剑,互相指点,魁首自有奇宝相赠,只是有言在先,台上刀剑无眼,死生不怨,也不得寻仇!”
台下有一散修起身相问:“既说魁首有奇宝相赠,我等大胆问个明白,这奇宝是不是传闻中的心魄?免得众人争个头破血流,送的却是些平平之物,还请应尊主解惑。”
雷女回首看向应无咎,后者颔首,她得到示意,深吸一口气道:
“今日问剑大会夺魁者,可得心魄一枚!”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巨石入海,震起波澜无数,台下众人都炸开了锅,难掩狂喜之色,但也有生性谨慎的人出言问道:
“心魄乃世间奇宝,应尊主真舍得拿出来当彩头?”
雷女冷冷睨了那人一眼:“信便信,不信退出便是,我们又不曾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逼你参加,魔域就算不把心魄拿出来当彩头,早晚也要被你们夺了去,倒不如拿出来各自都清静!”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魔域之中便有一块心魄,惹得三教九流的人都动了心思,应无咎怕是不胜其烦,这才拿出来当彩头吧?
毕竟万事都讲究个师出有名,心魄在檀越手中无人敢夺,但如果落在应无咎手中那可就大大不同,是个人都可以打着除魔卫道的名号去争上一争,如此说来还不如把心魄交出,也免去无数麻烦事。
众人心中有了底,也就不再发问,就在各宗长老互相商量着该派谁去打这个头阵的时候,一抹紫色身影忽然凌空而起,翩然落在了比武台上,赫然是天欲宗的月灯长老,只见她冷冷盯着应无咎,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天欲宗月灯前来领教诸位高招,不知魔域哪位愿上台比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真正想比试的对手是应无咎,可惜不打到最后一关应无咎是不可能出手的。这次问剑大会共来了二十余个宗门,但只以无妄、天欲、飞星、鸿蒙、神机,外加一个佛门为首,这六宗各出一实力强悍的人和魔域对擂,端看谁能赢到最后。
应无咎指尖轻点座椅扶手,声音低沉玩味:“水魅,你去。”
“是。”
一名形貌温柔的蓝衫女子闻言应声飞出,轻若无物落在月灯对面,她微微颔首,眉间一点朱砂绝色:“魔域尊主座下护法水魅,请月灯长老赐教!”
月灯对于魔域之人从不留情,道了一声“当心”便飞速袭来,她手中金铃大响,水魅却丝毫不受干扰,身形悄无声息化作一团流水将月灯包裹其中,以柔化刚,二人在场上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下首空余位置不知何时多了一抹身影,细看是名扛着算命幡的年轻书生,他挑的位置也是巧妙,恰好避开无妄宗的视线,挤在一堆零落的散修中间,堪称如鱼得水。
檀越坐在无妄宗首位,面色沉静,仿佛世间再没有什么事能牵动他的心绪,身后左边是低调至极的奚年,右边则是一身无妄宗弟子服饰的唐素,再后面就是萧泉那群人。
陆延看着看着,忽然乐了:檀越身边怎么尽是些卧底?幸亏自己没过去,不然又要多一个了。
陆延捋了捋嘴上的假胡须,坐在一堆散修中间低头掐算,看起来就像个算命的臭道士,没办法,应无咎不许他来问剑大会凑热闹,他只能乔装打扮出此下策了。
这些散修无门无派,自在逍遥,规矩不似大宗那样森严,彼此之间互相交谈吹牛,倒让陆延听了不少八卦。
“呸!什么名门正派,真是恶心人,问剑大会人人都可以上场比试,偏偏檀越了不起些么?带着六宗的人把名额都占尽了,难道让我们干看着?!”
“道兄何必气恼,六宗之中派出的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我们连他们都打不过,又如何与魔域的那些人对擂,还是在旁边看热闹吧。”
“你说的什么屁话!就算你我实力不济,难道天下散修就没有能和他们对打的了?莫不是高手只能出自六大宗,余者不配称为高手吗?”
“哎,你这人……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陆延听他们吵架听得津津有味时,只听四周陡然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水魅破了月灯的摄魂金铃,将她一举击下擂台,世人只听闻魔域五大护法实力莫测,却不曾想厉害到如此地步,想那月灯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竟然如此就轻易落败了。
按照规矩,下一个对擂之人由魔域挑选,但见水魅环视四周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鸿蒙书院的圣笔书生金无墨身上,缓声问道:
“久闻圣笔书生大名,不知可愿赐教?”
金无墨闻言难免惊讶,不知枪口怎么就对准了自己,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好拒绝,心底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手持一杆春秋笔飞身上台:
“请姑娘赐教了!”
话音刚落,水魅便倏地攻了过去,如果说她刚才对战月灯尚且留了几分情面,此刻对着金无墨却是招招致命,天下至阴至柔的水流亦有着不逊刀剑的锋利。
陆延在台下观战,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只见水魅化身一片漩涡将金无墨裹入其中,然后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蓝色的水流竟渐渐变得比鲜血还要红,一声惨叫响起,金无墨的身体直接飞了出去。
鸿蒙书院的弟子慌忙起身去扶,却发现金无墨右臂已失,竟是被活生生斩下了一条臂膀,不由得神色大骇:
“师尊!你没事吧?!”
“妖女!你好大的胆子,出手竟然如此狠毒!”
演武台上那团猩红的水流重新凝聚成人形,幻化成一袭蓝衣的水魅,她乌发雪肤,端得沉静绝色,只是手中拎着金无墨那条尚在滴血的胳膊,难免给人一种诡异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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