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达
“王爷,”白枭背着手,有些隐秘期待和小孩子的兴奋劲儿,“你是不是,喜欢侯爷啊?”
楚昭顿了顿,伸手把他头发揉乱:“小孩子家家,少瞎打听。”
楚昭揉完抽手就走,白枭晃晕了片刻,抬手理了理头发,弄完才发现,咦,王爷这回怎么没把“我对爱情没有兴趣”挂在嘴边了?
*
翌日,皇帝率领百官和各邦使团前往皇家猎场,这三天他们要在猎场边安营扎寨,各国同乐。
春天不是打猎的最好时候,只会圈出林子的一部分,打猎只是个小活动,还有剩下的诸多比试。
人马浩浩荡荡往猎场行进,沈子衿在马车里昏昏欲睡。
昨儿到底睡得太晚了,他不像楚昭身强体健,熬个两三天不睡觉也没事,这会儿就靠着车厢闭眼睡。
但他没睡着,一是因为喝了茶,而是因为……楚昭好明显的视线。
他和楚昭能用视线默契无声交流,也就能感受到此刻楚昭视线凝在他脸上,如有实质。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啊,就算马车里没东西可看,开窗看看外面不行吗?
沈子衿头皮发麻,都想干脆睁眼算了,但偏偏又不敢睁眼。
他怕骤然睁眼,会在楚昭眼中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眼神。
沈子衿怀疑楚昭对自己生出了别的心思,想验证,又有点怕,可不知为什么,他胸腔心脏悄悄加速,却又不是害怕的悸动。
沈子衿正闭眼睡着,窗户忽然被敲响了。
沈子衿顺势赶紧装作自然地睁开眼,没去看楚昭,直接打开窗户看。
是白枭。
白枭笑眯眯拈着一朵小野花递进来:“侯爷,看我采的花!”
沈子衿失笑伸手去接,却在接到花时察觉手里被白枭飞快塞了信纸,他顿了顿,不动声色收回手:“好看。”
白枭嘿嘿一笑,又打马离窗边稍远了些。
沈子衿放下窗户,把花放桌上,展开信纸查看起来。
锦衣卫的信,沈子衿眼睛一亮:“礼部有消息了。”
楚昭便挪过来跟他一起瞧。
昨晚宫宴结束后,蹲守数日的锦衣卫终于发现礼部尚书偷偷见了外邦人,礼部尚书与那两人见面就眉花眼笑,一副亲亲热热的模样,显然早有勾搭。
两人用布巾挡了面,能看见带笑的眼睛,但不好辨认是哪个使团的面孔。
其中一人有功夫在身,看形体和刀形还是好手,他们进屋后锦衣卫不敢打草惊蛇,没能去仔细探听说的什么。
“眼睛像是北边部落的人。”沈子衿看完信,楚昭接过,丢进马车内的香炉中就给烧了。
“既然不是第一回来往,尚书府内肯定有书信和往来凭证,找个机会,去搜一搜,看能不能偷到。”
楚昭则在想:“北边的人,北边白狼部近年越发不安分,又是他们?”
沈子衿知道不是他们,但他没法明说,只能道:“未必,白狼部不安分,别的部落或许也蠢蠢欲动,只有拿了实证才能知道。”
楚昭点头。
信在香炉中烧完了,无声无息。
队伍声势壮大来到了猎场外,在空地上开始安营扎寨,出门在外,按照规矩,亲王和亲王妃或嫔妾要有各自的帐篷,沈子衿和楚昭一人一顶帐篷,挨得很近,划在一处。
首先的项目么就是打猎,士兵在那边射箭开彩头时,承安帝瞟了瞟穿着便装的楚昭:“老六,待会儿你去拔个头筹,别丢了我大齐的面子。”
楚昭没兴趣:“大齐肯定会拔得头筹,我就不去了吧,好久没握过弓箭了,生疏。”
承安帝哼声:“让你去就去,朕都还能拉弓,你不行?”
承安帝今天也要下场狩猎,反正即便他猎不中,左右也有人帮他打,楚昭听出他非要自己下场的意思,只得拱手领命,起身去帐子里换衣服。
沈子衿带着东宁,和二皇子三皇子坐在一块儿看开幕表演,二皇子不可能去打猎,三皇子起码第一天不去,后面看情况有没有敷衍或者丢脸的机会。
沈子衿还没法单独纵马,自然也不可能去,难怪承安帝非要点名让楚昭下场,其他邦国什么世子王子还有公主都能下场,大齐皇室这边就算充数也得拉一个。
狗皇帝这种时候会后悔以前杀儿子吗?不会,反正天底下他不可能犯错,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沈子衿吃着果盘,不得不说开幕表演挺好看的,兵士们个个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看着就很振奋人心,就连飞扬的尘土,都是迸发的青春。
沈子衿放了瓣橘子进嘴里,眼角余光在精彩的节目中稍微往外动了动,孰料这一动,竟就移不开了。
他看到了楚昭。
从中帐中换好衣裳的楚昭正边往这边走,边紧着手上的臂鞲。
他换了身骑装,愈发勾得身形玉树临风,气宇轩昂,他本来就是个高挑的衣架子,平日里宽袖常服都遮不住,今日更加锋芒尽显,猿臂蜂腰,长腿踩着武靴迈过来,根本让人移不开眼。
沈子衿羡慕他身材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今儿是头一回,看着楚昭朝自己走过来时,一步一步仿佛踩在自己心口上。
特别是楚昭紧好了麒麟臂鞲,抬眼发现沈子衿在看自己时,先怔了怔,似乎想躲开视线,但最后不知为什么,带着点隐秘的、试探性地望了回来。
沈子衿被他看得心口嘭嘭直跳,吓得他赶紧往嘴里塞了瓣橘子压压惊。
……因为担心楚昭对他有意思,他自己都要变得不正常了!
橘子清甜冰凉的汁水下去,沈子衿觉得自己正常了点。
楚昭本来用不着再上席,该直接去骑马,但他非走了过来,跟兄弟们打了个招呼,然后看向沈子衿。
沈子衿叭叭往嘴里塞着橘子,视线游弋,看天看地没看楚昭,也没说话。
忙着吃东西,真的很忙。
楚昭:“橘子甜吗?”
沈子衿手一顿,不等他回答,楚昭探手,从他掌心剥开的圆橘里捏了一瓣塞嘴里,点头:“挺甜。”
沈子衿:……
皇家待客还能用酸橘子吗?
楚昭打了个呼哨,飞雪应声奔来,楚昭跳下席台,翻身上马,冲他们一摆手:“走了。”
风翻起他的衣摆,浑身雪白的马踏蹄而出。
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沈子衿脑子里闪过这句话。
这位意气风发的郎君在上马时,还朝着沈子衿笑了下,不露山水,就只张扬给他一个人看。
东宁看沈子衿喜欢橘子,想再递一个给他,沈子衿却拒绝了。
东宁讶异:“皇嫂,你脸好红,难道又生病了?”
沈子衿摇头,任由红晕蒸着面颊,淡定开口:“橘子吃多了,上火热的。”
第46章
橘子吃多了是可能上火,但沈子衿才吃了一个,还被楚昭薅了一瓣。
东宁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就怕沈子衿是真的不舒服在逞强。
不过好在沈子衿面色红晕渐渐消了,也没咳嗽之类的。
小大人东宁这才渐渐放心。
这家还是得有他。
今日天气好,阳光和煦,沈子衿和二皇子楚照玉摆开棋盘下棋,消磨时间。
两人都是一步三算的棋风,但沈子衿明显比楚照玉更大胆些,横竖是打发时间,棋盘上没杀气,两人都下得比较随意。
沈子衿昨日觉得,小甄一家之言不可信,得再找几个局外人问问他们眼中楚昭对自己是什么章程,按理说,楚照玉知道楚昭跟自己只是假夫夫,算个人选。
可他是楚昭的哥哥,问他好像奇奇怪怪。
剩下的人,要么以为他俩真恩爱,要么身份微妙,想了一圈,居然没一个非常合适的。
沈子衿落了一子,楚照玉轻轻提起袖子:“小侯爷有心事?”
沈子衿捏着白子的手指捻了捻,他薄唇微抿,片刻后才试着开了个头:“嗯……有点。殿下,您知道我和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对吧。”
楚照玉心神微动:“嗯。”
沈子衿唤他和三弟都习惯称殿下或者具体封号,基本他嘴里的“王爷”就是楚昭一个人。
他知道沈子衿和楚昭有名无实,今天怎么聊起这个了?
沈子衿斟酌着:“我一直想,王爷要是能遇上他命定之人,那才是圆满,我也会帮王爷留意。”
楚照玉愈发觉得微妙,不动声色:“嗯……”
沈子衿铺垫好了,开始回想楚昭对自己的好,一点点列出:“如果王爷对一个人很好,知冷知热,不让他受半点委屈,他被人欺了会给他撑腰、他爱吃什么记得清清楚楚,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他……”
沈子衿说着说着,心口开始莫名悸动,跟楚昭有关的事回想起来,居然尽是暖洋洋。
他愣是把自己给说难为情了,白玉般的耳垂微微发红,心跳声越来越大,说话声却逐渐低了下去,好像暖烘烘的心脏在疯狂捂嘴:你可别说了!
但偏偏话不好打住,沈子衿声音变得细如蚊呐,嗡嗡:“……还很信赖他,什么事都只管放手去做,还一起跑马,把飞雪也让给他骑,还、还半夜翻墙邀人看星星。”
沈子衿顿了顿,才小心翼翼,重新抬高了点声音:“如果王爷对某人做了这些事,是否就是对那人动了心思?”
楚照玉:“……”
你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你自己?
可以啊,六弟出息了,居然都会半夜翻人家墙头了。
但都是成家的儿郎了,怎么就看个星星?
这两人莫不是才刚开窍?
楚照玉观察着沈子衿抑制不住的羞赧神色,放下棋子端起茶杯:“如果他真对谁这样,怕是离提亲也不远了,所以是谁,你见着人了?”
沈子衿忙道:“还没这个人,我就是问问,是假设,免得日后王爷喜欢上了谁我还没看出来,耽误了王爷的事。”
楚照玉懂了:那人果然就是你自己。
红着的耳根已经出卖了你。
做哥哥的,是时候帮帮不成熟的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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