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黄莺略一思量,又道:“难道是胡光耀买来杀我们的人?”
伊华然并未回答,而是出声说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黄莺听他这么说,心中十分惊讶,“你还真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寂静的街道上响起轻微的脚步声,一道人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伊华然面前,月光下那双凤眸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他。
“你知道我来了?”
虽然齐方岑戴着枭的人皮面具,伊华然看不清他的脸色,可那双凤眸中掩藏的疲惫,被风吹乱的头发,以及衣服上的褶皱,都在向伊华然诉说他的风尘仆仆。
伊华然与他对视,“除了你,还有谁能这般轻易找到我?”
齐方岑逼近伊华然,“你可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伊华然勾唇一笑,“是他答应的,不是我。”
齐方岑的脚步一顿,随即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道:“是你!”
伊华然笑着点点头,“没错,是我。”
齐方岑看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戒备,“是你要走的?”
伊华然有恃无恐地扫了众人一眼,道:“你确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吗?”
齐方岑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又往后退了一步,扬声说道:“把他们抓起来。”
伊华然笑眼弯弯地看他,说出的话却带着十足的威胁,“你若还想见到他,最好不要这么做,否则……”
齐方岑神情愈发难看,却并未像以前那般妥协,“上。”
伊华然见状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大,眼底却已没了笑意。
一众暗卫得了命令,随即朝着两人扑了上去,很快便与他们短兵相接。虽然齐方岑的人多,却因知晓两人的身份而畏手畏脚,唯恐伤了他们。而伊华然却像是不要命一样,直往他们刀尖上撞。那些暗卫哪见过这样打架的,一时之间竟有些手忙脚乱。
直到一名暗卫回撤不及,一剑刺中了伊华然的心口,所有人都停了手,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就好似视频被按了暂停键,直到伊华然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哥!”黄莺惊慌地冲过去。
“伊华然!”
齐方岑见状大脑一片空白,想要冲过去,双腿却好似灌了铅,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倒进黄莺怀里。
“我素来说到做到。”伊华然看着齐方岑笑,嘴角被染了血,红得刺痛了他的眼,说出的话就像一把刀,狠狠刺进他的心里。
齐方岑闻言身子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
黄莺拼命捂住他的伤口,鲜血却还是不停地往外流,“哥,你不能死!你已经丢下过我一次,不能再丢下我,呜呜,哥……”
“抱歉。”伊华然虚弱地抬起手,想要为她擦掉眼泪,只是抬到一半便没了力气,手又重重地垂下。
“哥。”看着伊华然垂下的手,黄莺微微怔住,心就好似被人紧紧攥住一样,疼到无法呼吸。她慌乱地抓起伊华然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哥,不会的,你不会丢下我,哥,你醒醒,我哭了,我真的哭了,你快给我擦眼泪,哥……”
“不可能!”齐方岑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朝着伊华然走过去,眼泪却模糊了双眼,让他看不清面前的路,短短几步的距离,却走得那么漫长,好似无论他走得多快多远,都走不到他身边。
黄莺一把推开齐方岑,哭着吼道:“滚!你又一次杀了他,你满意了!你给我滚,你不配碰他!”
手心的刺痛让齐方岑回了神,看向黄莺的眼神好似结了冰,命令道:“把她抓起来。”
“齐方岑,你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你!”黄莺死死地抱着伊华然,眼中是化不开的仇恨。奈何暗卫人多,她被拉扯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伊华然被齐方岑抢走,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道:“我一定会杀了你,给他报仇!”
齐方岑颤抖着去摸伊华然的呼吸,虽然微弱,却依稀可辨,抱起伊华然的身子,像是证明般大声说道:“他没死!他欠我的还没还,我怎么可能让他死!”
听到伊华然没死,黄莺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余明磊在何处?”
提到余明磊,黄莺的眼睛亮了亮,他的气息那般微弱,如今唯一能救他的,只剩下余明磊,暂时压下心底的仇恨,如实说道:“在平远,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
齐方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命令道:“先找大夫吊住他的命,你们即刻出发去平远,把余明磊找来。”
“是,主子。”
“记住,他活,你们活,他死,你们跟着陪葬!”
“是!”暗卫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平远。
齐方岑看向黄莺,“你们在哪里落脚?”
黄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带着齐方岑往客栈而去,待他们叫开客栈的门,掌柜看清伊华然满身是血,不禁变了脸色,不想他们进门,唯恐人死在客栈,传出去坏了他的生意。
齐方岑一个眼神,鸠便上前,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让我们进去,要么死。”
“你们眼中可还有王法!”
鸠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亮在掌柜眼前,“锦衣卫办差,你说有没有王法。”
他们此次出来是绝密,用的身份是锦衣卫。在齐国,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都是谈锦衣卫色变,有了锦衣卫的身份作掩护,他们行事会方便许多。
掌柜一看,顿时白了脸色,急忙让开门口的位置,道:“原来是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快请,快请。”
待齐方岑走出去,鸠靠近掌柜,出声警告道:“我们办差是绝密,若你敢泄露消息,小心你的脑袋。”
掌柜慌忙应承,“大人放心,小的最严,一个字也不会说。”
鸠将佩刀插回刀鞘,眼睛冷冷扫过掌柜,抬脚追了上去。
齐方岑抱着伊华然进了他的房间,小心安置在床上,吩咐道:“去瞧瞧大夫到了何处。”
“是。”刚进来的鸠又转身走了出去。
黄莺依旧仇恨地看着齐方岑,“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他?”
“他欠我的。”
“你害死了他两次,是你欠他的,你怎么有脸说出这种话。”
“都是他在说!”齐方岑怒视着黄莺,“我不信!以他对我做的那些事,若我想杀他,他早就死了!”
“你不信?”黄莺毫不相让,不见半分畏惧,“你敢说你靠近他,不是出于利用?你敢说你对他的喜欢,没有掺杂任何利益?”
齐方岑移开视线,握住伊华然的手又紧了几分。
“怎么不说了?你最爱的是权势,根本不是他!”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伊华然,黄莺心里就像堵了块大石头,难受得厉害,道:“他明知你的算计,却依旧没想过要害你,宁愿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可你呢,穷追不舍,就是不想放过他!齐方岑,从始至终他都不欠你的,是你欠他的!”
心痛得无法呼吸,齐方岑紧紧攥着他的手,眼睛酸涩得厉害,眼泪夺眶而出,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他是我的,无论生死,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齐方岑,在我面前你不必假装深情,我只会觉得恶心!”
齐方岑冷眼看她,就像是一头即将狂暴的猛兽,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吃入腹,“齐方晴,你最好不要惹怒我,否则我让你永远也见不到他。”
黄莺心头一紧,虽然愤怒,到底没再多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伊华然命在旦夕,她必须陪在他身边,一切等他脱离危险再说。
很快大夫来了,在给伊华然诊脉后,连连摇头,说这一剑伤了心脉,人已经没救了。直到齐方岑将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才勉强改了口。
“我医术有限,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救不了。不过我有一味药,能吊住他一口气,最多撑三日,若找不到医治的办法,三日后便是神仙也难救。”
齐方岑手里的匕首往外挪了挪,“药在何处?”
大夫打开药箱,取出一个瓷瓶,从中倒出一枚药丸,“含服便可。”
齐方岑接过药丸,捏住伊华然的下巴,将药丸放进他嘴里,“帮他包扎伤口。”
大夫应声,在齐方岑的帮助下,给伊华然包扎了伤口。不过伤药是用的余明磊炼制的药粉。
“这是顶顶好的伤药!”在看到黄莺拿出的伤药后,大夫显得有些激动,“敢问姑娘,这药是何处得来?”
“你问这个作甚?”黄莺的语气有些不耐。
“能做出如此伤药的大夫,医术定然高超,若能找到他,说不准能保住他的命。”
黄莺闻言看向昏迷不醒的伊华然,起身说道:“我去平远。我回来之前,如果他死了,我一定杀了你。”
不待齐方岑回话,黄莺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齐方岑温柔地替伊华然拢了拢散下来的头发,道:“隔壁是间空房,这几日你便住在隔壁,保证随叫随到。”
大夫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公子,小人……”
“最多三日,每日一百两。”齐方岑打断大夫的话,转头了过去,道:“我这人素来信奉先礼后兵。”
赤/裸/裸的威胁,大夫压根不敢直视他冰冷的眼神,畏惧地吞了吞口水,道:“是,小人遵命。”
大夫瞧了一眼昏迷的伊华然,转身出了客房。
房门被关上,强撑的齐方岑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看着伊华然,质问道:“你怎能这般心狠?为何每次都让我求你?一旦违背你的意愿,你便这般对我?”
“我是想过要把你囚禁起来,甚至想过要折断你的羽翼,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哪次真的舍得伤你了,你到底有没有心?”
“我只是想带你回去,让你留在我身边,就这么难吗?”
“你说你不想我纠缠,我就忍着不去见你。可你呢,再一次不辞而别,我甚至都不清楚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总说我不信你,可你不止一次答应与我大婚,却次次失信于我,你让我如何信你?”
“伊华然,你起来与我说清楚,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信我,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
伊华然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本就凉的手如今更是没了温度,齐方岑心里一阵恐慌,脱掉衣服爬上了床,紧紧抱住他的身子。冰凉的身子入怀,让齐方岑的身子本能地打了冷战,心中的恐慌更甚,尽可能将他整个身子包裹,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身子,直到他的身子慢慢回暖,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连续四日的长途跋涉,每日只睡两个时辰,跑死了两匹马,才终于找到了人,身体本就在强撑。再加上眼看着伊华然出事,精神受到巨大打击,齐方岑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透支到了极限,很快便昏睡了过去。
齐方岑睡得很沉,还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发生的事正是伊华然之前提过的前两世,不同的是这是以他的视角展开的。
第一世在他得知伊华然是男子后,最先想到的是利用此事拿捏伊新,让伊新为他所用。再利用伊清歌的爱慕虚荣,游走于齐方宇与齐方玖之间探听消息。后来他渐渐发现伊华然的才华,便又加以利用,甚至以他为饵完成自己的计划,让本就体弱的他急速衰弱,在自己完成大业时,他便已病入膏肓。到此,他已没了利用价值,况且皇后不能是男子,所以他坐视了伊清歌对他下手。
第二世,剧情发生了变化,伊华然将计就计,假意被他利用,却在大业将成时,对他下了手,将他囚禁于密室三年。这三年里他虽失去了自由,却依旧锦衣玉食,无论多晚伊华然都会过来陪他用晚膳,他清楚伊华然爱他,便开始利用这一点,慢慢放下自尊,与伊华然虚与委蛇,让他一点点放下戒备,在两人欢好那一日,对他下了手。
自此,他夺回了权势,成了齐国的帝王,而伊华然则成了他的禁囹。伊华然囚禁了他三年,他折磨了伊华然三年。这三年,他用尽了各种手段折磨他,每每他奄奄一息时,他都会用珍贵的药材吊住他的命,直到满三年那一日,他给了他一杯毒酒,了结了他的性命。
齐方岑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头顶的床帐,大口喘着粗气,伊华然临死之前的眼神,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双明亮的杏眼中本事慢慢的爱意,可在那一刻爱意一点点散去,转变成对陌生人的冷漠,最后是仇恨。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竟为了权势害了他两世。
齐方岑转头看向伊华然,他的嘴唇干得起了皮,身子由原本的冰凉变得滚烫。齐方岑心里一惊,伸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本能地缩回了手。他急忙起身,顾不上穿衣服,叫来了隔壁的大夫。
“公子稍候,我这就去熬药。”大夫起身要走,却又忍不住回头,道:“不过这都是饮鸩止渴,公子还是快些寻来神医救治,否则……”
“少废话,去熬药。”齐方岑恐慌地打断他的话。
“是。”大夫没再多说,转身出了客房。
齐方岑让人打来温水,给伊华然擦拭着手脚,想用这种方式为他降温。看着他因被水打湿而露出的光洁额头,齐方岑忍不住拿着帕子,仔仔细细地帮他擦掉脸上的妆,很快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出现在眼前,让他看得心头一颤。病态的苍白非但不会有损这张脸的美貌,还平添了一股羸弱之美,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惜。
齐方岑忍不住抚上伊华然的脸,他才智过人,又心性纯良,还拥有这样一副相貌,他想不明白自己怎能那般狠心去伤害他,也想不明白他分明经历了两世的背叛,为何不杀了他?
是爱吗?可他临死之前的眼神历历在目,他分明已经放弃了对他的爱,可为何……还是说他不爱了,也不恨了,所以他是死是活,与他已经没了妨碍,才说走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想到伊华然毫不犹豫地撞上那把剑,齐方岑的心不由自主地痛了起来,惶恐地攥紧他的手,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唤着他的名字,‘对不起’三个字哽在喉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对他的伤害,根本无法用轻飘飘的道歉来抵消。
只是该怎么办呢?得知了前两世发生的事,非但没让他对他的爱变少,反而越发深刻,他真的不能失去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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