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茶
因为这道菜的味道对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无意识挑的“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是以谢逸思做的菜为参照标准的。
后半程陆不凡完全不说话了。
他在刻意避免,可是那盘椒盐虾仁还是被他吃掉大半。
江棠自然也发现了。
因为那道菜是谢逸思教他做的。
谢逸思断掉了跟所有人的联系,唯独和江棠保持联系。或许是江棠让他觉得安全。
所以江棠是在替谢逸思试探,给谢逸思留一条后路。
哪怕谢逸思不准备回头了。
是不是能真的放下,只有当事人清楚。
如今看来陆不凡对谢逸思不是毫无感情,否则一两小时前还在恼羞成怒的人不会很快反思自己。
江棠原以为陆不凡听到他提起谢逸思后会生气,可他却很平静,显然是仔细思考过,觉得谢逸思那么做是对的。
他感到抱歉才会愿意放他自由。
至于是否出于真心,又出于哪份真心,会由时间作为解答。
距离和时间会惩罚每一个嘴硬的人。
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轻贱。
可架不住有的人就在等那根救命的稻草。
第188章 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而谢逸思或许无法再等很久了。
晚上收到谢逸思短信后江棠踌躇了很久。不知道怎么跟陆应淮开口。
上次受伤之后陆应淮就有些魔怔,他恨不得把江棠变小揣在兜里带着,随时随地都要和江棠呆在一起。
但江棠答应了谢逸思要保密,所以跟陆应淮也不能说。
想来想去,江棠从陆应淮怀里抬起小脑袋:“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陆应淮结实的臂膀环绕着他,嗅着江棠身上苦涩的香味,有些困了,闭着眼睛“嗯”了声。
“那我是不是该拥有一些自由?比如单独行动什么的……”
陆应淮的眼睛睁开条缝,问:“约了人见面?”
江棠:!!!
“你怎么知道的?”
陆应淮打了个哈欠放开江棠平躺下来:“宝宝铺垫得太长了。”
“啊?”
“这种事直接说就好,”陆应淮又转回来,手掌撑着脑袋看江棠,“宝宝不用那么小心。”
江棠抿唇望着他。
“接下来宝宝是不是又要开导我,受伤是正常的事情不需要过于担心之类的?”陆应淮有些无奈,“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怕你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会受伤害。”
他当然知道一段正常的关系就是该彼此关心,彼此尊重,给彼此留足个人空间。
陆应淮有心魔,但这不是他禁锢江棠的理由。
“明天注意安全,有问题立刻给我打电话。”
陆应淮是江棠的,但江棠是自由的。
他不能以爱为名绑架江棠。
陆应淮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瞬间变成这样的,可能江棠受过太多次伤,让他无法放下心来。
标记消失后谢瓒特意喊他们俩去做了全身的检查,检查结果是江棠很健康。
江棠该有自己的秘密,而不是总活在他的目光里。
江棠眨眨眼睛,凑过去亲吻陆应淮:“不要为我担心。”
陆应淮心说,我做不到。
可他面上只是“嗯”了声,算是答应了。
除了谢逸思,还有另外一个人约江棠见面。
是温轻宇。
江棠两头沟通过,最后一致决定三人在温轻宇的私人空间见面。
陆应淮把签好字的请假条和车钥匙一起交给江棠,没有问他和谁见面。不管见谁,都是江棠的自由。
“注意安全。”他对江棠的驾驶技术是放心的,毕竟骑刹车失灵的摩托车都敢飙到一百九。
“是见温先生,”江棠说,“不要担心。”
“好。”
温轻宇的私人空间不是他家,而是在一条地下商业街里面很不起眼的一个门面。
这条地下街生意惨淡,不少店铺都倒闭了。走廊里垃圾灰尘成堆,一间间玻璃门上挂着落灰的U型锁,透过脏兮兮的门可以看见里面乱七八糟的建材货架。有的玻璃门内拉着窗帘。
只有零星几家店勉强维持营业,连音响都懒得打开,门内灯光昏暗,死气沉沉的。
温轻宇带着他们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一间和别的倒闭店铺没区别的店门口。
看上去很有洁癖的温轻宇抓起脏兮兮的U型锁连擦都不擦一下就用钥匙打开了。
扯开黑色的窗帘,三人进了屋,温轻宇又把窗帘拉上了。
那窗帘很厚重,里面灯光大亮,从外面看也不会有半分透光。
温轻宇带他们俩进了里面的隔间才开灯。
里面是间茶室,装修简单,只有茶几、茶盘和一些常用的茶具。
谢逸思不想去人多的地方,温轻宇才提议来他这里,安静且无人打扰。
温轻宇烧水烫茶具。
他找江棠其实没什么事,只是单纯想要见一面。
谢逸思腺体不舒服,本来是想找江棠陪他去看医生的,但他又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一开始甚至想要找个黑诊所随便看看。
但本着对安筝的腺体负责的心态,他又做不到真去黑诊所,所以整个人都很纠结。
刚好温轻宇也约见面,江棠就提议让温轻宇帮忙看一下。
正好温轻宇专业对口。
温轻宇倒完茶才仔细观察了谢逸思的脸色:“最近很辛苦吧?”
他开门见山直入主题:“腺体是有些发炎和排斥症状,但不难解决,只需要一个永久标记。”
这恰恰才是最难的。
陆不凡不会永久标记他,他也不再渴望了。
温轻宇读懂了他的表情,叹了口气:“别的方法都治标不治本,注射药剂能够缓解,但只是减少痛苦而已,并不能真正有效地治疗。”
谢逸思很平静:“我还有多长时间能活?”
惊讶于他的直白,温轻宇愣了一下:“大概一两年?已经出现排斥了,不永久标记好不起来。”
谢逸思垂下眼眸仔细想了想:“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要做的事了。”
家里不要他,陆不凡不要他,他也不想要自己。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能够早些死掉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
至少他不用再背负愧疚。
茶室里面安静下来。
“药物会损伤腺体吗?”江棠问。
“不会,”温轻宇答,“会让腺体不那么难受,看上去也没有老化,但……只是安慰罢了。”
谢逸思却抬起头,眼里有光:“在哪里可以注射药剂?”
温轻宇疑惑地偏了偏头,他明明感觉眼前人不在乎痛苦,又为什么要去注射……
谢逸思苍白地笑了一下:“我得尽力保护好安筝哥的腺体,既然有办法让它好受些,我当然要试试。”
他说这话时语气温柔,眼眸坚定。
言毕轻叹了口气:“我永远比不过故去的人,也从来没拿自己和安筝哥相提并论过,安筝哥是我的贵人,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这不能延长你的寿命。”
“我知道,我不需要延长寿命。”谢逸思莞尔。
他打算为自己活一场的,可得知自己也没有多长时间可活了,他又不想强迫自己为自己了。
他本就不是会为自己活的人,索性随心去吧。
“这药剂还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谢医生那里应该有渠道,”温轻宇道,“如果你不方便,我也可以找到购买渠道。”
“那就麻烦你了。”这事谢逸思也没打算让谢瓒知道。
让亲近之人担忧,还不如告诉陌生人。
除了江棠。
谢逸思很喜欢江棠,不仅因为他救过自己的命。
如果安筝还活着,应该也会很喜欢他吧。
温轻宇加了谢逸思的联系方式:“有消息我会联系你。”
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三个人喝了一下午的茶,天南海北聊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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