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江水
然而在第八代,出了个叛逆的家主,他认为生意靠的是自己本事,跟那牌匾没半点关系,他当众拆下牌匾,为断掉家人的念头,他也找高人来做了一堆法,把那牌匾封印了,说不管有没有灵,都封住了,谁也拿不到,也不要再指望。
而后带领家人搬离此宅,另立门户,至此,此宅荒废,多年来大门紧锁,鲜有人造仿。
之后,陶家生意还真的更好了,便有不少人开始相信,那牌匾确实没啥用,渐渐地,人们就淡忘了它。
可是,到上一代,第十代,就是原主父亲当家主的后期,生意却开始走下坡路,根基都不稳了,老爷子想尽办法,无论怎么补救都不行,后来急出了病,死马当活马医的又想起了那个牌匾。
旧宅是没法住人了,要是把牌匾拿出挂到现在住的地方,兴许有用。
他就剩原主一个儿子了,一早定好了家主之位传给原主,后来生意不行了想起那牌匾,就又立个规定,谁能拿到牌匾,谁来当家主。
他也许自己去找过,但没拿到,也许身体已经不行了没有去过,不得而知。
老瞿说:“我觉得那个叛逆家主说得对,牌匾只是心理安慰,对生意没什么用,但人在无望的时候,寄托神明也是安慰,老爷子定这个规矩,也是保留个最后的希望。”
有没有用不知道,但进门后,系统提醒任务目标在此,陶荇相信,牌匾多少有点东西。
陶家拿牌匾就能当家主的事儿一公布,直系这边还有点顾虑,老祖先说要敬畏,第八代祖先把它拆掉了,这一任家主又说把它请出来,这都什么事儿啊,谁说的是对的?
他们没行动,那两个旁系已经跑去了,然后就是陶荇知道的,他俩出来后疯掉了,没多久死了,死状很惨。
关于那个封印,在消息公布后,大长老找了之前设下封印阵法的那些高人的传人,经过许多钻研,研究出破解之法,并传授给符合竞争资格的每个人,但能不能破解,还要看个人的领悟和本事,很显然,这两人没能破解。
非但没破解,还看到了幻觉,心智失常投炉自尽,倒也不确定他们俩就是因为来过宅子才疯的,但大家是不敢轻举妄动了,拖来拖去,拖到大长老拍板定论,那就按照老爷子定好的,三少爷继承家主,这时,几个侄子不乐意,终于决定来一探究竟。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家主之位还是有的一争的。
080听了陶荇的叙述:“原来是这样,那封印到底有没有啊,破解之法是什么宿主你知道吗?”
陶荇:“没有原主记忆,并不知道,就连那个辟邪咒也不知道。”
“那怎么办,宿主你会不会有危险啊?”
陶荇耸耸肩,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三个人已经上了楼,他坐轮椅上不去,只能在一楼转悠。
风从后院那扇开启的门外吹进来,靠墙的八仙桌边,一个快散架的摇椅轻轻晃动两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响。
陶荇回头看,如纱蔓延的雾气慢慢退去,眼前渐渐清明起来。
午后的光影照进,浮动细小尘埃,岁月在斑驳墙面与残破桌椅上留下印痕,又被尘埃掩去。
楼上人跑得叮叮咚咚,木质地板吱吱呀呀,陶荇的视线环过昏暗房间,转头向后院看去。
忽听一声尖叫。
是陶三思的声音,陶荇收回目光,轮椅忙后退几下,抬头间,那尖叫又止息了,见陶三思正站在三楼扶栏边。
陶荇拍拍心口:“怎么了?”
楼上的人看下来,说:“看见了一只老鼠。”
陶荇:“……”
方才还沉浸在岁月如梭的感慨中,被这一声叫拉回现实,一楼就他一个人,想想多少还有点渗人,他道:“你下来陪陪我。”
陶三思没有回应,楼上昏暗,也不知道是不是翻了个白眼,转身走进身后一扇打开的门。
陶荇摇摇头,斥道:“这个陶三思!”
屋里传出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音,里面的人大概忙着找东西,没理会。
陶荇转轮椅调个方向,往前挪几步,一抬眼,又望见陶二弦站在二楼扶栏边,可能也是被尖叫声惊到了,正往上看。
上面已经没人了,他的目光便慢慢落下,定格在陶荇身上。
陶荇停下动作:“看什么,那你来陪我?”
陶二弦没说话。
陶荇被看得发毛,往后瞧瞧,确定自己身后没人:“陶二弦,下来扶我一把,我也想上去看看。”
陶二弦仿佛才回神,甩来一句:“你想得美。”说完就转身进了一间屋。
“一个二个的……”陶荇无语,转轮椅到墙边。
080看着宿主,疑惑又疑惑,它觉得宿主今天有点亢奋,虽然平时也不是个沉默的人,但今天话委实有点多,倒也不是说啰嗦,主要是,宿主平时才不会主动跟不理他的人打招呼。
“宿主,你别激动,也别紧张。”080猜测,宿主可能是知道任务目标在这里有点激动,但不知道其形貌,有可能也是个很吓人的,宿主本来就胆小,在这样的环境里就更加害怕紧张。
“还好啊,我没紧张啊。”又剩陶荇一人了,他东张西望,从楼梯下转过,正往前挪,转眼望见陶一鸣站在楼梯口的转角处。
屋内昏暗,楼梯里就更暗,这道身影伫立在黑暗之中,不仔细看险些看不见。
陶荇冲着他没好气道:“要不,还是你来陪陪我吧。”
陶一鸣沉默片刻,动了一下,他一动,被遮挡的小窗口的光就透进来,在黑暗楼道浮动一束微尘。
“哎,还是你比较好。”陶荇一笑,伸手,“来扶我一下。”
陶一鸣慢悠悠走下来,晃碎那束光。
陶荇笑意更浓,撑起身子,把胳膊交到他手上,借力站起来:“你找到什么没有?”
“找不到。”陶一鸣回,单手扶着他胳膊。
“那他们呢,你有没有问?”陶荇把轮椅停在墙边,跟他一起往前走。
“他们也找不到。”
“啊?”陶荇脚步一顿,“那我是不是没必要上去了。”他自楼梯口转了方向,“说不定就在一楼,走,我们往那边看看。”
他倚靠着陶一鸣,一步一歪地走到前方的墙边,这里有几个破旧柜子,柜子打开,迎面一层灰,他吹一吹,上下望望,“没有。”
再倚靠着他走到另一面墙,地上堆着几个扫帚拖把,应该是之前打扫之人留下的,他翻翻扫帚,扒拉扒拉拖把:“没有。”
又去第三面墙,在一个断腿的书桌上下翻动:“没有。”
陶一鸣一直搀着他,没有发表意见,也没帮他翻。
“刚才会不会没看仔细啊,再回去看看。”陶荇又走到第一面墙。
陶一鸣就扶着他到柜子边。
“还是没有啊,走,第二面也再找一遍。”
“没有没有,第三面再找找。”
“没有,还是去第一面墙那边找吧……”
陶一鸣停了,脸色微暗看过来。
陶荇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好吧,不去了,哎呀,我怎么一直围着这三面墙转呢,那不是还有一个地方吗?”
还剩摆着八仙桌和摇椅的那面墙了,陶荇往那个方向走。
身边人却没跟上来。
陶荇怔了怔:“走啊。”
陶一鸣不动:“别找了。”
“为什么不找?”陶荇眼一横,“今天来就是找它的。”没人扶了,他只好往前,把重力搭在八仙桌上,站稳后,他看看桌子,回头笑道,“陶一鸣,你害怕啊?”
陶一鸣愕然抬眼:“我上去看看。”不待回应,快速走向楼梯。
陶荇看着那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忽而,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从楼上传来。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两三个,这边一声那边一声的,伴随着咚咚跑步声和砰砰撞击声,没多会儿,见陶三思连滚带爬下来,大呼:“鬼啊,有鬼,三叔,有鬼……”
害怕的时候,知道叫叔了。
他拼命往出口爬,奈何手脚发软愣是没爬几步,挣扎几番只堪堪到陶荇面前,他面色惊变地喊:“一个没有腿的人,在那个屋子里爬,地上全是血痕,他身上也全都是血,他朝我伸手,要抓我,鬼,啊……”
“啊……”另一个更高的嗓门盖过他的声音,楼梯上又爬下来一人,是陶二弦,他一屁股滚到了陶荇面前,省去了那几步爬的过程,摔得起不了身:“吊死鬼,长舌头,长头发,眼睛暴突,头断在胸前……”
陶荇:“你们看见幻觉了,见的鬼还不一样?”
他毕竟没亲眼看见,没有他们吓得那么惨:“要走一起走啊,老大呢?”
话刚落,“噗通”一声,陶一鸣直接从二层楼梯滚了下来:“红衣女鬼,眼睛滴血,脖子上全是血,她要来索命……”
“又一个不同的鬼?”陶荇瞪大眼,“你们大长老说了,是幻觉,封印扭曲空间产生的,你们念破解封印的口诀啊。”
三个侄子面上满是惊恐骇然,支撑着站起来,拼命往外跑:“念过了,念很多遍了,没用,没用,压根破解不了,太真实了,不,一定是真的,就是真的……”
他们吓破了胆,什么幻觉真实,谁能镇定下来去辨认,他们只想跑。
可是,无论怎么跑,都没挪动几步,身体如有千斤重,腿像灌了铅,再怎么挣扎都够不到门边,越挣扎越重,到后来就站不来了,陆续倒地。
“是不是封印的力量?”陶三思惊恐道,“那俩死的人起码还能跑出去,我们却出不去了,我们会直接死在这里的。”
另两人面色惊变,惊恐朝门外大叫:“来人啊,老瞿,快来,来人啊……”
红色大门紧闭,没有半点动静,他们的声音压根传不出去。
“三叔,三叔你还能动么?”几人带着哭腔,“你是不是能动,快救人啊,有鬼,放我们出去……”
陶荇抬抬手指,可能他没上楼,没撞上鬼,他还能动。
“太好了,三叔,拉我们出去,求求了……”三人喊道。
“啊,我?”陶荇蹙眉,“不是,我身体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怎么可能拉得动你们?”
“这……”几人一怔,这倒是事实,他们惊恐对望,陶三思反应快,“三叔,那你去喊人,找人来救我们,快去……”
“对对对,快出去找人来……”另两人附和。
“哦。” “陶荇应声,撑着桌子,一点点挪脚。
“三叔!”陶三思提醒,“门在那边,你挪错方向了。”
“没啊。”陶荇道,“我轮椅在那边呢。”
“三叔这个时候您就别管轮椅了吧,您先出去喊人啊……”
“没轮椅我也没法走路啊。”陶荇道。
三人语塞。
这也是事实,楼梯口离这桌子只有几步路,大门可就远了,他不坐轮椅肯定是走不过去的。
三人惊骇万分地看着他挪步,时不时抬眼望楼上,生怕鬼追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
陶三思忍不住了,再次开口:“三叔您挪半天还没离开桌子啊,您快点啊求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