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江水
“家主,咱们这私人院子,没有这个职位。”
“哦,让管家招一个,然后给他看吧。”
“……”
小半天,事情全都安排妥当。
080叹为观止:“宿主,你是一点儿都没管事儿啊,全安排给别人了。”
陶荇:“干嘛需要我亲自管,有人打理不就行啦。”
等众人都离开时,已到晚上。
大长老恭恭敬敬到陶荇面前:“家主,现在正是吉时,请您把牌匾供奉到祠堂,我在前引路,一鸣二弦他们三个在后护法。”
“哦。”陶荇悠然笑道,“牌匾不在我这里。”
几人一惊,连忙凑上来:“被人偷了吗?”
不对啊,有人偷无非是为家主之事,如果真有人拿走了,今天继任仪式上就该站出来啊,可今天的仪式很顺利。
“没啊。”陶荇坦然说,“他走了。”
“谁走了?”大长老摸不着头脑。
“牌匾。”陶荇道,“他说他要回住的地方,就走了。”
大长老和三个侄子眨着眼,说不出话了。
家主这两句话,着实有点抽象,每个字都认识,但怎么合在一起听不懂呢?
陶荇继续道:“天快亮时走的,你们不相信吗?”
“这个……”几人支支吾吾,“您的意思是,牌匾会说话,会动?”
到这时,080也终于反应过来:“呀,原来昨晚那位就是那块牌匾啊,咱们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一块匾成的精吗,他能跟自己的真身脱离,不是精怪,应该算是灵体吧,这回有人形哎,我想起来了,昨晚来来回回有人来要牌匾,什么祖宗,再到你爹,还有那女孩,老瞿……都是他幻化的吧,他幻化其他人的模样呀。”
陶荇点头。
080赞叹:“宿主你其实一早就知道那些人都是他幻化的吧,宿主真棒,第一次见面就确认了任务目标。”
陶荇淡淡一笑,这可不是第一次见面,在陶氏旧宅,不是已经见过了么,他还过来扶了自己半晌呢。
三兄弟面面相觑,这种荒谬言论本不该信,但陶氏家族都开过灵智,不是无神论者。
而大长老蓦地想起昨晚见到了老祖宗和老爷。
昨晚几度以为是错觉,但今天听陶荇这么说,他惶惶之中,觉得那些所见,就算是错觉,也有所预示。
要不然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牌匾回来的这一晚,错觉就出现了?
“没准……牌匾真的有灵。”他喃喃道。
“大长老你说真的吗?”三兄弟惊愕。
大长老没有十足把握,不敢下定论,而三兄弟炸了锅:“真有灵啊,天啊,这属于什么,是不是叫宅神?”
“真把宅神请来了啊,他一定能保佑我们陶氏的,有他在我们是不是不用愁了?”
“可他怎么走了,不喜欢在这里呆吗?”
“咱们祖先曾封印过他,他是不是记仇啊?”
“那怎么办,怎么还能请他再过来?”
这个问题,大长老也想知道,他看向陶荇:“家主,我们还能请回来吗?”
“是啊,三叔,他走时怎么说的,会保佑我们吗?”
陶荇手指点着轮椅扶手,思量片刻:“这样吧,我去找找他。”
“是是是,三叔您去找找,好歹他的封印是你解除的,他又在你那里呆了一夜,临走时还跟你打招呼了,应该对你印象挺好的,也许你能把他再请回来。”
陶荇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在一众人的注视与期盼下慢条斯理吃过早饭,擦一擦手,拍拍衣服,拉着一个箱子,然后,站起身,往外走:“都不用送,我自己去,免得打扰他。”
而一院子人惊呆了,有筷子和碗掉在地上也没发现。
陶三思愣愣起身:“三……三叔,你能走路了啊?”
“恩啊。”陶荇挑眉。
080也惊讶:“宿主你能走路啊。”
“我本来就能走,原主是虚弱走不了,可我的身体底子在,没有那么弱。”
“哦。”080恍然大悟,“所以宿主你前天在旧宅里扶着桌子半天没挪动一步,是故意的啊。”
“三个家伙一点礼貌也没有,让他们急一下呗。”
而此时院里众人一声惊呼,反应过来:“是不是牌匾有灵,让家主的腿好了?”
“对,一定是的,太好了,牌匾会保佑我们。”
陶荇在一众欢呼中推门走人,路过青石板的小镇长街,到达路尽头的旧宅。
牌匾要回的地方,自然就是这旧宅了。
第033章 古宅幻形(5)
木门推开又阖上, 门外的喧闹隔绝,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
微尘在光下浮动,陶荇提着箱子, 踏下门槛。
昏暗的庭中, 忽然掀起一阵狂风,破旧桌椅,腐朽扶栏,咯吱作响,楼上没关上门咣当咣当晃动,后院尘土飞扬,一片迷蒙。
陶荇站在门边,诧异看着这奇怪的风,望见一个板凳腿一会儿飞过来, 一会儿飞过去。
他的视线随板凳腿来回看, 看了半晌,那板凳腿大概飞累了,停在了他面前。
陶荇伸手在它上面挥了挥,没绳子拴着,是自己浮起来的。
他欲回手去抓,板凳腿一侧身躲过,随后,风忽然更狂, 板凳腿撞上了扶栏,再噼里啪啦飞回来。
这风一时半会儿看样子是停不下来了, 陶荇索性往里走, 先往上回找到牌匾的墙边去,那脱落的墙皮无人打扫, 还落在地,他探头往墙里看了眼,牌匾没有回到里面,他便去找了扫帚来,把白灰和木屑清扫。
风声呼啸,陶荇低头扫地,扫完后还拿拖把拖了一遍。
在老爷子下发非竞争家主者不得进旧宅的通知前,这宅子是允许其他人进入的,那时候还有人偶尔打扫,也有修葺过,还接通了水电。
那些打扫干活的并不知道什么封印之事,可能心理没这个暗示,没受到幻觉影响,啥事儿没有。
他慢悠悠拖地,那板凳腿终于飞不动了,“咚”的一下落在拖把前,与此同时,风声乍然而止。
仿佛感受到目光,陶荇抬头,忽然间,看一个人站在二楼扶栏边。
大红衣摆,金色流苏,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正向下看来。
陶荇丢掉拖把,上前一步笑道:“你果然在这里啊,我……就猜到爹把你藏在这儿了。”
那人道:“你是来找我要牌匾的吗?”
“额……”陶荇还得帮他维持人设,只好顺着他的话问,“你为什么非要那块牌匾呢,不能吃不能喝啊。”
红衣人眼一瞥:“你们陶家人千方百计拿这牌匾,又是为何?”
“就是一个信仰,坚信它能保佑家族。”
“我……”红衣人道,“我也是一个信仰,坚信它能保佑我。”说罢,语气凛然道,“我不会让你再拿走,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没说要拿啊。”陶荇笑道,“给你就给你了。”他往四周看看,“这宅子哪里适合住人啊,我看,你别住这儿了,跟我走吧。”
红衣男人眼中闪过几分不解,转过身,沿着走廊徐徐往前走。
红衣在扶栏边轻轻浮动,在看不见的一侧,他的脸颊皮肤缓慢出现几道裂纹,白皙肌肤失去血色,渐变为青灰,裂纹中没有血迹,只是道道黑色,像是干涸的土地露出的沟壑,又像是破碎瓦片出现的裂缝。
前方转弯,他衣袖微扬,那布满沟壑的半张脸在转身之际恢复如常,他朝楼下走来。
走到陶荇面前,他道:“我不走。”
“哦?”
“我……对你爹情深义重,要留此为他守寡。”
陶荇抚着下巴点点头:“你昨晚说,是被我爹强迫,天亮时说你是贪图富贵自愿跟他的,现在,又说情深义重,公子,你哪句话是真的啊?”
男人一怔,沉默片刻,那眉宇一蹙,拂袖转身:“不用你管。”
“好。”陶荇应着,俯身去开箱子,“你不想走就算了,我也不走了。”
男人错愕回头:“你要留在这里?”
“对啊,好歹是我们陶家老宅,我有权利住吧,我东西都带来了,放心,水电伙食费我自己出。”他把箱子里的用品往外拿,左右望望,又觉得没地方搁,“到处都是灰。”
他再拿起扫帚,来回扫地,扬起灰尘一层又一层,这不怪他,实在是灰太厚了。
红衣男人静立在旁,冷淡看着,看了会儿,忍不住后退,用袖子挥散眼前的灰。
刚挥几下,一道白影陡然掠过,他一抬眼,看头发上落了个白抹布。
男人:“……”
陶荇:“哎呀,抹布怎么飞了?”
他走过来自男人头上取下抹布:“抱歉抱歉。”
说着话,抹布在手里一甩,水珠飞了男人一脸。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水,开口:“够了。”
“不够,还很脏呢。”陶荇认真道。
男人深吸一口气,手指微抬,不易觉察的微光流向二楼,他道:“楼上是干净的。”
“是吗?”陶荇放下抹布抬头看,“早说啊。”他提着箱子上楼。
男人迟疑片刻,跟上他的脚步。
二楼果然窗明几净,走廊上也没有灰,连残破的痕迹都没有,整洁崭新,如刚装潢好一般。
“上一趟来我没到二楼,没想到这里保养得这么好。”话及此,他又回头问,“上回来没看见你,你那时不在吗?”
“躲起来了。”男人道,“你爹……不想让你们家人知道我的存在,交代我,有人来我要躲着。”
“在我们之前,还来过两人,你也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