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两江水
但他很快让自己清醒,由此,重新对上那双水濛濛的红色眼眸时,更加恼怒,火气随处流窜。
这么一小会儿,那个躯体又爬到他的身上。
陶荇微眯眼睛,捏住他下巴:“你一定要过来?”
男人听不懂,不回应,只跪趴在他面前,轻轻吻在他手背,落下一片冰凉。
而陶荇的手颤了下,眼中一暗,嗓音因怒气而低沉:“好,看你需要几时。”
随后将人一拉,翻身将其倾压在下。
水波浮动,他的动作比之前剧烈许多。
意识时而迷离,偶尔又觉自己变为蛇,他及时清醒,动作便会加剧几分。
如此数番,那蛇再不敢侵扰他思维,只有轻吟的声音渐渐提高。
许久后,被压住的男人几近嘶哑,仰起脖颈一声叫喊后,陡觉失力,垂下头,汗水自鬓边滑落。
这已经是它第六次垂头了,它那无法克制的渴求,焦躁着的欲望,被纾解得淋漓尽致,它想要停下了。
可身后人不许它停。
落叶掀动,水浪阵阵击打,卷起巨大浪花。
嘶哑喊叫中,它想,够了,够了。
而陶荇微眯眼睛,只道,不够。
你既然想要,那就一次要个够。
他按住男人,纵然现在是人形,可他效仿梦里情景,仍咬住了那昂起的脖颈。
男人不敢再动弹,呢喃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经夜风雨。
至天明,终于停歇。
陶荇起身,气息微喘,问它:“还要吗?”
男人的肩上背上布满红痕,闻言瑟缩了一下。
被撑了一夜的位置还没合拢,一起身,汩汩液体流出,而它浑身酸痛,好半天后,才慢慢变成了蛇形,竖瞳中红色都褪去了一些,只与陶荇对望一眼,就怯怯低头,绕过他,缓缓爬行。
爬行的动作僵硬扭曲,尾巴一点也使不出力气了,但是,它不敢再在这里停留。
它歪歪扭扭爬出去,先去水边把溢出的黏液洗干净,然后,回到自己原来的窝,盘成卷。
接连几日,蛇没再来找陶荇,偶尔他们会在水边相遇,蛇都怯怯爬走。
这回,它总算彻底纾解了吧,陶荇想。
第068章 荒岛之蛇(7)
来岛上已数日, 一开始,陶荇依据日升月落记录天数,但中间偶尔因为意识迷离忘记录, 加上搬了个地方, 墙上的刻痕看不清楚了,现在,陶荇只有个大致天数,不确定准不准,但想来应该大差不差。
这几天,他接着去抓怪物到实验室,一一比对。
又过几天,岛上开始下雨,电闪雷鸣。
陶荇就在洞里不出去。
雨越下越大, 水浪狂卷, 听外面有树被狂风折断,陶荇刚要躺下,又被一声炸雷惊起,听轰隆轰隆,似有石块自山体滑落。
他凝神片刻,骤然抬眼。
这声音,是从林子另一侧传来,那边, 也正是蛇的窝。
陶荇起身,疾奔于雨中。
狂风呼啸, 大雨迷离, 他奔至目的地,正见大块大块石头在洞口落下, 大雨中砸出重重泥坑。
泥泞之中一抹金黄,在漆黑夜色中若金色花朵,陶荇一眼瞥见蛇,石块落在它的头上身上,它却在原地不动,视线再一挪,见一巨石压在它尾部。
它根本无法行动。
山洞随时崩塌,不能等。
陶荇箭步上前,用力搬起石头。
蛇透过雨幕,忽见他过来,惊愕万分,又看他二话不说搬石头,猩红的眼眨了眨,迷惘了一瞬。
人,来救自己的!
石块不断掉下,也砸在人的身上,“砰”地一声,一个石块磕在他头上,那额头立时出了血。
蛇慌乱起来,嘶嘶吐信子。
别救啦别救啦,你快走吧。
“不要乱动。”陶荇咬着牙,提力,终于将巨石搬起来一点。
这石头也太重了,蛇尾还不能脱身,得再搬起一些。
磅礴雨势遮挡视线,又是“砰砰”几下,接二连三的石头砸到他背上,他的气一松,险些松手。
可是,绝对不能松,这刚刚抬起空隙,若是一放手,重量势必又砸蛇尾一次,那尾巴搞不好要断了。
他强忍疼痛,继续提力。
脸上血被雨水冲刷,后背衣服被划破露出几道血痕,蛇大惊,满眼惊恐。
不要救啦,你快走吧,快走吧……
血滴落于地,蛇目中模糊。
终于,陶荇一鼓作气往上一提,“快出去!”
蛇忙乱爬出,刚脱身便听轰隆一声,巨石落地。
回头看,那个人满面血与汗,正向它笑。
它愣住了。
又见人走过来:“还好吧?”
蛇痴痴看着人,仿若出神,须臾后,吐出信子,轻轻在那额头上一舔。
陶荇条件反射地后退:“干嘛呀?”
蛇不动,不回应,只是看着它,也许是大雨迷离,陶荇竟觉得从那竖瞳中看到了几点泪。
他摇摇头:“你没事吧?”
说完记起它听不懂话,便自行去检查它的尾巴,翻一翻鳞片,活动活动尾巴,好在只是有些肿,没伤筋动骨,也没什么外伤。
虽然无大碍,但那灰头土脸的模样,到底叫他叹了口气:“走吧,回我那边住。”
蛇怔怔回神,跟上他的脚步。
回到洞里,打水让蛇清洗一下,自己也换下湿透的衣服,以清水洗着伤口。
温水自肩上拂过,热意腾腾中,忽然夹杂一抹冰凉。
回头看,竟是蛇在身后又吐着信子。
陶荇不由气恼:“你该不会要……”
交尾期还没过去?
不可能,他就不信前几天没做够,当时这条蛇明明哭喊着要逃。
可是,蛇确实在贴近他啊。
陶荇咬牙:“不行,我好心救你,你就想着……”气愤的时候,还是习惯性地以话语来沟通。
而话还没说完,那身后火烧火燎的疼痛竟觉减轻了许多,他微一愣,摸一摸感觉伤口也愈合了些,不渗血了,又想起什么,他再摸额头。
头上那个口子,现在已结痂,血迹早已止住。
“原来,这蛇信子上的黏液能加速伤口愈合。”那么,它靠近,不是求交尾,只是在帮他疗伤。
陶荇些许愧疚,面露几分尴尬:“抱歉,我误会你了。”
蛇不懂他的话语,但看得明白,人刚刚不许靠近,现在允许了,就继续贴来,往他后背攀爬。
陶荇顺势趴下,由它伏在后背。
蛇信子一吐一收,一寸寸点在那些伤痕上,几道血痕不再灼痛,却在那一点一点中有些许痒意。
趴着无趣,陶荇回头看了眼。
蛇很专心,猩红眼睛仔细盯着伤处。
陶荇些微出神,自己都未觉察,他不经意弯起了嘴角。
蛇把伤口都舔完,便老老实实后退,盘在旁边,只露出两只眼盯着人看。
乖巧得倒让人有些不忍,陶荇笑笑,起身穿衣,把落叶床铺再收整收整。
一直看到他收拾妥当,那蛇又缓缓爬来。
陶荇坐起,做出警告表情。
蛇顿了顿,没敢再靠近,只是口中吐出一个鳞片,小心放到地上,用蛇头拱了拱。
这鳞片……有点眼熟。
是之前蛇送来,而他又还了的那个,陶荇问:“你这是……还要送给我?”
蛇又把鳞片拱拱,眼巴巴看着人。
今晚情势危急,但它在逃跑前,没忘带上这鳞片。
额头的鳞片,一生只长一片,是送给求偶对象的,不能丢。
“好了,我再收下就是。”陶荇见它眼神,叹了口气,刚要装进口袋,又一想,“我收下,不代表答应和你交尾。”为了让蛇明白,他以手势比划,指着蛇的尾巴划叉。
蛇点头,不管人还愿不愿意做它的伴侣,它都想把这唯一的鳞片送给他。
这次不是为了求偶,是蛇坚定的心意。
一生一片,一生只认定这一个,如果这个伴侣离它而去,它绝不会再有下一个,如果这个死了,它会一同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