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别管
“诶,阿肆啊,你这个子不得了,比你爹都要高了。”红秋见着两年不见的儿子,那是激动止都止不住,可她眼睛尖,老远就看见她儿子过来的时候拉着一旁哥儿的手,半道才放开,等一走近,我的亲娘嘞,她儿子这是去哪儿拐了个神仙哥儿回来,叫人看着都移不开眼睛。
“伯父,伯母。”秦绥之落落大方的任红秋打量。
“诶,你这哥儿嘴真甜,是哪一家的。”红秋径直拉着人哥儿的手,哎哟喂,这一拉更不得了,她从前是楼里出来的,手自然也没做过什么粗活,比的一般人家的小姐,就是这两年在海上,风吹日晒糙了些,却也比寻常劳作的妇人要强。
可这会拉着眼前小哥儿的手,竟然怕自己的手太糙给人磨疼了。
“娘,别吓着他。”周肆虚虚揽着秦公子的肩膀,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这是您儿子的未来夫郞呢。
“好小子,我和你爹出趟远门,回来的路上还惦记着你的亲事,没成想自个儿寻好了夫郞,好好好。”红秋三个好字可见是对秦绥之满意的不得了,“小哥儿你叫什么名字,别怕,咱们日后一家人。”
“我姓秦,名绥之。”秦绥之报上姓名,心底却对未来婆婆的举动松口气,瞧着周肆娘亲的确如周肆说的那样,性子爽利,待人热络,这样的娘子最好相处。
“秦绥之,好名字好名字,定是你父亲用心取的,不像周肆,他爹没什么本事,取个名也俗不可耐,要不是我儿子生的好,配这样一个名字,说出去都像是街市上卖肉的。”红秋眼睛里已经看不见丈夫儿子了,一个劲的拉着未来儿夫郞说话。
“卖肉的怎么了,要是我没上黑熊寨,这会咱儿子子承父业,就是个杀猪卖肉的。”周秤嘀嘀咕咕,却也不敢说大声了,怕又被媳妇听见来一巴掌,他皮糙肉厚耐打,可也不能在儿夫郞面前丢人不是。
“爹,这两年可玩的尽兴。”
“咳,怎么说话的,你老子我是正经出海,一次能走的远些也省了下次的功夫,这两年你老子在海上画下的海图要是卖给沿海的商人,都要叫人打的头破血流你信不信?”周秤心虚,但嘴上不怂。
“所以带回了什么?”周肆能不晓得他爹的心思,保管就是觉得航海有意思,即便寻到了他要的东西也认为还能再走走,要是遇到更好的怎么办?
“你要的新粮种我可给你带回来了。”周秤最要紧的任务是一直放在心上的,“我还怕你不晓得怎么伺候新粮种连生番都给你带回了两个,路上你郑叔一直教人说汉话,这会已经能正常沟通了。”
周秤带回生番并不是难事,沿海的生番还都是把山里的百姓当奴隶呢,随随便便一个有钱老爷手里都有成百上千的生番做事,他不过是给了点红糖,那贵人老爷就毕恭毕敬的给了他手里几个做事勤快的生番。
得亏这几个生番没成亲生子,不然只把他们带回来,周秤良心还过不去,毕竟大燕虽然也买卖奴婢,但大多数百姓一出生都是正经人家,就是官府欺压也有度,可沿海的生番就像是没开化的蛮子一样,把人不当人。
“除了新粮种呢?”周肆虽然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已经觉着这回出海值了,如今大燕地力有限,在没有化肥出现的时候撑死了养活几千万人口,但新粮种却能够叫大燕养活上亿人口,其中差距显而易见。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种子,比如甜菜什么的,香料也有一些。”这一回带的东西实在多,周秤一时间还想不齐全,不过要是把箱子打开,每样他都能说的上名字。
“猛火油没有消息吗?”南境是寻不到猛火油的,就是有凭现在的本事也根本开采不了,所以周肆只能把注意打到海外。
“哼,我还道你小子沉得住气呢,有,新稻种和猛火油你是特意嘱咐我们出海寻的东西,我要是一点眉目没有还能这样兴高采烈回来。”
“我看你的队伍里没有。”
“自然没有,那东西运输需要慎重,且轻易见不得火,也就是在寻到新稻种的地界,有这种油,人还年年给大燕朝贡,咱们都不知道,也不晓得大燕皇帝那儿有多少这东西储量。”
大燕利用猛火油周肆一点不意外,毕竟都给人起了个猛火的名字,可见其用途,只是外邦竟然多次朝贡这东西,周肆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恐怕是大燕有意隐瞒。
“我已经和那地方的人谈好了,猛火油咱们也大量要,到时候用瓷器白糖给人换,等下回人送朝贡品的时候一道给咱送来。”
猛火油既然是朝贡用的东西,平民百姓自然是拿不到的,普通商贾多半也够呛,还得是当地的贵族才能拿出手,而贵族最喜欢的就是瓷器蜀锦这些东西,比起给真金白银,还是给这些他们能自己产的物资来的便宜。
周秤自个儿也没运过那玩意,怕半道上突然起火船毁人亡,还是叫人家送过来的好,毕竟给大燕皇帝送了这么多次,铁定有经验。
“如今寨子只有红糖,即便甜菜种子带回来了还要花费时间驯化,短时间内拿不出白糖。”
“那就先用瓷器垫付,还有琉璃,那沙子烧出来的玩意生番喜欢的不得了,一个个为了能换到都差点把我衣服撕下来。”周秤还心有余悸,毕竟沿海过去,许多生番都不喜欢穿衣服,可能是因为当地太热的缘故,要不是瞧人手里的确有好东西,不是茹毛饮血的野人地盘,周秤还不敢叫船队靠近呢。
“辛苦了。”周肆虽然知道他爹故意想要多玩一段时日特意在海上飘了两年,但一路上能平安归来其中经历的苦楚定然也不少,他道一句辛苦是应该的。
“行了咱们父子俩整这些煽情的话干什么,走回去打开箱子你仔细看看哪些有用,反正一路上我瞧着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给弄了回来。”周秤说完正事又偷偷瞅了一眼被他媳妇拉着说话的儿夫郞,“这样好看的小哥儿你哪里寻来的,这看着可不是咱们祁州这样的破落地能出的水灵哥儿。”
“抢来的。”周肆语不惊人死不休。
啥,抢来的,周秤虽然屠子出身,又做了十来年土匪,但自问行得端坐得直,早年黑熊寨在他手底下哪怕吃不饱饭,也没说抢个哥儿回来当压寨夫人。
“抢的哪家的,人家父母不会找上门来吧,人家哥儿愿意吗?我周秤一辈子问心无愧别临了栽在你这小兔崽子头上。”
“暂时找不上门,至于愿意吗?先头不愿意如今愿意了。”
“怎么先头不愿意这会又愿意了,你小子别是欺负了人哥儿,我同你说,你娘当年花楼出身,你爹我求娶也是规规矩矩寻了媒人,即便婚成的简陋那我也是半点礼数没落下,我知道你小子一惯眼睛长在天上,要是敢欺负了人哥儿,我做爹的可要请家法了。”
“娘,爹要请家法了。”周肆一嗓子喊出来,把正和儿夫郞说的高兴的红秋给喊回头。
“一天天的又闹什么,现在黑熊寨是咱们儿子当家,轮得到你请家法。”
红秋这一吼,周秤老实了,周肆偷着勾了勾嘴角,挥手准备叫人进县里,因为打琼州过来,琼州那边太平也不必说要等些时日看有没有疫病,一行人拉着老长的队伍进入县里,叫方才看了好久热闹的桥头县百姓围作一堆叽叽喳喳的说话。
起先都还不晓得来人是谁,竟然让大当家如此兴师动众出门迎接,后头有见过老当家来县里查账的汉子出面一说,才晓得回来的竟然是大当家的爹娘。
老当家身材魁梧,老夫人风韵犹存,这两人生出大当家那样的俊俏儿郎,倒是没有半点不对,只不过有好奇的人止不住想,老当家既然尚在,咋轮到大当家上位?
瞧着老当家年岁也不大,便是当真老了瞧着也是老当益壮,更不提大当家十七岁,在寻常人家,虽然能当爹但也当不得家,还是个毛头小子,奇怪奇怪。
第97章 亲事
“来,老兄弟们,把箱子打开,给寨子里这群小兔子崽子们看看咱们一路都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一回到县衙门,老当家迫不及待的叫人开箱,回来的车队长长的跟条龙似的,单是看骡子驼的车板上木箱子一箱叠一箱,就知道这回出海收获颇丰。
这头一箱打开就是好东西,是一整箱胡椒,眼下胡椒是能当钱使得,往上几朝数,一家要有八百石胡椒,那在全国富豪榜上都榜上有名,可见胡椒金贵。
至于说胡椒本身的价值有多高,其实是没有的,不过是供小于求以至于物价不断被抬升,大燕一朝比前朝要好些,因为开了海贸,胡椒走海路过来比从西域那边走陆路成本要低,不至于说卖个天价还买不着,但按如今的物价看也没便宜到哪儿去。
“胡椒这东西,要不是我亲自走一趟还不知道在生番那里这么便宜,这些丧天良的海商,真是会赚钱,跑一趟海,这胡椒价值不翻个百十来倍,都是轻易不出手。”周秤心酸,胡椒贵啊,从前他们小老百姓那是见都没见过,结果跑了趟海才发现,在人生番的地界,胡椒寻常百姓也是用的起。
他是明白啥叫物以稀为贵了,听儿子说前朝胡椒那是扎扎实实能当黄金用的,如今贬值了,也还是要白银价。
“海贸利益大,相应的风险也高。”周肆倒是不介意海贸商人抬价,毕竟人就是仗着人无我有起家,不过既然现在东西落在他手里,自然要竭尽全力本土驯化,等在自己地界也能自给自足,海商自然赚不上这份钱。
他也没有断人财路的愧疚,本来一门生意就没有说能做长久的,不懂变通早晚被抛下也是必然的结局。
“这倒是,一路上咱们认识的船队不少,回程的时候还听见有几只相熟的船队运道不好,在海里没了。”做海贸就是这样,就是陆地上走商都有遇上天灾人祸的时候,更不提海上一个不对劲逃都没法逃。
除开胡椒,甜菜新稻种这样先头说过的东西外,最让周肆惊喜的还是苏麻离青矿石,这是含铁量极高的矿石,用途外人不晓得,周肆却知道,可用做烧玻璃瓷器。
眼下瓷器烧制不见青花瓷,就是因为青料的缘故,能够代替苏麻离青矿石的回青这会还不见影子,苏麻离青矿石到手,之后瓷器的市场他们黑熊寨能占天下大半。
“把窑口的李师傅叫过来。”周肆迫不及待想要窑口把苏麻离青矿石拿去烧瓷试试,如今黑熊寨主打在南方经营,但世家大族还没跟皇帝迁都南渡,没几个有钱的。
像银镜这样物依稀为贵的物件,限于数量赚也有限,但瓷器不一样,但凡有点底蕴的人家,都是不用陶器用瓷器的,一府里光是摆件就不下数百枚。
更不提一大家子住一块的世家门阀,瓷器数量必然得成千上万,青花瓷一旦面世必将夺得上层贵人的喜欢,可世家官窑手里没有苏麻离青矿石,烧不出能和他抢占市场的青花瓷,只能掏钱买卖。
“这种矿石有用?”周秤瞧着自家儿子脸上止不住的笑,上回见着人这么笑还是棉花被找到的时候,这矿石能跟棉花比?不能吧,这也不是金子。
“有大用。”黑熊寨未来财政必然吃紧,能多出一条赚钱路子,尤其是赚世家的钱,他自然开心。
“有用就好,东西你看着办。”周秤反正没儿子一脑瓜子的知识,也不勉强自己,溜达溜达的去寻夫人和儿夫郞了,他得亲自问问,最好他家兔崽子没做欺男霸女的事,不然他真要顶着夫人的压力教训这臭小子一顿。
和外头热热闹闹,不断有人传出惊呼一样,屋里红秋和跟着上船的娘子郎君这会也都围着秦绥之说话,寨子里做事的娘子郎君也过来不少,都是以前在寨子里老夫人的熟人。
至于说什么,那肯定还是大当家如何娶到秦公子这样神仙一样的哥儿最吸引人,尤其是听寨子里的娘子郎君说周肆这小子直接把人哥儿抗进寨子,红秋是没忍住问。
“呀,我家这臭小子真这么干了?”
她家臭小子什么时候这样不顾及娘子郎君的意愿,直接扛人入了山寨,可见这小子一旦上心,做的事也跟那莽汉头脑发热没什么区别。
“自然是真的,当时大当家可厉害了,扛着公子就开了酒宴,当时我们在底下瞧的仔细,大当家还给公子喂东西吃呢。”
红秋听得心里不得劲,这外人看她家小子和绥之郎才郎貌,登对的很,但当时只怕绥之没把心思放在这上头,还怕着她家小子呢。
“绥之,你同伯母说真心话,如今留在寨子是那臭小子强迫的不?你当真愿意嫁他吗?要是不乐意你只管同我说,左右也还没过三书六礼,这婚事便不作数,我是他娘,这点事还是能做主。你这样的好的孩子,万不能委屈了。”
红秋越瞧人越满意,只恨秦绥之不是自家哥儿,不然能日日看着,心里不知道有多舒坦。
秦绥之摇头又点头,或许刚入寨子那段时日他是万般不愿留下,但同周肆相处这些日子,连兄长过来他都没跟人回去,又何尝不是表明自己的心落在周肆身上。
“好好,你愿意就好,我家臭小子虽然年轻,但做事最是周全,你也别怕他委屈了你,你们的婚事我这个做娘的晓得了,定会好好张罗。”没办婚礼到哪儿都是说不过去的,就是贫户人家再穷,也没的说在这上面省钱。
老当家就是这会溜达过来的,一进门见满屋子的娘子郎君也不避讳,反而大咧咧的进屋。
“夫人,可是问出眉目了?”
“问了,你儿子这事虽然办的不地道,却也阴差阳错成就一对良缘。”红秋哪不知道自家汉子的心思,“绥之别怕,你这未来公公就是屠子出身做事莽撞,日后他要是哪儿做的不好你只管过来寻伯母,伯母教训他。”
“……”他一个做公公的能和儿夫郞有什么不对付,自家媳妇就晓得拉踩他讨儿夫郞开心,真是全家三口他地位最低,现在全家四口还是他地位最低呗。
“你去问问阿肆对婚事怎么看,按阿肆和绥之的年纪,正是时候办婚事,别你儿子还守着什么二十二成亲的破规矩,耽误了绥之。”姑娘哥儿好时间才几年,就算是晚一些撑死了二十,等到二十二黄花菜都等凉了。
“你怎么不去问,成婚的事肯定你这个做娘的操心做主,我顶多催那臭小子早些让我抱孙子孙女。”周秤成亲算是晚的,要是在从前乡下,他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底下孙子孙女指不定都成群结队了。
“怎么成亲就只靠我这个当娘的操心,儿子不是有你一份,聘礼不该你准备,老郑都说要猎大虫熊瞎子给自家儿子当聘礼,你这个做爹的压箱底聘礼不该操心操心?”红秋泼辣话一说,周秤就不敢开口了。
大虫熊瞎子他倒是能打,但他儿子估计看不上眼,就说大堂寨主座上的老虎皮,他儿子一上位还想着把虎皮给撤了,真要是打了大虫皮和熊瞎子皮,保管他儿子能嫌弃出天际。
“亲事暂时还不急,眼下桥头县还没走上正轨,急急忙忙办婚事只怕也不周全。”周肆从屋外进来,听到二老为他的婚事争吵,温和的出声打断。
“这倒是,我瞧着桥头县乱糟糟的,就是县衙门也是拆一半修一半,要真是在这儿办婚事,可不得委屈了绥之。”红秋想着她儿子的亲事怎么也要办的漂漂亮亮,这辈子只有一回不说,眼下他们黑熊寨也富裕起来了,儿夫郞又是大家族出身,肯定不能敷衍了去。
“嗯,我的聘礼也还没准备好,贸贸然办了亲事怕委屈了绥之。”周肆说着对上绥之的视线,有关婚事还有聘礼他们二人私底下默契的没有说过,不过两人也都晓得,婚礼必然是要办一场的。
不说周肆这边,就是绥之父耶和兄长也不能说把自家孩子这么轻易交代出去了。
“那你给我说个时间,别你这聘礼一准备就准备个五六年,你等得绥之等不得。”
“多半在明年,最迟也不过后年。”
说明年也近在跟前了,再有两月就翻年,算下来最多也就两年时间,到时候两孩子差不多二十,这个年纪成亲虽然晚了些,但没踩着红秋的底线。
“成亲的事由你,但这亲要先定下。”成亲前定亲在如今不罕见,就是乡下人家也都有几岁觉着合适,双方父母定下婚约契书,待到成亲的年纪顺理成章再结亲。
“娘,这点你不用操心。”定亲也不过是对外宣告二人未来会结成夫夫,眼下桥头县的百姓都认为绥之是他夫郞,这亲事定不定也没什么所谓。
毕竟时下定亲也不跟他那个时候一样,还有请人吃饭宣告,最多是双方父母见个面,私底下把生辰贴交换了,再慢慢把风声传出去。
“你办事周全,我当然放心,但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头我是说不过,也晓得你说的有道理,可绥之没听说过你的那些想法,你们二人要是有误会私下里得说开,别跟闷葫芦一样。”红秋点周肆,就说婚事,她方才问绥之,结果绥之说任凭周肆安排。
不是她自夸,她这双眼睛什么人没见过,像绥之这样大家族出身的哥儿,都是有主意的,这会对她说任凭周肆安排那是宽她的心,但也说明周肆压根没和人商量过亲事。
人哥儿不明不白的跟了她儿子,她儿子连句准话都不跟人说,那不成了负心汉了。
“嗯,下次不会了。”周肆的确疏忽,这点他认,纵然之前和绥之说过此生就娶他一人,却也没有具体的行动,也不知道绥之心里是否介意,待晚上他亲自问问去。
第98章 新的发展
烛火微明,眼下沼气池有眉目了,沼气灯却还是没那么简单造出来,别的不说铜管都还要铜匠师傅费一番心血,如今夜里多靠油灯蜡烛照明。
周肆忙了一整日方才在将歇之际抽出功夫过来寻绥之,绥之睡得厢房就在周肆隔壁,周宅当年修建用的木料,自然不比时下的红砖水泥房子隔音,有时候一早蒺藜过去送水与绥之说话,周肆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肆到的时候秦公子的房门还开着,按说绥之往常这个时辰早该换了寝衣上床休息了,现下却还穿着白日那身衣裳坐在茶桌前,可见他们二人是心有灵犀。
“月色入户,不知在下有幸邀秦公子夜游否?”
“君相邀,自当从命。”
二人步入院中,倒也不怕有人打扰,周肆他爹娘都住在另外的院子,明儿个赶早还要回趟山寨,也没有闲工夫夜游。
“先头未与你说亲事,非是我不放在心上,只是想着我们的婚事你定然也是想着父耶知道并支持,若是草草办了怕一辈子都要留个遗憾,就想先等秦家那边给出回应再与你细说。”
周肆之前没遇到喜欢的人,成亲的日子当然是想着一拖再拖,可这会遇上秦公子,心生欢喜,他自问也不是什么负心人,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早些办婚事也不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