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妄别管
很快队伍到阿鲳夫郞这里,他手里的鱼虾递过去,头埋的低低的,因为镇上就有一次性卖鱼太少,人家小二嫌麻烦不收的例子,贵人前面收的鱼都这样多,到了他这里只有这点,会不会看不上,还以为他们过来讨嫌。
“要粮还是要布。”称重的汉子可不知道这贝壳村的渔民看着呆呆的,心里却扭七扭八,大当家说过,蚊子再小也是肉,没有不要的。
“要粮。”阿鲳夫郞显然没想到贵人的人竟然一点不嫌弃,态度还这样好。
“嗯,三斤细粮。”两斤半的米加半斤面,这时候半斤白面比半斤米贵,尤其在海边这样的地方,面也比米更不易保存,因此他们带来的面实在不多,要是没有特殊要求,米面都是搭配着给。
阿鲳接过细粮,又一手提着木桶,就要给后面的人让路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开口。
“贵人,你们这还缺人手吗?”
这话引得还在排队的渔民以及称重的黑熊寨汉子看过来,让本就是不知道哪儿生出勇气的阿鲳夫郞一下泄了气,同村的渔民未必没有这个心思,但大家都不问,可见是晓得贵人看不上他们这些粗手笨脚的人。
就说称秤这样的活,整个村子的渔民也不见几个能比眼下称重的汉子利落,瞧着贵人不语,阿鲳夫郞就想要逃跑,不然惹恼了贵人,他怕贵人日后再也不收他家的鱼虾了。
“缺。”一个字让阿鲳夫郞要走的步子停下,看到跟在贵人身边的渔民,刚才就是这渔民出的声。
“贵人说缺人手,再过几日会在村里招工,做活的地方也不远,要是愿意都可以过来试试,每日工钱给十五文,包正午一顿饭。”
十五文的价格是桥头县做活的一半,原本该一视同仁的,但海东府的物价工钱摆在那儿,真按桥头县的物价给,难不成到了京城也给做苦工的汉子三十文一日?那只怕是没人过来的。
更何况十五文对于渔村来说已经是高价,尤其是这工钱稳定,还能管一顿饭,大多数汉子都愿意为了这份工作放弃打鱼的活。
村长显然也为贵人这么早把这事说出来感到高兴,因为贵人放出这样的话,就说明港口一定会建,他们贝壳村出头的日子终于来了。
燕瑾揉了揉额头,容州地方的乡音比祁州都重,要不是身边带着能听懂两地话的翻译,他都不一定听得懂刚刚那位渔家夫郞到底问的是什么话。
不过他之前还以为渔村的渔民多是像算盘珠,须得打一下动一下,没成想今个儿竟然有人主动过问。
不管此人是不是被逼活的不下去才开口,还是有心想过更好的日子才开口,能第一个站出来,就足够燕瑾把他记下。
不过半个时辰,阿鲳夫郞大胆询问贵人缺不缺人手做活,贵人说缺人还给出工钱包饭的事就传遍贝壳村,叫好些个娘子郎君聚集在一起都在说这件事。
“阿鲳夫郞平日里看着不声不响,竟然胆子这样大,我都不敢和贵人说话嘞。”这话不假,就刚刚卖鱼虾的时候,还真没几个娘子郎君开口,就是问她们要粮食还是布匹,一个个也都不敢说大了,也不知道怕个啥,但就是不敢像平日娘子郎君聚集一块说闲那样说话。
“是啊,我也不敢说,甚至都不敢看贵人什么样呢,阿鲳夫郞厉害了,这样问,贵人肯定记住他了,之后做活肯定有阿鲳家一份。”那可是一天十五文的差事,一个月就是四百五十文,一年就是五两多,贝壳村最好的人家一整年都不见得能挣这样多。
“你不晓得,昨日阿鲳去打鱼船翻了,我家汉子说眼瞧着是没法再出海了,阿鲳夫郞这是被逼的没法子,也该是他们运道好,不然没有渔船,阿鲳夫郞又有两个孩子,恐怕要养不活了。”
渔村成了亲的人家都是有孩子的,但孩子能养大到五岁十岁的少之又少,现在贝壳村还有人都赖村里人一直在生,总有能养活的才没叫渔村没人。
“原来是这样,阿鲳家也是惨,幸亏贵人来了,不然再过几个月就是夏天了,我也要担心我家那个会不会出海遇上暴雨没了。”
夏季雨多,除开雨,还有其他风暴,一旦在海上遇上任何大动静,都没有活命的机会,还是要有大船才好,大船在浪里有机会活命,还有帆,能逃跑。
只是贝壳村世世代代也没见谁家有大船,就是邻近几个村也都没见过,只有镇上的老爷有大船,常招渔民到海上为他干活。
“只是还不晓得是做什么活?”十五文钱固然心动,但也有人怕贵人安排的活不好,辛苦他们是不怕的,就怕做活要命。
“什么活不比出海强?出海也担着风险,咱们村每年死在海上的有多少,这都是说不准的,海上漂一年还不如贵人给的工钱多,只要这活我能做,贵人也愿意招我,要命我也是要去的。”
这话引得周围的娘子郎君点头认同,因为说的对,即便贵人安排的活真的要命,也跟出海打鱼差不多,真要是死了也是命不好。
“贵人眼下只在咱们贝壳村收海货,想必过不了多久其他几个村也会得消息,到时候这么多人过来送海货,贵人会不会嫌收的多了便不要了。”压价她们是可以接受的,因为现在贵人给的价太高了,她们拿着烫手,不收也可以,因为从前过来收海货的外来人也没一直收下去。
可要是因为旁的村子人让他们村的海货卖不出去,这就不行,村子和村子平日没有利益关系的时候,可以相安无事,一旦牵扯到了利益,那贝壳村的人就不干了。
“有可能,还有招工的事,不知道贵人到底要招多少,万一其他几个村的人也要来,占了咱们村的名额,可怎么是好?”
一提到利益,贝壳村的村民瞬间就学会如何团结排外,甚至有娘子郎君还想着要自家汉子和村里其他汉子联合,万一真有其他村的人过来,都给打回去。
这事没能瞒多久,先一步收到消息的是村长,身为村长光是见识就比村民要强,更不提村长已经到知天命的年纪,见过的人比渔民吃过的盐都多,哪里敢让这则消息传入贵人的耳朵里。
贵人要在哪儿招人手那是贵人的意愿,他们不过是被招的百姓竟然还想干预贵人的决定,这不是惹恼贵人吗?
他晓得村里的渔民个个没什么见识,却想没到这样愚蠢,为了赶在贵人知道消息前打消村里人的想法,村长叫上自己的儿子拎了一根长棍,那是每家每户打过去,好叫他们老实。
说闲话的娘子郎君也都被训斥过,如此燕瑾得到消息的时候,贝壳村的动乱已经叫村长完美解决了。
“看来哪里的百姓都是一个样。”沈让叹气,还说这贝壳村的村民淳朴,这也没淳朴到哪儿去。
“桥头县的百姓也如此,不是被大当家治的服服帖帖。”就说兵营招姑娘哥儿,办县学收姑娘哥儿,县里百姓哪个不是闹的凶,最后还不是被大当家几个组合拳打的话都不敢说。
现在招兵的告示都还没撤下,前来报名的娘子郎君越来越多,县学也越来越多的孩子入学,谁还管姑娘哥儿不能读书,有的为了能够减免学费,连过了十五的姑娘哥儿都给送进县学。
按从前的规矩,这个年纪都是能嫁人的,也早到了不该和外男接触的年纪,但在银子面前,谁还管。
“我们可没有大当家的本事,这回是为了建港口来,老大你突然要弄工坊还要回信请示大当家,可是多办了事。”沈让作为部曲,只要上面没吩咐都是不愿意多做的,就怕多做多错,也怕多做了惹得上面不满意,他们老大能做到部曲头头的位置,肯定比他懂的更多。
“你以为大当家为什么派我们过来?”燕瑾反问沈让,作为公子手里的部曲,其实不该听大当家安排,可大当家派遣他们做事,公子一句话都没说。
“给咱们机会?”沈让从前只管打打杀杀哪里会想这么复杂的事,大当家叫他们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他们听令即可。
“不全是。”燕瑾的话叫沈让收了心,打算听一听老大的高见,“我们按身份还是归公子管辖,即便日后也在大当家手里做事,外人看我们也只会认为我们是公子一派的人,现在公子嫁给大当家,是大当家的正夫,你说大当家打的什么主意?”
“扶持公子的派系?”沈让虽然不会弯弯绕绕,但这事在京城久了还是能说出个一二的。
“不错,我不知道大当家在明知道秦家是公子靠山还要扶持我们作为公子派系是为的什么?但依我在桥头县见大当家对公子的态度,可以断定大当家是喜欢公子的,让我们做事也不会害了公子,所以我们过来不光要多做,还要做好。”
容州眼下还没收到大当家手里,成王又死了算是无主之地,他们没有辖制能够做的事有很多,如果只是建一座港口就回去复命,只怕大当家下次会毫不犹豫培养另外一个部曲,为公子造势。
……
“这个燕瑾,看来不光能打。”邢堂明收到燕瑾的消息过后,难得赞许,要知道邢堂明对武夫和大燕的文官大差不差,即便是郑铁南珉也不见得他能相处的多好,所以燕瑾能得邢堂明的夸奖,说明燕瑾事的确办的好。
“大当家只提了一嘴鱼油,燕瑾就想着法要在海边弄个工坊出来,看来选定港口的地方,也会发展成一富庶之地。”君凯之也看过燕瑾对海东府的构想,很认可,但有一个致命缺点,“可燕瑾是以自己的身份过去的,贝壳村的人只认燕瑾不认大当家,可能对未来拿下海东府埋下一个隐患。”
容州到底还不是黑熊寨治下,没法大肆宣扬黑熊寨和大当家的名头,而百姓也多是只认恩人,不认皇帝。
便是燕瑾被大当家派遣去的,当地百姓也可能只认燕瑾不认大当家。
“话虽如此,但整个大燕偏远之地的百姓又有几个认皇帝?”邢堂明认为这不是个事,毕竟和黑熊寨之后是要打到容州的,祁州容州两地必然是黑熊寨最初的根据地,那么治下百姓对黑熊寨的归属感不会弱,现在先让燕瑾过去,再稍微宣扬一下燕瑾背后有人即可。
“大当家要建立的朝廷可不是大燕这样的朝廷。”君凯之适时提醒邢堂明两个政权的区别。
“要不,你问问大当家的意见?”邢堂明拿不准主意,大当家亲自派燕瑾过去,总不能也害怕燕瑾功高盖主,先不说燕瑾现在用的法子都是从黑熊寨学来的,即便有功也是大当家功绩更大,就说燕瑾在容州能够方便行事,也是因为叶文常给他们黑熊寨和大当家面子。
“什么要问问我的意见?”周肆从屋外过来,正巧听到这话。
“大当家,是燕瑾那边回信了。”邢堂明把燕瑾的信件送到大当家手里。
周肆仔细看过,挑眉,燕瑾这人瞧着不声不响,办起大事来半点不含糊。
“燕瑾要什么给他拨过去就是。”对于当地百姓只认燕瑾不认他?周肆半点不害怕,他能给出去的都能收回来。
“是。”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青花瓷的瓷器引得京中达官显贵争相抢购,风头已经盖过银镜,但比起银镜,我怕瓷器会被燕帝想法夺过去做官营。”周肆的担心不无道理。
大燕之所以这么富庶,就是因为把民间好多东西都纳为官营,盐铁这种上千年前就成了官营的东西不提,茶、羊也都有官府插手,让下面的百姓一个个日子过的凄苦。
“银镜的办法恐怕没法再用,听闻燕帝朱砂案之后联手秦家设计了不少世家,京中世家人人自危,只怕没人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跟皇帝挣利。”
青花瓷符合如今士大夫的审美,上市引发震动是必然的事,他们在青花瓷上市之前自然也是考虑过燕帝要夺青花瓷的经营权该怎么办,现如今大当家这样询问只怕先头的办法都不起作用了。
“实在不行,咱们可以撤回在京中经营的铺子。”他们在京中贩卖青花瓷和银镜,首要还是赚钱,如今黑熊寨打下南境不缺钱,铺子继续留在京中也可搬回桥头县也可。
祁州没有人买的起,琼州容州的世家豪族肯定出的起钱,再不济还有蜀商托底,今年蜀商拿了棉花回蜀地种植,到时候黑熊寨购买棉花会流失大批的金银到蜀商手里,而棉花织的棉布估计匀不出多少给蜀商,要想把流走的金银拿回来,势必要再开一门生意。
“也是个办法。”周肆没有点头同意,他派人去京城可不光是为了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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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宫。
燕帝今天心情不错,正在宫里的御花园喂鱼,宫里的池子都是活水,里面养的鱼也个个肥硕,只是这些鱼都是观赏鱼,吃起来口感不佳,也没有说谁敢过来祸害。
鱼食是膳食局特意调制的,观赏鱼极喜欢吃,不一会儿燕帝跟前就有不少鱼过来讨食。
“陛下,这些鱼瞧着喂养的极好。”忠公公在一旁给燕帝做捧哏,时不时夸池子的鱼好,这宫中的鱼说是皇帝养的,其实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底下自有人专门伺候,就说这池子里的鱼,先头还死过一批,因为喂养的人没有经验。
这鱼个个都没脑子,不知饱饿,那养鱼的小太监看鱼一直过来讨食喂起来就没个度,许多鱼被撑死了。
幸好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上头的管事太监赶忙买了一批新鱼回来,才把这事遮掩过去。
而忠公公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然是因为养鱼的小太监是他的干儿子,要不是有他这层关系,管事太监哪里会给一个犯错的小太监遮掩,早拉去打死了。
“整日只知道吃的蠢货,当然长的好,但观赏鱼不是肉鱼,长得太胖就不好看了。”燕帝说着把手里最后一点鱼食扔了进去,很快被聚集的观赏鱼抢食殆尽,吃完鱼食这些观赏鱼还不肯散去,想着是不是还有吃的。
过了片刻,没有鱼食观赏鱼又散开,很快在水里不见踪影,这时候只要再投饵,才吃饱的观赏鱼就会又争先恐后的过来抢食,直到被撑死。
“是手底下的人不尽心,我这就吩咐下去,叫养鱼的太监小心些,别把鱼喂的太胖。”忠公公没想到马屁又拍在马腿上了,说来伺候燕帝这么多年,也就是近来越发摸不透陛下的心思,让他这个宫中老人都战战兢兢,深怕自己做错了事。
燕帝没说话,而是看着池子,这时候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来,给忠公公递了信,说小秦大人来了。
秦家父子都在朝中任职,这小秦大人就是指的秦尚书令的大儿子秦慕之,往日陛下更喜欢召见秦大人,因为秦大人在朝中当了多年的尚书令与陛下更有话说,且秦家由秦尚书令做主,还轮不到小秦大人过来巴结。
但近些时日,陛下越发爱召见小秦大人,忠公公知道这是因为小秦大人趁着朱砂案的机会帮陛下伪造证据,拔出了几家不顺眼的世家,得了陛下青睐,时不时进宫伴驾。
“陛下,小秦大人来了。”忠公公知道小秦大人过来肯定能让陛下心情好转,果不其然,听得这个名字,燕帝将视线从池子挪开。
“召他进来。”燕帝发话,小太监们不敢耽误,外头候着的秦慕之就被小太监带入御花园,说起来御花园是皇帝后宫的场所,外臣轻易不该进来,但燕帝对手下的臣子还算不错,御花园要是有什么名贵的花开了也会请朝中好花的官员来赏花。
秦慕之沾过父亲的光,来过御花园两次,自己过来还是头一回。
“参见陛下。”不是早朝这样的正式场面,臣子见君王便不必行礼。
“慕之今日怎么过来了,朕记得你婚期再即,正该是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燕帝打趣秦慕之,秦家大少爷要成亲的事在京城早流传开。
秦家不光秦绥之名声盛,秦慕之也是青年才俊,好几个世家都曾给秦家抛过绣球,奈何秦家早年给自家孩子定了亲,即便人已经家道中落,也不肯解除婚约。
这事在京中还成了美名,当然大多数百姓还是认为秦家大少爷是不会娶一个父母双亡的哥儿,毕竟这哥儿瞧着命硬,一个不好连丈夫都要克死。
“劳陛下关心,亲事有家中阿耶操持,我难得当个甩手掌柜。”其实忙成狗的秦慕之心里叫苦,亲事阿耶也说过要帮衬,但他自己夸下海口说不用阿耶操心,这不就忙的好几宿都没睡个好觉。
偏偏皇帝最近和他们秦家走的近,他还得应付皇帝,即便昨个儿没睡,今天也要入宫。
“你们这些年轻人实在是对亲事不上心,那可是要扶持一生的人,你这样不闻不问,叫京中百姓知道,只怕要骂秦爱卿是负心汉了。”燕帝这话像是在唠家常,但秦慕之却提高警惕,燕帝可不像是能够同臣子唠家常的皇帝,且他近来受宠,也不见的燕帝待他有什么特殊。
“陛下教训的是,待臣回去一定对亲事上心。”秦慕之中规中矩的回复没有让燕帝开口,不得已抬头,只见燕帝还是如刚才一样,但冷下去的眼睛却让秦慕之生出一股寒意。
“还道秦爱卿你不满这场亲事才对人哥儿不闻不问,没成想是朕想差了,原打算秦爱卿当真不喜欢,朕便做主替秦爱卿作罢,正好皇家还有两个未嫁人的公主,能够任由秦爱卿挑选。”
燕帝这话说的温和,秦慕之背后却生出一股冷汗,公主是天家人,从来只有挑选别人的份,哪里有臣子挑选公主的份,不提燕帝这人对皇权看的多重,不可能说出这种让臣子挑选公主的话,单单是想免了秦慕之的婚事,就让人不解。
秦慕之的未婚夫郞从前家境不错,但随着未婚夫郞父母早亡,家里主事的也换成了庶出的叔伯,家境开始一蹶不振,秦家和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哥儿结亲,不该让皇帝更安心吗?
“陛下严重了,我与未婚夫郞自幼定亲,自然是情投意合,公主金枝玉叶,哪里是我这种粗人配的上的。”秦慕之不知道燕帝为什么突然对他发难,但还是恭敬着回应。
“哈哈,秦爱卿这是做什么,朕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你这样的才俊便是京中几个老世家都争抢着要,朕这个做皇帝的想要为女儿的亲事考虑,不也在情理之中,可惜秦爱卿已经定亲,朕也不好棒打鸳鸯。”
燕帝一笑,似乎把刚才凝固的气氛打散,但秦慕之知道这事恐怕只是个开始,今儿他入宫,还真是流年不利。
“说起来,近些时日京中似乎出现了一个很有名的瓷器,叫青花瓷,下面的人送来给朕的时候,朕还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漂亮的瓷器,从前不光没见过,官窑也没人烧出来,实在可惜。”
秦慕之心底一叹,图穷匕见,燕帝果然是要过问青花瓷的事,青花瓷在京中流行不过才小半月时间,因为和朱砂案的时间有重叠,大多数喜欢青花瓷的世家也都是偷偷摸摸买回去欣赏。
送到宫里的青花瓷肯定不是世家的手笔,估计是朝中某个士大夫为了讨燕帝欢心送的,连他父亲见过青花瓷都赞不绝口,自然皇帝也见猎心喜,这些日子徐小六说有不少宫中的人过去瓷器坊买青花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