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汤包不是糖包
“他是新生吗?”
“不是,你不认识他?他是宋知声。”
“他变得好帅啊,整容了?”
“不是,是气质,气质风格都变了,我想要他的微信,你陪我去!”
戏剧学院的学姐学妹路过他身边时窃窃私语。
她们以为宋知声听不见,可宋知声耳朵很好,全听见了。
他是个不经夸的人,一个两个人夸他没什么,一群人夸他他就会很害羞,会脸红。
以前在现实世界也是,他总是不捯饬自己,随性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一捯饬自己就会很引人注目。
所以他只好糙一点,往老大爷风格上靠,现在条件不允许了。
他要是敢把自己弄丑,杨欣得飞过来撕了他。
阮婉很享受别人欣赏自己儿子的目光,说明她的基因很优秀,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
连门卫都默认他是戏剧学院的学生,没有管他直接放他进去了。
戏剧学院有一条栽满树的走道,万籁俱寂,只剩下树叶哗哗作响。
宋知声故意落后在阮婉身后,自以为隐蔽地踩她拖长的影子。
深一脚,浅一脚。
忽然影子不动了,宋知声抬头,撞到阮婉温柔慈爱的眼眸中。
阮婉:“你还想做什么?我以前没参与你的童年,现在我想弥补。”
弥补不了的,遗憾太多了。
宋知声幻想过很多次他的妈妈长什么样子,所有五官杂糅在一起,最后都无疾而终。
宋知声张了张口,声音细若蚊蝇:“你不用……”
手机铃声划破了气氛。
阮婉眉头紧锁,原本不想接的,可一看到来电人后立马不淡定了。
阮婉转头避开宋知声:“喂,明明,怎么了?”
宋知声失落的低头踢脚下的小石子。
要是现实世界里他的妈妈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另一个孩子,估计他也是个外人。
阮婉表情从一开始的从容变成了紧张担忧,语速很快地在手机里说些什么。
接完电话后小跑到宋知声面前,担心的同时又心急如焚:“声声,思明他突然生病进医院了,我要去看看他,我让司机送你回家吧。”
宋知声表示理解:“不用了,我自己回就行,你去吧。”
以前宋知声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发火的,现在阮婉看着他淡然的神情,忽然有些不适应。
就像两个争宠的孩子,争宠是因为爱妈妈,不想把妈妈让给别人。
不争宠了是不是就是他已经不爱妈妈了?
阮婉突然觉得口中发苦:“你,恨我吗?”
恨不恨是原主的事情。
对于宋知声来说阮婉只是见过几面的名义上母亲,他没有被阮婉伤害过,也不认为阮婉是他真正的妈妈。
今天之前,他甚至不会因为阮婉而失落。
从原主的角度来看的话,是恨的吧。
宋知声不确定地说:“应该,有点儿。”
阮婉苦笑:“那要我怎么做,你才不恨我,重新接纳我呢。”
宋知声认真想了想:“把宋思明赶走就行。”
阮婉就不明白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势同水火,家里又不止宋思明一个孩子,为什么宋知声偏偏非要赶走宋思明?
她不理解,她真的不理解,思明不争不抢,体弱多病又善良懂事,为什么宋知声就是不喜欢他?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以前我有些偏心思明,可是以后我会一碗水端平的,你能不能……”
“不能。”
宋知声眼眸坚定,“不能,我要的不是一碗水端平,宋思明要的也不是,你是我妈妈,你不能让我觉得你是别人的妈妈。”
“如果你做不到,或者说宋家其他人做不到,那宋家就不是我的家,我不想回一个不欢迎我的地方。”
他在逼阮婉做选择,没有调和的余地。
冰湖已经让宋知声完全明白,宋思明不想和他和睦相处。
那他也不会和宋思明和睦相处。
阮婉必须做出选择。
是要养子,还是要亲生儿子。
阮婉选择不了,她逃避了,躲闪着宋知声的视线离开:“我先去医院看看。”
宋知声目送阮婉的背影,她像江南的细雨,淅淅沥沥下过一阵又走了。
他心目中的妈妈是不需要抢的。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他不是孩子了。
宋知声打了一辆网约车,离开这个地方。
雪哗啦啦地下,看似鹅毛般轻柔的雪从高空砸到地面,自从太阳下山后越发凶猛。
秦深拉开窗帘,外面天空一片漆黑,寒风把大雪吹地七歪八斜,外院树木残存的枝叶也在簌簌作响。
在这料峭冬寒里,只有路灯发出一点暖光。
他在暖气充足的房子里,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检查窗户有没有关紧。
忽然窗外小路上出现一个白点。
秦深余光随意一瞧,忽然浑身僵硬,手中的咖啡脱手掉在毯子上,晕开一道深色的水渍。
宋知声的羽绒服太蓬松,缩着身子走起路来像一团白球,身后有一排脚印。
裤腿贴着脚踝,脚下都是雪,接触到热度后化成水,又湿又冰。
他胸前抱着一桶全家桶,另一只手拎着两杯可乐,踩着满地的雪走到宅院。
露出来的鼻头被冻的红红的,像小兔子。
若有所感般仰头看向唯一亮着光亮的窗户,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眼波流转着笑意:“哥,喝阔落吗?”
第57章
宅院外门有指纹感应,宋知声用指纹打开外门,别墅的门也从内打开。
宋知声隔着雪幕,看到了喘着粗气向他奔来的秦深。
他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不复以往的沉稳,几乎是粗鲁地拉着宋知声回到屋子里。
宋知声踉跄了一下,怀里的全家桶差点脱手。
秦深眉头紧锁,把他手里的可乐炸鸡全都接了过来,“你这是cos风雪夜归人?”
门里和门外简直两个世界,宋知声跑进客厅抖落抖落身上的雪。
雪被室内的温度融化,变成一滩水贴在宋知声皮肤上。
宋知声吸吸鼻子,实在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啊切!”
秦深眉皱地更深了,他抽出几张纸,隔着纸轻轻捏住宋知声鼻子。
“擤一擤。”
带着颗粒感和清香的纸巾和鼻尖摩擦,有点热。
宋知声声音闷闷的:“脏,我自己来。”
秦深有点洁癖,此时却没有嫌弃,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声音沉闷:“擤。”
宋知声听话地用力擤鼻涕,秦深盯着他通红的鼻尖看了很久,仔仔细细擦干净鼻涕。
然后脱掉他沾了雪水的羽绒服:“去洗个热水澡。”
宋知声把全家桶送到秦深面前:“先吃吧,洗完澡都冷了。”
说不回来又回来了。
回来不告诉他就算了,走几步路又淋了满身的雪。
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惨样后连热水澡都不洗就顾着吃这玩意。
秦深胸腔鼓动,想狠狠骂他个狗血淋头。
偏偏一见他献宝似的神情,又怎么都骂不出口。
秦深重重喘了一口气,神色肃穆:“去洗澡,等会儿感冒了我可不管你。”
他是坐车回来的,下车到别墅的距离也没淋多久雪。
宋知声不以为意,但还是放下全家桶扭头去洗澡。
秦深望着宋知声背影微微出神。
他体格比以前结实了,皮肤黑了一点,脸角的婴儿肥没了,人也更清瘦了。
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清瘦,而且是美人有骨初显成的的清瘦。
他像一颗茧,于无人处悄悄孵化成蝶。
总有一天他会展示出耀眼夺目的光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爱慕他,也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臆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