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是我自己 第22章

作者:宁世久 标签: 正剧 废土 穿越重生

两个高级职业者的对战可不是那么常见的,原以为能尽情欺负一下山踏这个新鲜血骑士的素栌·本固没想到,旱血雷·阿瑞别恩这匹瘸腿的老马,竟然有个这么年轻的女儿。

她猝不及防接下旱血雷的一拳,植物分身整张脸木屑纷飞,从鼻孔到下颌都被鲜血腐蚀出一个大洞。

不过这对于没有脑子的植物来说并不是什么致命伤,发出一声尖啸的盘根女妖甩动头发扎向旱血雷,但旱血雷已经从闪闪发光的血河中拔出一把长剑,随意甩动一下,血色长剑上就燃起赤色的火焰。

那并非火焰,而是蒸腾的魔力引发的光学现象,不过对于盘根女妖这种受污秽魔力催生出的魔物来说,滚烫的赤色魔力确实和火焰无异,甚至比普通火焰杀伤力更强。

旱血雷一剑插入盘根女妖胸口,盘根女妖的胸膛中并没有心脏跳动,但年长的血骑士拔出剑锋时,这只扭曲的魔物就整个点燃,浑身裹在熊熊燃烧的赤色火焰中。

那易断但也易连接,实质是汲取营养的根系的长发,更是眨眼就化为了灰烬。

而旱血雷,这健壮的血骑士甚至没有看他取得的战果,刹那又化身为血河,不顾前方隧道已让藤蔓和根系堵塞,直接扑了上去。

看似纠缠很紧的藤蔓与根系之间,其实有着无数空隙。比纸张更狭窄的缝隙不是活人能通过的道路,对于血骑士来说却不一样。

山踏这个年轻人会被三只树人组成的堤防挡下,旱血雷顺着缝隙流入的精细操纵则全不像他的面孔那样粗糙。小队里三人追上去的时候,隧道里不见一滴血,直到血河淌过的虬结藤蔓与根系开始融化,融进奔腾的鲜血中。

坐上机械蜘蛛的灵飞歌忍不住吐槽:“这么看,新人建议冲进去是对的,不能冲进去是我们实力不够啊。”

林也跟着坐上去,其实不太想去畸变教派据点的他,有些纠结地打量机械蜘蛛,因为他依然没发现灵飞歌说的把手在哪里,闻言道:“高级职业者当然能想冲哪就冲哪,我要是审判长,上下班都用瞬移护符……”

不,说完林就皱眉,觉得这么用瞬移护符实在太浪费了。

我已经变成了奶茶喝完,都要清洗塑料杯,存起来的吝啬鬼啊,穿越前用压岁钱给游戏氪648时,何曾能想到会有今日……

林突然心有戚戚,又抓紧时间收敛思绪,注意力回到战场上。

他们跟着副审判长冲进一处可称为大厅的洞穴。

大厅里草木葱郁,浓烈的花香熏得唯一自己跑的岩糖差点摔倒。这里没有能驱散毒气的圣光骑士,三个审判官连忙掏出毒气面罩。

林戴上毒气面罩后,整张脸几乎没有露出来的地方,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就见十几只照明无人机跟着旱血雷涌入大厅,一时将此处的黑暗完全驱散,知道自己一身仪式师标准打扮,很容易遭遇集火的林跳下机械蜘蛛,跟在岩糖身后,左右扫视,然后低头看向脚边。

脚边有鲜血画出的弧线。

大厅四周的角落堆着厚厚的树叶,生长在祭坛上的粗壮橡树,与从穹顶垂下的草木,此刻受旱血雷与素栌的战斗波及,源源不断有叶片飘落。

从这点看,此刻大厅干净的地面应该是才打扫了没多久。而这打扫了没多久平整地面上,用鲜血画出的巨大圆圈,与圆圈中画了一半的第二道圆圈,是如此的标准,标准到能看出一个仪式师千万次画出一个圆圈的熟练。

林又看向祭坛上的橡树。

根系的阴影中,隐约可见棕褐血迹与发丝缠绕的干枯头颅,显然畸变教派又举行了一场血腥祭祀。

林忍不住叹气。

“梳叶主任……”

这位尖晶市审判庭的前高层,现在在哪里?

祭坛边,很多畸变教派的教徒在乱跑,里面并没有梳叶·阿扎瑞,甚至若隐若现的海潮声也远离了。

素栌·本固这位教长此刻对上旱血雷,显然是在给这些教徒争取转移时间,可惜,灵飞歌一看到邪教徒,就啪啪啪啪丢出数十个金属球。

这处大厅十分宽阔,即便是大型机械也能活动开,同时地面平整没什么障碍物,正是适合灵飞歌发挥的地形。

他一个人指挥着机械大军,将大部分邪教徒追得屁滚尿流。子弹不要钱一般挥洒,时不时还射出一道附魔激光,点出那些跑的比较快的兽化人。

灵飞歌明显有些兴奋,不过他并没有忘记任务。

林环顾寻找梳叶主任时,他也坐在炮台机械蜘蛛内部,扫描奔逃的邪教徒面孔,和梳叶·阿扎瑞做对比。

没有,没有,没有。

“你们有看到梳叶吗?”

扬声器放出他询问的声音。

守在林身边的岩糖摇摇头,而林环顾的姿态,显然也没找到。

他们都没注意到,扬声器放出的声音太大,让操纵上百株能力不同的植物类魔物,与旱血雷对战的素栌,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已经从父亲的血中分出,山踏发现她的动作,紧张地流过去,挡住她视线,保护自己的队友。

但素栌其实不在意那几个年轻人。

让她分心的,是灵飞歌说出的话。

“你们有看到梳叶吗?”

她的植物分身看到旱血雷后,知道今日难以完成仪式。得保护梳叶这个仪式师的她,吩咐手下带走梳叶,但旱血雷追上来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来不及转移就被堵在了这里。

梳叶·阿扎瑞同样也在,本该如此。

老狐人消失了。

带着银月少女赐下的那枚“海螺”碎片一起。

***

梳叶·阿扎瑞在奔跑。

没人看见他,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了黑太阳领域的潜行仪式。

那些阴影刺客能在影子里行动,想要找出他们必须用灯光去照,但畸变教派明显不会准备灯光这种东西。

指向邪神的仪式其实是个很好的研究领域,可惜以前的他不能去使用。

直到他今天走出审判庭总所的暗道,为避开巡逻的士兵第一次使用了黑太阳的阴影潜行仪式。黑太阳的力量通过仪式的呼唤降临于他身上的一瞬间,他就再也无法使用指向六柱神的仪式。

这是否说明六柱神一直在注视?算了,无所谓,代价是值得的。

梳叶握紧了他利用潜行偷出来的“海螺”碎片。

身后战场的喧嚣逐渐远离,他感到他安全了。

就在此刻,一枚子弹打到他脚边。

狂奔的老狐人灵敏地跳起躲开子弹,但下一秒射来的明亮灯光无法躲开,直接将他从潜行中照了出来。

梳叶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在他身后不远,是一个穿着审判官标准黑色风衣,双目覆盖绷带,戴着防毒口罩,及肩黑发凌乱,提着手提箱的年轻人。

他身边是一个裹着黑袍的送葬人,他或她的手中,充满死亡气息的法术已在准备。

“果然是你,林,”梳叶并不惊讶,反而问,“看来指定死亡律令仪式,确实可以缩减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明明是和我关系不错的下属,却受到委派参加追捕我的队伍,不会,我的亡灵同息仪式,也是你破解的吧?”

即便不愿靠近海潮声,职责所在也不能放过梳叶。追过来的林本能直接对梳叶主任开枪,但面对回头的梳叶,他却陷入沉默。

“取了点巧。”他慢慢说。

“太谦虚了林,”梳叶大声道,他皱巴巴的脸上流露出的爱惜是如此诚恳,一瞬间甚至叫人怀疑,怀疑他为何会站在这里,同林对峙,“你真的非常有才华!只要多注意安全,少出些外勤,和其他仪式师不一样,你超越的实力应该足够你活到退休……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才对!”

岩糖在林身后,拉了一下林的袖子,提醒他不要听梳叶的话。

林对她点点头,转头道:“活到退休已经比我预想中的寿命长太多了,您渡过的岁月我这个年纪简直无法想象,我不能理解你的话,主任。只是为了以这幅姿态苟延残喘,背叛审判庭投向银月少女,您真的认为您是对的?”

“我只是想继续活下去,这有什么问题?”

梳叶睁开了眯起的眼睛,直视林覆盖双眸的绷带,道:“仪式师地位比一般职业者高,死的却比职业者快多了。我是难得能活到七十五岁的。但旱血雷也七十五岁了,我是这个丑陋的样子,旱血雷看起来却像个中年人!职业者们魔力蕴养的身躯与普通人几乎不是一个物种,如果不和邪教徒战斗,中级职业者活一百年轻轻松松!

“大审判长,那个光明之龙的使徒,他已经活了快一千年。而我们的审判长,同样作为神眷使徒,还这么年轻,和你一样年轻……”

原本认真听他能说什么的林,突然不耐烦了。

他打断老狐人,道:“你也可以成为职业者,主任。”

梳叶闻言笑起来。

“仪式师要保持中立的心,我们偏向六柱神但并不侧重其中某一位,但职业者不是如此,能成为职业者,首先要和某位神明的教义共鸣。

“林,你我这样,习惯于在六柱神之间走钢丝的仪式师,没有共鸣神明教义的可能,即便能共鸣,我们经过长久训练的意识,也会让这种共鸣维持在很低的程度。”

“就是说您不满足当一个低级职业者咯。”林道。

“既然选择了堕落,我当然要更多,”梳叶苍老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我不要再面对即将耗尽的寿命,衰老无力的身躯,变得模糊的记忆,我要永久。”

一直沉默的岩糖听闻这渎神的话,猛地抬起枪口。

梳叶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向林举起手。

他手指捏着一枚灯光下泛着彩虹般光泽,指甲片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碎片。

“神也不能永久,在新历前,神明不止如今的六柱神和邪神,虽然那些神现在都死了,但祂们已经是最接近永恒的存在。

“林,你看,这是梦神吹螺者的尸骸,这是祂尸骸的一部分。”

第25章

梳叶看不到林现在的表情。

但这个年轻人一定非常震惊吧,他想。

林确实有些震惊,但和梳叶想的不一样,他的震惊称为惊悚更适合。

想象一下,你一直能感受到某种的呼唤声,你终于见到了呼唤的事物,然后有个人告诉你,这是某具尸体的指甲盖,你的感想会如何?

指甲盖竟然会说话——啊不,林突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

这个动作有些傻傻的,好在,岩糖看起来比他更傻。

骤然听到这种渎神之语,又看见亵渎尸体的举动——如果那碎片真的是尸体——敲钟霜鸦的忠实信徒恨不得用附魔了即死诅咒的霰弹枪将老狐人打成蜂窝煤。

但她作为一名审判官,执行的任务是抓捕梳叶,必要情况下才能击杀。这种两个审判官对上一个叛徒的情况,若喊上级来裁定,怎么看都不属于必要情况。

不过,目前在附近的唯一上级,副审判长旱血雷,要听到梳叶刚才那段话,大概会直接将梳叶融了。

所以岩糖举起枪又放下枪,放下枪又举起枪。

其实按理来说,她现在举起枪对准梳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她真的很怕自己没忍住,直接将老狐人打死。

最后,她只能看向林。虽然才认识,也知道林比她年轻很多,但一路上的相处,她已经认可林是个可靠的人。

林倒是很快从那种背后发毛的感觉中缓了过来,反正他觉得自己再震惊悚然,也不会有昨晚听审判长给他说,有一起妻子反杀邪教徒丈夫的案件,更震惊悚然。

他端详梳叶拿出的碎片,回响在耳畔的海潮声十分清晰。好像他仍然站在那片浪花拍打的沙滩上,大海波光粼粼,倒映透过阴云的朦胧月色。

幸好,林没有再一次进入那片海岸。

“我以为,”他道,“银月少女才是梦境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