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醒灯
但另一头始终没有人说话,他还以为自己耳朵冻僵了听不到声音,他又把手机贴着耳朵,还是没听到岑雾说话。
拿下来才发现手机早就黑屏了,刚才是没电关机时的震动。
岑骁等他打完了电话,才伸手拉他,眼圈有点红说:“我让人去找他了,先回家吧,说不定等你到家,他就回来了。”
谢归澜攥着手机,又坐了几分钟才站起身,他嘴唇被冻得暗沉发紫,耳朵也冻得通红,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手背还在流血,双腿冻到僵硬,差点抬不起来。
他踉跄了下,身上压着的积雪也跟着往下掉,岑骁伸手扶住他,搀着他走。
关行雪他们到家就急忙去岑雾的房间,才发现岑雾什么都没带,别说银行卡,就连衣服都一件也没带,什么都没拿走。
他自己走了。
“他身上没有钱,”关行雪擦了擦眼泪,跟岑君山说,“他能去哪儿啊。”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岑君山让她去睡一觉,她也睡不着,闭上眼就会胡思乱想。
她一会儿好像看到岑雾没带钱,这么冷的冬天,还在下雪,他躲在个黑黢黢的地方,手都冻得通红,她小心翼翼地朝岑雾走过去,跟他说给妈妈看看,但还没拉住岑雾的手,岑雾就又跑掉了,然后一会儿又想到谢归澜还没回家,也不知道岑骁有没有找到他。
今晚将近零下三十度,谢归澜在外面待了六个多小时,岑骁开车带他到家时,他已经在发高烧,岑君山赶紧叫医生过来看。
关行雪让岑骁带谢归澜去她房间睡。
谢归澜睡觉很警觉,不习惯旁边有人,等医生给他扎上输液针,关行雪发现他睡得不安稳,就坐在离他远一点的沙发上陪他。
她也累了一晚上,撑着头差点睡过去,又陡然惊醒,然后发现谢归澜不在床上。
关行雪顿时心慌,出去找谢归澜,岑骁扶住她,指了指岑雾的卧室。
关行雪走过去才发现谢归澜躺在岑雾床上,他蜷着身子,怀里抱着岑雾床上的小熊,盖着岑雾的被子,沉沉地昏睡过去。
谢归澜做了个梦,梦到他一开始跟岑雾在那个马场见面,然后岑雾带他回家,深夜他们一起坐在车上,他在装睡,但岑雾以为他真的睡着了,就悄悄凑过来看他脸上的伤口。
他忍不住厌恶地皱了下眉头,岑雾还以为他是伤口太疼,睡得不安稳,就在司机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哄小孩似的,小声安慰他说:“不疼不疼。”
然后又梦到他给岑雾做了那双手套,岑雾舍不得戴,很宝贝地收了起来。
他脑子昏昏沉沉,梦到自己本来走在一条特别漆黑的路上,没有光亮,什么都没有,他一个人走了很久,然后突然被一只手牵住。
他也不知道那是谁的手,但牵住就有种落泪的冲动,好想跟着他走。
于是他就转过头,被对方牵着,沿着来时的路一直往回走,渐渐地头顶有了月光,脚下是干净的雪地,他抬起头,少年眉眼弯弯地对着他笑,终于放开了他的手腕。
谢归澜又牵住他,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不带我走,我也想跟你走。”
“你在说什么呀?”岑雾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眼神仍然很温柔,摆了摆手跟他告别,说,“谢归澜,不要不开心。”
谢归澜苍白着脸,他在睡梦中又蜷紧身体,牢牢地抱着岑雾的小熊。
关行雪眼眶泛红,她将被子给他拉上来一点,然后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
谢归澜一个人在洒满月光的路上站着,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但有双温暖的手牵住了他,他还以为是岑雾。
于是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他不想回家,在他的身边,他灵魂都得到安宁。
关行雪等谢归澜彻底睡着了才走,谢归澜很少生病,但病起来就很严重,断断续续地高烧了三天,他待在岑雾的卧室,抱着那个小熊,没跟关行雪他们说过一句话。
他把手机放在旁边,怕岑雾会找他,岑雾胆子很小,很怕黑,还怕鬼,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住,他怕岑雾害怕的时候他不在。
他给小熊也勾了双手套戴上,然后又抱在怀里,给岑雾发消息。
【我好想你。】
【你不要我了吗。】
直到三天后的晚上,岑骁终于查到岑雾没离开淮京,他偷偷租了个房子,岑雾很会躲,他没出国甚至没离开淮京,反而很难查,不然他一买票,岑骁马上就能锁定他的位置。
岑骁把地址拿给谢归澜,谢归澜眼神怔了怔,他放开那个小熊,他这几天瘦了很多,带着点形销骨立,穿上羽绒服就往外走。
但没走出去几步,又转过头去拿他的围巾,岑雾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他要听他的话。
岑骁本来想跟他去,但谢归澜很抵触他们,反正知道谢归澜肯定是去找岑雾,岑骁就没跟着,给他留了个自己的手机号。
谢归澜晚上八点多到岑雾楼下,仍然下着大雪,他抬起头看到岑雾那间房子亮着灯。
他没上去,就在楼下等。
岑雾提前买了点吃的,他这几天都没出门,之前总是跟着谢归澜,担心谢归澜出事,他不想出门也会硬着头皮出去。
现在没了必须出去的理由,他又开始退缩,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都很紧张。
也不知道谢归澜怎么样了。
原著里谢归澜只沉默了几秒,就接受了抱错孩子这个事实,他果断放弃宋令薇,跟着岑君山跟关行雪回了岑家。
当然,谢归澜对岑君山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只是想利用岑家的权势报仇。
他甚至情绪都看起来没什么波动,半个月后的高考仍然考了全省第一,他总是能自己一次次站起来,就好像没什么能摧毁他。
岑雾觉得这辈子谢归澜跟关行雪他们更熟悉了一点,应该更好接受。
但他还是不太放心,都不敢走太远,怕谢归澜受欺负,谢归澜肯定又要不开心了,他不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哄他。
这种感觉一点也不好,就像把自己的小狗丢下了,但他实在不能待在岑家。
岑雾煮了个泡面吃掉,然后等到半夜三点多,外面应该没什么人,他才戴上兜帽,鼓起勇气下楼扔垃圾。
深冷的冬夜,风雪很大,他一抬头,就在不远处瞥到黑糊糊的一大坨人影。
岑雾被吓了一跳,差点拔脚就想逃。
然而被风雪模糊的灯光照下来,他才发现是谢归澜,顿时愣了愣,谢归澜浑身都是积雪,不知道等了他多久。
谢归澜脸色很苍白,他眼眶通红,抬起头对上岑雾,眼泪就突然掉了下来。
第71章 藏起来
岑雾差点掉头就跑,他想过谢归澜会找到他,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跑,只是往后退了一步,就看到谢归澜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谢归澜瘦了很多,被深夜的风雪衬得形销骨立,他眼眶红得厉害,很沉默地掉着眼泪,呼吸突然起伏得很剧烈,就像喘不过气来。
谢归澜撑着膝盖,弯腰跪了下去,在夜幕底下肤色苍白发冷。
岑雾愣了一下,就顶着风雪朝他跑过去,他蹲在谢归澜旁边,抬起手捂住谢归澜的下半张脸,焦急地跟他说:“深…深呼吸。”
谢归澜跪在雪地里,漆黑的桃花眼抬起来望着他,眼泪都流到了他掌心里,颈筋艰难地搏动着,在他掌心底下呼吸。
他还以为岑雾又要走,就这么不想见到他,他想抬起手抱住岑雾,又怕岑雾推开他,被冻到红肿发疼的指骨蜷了下,眼前一片模糊。
岑雾发现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应该是焦虑引起的过呼吸,他也顾不上太多,就伸手抱紧谢归澜,让谢归澜靠在他怀里。
然后反复抚摸谢归澜的后背,另一只手仍然捂着他的下半张脸,他手心都淌满了眼泪,被冬夜冷风吹得冷到刺骨。
谢归澜被他抱住,眼眶顿时更红,眼泪又跟着掉下来,就像走在那条漫无尽头漆黑的路上,突然发现岑雾始终没放开他的手。
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谢归澜搂着岑雾的腰,紧紧地抱住他,岑雾差点被勒断骨头,但是看谢归澜终于缓过来,他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边离医院很远,呼吸碱中毒要是严重起来,也会有生命危险。
岑雾拍了拍谢归澜的后背,他被抱了几分钟,手脚都冷到发麻,只能伸手推了下谢归澜,想让谢归澜先放开他。
谢归澜却抱得更紧,埋在他颈窝里,直到岑雾手上使了点劲,谢归澜才稍微松手。
岑雾嘴唇动了动,他还没说话,就突然被谢归澜掐住了喉咙。
谢归澜冷硬的指骨一点点收紧,那双漆黑阴郁的桃花眼垂下来,阴鸷又温柔,望着他,嗓音很嘶哑地说:“别想扔下我。”
就好像岑雾敢拒绝,敢再逃跑的话,他马上就会掐死他。
岑雾被他掐着脖子,谢归澜一米九的身高,力量也带着压倒性的恐怖,单手就能拧断他的脖子,但谢归澜眼眶红着,眼泪沿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流,他的手在发抖。
“你不要我了,”谢归澜眼泪掉下来,哑着嗓子很执拗地说,“你不要我了,为什么?”
岑雾听着就很心碎,他捧着谢归澜的脸,给他擦了擦,又握住他的手。
谢归澜眼泪一直往下淌,放开了他,然后发现岑雾脖子被掐出道痕迹。
谢归澜嗓子压抑着很痛苦的颤音,岑雾连忙拉起围巾挡住,抱着他说:“没…没事,没事,我不疼,我知道你…你不是故意的。”
谢归澜刚才手抖得很厉害,控制不住掐紧了一点,但他舍不得真的伤害岑雾,是岑雾随时都能推开的力道,岑雾也没觉得怎么样。
岑骁说得对,他就是没出息。
有什么办法,想到谢归澜一个人在这儿等他就觉得很可怜,可怜死了,都不知道上去找他,估计是害怕被他赶走。
像那种被扔掉又偷偷跟过来的小狗。
岑雾看原著的时候,就觉得谢归澜好像小狗,宋令薇怎么对他,他都不知道跑,其实也没有记仇,还是很爱她。
所以假少爷的事情败露之后,谢归澜才跟岑家人不太亲近,被伤害过,付出了十几年的代价,终于学会了不黏人。
岑雾被冻得张不开嘴,他没再说话,他将谢归澜扶起来,然后让谢归澜手臂搭在他肩膀上,就扶着谢归澜往楼上走。
谢归澜在雪地里等了他一晚上,双手都被冻僵发麻,腿几乎抬不起来,很狼狈地靠在岑雾肩膀上,勉强迈上台阶。
他指骨被冻伤了一点,通红发肿,僵硬地动了动,给岑雾拢住围巾。
岑雾搂着谢归澜的腰,就算谢归澜很瘦,但毕竟比他高了大半个头,体型差太大,体重就成了压倒性的重量,他就像背了只大熊。
等终于走到门口,岑雾雪白的脸颊都累到泛红,浑身都是汗,差点没站稳。
他租了个很乱的筒子楼,房东不要身份证,这种地方很好藏人,但环境没比谢归澜之前住的地方好到哪儿去,楼道里也没灯。
谢归澜冻僵的腿勉强缓过来一点,就没再靠着岑雾,岑雾将他按到床上坐下,就赶紧伸手去拉他的外套拉链。
谢归澜外套上都是雪,他指骨冻到红肿,没办法弯曲,岑雾帮他脱掉外套,又脱掉鞋,就拿被子紧紧地裹住他。
他检查了一下谢归澜的腿跟脚,还好都没什么严重的冻伤,就是刚才在雪地里跪了十几分钟,膝盖冻得通红。
岑雾抱了个毯子过来,盖在他腿上,捂住他的膝盖,然后自己也踹掉拖鞋上床,抱住谢归澜的手给他搓了搓。
谢归澜唇色苍白,他眼神跟着岑雾走,看他在旁边忙来忙去,岑雾抱住他的手,他就垂下眼盯着岑雾的手背,直到红肿麻木的指骨又有了感觉,他突然伸手抱住岑雾。
他将岑雾也裹到被子里,紧紧地抱住他,鼻尖都埋在他颈窝里,滚烫的眼泪往下掉。
岑雾的手也冻僵了,刚才都没摸出来,现在才发现谢归澜浑身都很烫,他摸了摸谢归澜的额头,紧张地说:“你…你发烧了?”
谢归澜没说话,只是抱着他,岑雾这儿没有退烧药,他想下去买,但谢归澜的手臂牢牢箍在他腰上,就像要勒死他。
岑雾只好哄着他说不走,然后把自己的枕头给谢归澜抱着,就下床去煮了点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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