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海
“怕冷?”母亲注意到叶娘子脸上的为难,自然清楚她为什么不乐意去。
叶娘子羞赧地点点头,道:“娘,您也知道,这段时间的冬宴都不知道冻病几人了,若是去了不脱外袍还好,可……”可为了身姿好看,谁会不脱呢。
不然到时候其他人都身姿纤细,动作优美,你身形臃肿,动作迟缓,那多难看。
可脱了,叶娘子想到屋外的寒冷,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放心,阮家敢这样设宴,怕也是知道京都新来了一批冬衣,你到时候穿着去,外面的裘服脱了也无妨。”
冬衣?
叶娘子开始还有些不解,可等她真的穿上母亲送来的毛衣,才知道为什么阮家敢这样设宴,这毛衣实在是过于暖和了,穿了里衣后再穿一件毛衣,外面套一件稍厚一点的秋服便好了。
唯一不好的便是,为了暖和点,这毛衣有些过于的贴身了,好在只是以往没有这样穿过,多穿了一会,叶娘子也就习惯了。
这一幕发生在叶府,同样也发生了京都其他人家的府上,很快,各种宴会上,参加宴会的人中总有些人因为穿着单薄引人注目,而很快地,注意到的人也知道了毛衣的存在,飞快地去买了毛衣。
原因很简单,当大家都显得臃肿,或者用健康换风度的时候,没有人会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可一旦有人可以既穿得单薄又不生病,那些付出代价的人就显得有些蠢了,需要尽快改变。
不过买毛衣归买毛衣,并没有什么人去问毛衣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自然也就没有人知道这毛衣是从安远府传出来的。
上层的毛衣风潮也很快影响到了普通百姓,只不过普通百姓一问毛衣的价格,都是倒抽口凉气,觉得自己实在买不起。
不过毛衣也给普通百姓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本来毛衣若是突然出现在百姓眼前,哪怕价格是他们能买得起的,可是出于对新事物的不信任,毛衣想要很顺利地推销出去也不容易。
可这次,毛衣的风先是往上层吹,而后才让百姓自发地了解到毛衣的存在,因为对世家大族的敬畏,自然也就觉得毛衣肯定是好东西,不然那些世家大族怎么会喜欢毛衣呢,可以说是为之后毛衣的销路铺平了道路。
……
“想什么呢?”姜淮一回来,就发现萧靖昭正怔怔出神,似乎在想什么事,都没有发现他回来了,突然起了些恶作剧的心思,蹑手蹑脚地往萧靖昭边上走去。
不过姜淮还记得上次的教训,知道萧靖昭动手的时候都是下狠招,有过上次的教训,姜淮走到萧靖昭一手远的位置就出声,虽然有点距离,但是姜淮觉得应该还是可以吓到对方的吧。
只不过结果让姜淮失望了,萧靖昭回头看了眼他,一点被惊吓的样子都没有。
其实在姜淮蹑手蹑脚过来时,萧靖昭就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之所以还没有动静是因为想看看姜淮想做什么,结果就发现姜淮又想吓吓他,又站得离他有些远,愣了一下,萧靖昭才从记忆中翻出姜淮可能这么做的原因。
“刚才怎么愁着一张脸?”姜淮凑了过去,好奇地问,不过姜淮倒不怎么担心萧靖昭会出大事,因为他们现在衣食无忧的,又有卫轩做靠山,哪里会有问题,就算有问题,以萧靖昭的身份,他也能帮忙。
萧靖昭垂眸,他前些天和卫轩聊过一阵,算是稍稍确定了下后面的道路,为了以后回京都登基,他不可能一直隐藏在姜淮身边,或者说不能一直当个无名小辈,哪怕是隐瞒身份,也是要做出一番事业才行的。
“卫将军问我,愿不愿意入军中做事?”萧靖昭低声道,明明这是他先前就想好了的道路,可告知姜淮时,却有些莫名的心虚。
“去军中做事?”姜淮愣住,看向萧靖昭,想从他脸上看出对方是在开玩笑的意思,可看来看去,萧靖昭还是一本正经,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卫哥怎么会说这个?”姜淮追问。
“卫将军说我身板结实,功夫了得,若是只在家中闲散度日,未免有些可惜,便推荐我到军中做事。”萧靖昭侧头道,有些刻意地躲着姜淮的眼睛。
这是他入军中的借口,实际上的原因很简单,除了不能龟缩在一处,更多的还是对权力的控制。
萧靖昭清楚卫家不可能背叛他,可是经过之前的事,萧靖昭已经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地信任一个人,哪怕是卫家,他也不能看着卫家掌权,而他隔了一层,他需要切实地把握住军权,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不过,或许有一个人可以让他更信任一些。
萧靖昭不自觉地看向姜淮,这些天吃好喝好,姜淮的身子都养好了些,面色红润,肌肤白皙,一双眼睛更加明亮有神,带着满满的活力。
姜淮没有注意到萧靖昭的目光,萧靖昭给的这个借口让他没有反驳,他来大周这么久,也知道古人对于建功立业的渴望,甚至他自己现在其实也是借着经商在建功立业,他怎么好意思阻止萧靖昭呢。
更何况他之前和萧靖昭说的是让对方照顾他五年,五年后姜家平反,对方也可以平步青云,而现在有了卫轩,如果是进入军中的话,只要萧靖昭不死,五年时间怕是就能往上爬不少。
若是等到五年后,哪怕那时候有姜家在一旁出力,可那毕竟是五年时光啊,一个人一辈子能有多少个五年,还是最青春的五年,错过了这次机会,后面再补可能都补不了了。
想到这里,姜淮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他似乎都没有问过萧靖昭年龄。
萧靖昭还等着姜淮的回答,就发现姜淮忽然盯着他的脸看个不停,下意识摸了摸脸,他脸上有什么吗?
“你今年多大了?”姜淮问道。
“……”萧靖昭沉默了一瞬,报数,“二十三。”
那五年后就是二十八了,那个时候再想参军似乎好像有点大了,姜淮记得古代人平均寿命是比较短的,更别说入军中做事,年轻就是资本,伤势恢复得快,体力也好,真要等到二十八再参军,那时候怕就年纪太大了些吧。
而且他没有记错的话,五年后新皇登基,对外的战事就非常频繁了,若是那个时候还想入军中,就算等战事结束,爬起来也没有现在快啊。
“你现在是不想再当普通的官吏了吗?”姜淮问道。
萧靖昭摇摇头,静静地看着姜淮,等姜淮的回复,不过他觉得姜淮或许会问他改变主意的原因。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劝你了,不过军中日子可能会挺苦的,万一有什么难处,你一定要和我说啊。”姜淮仔细叮嘱道,仿佛已经看到萧靖昭去军中吃苦的样子了。
不是姜淮对将士有意见,而是他之前去过军营,自然知道普通将士过的日子确实不算好,虽然和穷苦的百姓相比,好像是要好些,毕竟军中是管饭的,还有军饷。
要放他们刚刚入安远府,这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了,可问题是他们现在富裕起来了,再去军中就是纯粹的吃苦了。
送萧靖昭入军营前,姜淮先去了趟药铺,将药铺内的草药搜刮了一通,然后找大夫问了一通,在大夫震惊的追问中连夜给萧靖昭准备了一些药包,这些药包是预防萧靖昭在军中生病没有药。
虽说军中有随军的大夫,但是姜淮真的不太敢信任这些大夫的能力,最主要的是,军营里的人那么多,大夫也就那几个,万一真有问题,说不定都轮不到萧靖昭。
萧靖昭没想到,姜淮竟然连夜就给他准备了这么多的药包,这要是拿出去,外人可能都误以为他是去军中当大夫。
第38章
“这是外伤药,活血化瘀,万一在军营里有个磕磕碰碰的,就擦这个。”
“这是止血药,万一上战场受了伤,糊上这个药粉就可以止血了,到时候你再包扎下伤口。”
“这是……”
姜淮不厌其烦地解释起来,其实在药包上他也写上了每种药是针对什么情况,只是为了看得方便,字体都比较大,记载的就简短一些,不如他提前讲解一下。
望着姜淮眼底的青黑,萧靖昭垂眸,安静地听着姜淮的叮嘱,姿态莫名地柔和起来。
将手里的药包讲解完了,萧靖昭已经就这样就结束了,谁知道姜淮还拉着他,拿了一些绷带纱布出来,要给他练习伤口处理。
萧靖昭倒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他虽然练武多年没有受过伤,可受伤要如何处理还是很清楚的,哪里需要练习。
“我让你练的不是那种包扎,其他时候包扎都可以慢点,时间充足,可要是在战场上,多慢一步,血就流得更多了,这种方法更简单高效。”姜淮说道,他要教给萧靖昭的伤口处理方法都是从他记忆中整理出来的手法,简单高效。
虽然萧靖昭觉得没有必要,可看姜淮这么担心他的安危,也不想让他失望,便跟着姜淮一起练习起来。
而这一练习,萧靖昭很快就意识到这种伤口处理手法的优越之处,可以说,普通的将士上了战场,大部分时候都是胡乱地处理一下,甚至不怎么处理,直到下了战场等到军医过来,但是军医也不会怎么多处理,毕竟受伤的人太多,军医也就那些。
草草包扎一下就被扔到伤兵营内,伤势轻一些的,运气好点,可能过一阵子就能出去,可要伤重的,基本就是在等死。
定安卫在卫家的管理下要好一些,但是将士的伤病问题依旧严重,可以说上了战场受伤了,几乎就是半只脚跨进了鬼门关,其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在战场上,将士对自身伤口处理的粗糙。
而按照姜淮说的方法,只要愿意学,然后勤加练习,说不定就可以让将士在战场上多一些存活的概率。
毕竟定安卫如今人数本就不太足,之后就算补充,也只能在安远府一地补充,为了避免影响整个安远府的民生经济,也不可能抽调太多,那将士的命比其他地方还要宝贵一些,若是能少些伤病而死的人,对安远府有很大的好处。
只是这处理伤口说得过于全面了,甚至可以说是一种秘法,若是有家中从医者,必然是当成传家宝来看待的,即便姜家不需要靠这个为生,可毕竟是姜家的东西,姜淮会愿意交出来吗?
“怎么,是有哪里不会吗?”姜淮发现萧靖昭动作停顿,以为是不记得动作了,问道。
萧靖昭抬头,对上姜淮眼中的关心,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问出来,他知道,如果他一说,哪怕姜淮可能有点不情愿,但是考虑到他的想法,大概还是会交出来,他不想让姜淮被影响了。
不过姜淮这么做也给他提供了一定的思路,大不了之后再让军医钻研一下看看。
“没有,我都学会了。”萧靖昭摇头道,手下动作飞快,很快就将模拟的伤口给包扎好了。
看到萧靖昭娴熟的动作,姜淮有点惊叹,萧靖昭的学习速度真的是太快了,他本来都做好要教好一阵子的准备了,结果发现压根就不用准备那么久了。
“对了,你到了军中,记得把这些急救措施禀告给卫哥,或者说教给身边的同僚都可以。”姜淮忽然想起什么,叮嘱道。
萧靖昭猛地看向姜淮,就听姜淮说:“多一个人学,就可能多救一条命。”
“这事可以由你告诉卫将军,我去说,岂不是夺了你的功劳。”萧靖昭抿唇,认真地看着姜淮。
“我现在也不需要这种功劳,这件事上报上去,到卫哥那里,我有没有这个功劳都没什么区别,至于要是上报到皇帝那里,反而会让其他人注意到我,还不如不出这个风头。”姜淮撇嘴。
说实话,就现在的皇帝,他哪怕有本事,有时候都不想展露出来,因为一展露出来,就感觉自己以德报怨,还给狗皇帝增添光彩,真是越想越不爽。
只是羊毛嘛,是开始的立身之本,而且在安远府,用毛衣开局算是比较容易,再说安远府本来就靠近草原,能够更加高效地利用羊毛,还是大有好处。
而战场急救的话,姜淮觉得这对于安远府来说也有好处。
如果皇帝是愿意为这战场急救耗费人力物力财力,那确实也在一定程度上增强了大周的实力,毕竟将士说是视死如归,可能少点死亡的概率,少了一点心底负担,多了一些底气,冲杀之时恐怕会更加勇猛。
可皇帝知道这件事后真的会重视吗?
姜淮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要做这件事,必须是真的将将士放在心上,哪怕说慈不掌兵,可也不是在这上面不慈,可以皇帝的行事作风,怕是完全不会想要耗费这个精力的。
而安远府这边情况就截然不同了,哪怕是为了让安远府得以维持充沛的战斗力,卫轩也不会忽略这件事。
至于其他地方的军队,不是姜淮看不起他们,只是他们自己都要靠朝廷发的军饷来为生,搞急救虽然是能自救,可做事也是要花银子的,有谁会舍得出银子,说难听点,说不定有些喝兵血的甚至恨不得将士多死一点,这样能多吃点军饷。
毕竟和安远府的位置不同,大周其他地方在开国时打过一遍,承平日久,就算偶有战事,强度也不大,完全可以轻松弹压,也就是西北这边不太平,加上卫家品性确实更高一些,所以才能用上。
而将这个功劳塞给萧靖昭的话,可以让萧靖昭更好地在军中立足,更快适应军营生活,而且有这个功劳在,其他将士对于萧靖昭的好感度必然不低,万一上了战场,身边的同袍和自己关系好与不好,差距可是很大的。
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一个人的注意力总归是有限的,惦记着这份恩情,万一萧靖昭遇险,身边的人或许就会多帮一把了。
这些话姜淮本来不打算说的,只是萧靖昭显然是不愿意独吞这份本应该属于姜淮的功劳,一直拒绝,没办法,姜淮只能将他的考虑给说了出来。
萧靖昭沉默片刻,道:“若非要如此,那在军中可以这么做,但是这件事必须和卫将军说明,等形势改变,该是你的功劳还要是你的功劳,不能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去了。”
“好,我待会儿就和卫哥说。”姜淮看出来,这应该就是萧靖昭的底线了,一口应下。
“要和我说什么?”卫轩大步走了进来,听到自己的名字,挑了挑眉。
他这次过来也是过来看看萧靖昭,再看看姜淮,算是为姜淮撑腰,姜淮将毛衣织法教给其他人,这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卫家,才做出这种选择,毕竟这么做只对安远府有利,姜淮这边却得不到好处。
而且这种行为放在一些人眼中,会视作姜淮心软好欺负的证明,会用各种方法试图从姜淮这边捞取利益,他当然就要表现出对姜淮的在意重视,让一些人知道姜淮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背后有人帮他撑腰。
所以这些天他经常上门,以表现他和姜淮之间关系极为亲密。
“你们受伤了?”卫轩忽然注意到两人手臂上包扎的布条,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一瞬间,卫轩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是因为姜淮和自己走得近,有人想用姜淮来威胁他吗?
抑或是姜淮在安远府得罪了什么人。
而最后一种可能,萧靖昭的身份暴露了,这是他最怕出现的情况。
毕竟萧靖昭的身份不暴露,他们还可以继续韬光养晦,直到最后一举击败皇帝,可要是现在动手的话,成功的胜算不能说没有,可怕也是惨胜,最重要的是也为以后埋下更多的隐患。
可要是萧靖昭的身份暴露,现在不起事,之后怕是也起不了了。
卫轩脸色紧绷,就算是姜淮也看出他心中的不平静,姜淮倒是没有太多想,只当是卫轩担心他,一边拆开包扎的纱布,一边解释道:“卫哥,我没事,这不是受伤了,是我在教他怎么在战场上紧急处理伤势呢,模拟一下战场急救。”
萧靖昭也跟着姜淮一起将纱布给拆开,露出下面完好的手臂。
确定两人身上确实没有伤势,卫轩才松了一口气,额上汗涔涔的,刚才那一下真的是有点把他给吓到了,可以说他在战场上冲锋都没有刚才紧张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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