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抹茶豆丝
元卓:“......”
元卓吐血了:“我也不是没好好学啊!你知道我对手是谁吗,”他声泪齐下,“梅塔特隆啊!你知道梅塔特隆有几个翅膀吗!六个!整整六个!我和他打架我怎么自保!给我安排这么个打架搭子你是想你课上发生命案是不是啊!”
真的很纳闷,怎么他身边全是六翼,太凶残了好吧,人家要是真的想揍他,一巴掌就能把他扇进ICU......就这还要他练自保呢,他又不是超级赛亚人,也不会月牙天冲啊......
他越想越气,身上还疼,双向夹击,委屈感油然而生,也顾不得眼前这位大天使长地位有多高了——瘫回床上摆了个大字型:“实在看我不顺眼你要不自己来取我小命吧别折腾我了。”说罢脖子一横闭上了眼睛。
雷米尔又沉默了一下,才说:“对手是根据实力匹配的,圣玛赫德认为你有足以应对他的实力。”
你们这学校出bug了吧要不找IT修下子啊......元卓无语地捂住额头,说:“你看我们两个那身材差距就知道没可能啊....我被打得全身都痛呢......这鼻青脸肿的,明天怎么上课啊。”
他端详镜子中自己满是伤痕的头,突然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真别说,他还挺难杀。
面对这个情绪来得快去得更快的人,雷米尔似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摘了一直戴在手上的皮质手套。他的衣服熏了淡淡的香气,凑近了才能闻到,像是烧过的撒了龙涎香的雪松木。木质香味混着身上的冷气笼罩过来,元卓也不知为什么有些不自在,向后躲了躲。
“别动。”他指尖微凉,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在元卓的额头上点住,划过鼻尖与嘴唇,停在了下颌。元卓便自头顶开始像被ps橡皮工具抹过一样,眨眼间已经完全转化成了还未受伤的样子。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十分惊奇,不由得去摸头脸上的绷带和淤青的部分。
“嗷......”被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用幻觉帮你伪装了外表,不代表你的伤就好了。”雷米尔解释道。
元卓:“那你可以顺便让我别这么痛吗……”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是别人碰一下他惨叫一下也挺怪呢。
雷米尔看着这个借竿就爬的学生,冷冷地说:“没有痛觉的警示,你怕是下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对啊……元卓没再纠缠,他很快又想到一个好玩的:“你能屏蔽痛觉的话,那岂不是可以用这个能力当天国麻醉师?”他比划了一杆枪,“人家做手术太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就噗咻给人家顶一指头,实现无痛手术。”
雷米尔不再理会他无厘头的想象,只说了句“没时间”,便走到露台上,吹了声尖锐响亮的口哨。
三目鹰鹫携飓风而来,足足有两层楼高,将窗外灯光挡得严严实实。它垂下高昂的脖领,将奢华的鞍座对准露台的出口。
雷米尔迈到露台上,回身对着还呆呆站着的元卓道:“走吧。送你回宿舍。”
三目鹰鹫在雷米尔身后猛地抬起头和元卓对视:“……”
元卓心虚地:“…………”
雷米尔:“?”
这是元卓第二次坐上雷米尔的坐骑。巨鹰的背可以甚至用宽阔二字来形容,鹰鹫头上的盔甲与胸前的护具擦得闪闪发亮。在较为平坦的背中位置,拼接的皮带绕过鹰翅与腿部,固定住像中世纪王座一样的鞍椅。靠近鹰头的区域还留了站立驾鹰的脚垫,雷米尔就站在此处,单手虚虚拽着缰绳,修长的身影十分松弛,像是已经与这位身形伟岸的同伴共同战斗了千年。
而元卓……元卓蹲着。
元卓欲哭无泪:这世界观真的对恐高人士很不友好啊!他本来也想借用一下雷总的王霸之气【...】体验一下站在巨鹰之脊居高临下俯瞰众生的感觉,谁知站了两秒就腿软到拽着雷总的裤脚,哆哆嗦嗦......心里有条龙,蹲成一只虫。
雷米尔淡淡的声音自他头顶传来:“你这样畏高是很难伪装成天使的。”
“就没有那种特立独行的恐高天使吗?”元卓忍不住提问。
“天之使者,为了传递最高处的声音而生,向往高空是他们的本能。”雷米尔回答道。
元卓没有深究雷米尔话中的“他们”二字,因为他被雷米尔接下来的话shock了:
“两周后,你们的体能课程结束,会由乌列来教习为期一个月的骑术课程。那期间除非必要的公事,我不再往返于月球天。”雷米尔似乎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为以防万一,明天起我会为你找一位骑术教师。”
鹰鹫很快飞到一重天,雷米尔将元卓送至宿舍露台上,最后叮嘱道:“乌列是愤怒天使,如果不想到时候受苦就认真些。”
元卓连连点头答应,看着雷米尔离去的背影饮泪:这种不想学又必须学因为不学会死的滋味...真是太迷人了......
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元卓筋疲力竭走进宿舍,差点被米迦勒激动地扑倒在地:“你回来了!”
米迦勒上上下下地摸元卓的头和脸来确认他的伤势,元卓也没打算瞒着他——这朝夕相处的,瞒也瞒不久:“没啥大事啦,但是你知道我有点特殊,现在外面这圈,”他指了指自己光洁的皮肤,“是幻像,其实碰到还是会痛。”
米迦勒十分自责:“都怪我冲动......‘治服己心者,强如取城’。神的箴言我没能做到,惩罚到降你身上了。”
元卓不在意地一边换衣服一边开解他:“别上升高度啊,萨麦尔那贱人老早就看我们不顺眼,卯着劲和你比,”他蹬上拖鞋,毛绒绒的脚尖一晃一晃碰着米迦勒的小腿肚,“你也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了,那么没素质个天使,都要贴脸开大了你打他不应该吗?谁还没个脾气啊,别太在意了哥们。”
他觉得米迦勒真是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就神啊神的听起来有点令人着急——从出生开始也没见神他老人家露过面啊,那萨麦尔挑衅都挑到脸上了,还在这找自己毛病呢。
“再说了,他早上推了我,你晚上帮我打回去,我还得谢谢你呢,哎你俩最后谁赢了啊?”元卓高兴地回味萨麦尔的糗态,直拍大腿,治愈伤痛最好的良药莫过于此啊!一想到萨麦尔吃瘪他全身上下都不疼了,只有点恨自己昏太早没看到战果啊。
“你昏迷后我太生气,虽然临时占了上风,但是被赶来的沙利叶殿下阻止了,”米迦勒越回忆脸色越惨淡,“本来萨麦尔是不接受沙利叶殿下的调停的,直到殿下说我们要赔付损失……”
元卓的晃动的鞋尖僵住了。
他终于想到还有这码事,这下连雷米尔的幻境都挡不住他脸上的绿色了:“赔……陪多少啊……”
米迦勒虚弱地用气声说:“两万八千个金币……元卓!你怎么了元卓!挺住啊!”
元卓双手在空中虚抓了两下,满脑子都是两万八千金两万八千金两万八千金两万八……白眼一翻,咕嘟一下干脆又晕了过去。
………………
这是一条很宽的河,宽得像海。河水平静凝重,散着寒气,颜色很深,看不见底。河对岸的建筑影影幢幢,有隐约星点的灯火。
元卓站在河边,看着满是青筋的河床,十分迷茫。他记得自己是在宿舍里的,怎么一眨眼来到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啊?
“……米迦勒?”他小声呼唤着左顾右盼,尝试着找自己熟悉的人,但是左右目之所及是没见到一个人影。
这时他身后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走吗?”
元卓吓得一哆嗦,转头一看,一个面容沧桑的中年男人站在一叶扁舟上,粗糙的手上拿着长长的桨,面容平淡。
元卓:“...或许我可以选择不走吗?”
那男人只是平平地看着他,没说话。
元卓心一横:“行,我走。”总得找到现莫名来到这里的原因,或许到了河对岸是福非祸呢。他踩着河泥来到岸边,奋力一跨,在中年男人的搀扶下上了船。
“有没有沾到水?”那男人问。
元卓摇了摇头。
船夫上下仔细打量了元卓一番,也没再说什么,只轻轻一支桨,扁舟便像是一支默片里的刀,破开平静的水面,向对岸驶去。
第010章 地狱一日游
元卓是在船快划到河中心的时候察觉不对的。
他站在船头,一直盯着水面。河里除了黑色的水,还漂浮着深红的花瓣,像是浓稠到化不开的血,滴在黑色大理石上,有种诡异的美感。元卓看不出来它们来自什么花,筋脉明显,薄薄一片,大小不一,但最大的竟然有荷叶那么大。船每次靠近这种大花瓣时都会停顿几秒,这几秒中,船有时会微微下沉,有时不会。
刚刚从岸边出发时,船像是飘在水面的柳叶,轻飘飘地打着转浮在水面上。然而越划便越沉,仿佛是载了满船人,现在河水甚至已经没过了小一半的船体。
就在元卓意识到船载重的这一瞬,他的身边突然站满了人。这些人衣着虽各不相同,但竟全是久违的现代服装,无一不是面色青白,表情呆滞,像假人一样矗在船上。元卓感觉自己的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凉气,踉跄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船夫脚边。船夫警告性地瞥了他一眼,但满船乘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小骚动。元卓惊魂未定,为防止自己大叫出声,用双手捂住了嘴。
“这是阿刻隆河,”船夫似乎是为了缓解他的情绪,低低地对元卓解释,“一船的恶魂,送他们到对岸。”船夫可能以为他是同行,有点没耐心,“新来的,连这都不懂?”
元卓本能觉得不对,问道:“对岸是哪里?”
船夫又在打量元卓了,但还没等他回答,船便停靠在了一片花瓣旁。这片花瓣尤其大,中间竟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高大却不挺拔,半秃的头泛着光,为这本该是很凄美的画面添了一丝油气……那男人木着脸上船的那一刻,船竟狠狠沉了一下,河水直接没过了船体大半。
元卓紧紧地靠坐在船头的尖角处,看着满船的亡魂,有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原理。
船夫的像是司空见惯:“这么沉,手上大概是有人命。”
船已经离码头很近了。元卓向岸边望去,看到白昼在这里消逝,大片建筑群暗色的墙壁,尖尖的高矮不一的塔顶,整个城市阴沉地坐在地上,像一个个沉默举剑的巨人。
对岸是哪里?答案不用那位摆渡人说也十分明显了。
传说里审判、接收恶魂,人类避之不及的罪恶之城——地狱。
船靠岸,元卓也混在亡魂中下了船。之前像人偶的亡魂们,上岸之后仿佛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大声嚎哭的、愤怒吼叫的,满地打滚阴暗爬行的......元卓没见过这么多人立地变态,有点适应不了。本来想八卦一下他们的死因,转念一想,都下地狱了那应该是没一个好枣啊......遂赶紧溜了。
站在城墙外,元卓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处境。他叹了口气,在天国摸爬滚打的,刚刚有点归属感,谁知这一闭眼又无缝衔接进了地狱。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再次穿越的原因了。他仔细回忆今天发生了什么不一样的事呢......
可他每天的经历都很奇葩很……不一样啊!
站着干想是想不出来了,一点头绪也没有,元卓决定先进城找线索。
地狱的城门和一重天是有些类似的,同样高大的罗马拱门,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皮肤像岩浆般皲裂的恶魔在门前的老爷椅上翘腿坐着,门外站了满满一排奇形怪状的恶魔守卫。自阿刻隆河上渡来的亡魂虽满身怨煞,在这群恶魔的怒视之下也乖得像一只只蔫鸡,排着队在城门前上称。
这里的上称就是真的在上称了,竟然还是电子秤,元卓目瞪口呆,地狱这么先进啊?
这时与元卓同船的那位光头臃肿西装男瑟瑟发抖地站在了镀金称重器上,称重器连接了一个形状雅致的雕花罗马柱,柱头上托着一个液晶显示屏——居然还是仿造爱拍得的造型,上面显示几个哥特字体的大字,被电子女声带着一点愉悦地朗读出来:
“姓名:汤姆森.吉福特
罪恶等级:8
成分:□□谋杀者
分配区域:八层一断
祝您顺风、愉快!”
在哭嚎与挣扎声中,两个身穿制服的恶魔钳住秃头男,走进了城门,消失在元卓的视线里。
元卓被这现代化的管理迷住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觉得身体一凉,一个女性亡魂穿过他的身体,向队尾走去。
“哇妹妹......好歹绕两步路呢!”被亡魂穿身而过的感觉说不上来的诡异,阴冷阴冷的,元卓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本想凑近那台秤观察,谁知路上的亡魂全都对他视而不见,在他身上穿来穿去。无奈之下只得躲开亡魂聚集的排队区,在恶魔守卫中挑了一个长得还算顺眼面善的,想打听打听进城方法。
——最简单的办法是去上称,但他肯定是不敢啊,跟船过来是为了回天国,又不是为了把自己送进去......
元卓本打算拍拍恶魔的肩喊声哥们儿,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直接伸进了恶魔肩膀里!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连幽灵在这里都能获得实体,但上岸后的他不能。现在的他连透明度都只有50%——这实在是非常颠倒,他是全城唯一的人,但这待遇甚至不如鬼片里的鬼……
元卓将自己透光的手摆在面前,感觉进了千与千寻片场……那么他的白龙在哪里......不会是那个划船的大叔吧,不要啊!
变成隐形人还是有好处的:方便。
元卓在城门口迈进迈出:“没人理我吗!真没人看得见我是吧!”
他坚决地向城内走去:“丢东西别怪我没打招呼。”
…………
令人震惊的是,城里竟然繁华非常。街上川行着各式各样的生物,强壮高大的牛头人搂着美丽妖冶的魅魔,藏在巨大兜帽里瘦弱的占卜者,卖宝人用一块波斯地毯兜售奇形怪状的祭品,女巫用坩埚熬制各式各样的药剂。
街道上小店的牌匾大多由金属和宝石制成,风格诡异华美。较为雅致的店门口用金色细高的笼子圈养着夜莺,广场上堕天使的铜像因保养不当已生了锈,满是铜绿的肩膀上站着几只虎视眈眈的秃鹫。不时飞来几只乌鸦,啄食居民们落下的食物。
到处都可以听到喧闹的叫卖声、赌场的欢闹声、矫揉造作的撒娇声;夜莺的啼叫、忧郁的风笛和胡乱吹奏的粗野号角交织,使这里展露出一种张牙舞爪的美感。
这是一座被详细规划过的、无拘无束的欲望之城。
这座城叫做林菩。
恶魔们司空见惯的景象,对于元卓来说可实在是太新奇了。他发现除了一些只在小说里看到过的设定外,林菩城甚至还非常时髦的引进了游戏厅、网吧、美容店美甲店等等娱乐商业......简而言之,只要是吃喝玩乐都能入驻。好丰富啊!怪不得天使们会堕落,有这地方谁还去水星天啊......
前方一阵骚动引起了元卓的注意。
这家名为“深渊女神”的酒吧,曾经以美丽的女性店员而闻名。轻软的纱裙包裹住魅魔店员们柔软丰满、像用玫瑰香脂塑造的身躯,细细的脚踝系着丝带,走路都带着幽香。谈笑间美目流转,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