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曲破寒川
准确说,这是本星洲地图册。
按照各个区划分,详细到了城市街道与乡下的村镇,还标注了各地的河流山丘与建筑等。
当管家小姐来敲门时,他正巧翻完了最后一页。
这是本老地图,里头唯一标注“缪斯”的地点只有一页。
看来星洲只有一个“缪斯”小镇,缪斯小镇中也只有一个积雾山庄。
唐烛放心下来。看来目前为止自己的出现,还有昨天阻止付涼受伤的事,并没有影响故事情节的进展。
只不过付涼从为“养伤”搬入积雾山庄变成了“度假”。
所以说,到达小镇后,他们会遇到与自己看过的故事一模一样的案件。
唐烛完全抑制不住地欣慰,还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到时候一定不要表现的太过聪慧。
这么想着,临出门前,他又折返,撕下了印有缪斯小镇那一页的地图。
跟随管家小姐下楼,他一路上听着对方的嘱咐:“少爷啊,昨晚卡文迪许家来了人,说庄园已经收拾好,仆人、园丁甚至护卫都有。庄园的管家提醒说因为是皇室贵地,只有客人能进入。
您这次度假去逛逛也不错,好好休息,山上夜里寒冷,听说庄园外就是森林,怕是会有些野物,您一定注意……”
唐烛披了条卧室中的酒红色毛毯,边听边走边点头,到靠近窗户的小桌前端了杯茶。
看了眼时间,他觉得付大侦探应该是快到了。于是开始换外套和大衣。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付涼拖沓着拖鞋出现在了宽阔的楼梯上。
“艾伯特少爷,早安。”管家小姐每每看到付涼,眸子里总像是装了颗宝石。
唐烛被狠狠闪了一下眼睛……
等青年走近了,他才发现对方只是做了洗漱,甚至连衬衣都没穿。只草草套着身深灰色的宽松晨服,也就是这年头伦敦贵族们的睡衣。
“付涼……你穿这身去?”
付涼绕过他去拿茶杯,语气恹恹地:“嗯。”了一声。
“可外面没出太阳,又是建在半山腰,路上肯定会冷的……”唐烛生怕他没中刀,到头来万一感冒发烧可不好。
青年几口茶没喝下去,话是被塞满了耳朵。他不满地放了杯子,拿起桌上的方巾擦了擦唇角。
接着探身从唐烛的椅背上,扯过了酒红色毛毯,披在了自己身上。
“走。”
……
去往缪斯小镇的路上,车队并不赶时间,行驶地平稳且悠闲。
路途间风景尚好,走出城区后,阴蒙蒙的天也透出了不少日光。
时值三月,雨季已持续了六七十天,偶尔瞥见天光乍现,加之浩荡穿行的皇家车队,临近村镇的道路上多了不少行人。
早在刚出城区没多久时,付大侦探兴许是着装过于轻松,便披着他那条毯子睡了过去。
唐烛则是在车厢内研究起了地图。
图纸中,一片森林将山庄环抱,庄园下的山谷中,由马来族、华族的居住者们组成了村庄。
昨日听管家小姐说,积雾山庄最初的名叫“依蕾托山庄”,相传数十年前,有一位外国商人因恶劣天气被困在这里,遇到了当地一位名唤依蕾托的女诗人,山庄正是为追求诗人所建。
只可惜后来诗人病逝,商人也变得疯疯癫癫不知所踪……
大家慢慢遗忘了诗人与商人的故事,却由于山谷每逢雨季到来,整个山庄、村落,包括森林都会被大雾笼罩。雾气迷蒙数月之久,如同仙境。
因此往来的人们不约而同将那座,已成为皇室财产的山庄称之为“积雾山庄”。
唐烛也对书中夹缝里记录的爱情故事没什么印象,但他记得清清楚楚,那起骇人听闻的“无头尸林事件”便发生于这里。
依照剧情,不出差错的话,今晚他们入住以后,次日早晨镇中便会有人在森林里发现一具自缢的尸体。
两天后,第二具尸身被发现,管辖镇子的小警员毫无头绪,只能将案件细节书写成信,准备拿到镇子的邮局里寄往星洲城区。
半路上,正巧与下山购置“实验用物”的付大侦探相遇。
那封信装有一片鲜艳的蔷薇花瓣,目的地正是红山街120号……
对于稳拿剧本的唐烛来说,这一切并不算难。因为从他答应了邀约后,脑中已经排练了无数次“他们什么时候到达“、“那封信会怎么呈到付涼手边”,与“我到时候又该做何表情”等等画面……
而真正使他现在无心欣赏路途的风光的,是收到信件当天的夜晚。
那天夜里,会有人在山庄内纵火。甚至借机潜入男主卧室想要盗窃重要的证据,当然,并没有成功。
不过唐烛还是觉得心里乱糟糟,比如说:所以,这段剧情…是哪个小反派做的呢?
书中并没有详细写明,只默认是反派大boss为引起注意而使的小伎俩。
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最有可能的人——
“靠……”在男主家放火,真的会有好下场吗……
唐烛觉得那下场一定好到不得了。
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直至身旁的青年被马车停靠驿站的轻微的颠簸弄醒,缓缓睁眼后瞥见了他满脸苦大仇深,认真思考的模样。
“拿它做什么?”付涼依旧保持着慵懒的姿势靠在椅垫上问道,声音很轻。
唐烛由此缓过神,顺着对方的视线找到了自己手里的地图。
“没什么,就……熟悉一下。”他觉得自己的行为略显蠢笨,迅速将那张纸折了起来,揣进上衣口袋内。
谁知付侦探心情似乎还不错,托起下巴朝他道:“为什么只拿这一张。”
唐烛不太懂他的关注点,干巴巴回答:“一张…轻巧。”
说罢,他就感觉有目光投来,将自己扫视了一遍。特别是正乖乖藏在西服袖下的肌肉轮廓……
嘶,唐烛偏了偏头。
原来丢脸是不会因为次数多就被习惯的……
付涼不着痕迹地耸耸肩:“放心,多数时间我们只是在山庄里,用不着地图。”
唐烛尽量不去想接下来的剧情:“好……”
几秒后,又为了缓解气氛,搭话道:“那咱们……我是说,你、你这几天待在庄园里,打算做些什么呢?”
青年冷白的皮肤被毛毯衬得微微泛红,他少有的健谈,言语却显得对自己的度假计划不那么“感兴趣”:“做一些实验,大概花费两天时间,然后就是处理信件。”
唐烛大概猜到指的是什么:“俱乐部的信吗?”
付涼点头。
其实他早在看原著时便开始好奇,那些从不被清晰描写的信件内容。
话到这里,唐烛未免有些好奇:“那些信件一定很有趣吧?它们都来自星洲吗?”
付涼顿了顿,没什么表情道:“一般。还有英格兰、法兰西、美国和俄国的。大多数都是些蠢问题。”
就算是“蠢问题”,唐烛依旧想多听听,于是不依不饶说:“那除了蠢问题外呢,有没有比较新奇的?”
他爱极了听一些扑朔迷离的故事,特别是它们让人抽茧剥丝的阶段。
付涼不假思索:“少之又少。”
说罢,青年终于赏脸抬起眼帘。却是不知从何猜透了他的心思,面无表情问道:“想听?”
唐烛怔了两秒,而后狠狠点头。
对方收回了视线,像是有了个小小的、却依旧对他兴致寡淡的计划。
几秒后,修长的手指在车窗旁点了两下,而后撩开窗帘旁金色的穗状流苏,朝外说了什么。
他注视着这一切,不明白付涼的用意。
只看见那张好看的脸转回来时,阳光正洒在他的耳廓。
付涼那双拥有半份中国血统的眼眸,虽琥珀般通透,却晕着点儿狡黠的光:“路过山脚时,一起用午餐吧。”
唐烛第无数次愣住了,但唯一能做出的回应就是接受。
“好、好啊。”
说罢,为了使气氛更加和缓,他借机开始扯东扯西。
“任何友谊都是从废话开始的”唐烛忘记之前从哪里听到这句话,但总觉得有道理。
唐烛尝试憧憬起两人接下来的假期:“缪斯小镇有山有水,还有庄园,远近闻名,果然是个度假的好去处。”
付涼:“远近闻名?缪斯最出名的应属监狱,那里关押着各类重刑犯。以古堡为基础修建的牢笼,囚犯很难出逃。”
唐烛咂咂嘴,扯出个笑容:“是嘛、我还真不太关注监狱呢。那个……不过我还听说,小镇风景因为地势原因,与英格兰很相似呢。去住一段时间也不错。”
付涼完全不觉得“不错”,他声音并不高,掺和这点儿刚睡醒的松懈感,语速却依旧比平常人偏快:“我找维纳要这脱离卡文迪许家监视的两周,并不是来山庄小住用来怀念那乌烟瘴气的伦敦。当然,也不是为了车第三辆马车里成堆的俱乐部信件。”
他从未完全遮蔽的窗帘缝隙中往外望去,因为外头的阳光半眯着眼:“那些被誊抄下,来自遥远国度的求救,我几乎是没什么兴趣的。你懂吗?天下更多诡谲事情的发生,拥有特殊性的,并不是它们发生的地点,而是人。
或许,我能够从文字中得出案件的合理审判,但若想“审判”一个人,那么,你就务必得见他一面。”
说罢,青年合了合眼皮,对惊愕在座位上的男人道:“所以,我更喜欢找一些在身边发生的事情,毕竟舍近求远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唐烛不知想起了什么,从这么一段话中缓过劲来后,只抬眸笑了笑,“是,纸上的人是死的,或许要想真正了解他。无论无何都得见他一面。”
付涼兴许对他的回应还算满意,将脸转了过来,并且随手掀开了身上的毛毯,兴致勃勃道:“是了先生,准备下车吧,我们必须在住进那该死的山庄前,吃一顿别样的午餐。”
说罢,短幔镶边、垂着厚重的金丝流苏的马车,缓缓减速,停靠在道路边沿。
这一切来的突然,唐烛并不知道付涼怎么确定他们行至何处,或者只靠着偶尔流窜的阳光也说不准。
他正从坐垫上拿管家小姐为他们准备的外套,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小臂。
青年身着宽松的晨衣,微微弓腰下了车,催促道:“快些走唐烛先生,虽然不想把你的伤口扯破,但我不得不告诉你,这里的黎巴嫩葡萄酒只剩下最后几盎司了。”
唐烛慌慌张张跟着下去,落脚后才发现,面前哪里是餐厅?
啊,怪不得那么兴奋……
忘记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了。
唐烛杵在酒吧对面,掂量着自己的酒量踌躇不前,小臂又被人捏了一把。
“放心,我保准你不会醉的。”
青年许诺,视线飞快扫视过他身上裁剪得体的西装,与衣襟处那枚小且精致的胸针。
上一篇:穿都穿了,倒是给个挂啊
下一篇:清纯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