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科场捞人上岸 第217章

作者:斜阳边鹤 标签: 科举 逆袭 正剧 权谋 穿越重生

内帘、外帘都是熟人,一路大开方便之门。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他顿了顿, 最后一条,他原本打算昧下不说。

可……他侧目偷偷看了眼柳巍, 被他眼中阴戾吓得慌张躲避。

可不说肯定是个死;说了,指不定还能博一线生机。

他咬了咬牙, “最可怕的是,柳大人与直隶某些人,早有勾结!

临院前几日,大人刻意盘桓江东驿,最后一夜曾约见一神秘人物,二人秉烛夜谈数个时辰,直至鸡鸣三道,那人才告辞,上了北上发往安庆府方向的船只。”

听到这里,柳巍袖口下的手微微攥紧。

想到那夜密谋之事,这个监生……怕是不能留了。

梁彬全然不知死期将至,仍在尽职尽责揭秘,“为什么学生咬定他们舞弊?

因为神秘人去后,他一长随并未离开,在渡口还偷偷见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徽州府学顾悄。

学生先前一直疑惑,顾悄早先大言不惭,要保安庆府全员取中。

他凭什么?

亲见这一幕,学生才恍然大悟,就凭他能攀上柳尚书!

学生此番冒死检举,若太傅再推脱搪塞拒不深查……

那学生斗胆,只能认定太傅与顾家有姻亲,亦是在徇私包庇!”

哦豁,很棒。

这后生年纪不大,胆子不小,竟然一咬咬一窝。

朱大人忍不住要替他鼓掌。

谢太傅闻言,缓缓跛行至堂中主位坐下。

沉默着将那根御赐的黄花梨龙头拐杖靠在一旁。

杖柄一行小字,铭曰“左之左之,毋须争先;行去自到,某水某山”,很有闲翁意趣。

但杖身的极品鬼眼纹理,又象征着无上的权柄和威望,很是醒目震慑,叫场中无一人真敢把他当闲翁对待。

正如堂堂太傅竟是个瘸腿瘦老头儿,满朝亦无人敢轻视一样。

因为这条断腿,换的可是鞑靼名将的首级。

神宗元初,谢苏两家联手第二次北伐。

谢锡作为督军文臣,成为鞑子逐个击破的首要目标。为了诱敌深入,手无缚鸡之力的谢锡决定以身为饵。

他以一条腿的代价,将鞑靼最勇武的大将,并精锐骑兵万人成功诱进包围圈。

剿灭敌营先锋后,他的断腿虽然得以接续,但也终生不良于行。

这等对自己都狠的人,当然不会是善茬。

那一战后,已经很久没人敢如此质问谢锡了,哪怕多疑暴虐如神宗,待他也还客气。

是以他睨了梁彬一眼,很有些惋惜。

“这人呐,年纪大了难免心慈手软,可偏偏有些人,就是不领老夫这点心意。”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必留情,就数案并审吧。”

他一拍惊堂木,“这头一件,先从沈宽通关节一案开始。

这时候,锦衣卫也恰好提了人来。

除了去向不明的方白鹿,沈宽、刘兆,还有在家谈婚论嫁、坐立难安的顾劳斯,都一一到案。

和准岳丈第一面就是对簿公堂。

顾悄真的谢。

都没考上还能被捉舞弊。

顾悄再谢。

最夸张的是,他一个字没写,也能牵扯其中。

命中带衰的顾劳斯简直要跪谢。

秉持着死贫道道友也别想跑的原则,他还捉了泰王一道。

谢太傅顿时乐了。

他参见过亲王,笑道,“我与泰王,一明一暗,既然都奉命查探南直科场,自然没有本官一言堂的道理,便请泰王、本场监临卢大人一并上座,咱们三堂会审。”

什么?泰王暗查?

什么时候?怎么查的?查什么?

谢太傅这话,一石惊起千层浪。

无事的,隐隐后怕。

如柳巍,甚至在心里又给卮言先生烧了柱高香,承他指点。

有鬼的,无不心中打鼓,三省吾身。

为人谋而不慎乎?与朋友交不避耳目乎?传条子被抓包乎?

而被推出来作出头鸟的梁彬。

两眼一花,彷如堂上的不是钦差大臣,而是黑白双煞。

他隐隐察觉到,这把……情势十分不妙。

差役搬来太师椅,泰王不客气就座。

可怜小七品监临,死活不敢上席,只敢站在泰王身后,就差替他捏腿捶肩。

本来场上另一个有资格坐的,这会成了戴罪之身。

柳巍负手,傲然立于公堂,一副凛然不惧的模样,只是望向梁彬的视线,很是高压。

这就越发叫监生亚历山大。

毕竟……毕竟他也没亲见柳大人考前私会他人,他就是个道听途说的二传手QAQ。

可密谈既叫密谈,自是只有你知我知。

那你我到底谈了什么,还不是任他编什么是什么?

他把心一横,心道这关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稍后问询,他一定咬准二人勾当,于是沉心静气一门心思开始编排说辞。

第一个提上堂问话的,是春秋房的同考李冶。

显然,锦衣卫早已伺候过一轮。

都说刑不上大夫,李冶提上来时,看着还是个体面人,不见任何外伤,只是精神状态很有些萎靡。

他眼神瑟缩,全无抵抗。

问及关节,更是有什么说什么。

春秋小房,设同考二人,所有本经为春秋的学生卷子,统一分给这房批阅。

流程与府院相类,二人各领一半卷子。每卷一人主阅写批语,另一人就负责复审。

最后,各人向主考推荐各人主批的卷子。

科场无论哪一级考试,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第一场定生死,二三场定排名。

也就是说,每房荐卷,专看第一场八股,第二三场只要文字晓畅,不拖后腿就成。

直到卷子成功投递到主考那,各房须定名次,才会评一评后两场。

但经魁以外的卷子,主考大抵是不会细看的。

正是钻了这个空子,当同为春秋本经的沈宽找上门,李冶才敢拍胸脯揽下这单生意。

但即便同经,沈宽卷子恰好分到他手里的概率,也只有一半。

刘冶正愁着,万一沈宽的卷子分给同僚,他要怎么抢救时,他发现他中彩票了。

还不止中了一张。

改到第一份关节卷时,他着实被这份文采震惊。

心想这关节银子真是稳赚不烫手,这等才华,傲然会试都绰绰有余,哪需要通关节?

可没一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又改到一份关节卷……

连灌三壶冷茶,他这才冷静一些。

他暗骂果真无商不奸,这沈宽竟想凭着一份钱,使两份关节?

想得美!

只是他定睛再看文章,不由又原谅了对方。

因为第二份卷子,也答得很是精彩,虽后几篇经义略显潦草仓促,但也算是好卷。

罢了罢了,顺手多捎一个的事儿,就当结个善缘好了。

可当他第三次批到“四个一”的关节词时,真的不蛋定了。

他“吓”了一声,差点惊动同僚。

这份卷子,严格来说,也不算差。

但与托请人沈宽要求的,要名列前茅、榜上十名,很是有些差距。

这会儿,他总算反应过来。

这才是正主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