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行吧!”田浩进了车厢。
田小宝适时地给他拿了个风干牛肉干啃:“少爷哥哥,王破现在都是国公爷啦!他比任涯爵位高唉?”
“他们是一类人。”田浩想了想:“你在鞭炮坊里安排好那些人的工钱,要是有空闲时间,去看任涯就去吧,不用偷偷摸摸的啦,但是,不许有旁的事情,知道吗?”
“能有什么事情呀?”田小宝懵懵懂懂的看着田浩:“任涯说我帮了他大忙,要感谢一下小宝,所以定了要带小宝去吃全鱼宴,嘻嘻……吃完小宝就回来,少爷哥哥放心吧,小宝不走。”
“嗯,小宝最乖了。”田浩抬手揉了揉田小宝的脑袋,这么好的弟弟,怎么就让任涯那只笑面虎盯上了呢?
他们很快就到了喜庆鞭炮坊,比起原来半死不活的鞭炮坊,现在的喜庆鞭炮坊,可是鸟枪换炮了。
那分工仔细的很,吃喝上更是不愁,工钱丰厚的同时,用人也很讲究。
但凡是抽旱烟袋的一概不用!
没办法,田浩在防火防盗这方面掐的可严格。
新来的人们还在安顿家小,并没有上工,他们要两天后才能正式上岗。
但大家都是骑兵出身,看到王破的那些亲兵,顿时就知道,这些都是好手了。
而且都是陌生人,不是他们熟悉的西北大营的做派。
“长生啊,这都是什么人?”新来的三位老人,田浩只知道称呼曹大爷,刘二爷和孙三爷。
反正就跟三国里那三位一个姓氏,但他们三个却是沙场老兵了。
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里,但他们三位老人,是他大舅父都要好好说话的那种,田浩见了他们只能更好说话。
其他人也都听这三位老人的话。
“这是平国公,新任平国公。”田浩拉着王破做介绍:“他的事情,大家伙儿多少都听说过吧?这次是跟着我出来散散心,而且他要及冠了,也要用一些鞭炮,我想着,人家什么都不缺,干错我就送他一些烟花爆竹啦!”
堂堂平国公,整个平国公府都是他的了,还有什么缺的?
田浩也是想了半天,没想出来什么好主意,就干脆送王破一场热闹好了。
他的烟花爆竹在大兴城还是挺有名气的。
果然,这些人是听说过新旧平国公两代人的事情,对王破没有那么防备。
“好孩子,就该这样!”
“是个不错的苗子啊!”
“挺好,挺好!”
王破呢,对他们也表现出足够的恭敬,但他没说多少话。
主要是田浩跟他们打过了招呼,就带着王破去了这边的别院。
进了屋换了衣服,就有热乎的羊肉汤可以喝。
俩人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坐在火炕上喝着驱寒的羊肉汤,吃着新出锅的烙饼。
田小宝已经跑去挨家挨户问,他们有什么生活苦难了,跟着他一起的是关胜。
田浩还带了几头猪来,都是处理好的,晚上他要让人做了红烧肉,挨家挨户的送去,拉近彼此的关系。
但王破喝着羊肉汤,却有些心不在焉。
“你有话要跟我说?”田浩喝了半碗羊肉汤,还吃了两口白切羊脸儿,就抬头看着王破道:“这里很安全,没有人偷听,放心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跟你说?”王破也放下了手里的汤碗,拿了个烙饼,慢慢的掰了一块丢进嘴里。
“半夜去我那里搞夜袭,今天就这么凑巧,还在门口跟我偶遇,要说你不是故意的,骗鬼呢?”田浩吐了吐舌头:“在你我两家都不敢放开了手脚说话,只能在外面找个地方聊天,哪儿有我这里清净?所以我就请你一起来看看,正好在这里住两日,你也好对上头有个交代。”
口说无凭,大司命不会轻易相信的,所以王破就要付出行动,来这里实地看看,才更有说服力。
何况这里招工不是一天两天了。
田浩相信周围总有命理司的眼线。
但他这鞭炮作坊的核心机密,是旁人无法渗透的,连内府都曾经动心过,但没成功。
三位关师傅是主要研发人员,关胜这人是个认死理的,只要他们不被收买,其他人是接触不到核心机密的,更何况,那些烟花的详细配方,只有田浩一个人能看明白。
他用化学公式以及拼音标注,就算是被人偷了去,也没人看得懂,上头写了什么东西。
“那天晚上我走得急,你也困着呢,就没多说什么。”王破告诉田浩,大司命跟他说的话。
田浩看着王破,眉眼之间带着一丝笑意。
“做什么这么看着我?”看的王破难得有些局促了。
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他觉得陌生又有些贪恋。
“我在想,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表示,你已经对某些事情的看法,有了改变?”田浩跟王破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也对这个世道失望了吗?”
“有一些。”王破也不跟他遮掩:“我做了平国公,又是少司命,看到了很多以前不曾看到的东西,你知道二十几年前,西北那边被截留的饷银,去了哪里?”
“哪里?”田浩知道这个事儿,定国公府为此借了户部贰拾万两银子。
一借就是二十年,还以为不用还了,不过还是还上了,解了康盛帝的燃眉之急,不然堂堂皇陵都要无限期停工下去,好说不好听啊!
“二十几年前,命理司一次大清洗,大司命以及九个少司命都换了个遍。”王破道:“不少命理司的老人,失踪的隐退的,都需要银子安置,还有趁着洗牌的机会,安插人手的,这一笔钱,就是应该给西北的军饷。”
田浩听的目瞪口呆!
“这、这、那个时候,圣人这选择,可真是够可以的啊!”田浩一抹脸:“槽点太多,我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吐起合适了。”
王破苦笑了一下:“是啊!”
“当时圣人可是连御驾亲征都干出来了,竟然拿军饷来做这些!”田浩也是哭笑不得的评论:“我也真是佩服,当时一个弄不好,西北那边守不住,别说什么命理司了,整个天下都得生灵涂炭!”
说到这里,田浩一拍大腿:“我说呢,听我大舅父他们提过好几次,那次御驾亲征回来,圣人便大刀阔斧的收拾起了人,是因为有证据在手,裹挟西北大胜而归,兵威加身,处理起那些事情,都带着一股子干脆利落。”
合着是因为有钱有人,运转的好,才能一举解决掉很多问题。
“嗯。”王破点头,没有反驳田浩的话,就等于是赞同了田浩的论调。
“我的天哪!”田浩一扶额头:“这朝政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大司命要我跟定国公学,还是光明正大的学。”王破叹了口气:“平国公府就算是要重新掌握兵权,那也得是辽东大营,而不是西北大营。”
平国公府起家就是辽东大营,他大舅父现在的地盘。
可朝廷却要他去西北大营,还要暗搓搓的行事,并且意图让他顶替定国公。
哪儿那么容易啊!
“你要是去了辽东大营,那不是换汤不换药吗?”田浩都明白这个道理:“而且镇东侯是你亲大舅父,你去不去都差不多。”
“差很多,我大舅父就是命理司出去的人。”结果王破淡定的爆料:“他以前是命理司的侯官。”
田浩咽了咽口水:“所以说,命理司很早就布局了是吧?”
“是。”王破道:“据说是圣人年少之时就做出来的一盘棋,一盘大棋。”
“是一盘大棋,这起码有二三十年了。”田浩塌下了肩膀:“大家都很厉害啊,厉害的让人都觉得恐怖。怪不得人家是圣人,君临天下三十几年,玩转了多少阴谋诡计,也怪不得他看不上三位皇子,这三个儿子还真是,不如当父亲的一根小手指头。”
“只是我大舅父不曾想,我母亲会中了圈套。”王破黯然道:“后来我母亲病逝,我大舅父只好去找了大司命,安排我进了命理司,其实大司命也是顺水推舟,谋划了一下平国公府,平国公别看不成器,却多少有些余脉在军中,说起来都是无奈。”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田浩看着王破:“是不是觉得某些人不太地道?这才在大兴猎场里救了他们,一转身又开始算计我大舅父手里那点子兵权了是吧?”
王破不吭声了,他其实就是这么想的!
这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情形,在他眼前即将上演,推人以己,他也不想以后会落得如此下场。
何况还是定国公,更因为上头也信不过田浩,好歹是在一起同生共死过的啊!
这才过去多久?都没有百日吧?这点子信任都没有的吗?
喜庆鞭炮坊又不是什么秘密之地,据他所知,内府的人隔三差五的就来一趟,会看不明白?就因为这么点子老兵,还都是伤残,也不放心?
“我不知道,但我看过一些东西,你我都是棋子而已。”王破的脸色很平静。
“那……你想不想,做那个拿起棋子的棋手呢?”田浩笑眯眯的看着他:“与其做个提线木偶,不如跳出这个圈子,做自己好不好?”
“跳出去?”王破摇了摇头:“不容易,命理司对旁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他是命理司的少司命,对此最有发言权。
“这才具有挑战性啊!”田浩就像是小红帽的狼外婆:“打破这陈规陋习,重塑新的秩序,你觉得如何?”
“你……这么心大的吗?”王破都被田浩这话说的,震惊了好么。
这与造反有什么区别?
“你想谋朝篡位?”
“绝对不想!”田浩头摇的快赶上拨浪鼓了:“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毅力。”
“嗯?”
“你知道我的,也应该知道圣人。”田浩指了指自己,苦着脸道:“我一向是睡觉睡到自然醒,随心所欲习惯了,日子过得逍遥快活,可圣人呢?据我所知,圣人那作息时间,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吃的比猪差、干得比牛多啊!”
“就知道胡说八道!”王破这么说,可表情放松了许多,他真怕田浩一开口,就真的要跟他商量谋朝篡位之事。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田浩一摊手:“圣人什么时候上朝?五更初!那么起码四更就要起来。吃的东西不能随心所欲,每一道菜都不能吃超过三口,晚上几点入睡?什么事儿都能找上圣人,天灾还要圣人下罪己诏,我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说的王破都无言以对了。
貌似田浩说的还挺有道理。
“再说了,李大叔挺好的,我凭什么推翻他啊?疑心病重是一个皇帝必备的素养。”田浩又道:“我说的是这个世道,不是一个皇帝两个皇帝就能改变的,我们要改的东西太多了,慢慢来,你我也才不大么,一辈子的时间不够,还可以培养后来人,是不是?”
“这算是我们俩的一个秘密么?”田浩说了这么多,王破明白了一点,他没野心,但是呢,又不爱束缚,故而这家伙想要改变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
“算啊!”田浩点头。
“可每一场改变,都是一场风云。”王破正色道:“商鞅变法,虽然奠定了强秦的基础,他自己的下场可不怎么好,王文公变法失败,整个大宋都完蛋了,你确定要改变吗?”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田浩呲牙:“再说了,我总结了经验,不那么激进就是了。”
那些人改变的时候,无非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求新的出路,内忧外患之下,能有准备的太少了。
但他不同,他自觉有超前的眼光,以及丰富的参考经验。
“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就是。”王破笑了一下,眼中的神情坚毅。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嗯,携手准备造反了,当然,跟大舅父说的是自保,嘻嘻……
第335章 长生的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