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我说,这应该是女子所做,并且是未出阁的女子所做。”田浩摸着下巴猜测:“为什么是船点呢?因为通传心意嘛!江南这边管糕点也叫点心,但是大兴城只叫糕点,不叫点心,因为忌讳么。”
这一点,王破倒是知道。
“红豆沙,黑芝麻,相思子啊!”田浩一拍巴掌:“传说相思子有剧毒,便是一半红色一半黑色,这是暗示相思要人命的意思。”
“可是,长生公子,不是我说你那什么哈,你也没见过谁家女眷啊?”吴悠公子都听糊涂了:“我们只参加了两次聚会而已。”
春英诗会那都是男子,连个丫鬟都没有。
春花文会他们还提前跑路了,根本没有给旁人任何机会。
“是啊,跟你说话的都是男子。”寂寞公子还看了看王破。
就他们家太司命看的这么严实,要是有女子靠近长生公子,那太司命还不得掉进醋缸子里去啊?
可就算是这样,王破的脸色也不好看的,依然是堪比臭豆腐的味道:“保不齐有人不要脸皮,非得赖上他呢?”
“啊?”寂寞公子和吴悠公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要脸?”
“赖上他?”
这是说谁呢?
“毕竟长生公子那么好,年轻有为的。”王破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醋溜土豆丝的味道啦。
田浩哭笑不得:“我冤枉啊我!”
管他怎么喊冤叫屈,王破晚上还是狠狠地折腾了一把,恨不得把人拆吃入腹去,又恨不得把人藏起来。
不叫人看到。
结果翌日,那管事娘子又送来了一份糕点。
还是船点,这次更有意思了,是江米糕团。
只是捏成了鸿雁的样子,且盒子里只有六个,三对儿。
“呦呦呦!”这回连吴悠公子都看出来了:“鸿雁传书,盼你三书六礼呢?”
是的,六只鸿雁,只有三只嘴里叼了用细小的紫薇花瓣做成的“书”,其余的三只嘴里叼的是十分细小的淡竹叶。
精致,唯美,寓意也很浪漫。
“我招谁惹谁了我?”田浩揉着腰肢,一脸的郁闷:“我……。”
王破看了这糕点,就问了一句:“送糕点的人呢?”
“已经走了,还是那个管事娘子,客气的很。”
然后王破就起身出去了,走路很快,且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迹。
田浩眨了眨眼睛,扭头问寂寞公子:“他人呢?”
“谁呀?”
“王破啊!”田浩比划了一下:“那么大个儿的,那么英俊帅气的王破,人呢?”
一晃神的功夫,人就没影了呢?
“出去了呗。”吴悠公子看着那造型漂亮的船点:“你真是艳福不浅,还有这种女孩子倒追你的事情哦。”
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呐!
“我这叫无妄之灾。”田浩又揉了一下后腰,昨天晚上被王破翻来覆去的折腾,还要亲口说好多情话,真怕被做的下不来床呢。
他倒是没想到,王破这醋劲儿这么大。
甚至他都怀疑,王破是借着这事儿,在床上占他便宜。
王破去了半天才回来,脸色差得很,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东北隔年老酸菜的味道。
寂寞公子跟吴悠公子见状,脚底抹油跑得飞快!
寂寞公子说了:“在下要启程回府了。”
“我去送送他!”这是吴悠公子的理由。
于是二人相携走人,头都没回呢。
田浩一看,就跺脚了:“没义气!”
但是那又如何?俩人都跑没影了。
甚至家里人都不见了踪迹,连个上茶的人都没有,田浩只好自己赔着小脸儿,给王破倒茶,还将糕点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这糕点盘子里放的是他们自家做的玫瑰素点和松花蛋糕。
“辛苦啦,查到什么了吗?”田浩还很狗腿的给他揉揉肩膀。
王破看他这样,一腔醋意早就没剩下多少了:“给你送糕点来的那管事娘子的确是沈府中人,但不是沈云派来的,她是后院沈家大小姐的乳姐。”
“什么呀?”田浩不给他揉肩膀了,一下子就坐进了王破的怀里,搂着王破的脖子:“你去了人家后院儿?”
“嗯。”王破点头,大方的承认:“我得知道是谁在惦记你。”
“沈府的大小姐?”田浩想了想:“我跟沈云就见了两面而已,而且你都在场,他也没跟我说什么话啊?”
甚至是都没说过什么涉及自身的事情。
沈云跟田浩只与几个才子一起讨论过学问,也只是学问而已,私事是真的一句话都没提。
“你是没提过,但他看上你了。”王破把人揽在怀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子:“怎么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他看上了我?”田浩用脸蛋子蹭了蹭他的手掌心:“给他家当女婿啊?”
“不错。”王破点头:“我让人去查了一下,沈云的父亲,曾官拜江南道巡察使,虽然致仕了,哦,被致仕,他是被洛阳王算计了,没办法不致仕,让出来官位,不过依然是官身,只是不得志而已。”
所以,沈府,才能有一个“府”字挂在门上。
“沈家大小姐,是沈云同父同母的胞妹,二八年华,如花似玉。”王破说的时候,口气酸得很:“据闻,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诗词歌赋无人出其右!才情斐然,品貌上佳,旧年已经从宫里花了高价,请了两位出宫荣养的女官来做教养嬷嬷。”
“哦?”田浩顿时明白了:“看来这是打算送入大兴城皇宫的啊?”
“沈氏乃吴兴望族,沈云的父亲如果没赶上这一波天下巨变,官至三品轻轻松松,回京述职,顺便任个京官,也没什么大问题,彼时此女已经长大,入宫选秀正当年。”王破道:“而且按照时间来算的话,估计是新帝刚登基的时候。”
年纪轻,沈家女也长得好看,入宫后,一个宠妃是跑不了。
“那她给我送什么糕点啊?”田浩莫名其妙:“沈家也没跟我提这个啊?”
“不知。”王破摇了摇头:“不过应该很快就有端倪。”
“我可真倒霉。”田浩抱着王破脖子,蹭了蹭他:“这不是我的错,你可不能继续折腾我。”
“好。”王破看田浩总说自己“倒霉”,就心里舒坦,并且将错误丢到了沈云的脑袋上,甚至是对整个沈氏都有了意见。
的那是第二天,没人来送糕点,田浩白白干等了一天,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愤愤不平:“她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王破给他盛鱼丸虾皮汤:“明日江雄就来了。”
“哦。”田浩低头喝汤。
他们回来才两日,寂寞公子和吴悠公子一起跑路了,江雄就登门了。
是想讨个主意:“这段时间倒是按照你说的办了,可我们如何脱身呢?这么多人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没了吧?若是做戏也得江南总督配合。”
他是舍不得折损自己人,更不想让李游占便宜。
“横竖你们都有良民的身份,周围都是自己人的家眷,不如弄个空的水寨出来,再弄点痕迹,做下些出海的意思,留着点东西,甭管是柴米油盐亦或者金银珠宝,反正给江南总督李游的人,留下点便宜可占,其余的都不要紧。”田浩道:“等过个三五年亦或者五七八年的,谁还记得水匪是谁啊?在此期间你们只管于民间发展织造行业,甚至是养殖行业,且多多的赈济贫民,民间基础打好了,谁都动摇不了你们。”
“得民心者得天下,古今通用。”田浩又道:“且织造行业有仓库,得雇佣人手吧?守卫仓库、看管货物、往来运输、商道防护……哪儿不要人手?把你的人都组建起来,我就有护卫,包括火枪营在内,我的火枪营人数上万。”
王破在一边补了一句:“正确的说,是五万人马。”
田浩自己是不知道具体人数的,闻言惊讶的看着王破:“已经这么多人了吗?”
“是,都是训练有素的老兵,还有两万新添的年轻壮丁,正在训练中。”这些事情,意识已经是王破在负责了。
“哦,这样啊!”明显田浩是不太清楚这些事情的。
但江雄没多关注这个,他想的是:“有人提议留下几个老弱病残充个人头数。”
“不行!”田浩坚决反对:“反正都是自己人,演一场戏,给百姓一个交代即可,不要损伤了任何一个兄弟的性命。”
“啊?”江雄有些意外。
“老弱病残,是为了什么才老弱病残的?”田浩问江雄。
江雄沉默了。
还能是为了谁?
为了整个水寨呗。
“江雄大哥,你若要认我为主,跟着我做事情,须先记着最关键的一点:不抛弃,不放弃!”田浩冷声道:“不论形势多糟糕都先保住人,有人才有以后,才有指望,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知道吗?”
“这、是这样吗?”江雄糊涂了:“可是我听祖辈们谈论,一将功成万骨枯,从来都是天经地义之事,且自古以来,天下相争岂有这样的?”
“那是因为,自古以来天下相争者悉数将人当棋子看待,我却不同,我当他们是人,不是死物。”田浩道:“棋子是死物,人是活的,会喘气的,有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活物一旦死了便不可重生。”
这又不是玩游戏,还能无限复活。
“我这个人,小气又护短,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田浩伸出双手,朝天做拥抱状:“团结就是力量!”
当时江雄不解其意,但他看到,站在阳光里的长生公子,举着双手拥抱蓝天白云的样子,十分的潇洒肆意,春风吹过,衣袂翩翩,发带飞舞。
嘴角含笑的长生公子,是那么的阳光积极且向上。
这一幕,江雄记了一辈子!
得了这样的一位主公,江雄深觉安心,第二天就告辞离开,回去安排且不提。
那沈府的管事娘子又来了!
这次更好,送了一食盒的糕点,里头做的船点上百个,因各个精致小巧,倒是用个食盒子就给装来了。
而且摆盘十分的漂亮,甜白瓷的盘子,以荷叶薄荷叶等做底,衬托的整个船点,那叫一个美啊。
那管事娘子依然是送了东西来,说话也规规矩矩的,送了东西后依然是客气的告辞离开。
每次来都很是干脆利落呢。
田浩等她走了,才打开了食盒子,看了后笑着道:“好多好精巧,都是鸟儿啊。幸好是船点,要是糕点准保放不下。”
船点比一般的糕点要小上许多。
味道清淡,但是做工的确是精益求精。
“好大的志气,好宽广的心胸。”王破却一眼就看出来蹊跷:“这是百鸟朝凤的船点。”
“啊?”田浩本来都伸手去拿糕点要吃的,结果一下子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