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一般做了亲兵有了军功之后,主家都会放了奴籍,转成军籍,日后再有军功还能转成官籍。
直接走仕途的路子。
如果是奴籍转良籍,那需要三代之后才能科举考试。
且其中说法,麻烦多多。
仕途最看重出身,军旅却不拘一格,全看战功说话。
薛鼎提了这个条件,马三儿犹豫了一下:“认识字儿,不是睁眼瞎,但要说学问,肚子里还真没多少墨水。”
“那希望不大啊!”薛鼎这一点就比较有底气了,他家的男孩儿,他都从小教的认字,大了之后还特意调去了小学堂那边,站在学堂门口充当小厮,顺便蹭先生们的课,先生们给少爷们讲课,他们就在外头听。
甭管偷学了多少,好歹能说两句之乎者也,子曰诗云。
别人没这么便利的条件,他有啊!
“选长随又不是选书童,干嘛非得识文断字啊?”马三儿郁闷了,谁兴致勃勃的时候,被泼了一头冷水,都会如此。
“那是长生少爷,你以为是咱们家的少爷们啊?”薛鼎却道:“长生少爷聪明伶俐的很。”
“薛大管家你这么看好长生少爷?”马三儿有些惊讶呢,薛鼎这位大管家,那心气儿高的很,一般人他都看不上眼。
对长生少爷以前都是轻描淡写,不会如此夸赞。
就是家里的几个少爷,他都很吝啬说几句好话。
但是对长生少爷,却如此看好,这可不多见的事,
薛鼎点头:“当然,长生少爷极为聪慧。”
“你平日里对谁都很少有赞赏的时候,这会儿却将长生少爷夸上了天。”马三儿不由得大为惊奇:“长生少爷真的那么厉害?”
“你在外院不知道后头的事情。”薛鼎伸出一根手指头:“只说一点,那位长生少爷,博览群书,且融会贯通,人长得瘦弱却胆子极大!才十五岁就敢见死人,还敢翻看尸体。”
马三儿点点头:“那倒是少见。”
都是在高门大户里做奴才的人,又是家生子,他们从生下来就看惯了这府里的荣华富贵,交往的人家也多数都是这附近四个国公府中,其他三家的奴仆下人。
各家都有一些消息来源,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各家下人之间的互通,有些时候,他们比主家更容易知道一些内幕。
定国公府家风这么好,是因为他们府里没出什么纨绔子弟,没干什么欺男霸女、天怒人怨的事情。
其他三家就不同了,大兴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勋贵世家,高门大户。
各家的孩子也都是金尊玉贵一般的养大,不说经历风雨吧,但也极少有这么小就敢看死人翻检尸体的小主子。
更逞论,这位小主子十四岁的时候,就考中了举人,不是在北地,是在江南,文风鼎盛之乡。
那学问肯定是很好的呀。
“所以选长随,不能目不识丁。”薛鼎也开始琢磨了:“不止要识文断字,恐怕肚子里也不能少了墨汁子,不然,怎么伺候长生少爷?”
“那也得试一试,不用做贴身长随,做个随扈的长随也行啊!”马三儿是打定主意,要将家里的小子拉出来遛遛了。
跟薛鼎这位大管家打了个招呼,他就从角门那里出了定国公府,急急地往家里赶。
马三儿的家,在平安坊八里弄的最里边儿,有些偏僻,索性占地面积可不小,家里就马三儿媳妇和三儿子在,他大儿子在庄子上当庄头,已经娶了媳妇儿,生了个三岁大的小孙子。
二儿子在府上的马房当差,是个赶车的,还没娶亲呢。
三儿子今年十六岁,但从小不愁吃穿,人长得也壮实的很,身手也有,今天没在家,想是出门耍去了。
只是马三儿的这个媳妇儿长得不错,别看已经是个妇人了,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如今正在家里带着已经八岁了的小女儿,教导孩子做针线,女孩子太小了,正在教她简单的打络子。
见到马三儿这下午就回来了,有些惊讶的站起身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府里有好事儿。”马三儿就跟她说了,长生少爷要选长随的消息:“咱们家三小子正好合适啊!”
“四丫头,去厨房给你爹烧一壶开水来。”结果马三家的却先把女儿打发走了。
等到孩子走了,马三家的才拉着马三进了屋,一进了屋里就正色的问他:“你说的可是真的?那外人也能进府了?”
“是这么说的,不过我想,外人终究不如咱们这样的家生子可靠。”马三也正色道:“不知道上头是个什么意思。”
“定国公府一直是针扎不进、水泼不进的坚固,他们家的人咱们也不敢轻易的接触,如今就只有咱们这一家给上头效力,可你我终究是身份上差了一些,后头秦三家的和金三都犯了事儿,再没有帮手,你我可就难办了。”马三家的满面愁容:“只是如今选长随的条件也太多了一些,咱们家的孩子恐怕不合适啊!”
“合适不合适的先去选了再说!”马三收起了在定国公府里老好人的架势,满脸的狠厉和阴霾:“我去跟上头说,这次多送人进去,就不信了,一个都选不上。”
“你要上头派人来?府里进了外人,那对外人可防备的很。”马三家的不太赞同这个举动:“能行么?”
“家生子里也没太合适的,不保证能被选上,那位长生少爷,听薛鼎说,聪慧的很,还是个举人,是他要亲自过目选人的,未必能看上咱们家孩子那样的,万一落选了,这次机会就没了。”马三儿道:“我再去大哥家一趟,让他们家也准备起来。”
“大哥家的孩子,不是学的厨子吗?怎么也竞选长随?”马三家的一听,更不赞同了:“那几个孩子,做饭还行,做长随就欠妥当了,要是去军中做火头军,还可以一去。”
听自家媳妇儿如此贬低亲大哥家的几个孩子,马三却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一下,心情颇好的道:“好歹也是一家人,我得去通知一声,免得以后他们知道了,说我的不是,大嫂又该给你小鞋穿了,我去说一声,凭大嫂那人的性格,肯定会觉得自家孩子好,一定能选上,到时候选不上,落了面子,可不能怪我。”
“大嫂平素最为张扬,什么事情都藏不住的,这次选长随,她家老三老四都合适。”马三家的想了想:“这样也好,有事情她出头,我们只管闷着就是。”
“很是,我媳妇儿就是看得明白。”马三道:“比那个蠢妇可要强多了。”
“我相公也比那愚夫强百倍去!”马三家的顿时满脸幸福的道:“那你去办吧,我也好准备两身好衣服给咱们家小三子。”
“行,我出去了。”马三基本上是马不停蹄的就出门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马四丫就烧好了水,可惜,没人喝了。
也有其他的人,急匆匆的出府,回家去叫家里的孩子做好准备,毕竟府里能进人的时候不多,因为定国公府不缺人手使唤,几乎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家里多出来的孩子,如果没差事的话,就只能在家闲呆着。
但是入了府就不同了,吃穿用度都有府里供给,还有月例可以拿,长生少爷又是个文人举子。
“不用上战场拼死拼活,跟着长生少爷又不用动刀动枪,好差事啊!”同样有打算把自家小子送入府里给田浩做长随的还有薛鼎。
薛鼎家的并不在府里伺候,她是在家照顾家小的主妇。
“可是长生少爷是表少爷,日后肯定是不能在府里继续住着的啊?”薛鼎家的不太满意田浩的出身。
说白了,田浩姓田,不姓丁。
“表少爷我看是有大出息的人。”薛鼎却对妻子道:“日后要真的独自顶门立户了,指不定能让咱们家的小子做个大管家呢。”
“那能是多大的管家?”薛鼎家的虽然说是大管家的媳妇儿,可那眼界也高的很。
“不好说,但定国公府三代以来就这么一个表亲,不管是现在的国公爷,还是世子爷,都对这位照拂有加,以后肯定不会看着他落地上去,最不济,也能太平一生。”薛鼎道:“你我这个家啊,已经是顶顶好的了,再往上也没了,除非我们脱了奴籍,去自己闯荡,你觉得可能么?”
“不能。”媳妇儿摇了摇头:“那就让老四老五都去吧,好歹比旁人家的小子强一些。”
“嗯,要是再招丫鬟就好了,可以让小六也去。”薛鼎家的小六,是个女孩子。
薛鼎这位大管家都动心了,何况是别人。
田浩搬了新的地方,但晚饭依然还是在老太太的松鹤堂这里用的,且全家都来了,一个是商量一下中秋节如何过,一个是给田浩选长随的事情。
“中秋就按照以往的过就行了,每年都过,不差这一年的,但要祭奠的话,记得给破军院多送一些素果子。”老太太对中秋节没什么可指点的:“老大家的差人去办就是了。”
“是,母亲。”丁兰氏赶紧应声,其实这只是按照惯例问一下老太太罢了,知道她老人家不会说什么,但必须要问一声才行,这是孝道也是规矩。
倒是二婶子丁王氏很是高兴的开口另起了话头:“长生搬去了破军院,这前脚刚安顿好,后脚就有人来儿媳妇面前,求儿媳妇给个脸面,想让自家的小子,去给长生做长随,伺候长生鞍前马后呢!”
“谁家呀,这么心急?”老太太听了顿时好奇:“都求到了你跟前儿?”
“原来弟妹那里也有人去求了啊?我这儿也是。”丁兰氏用帕子捂着嘴笑着道:“这会儿正好是秋收前后,有庄子上的人来送一些秋菜,也听了此事,立时就等不得了,也求到了儿媳妇这里,看来咱们长生啊,还真是让人稀罕,都争着抢着要去他身边伺候呢。”
说的田浩哭笑不得:“这才刚决定选人,我都还没准备好,就有人开始毛遂自荐了啊?”
作者闲话: 江湖有话要说:《大将军的小神医》完结了,番外也完事了,欢迎网页全部订阅哈!
第113章 拉开海选的序幕
妯娌两个各自说了几个人的名字,田浩这才知道,定国公府的基层都是什么人在管。
除了大管家薛鼎,还有二管家周鼐,以及三管家安平。
本来金三是管外采买的,已经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他的位置让一个叫许平的人接替。
后厨的大管事是一个叫胡两的人,不管是大伙房那边还是小厨房,都是他在管事儿。
管理田庄的叫马三儿,管理马房的叫朱平。
这几个人都是人到中年,家里也都有长成了的男孩子,可以当长随的那种。
大家饭后聚在一起提起此事,都有些兴致勃勃呢。
“说起这个,倒是新鲜了,薛鼎也找了儿子。”大舅父丁超更是端着茶碗笑着道:“他想把家里的老四老五都送来给长生当长随,他家那俩孩子,倒是个好苗子,身手不错,也识文断字的,我看挺合适。”
“周鼐也跟我提了这事儿。”二舅父丁越也道:“他家三小子正合适,那孩子拉弓射箭相当厉害。”
田浩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定国公府家大业大,哪怕是下人之间的人际关系网,也够大。
偏偏大表哥也开口了:“桂生跟我说,他在外认识了一个小兄弟,本事不错,武艺也好,长得更好,带出去不丢面子,想介绍给长生做个长随,鞍前马后的也有个高手护卫长生。”
“是外人啊?”老太太一听,就知道这桂生提的人,不是他们府里的家生子。
“外人也挺好,不拘哪儿的,有真本事才行。”田浩赶紧开口:“只是我这长随,只需要那么几个,并不能全收在身边,何况也没那么多银子养这些人。”
田浩不能折了谁谁谁的面子,长辈的和大表哥的都不行。
毕竟桂生是大表哥的长随,他母亲又是管着老太太小厨房的桂花婶子。
刚吃了人家做的灯芯糕,喝了人家熬煮的冰糖莲子粥,转身就不给人脸了,那不行。
他特意这么说,就是要大家知道,他的人,月例他给开,不用定国公府出,而他的月例是老太太给开付的,也不用定国公府出。
府中有公账,那是定国公府的事情,可跟他无关。
田浩身边人少,开销自然更少,所以来了这段时间,他的花销并不多。
其中也就几个人的月例是个大头了,那也花费不了几个钱,田家还是小有资产的,何况这秋收了,一年的收成,也该给他送来了。
在江南离开的时候,他就盘算过,就算是平常的年景,依靠田家祖产的那些地里的收成,刨除各色开销以及打赏,再预备下临时应急的钱,他也能有几百两银子的富裕。
且在京中花销虽然大,可他守孝在家,闭门不出,纵出门去也不可能玩乐,最多吃一些东西,喝酒的话,他这身板子,委实不是个大酒包的材料。
何况逢年过节,老太太等几位长辈也会给他红包,那也不少银子呢。
“月例多少,他们是不会在乎的。”老太太却道:“他们在乎的是跟在你身边,身家性命,安全无虞!”
“啊?”田浩没懂:“什么意思啊姥姥。”
“你是个读书人,都有了举人的功名,未来可见是走科举出仕的路子,当了官也该是文官才对,跟在你身边,总比跟在老爷少爷身边,一起上战场的强。”老太太道:“国公府是以战功起家的,你不同,你是耕读传家,不用上战场,以命搏命。”
田浩点点头:“长生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