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初吻江湖
安家的亲家,她的嫡姐都来求见安静,可惜的是,安静一个人都不见。
她直接回了娘子军大营,那里是军营啊,守卫森严,闲杂人等别说传话,靠近都有可能被火器突突喽。
众人本以为,此事了结了,秦府丢了颜面,安家更是散灶了。
民间议论纷纷,田浩跟王破回去定国公府吃晚饭的时候,老太太还说:“我都听见了,好多人都在传,安家对女儿不好,秦家薄情寡义。”
“姥姥,明儿还有一出大戏。”田浩提前给老太太剧透:“这事儿没按么容易过去。”
“不是都判了吗?”大舅母丁兰氏凑了过来:“还没完?”
“对啊,连家里的人都说,那边热闹得很呢,街上都有人放鞭炮了。”二舅母丁王氏也觉得此事应该算是完结了。
“军婚案是完事了,还有旁的案子呢?”田浩乐呵呵的低头啃了一口鸭腿:“这回该秦府倒霉了。”
女眷们不明所以,但都表示继续关注。
第二天大兴半月报报道了整件案子的始末。
而秦府也缴纳了罚款,听说秦老大人病了,秦家大爷在家侍疾,没空闲出门去。
大家都懂,躲在家里,不出门呗,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了再说。
但是第三天,大兴半月报又出号外了!
负责售卖的报童满大街的喊:“号外号外!秦府谋杀案,苦主状告秦府谋杀亲姐姐!”
秦府和安家,都在风口浪尖上呢,安家彻底被废,秦府也没了脸面,可这没到三天时间,秦府都有谋杀案了?
号外早有准备,印了一百万份,愣是没够卖!
“这么多人看报纸吗?”田浩听了这个消息都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不止是大兴城,还有直隶那边也是快马加鞭运过去贩卖的。”王破道:“还联系了西北半月报那边,同一时间出的号外。”
“要是能再缩短一下时间就好了。”田浩开始琢磨:“比如说周报?就挺好。”
“周报?”王破想了想:“你说的是旬报吧?”
十天为一旬,倒是比半月短了五日的光景。
“旬报也行吧?”田浩跟他商量了一下,想办一个长生旬报。
找谁负责还没想好,但任涯来了:“不得了啊,那秦夫人的娘家弟弟真是个狠人,披麻戴孝的就来了大兴城,从城门口一路哭到了秦府大门口!”
“这么厉害?”田浩瞪圆了眼睛:“姐弟感情这么好?”
“也不是,秦夫人比他大了一轮还多几岁,在家的时候,他才多大点子?后头出嫁极少回娘家,跟他感情一般,不过拿他当半个弟弟半个儿子的看待。”任涯将对方早就查的底儿掉。
秦夫人娘家姓郭。
郭冲,就是秦夫人的亲弟弟。
郭冲的父亲原来是个翰林,母亲却是个富商独女,那富商供郭父读书考试应举,郭父便娶了这富商独女做正妻。
夫妻俩也算是恩爱。
只是郭母到底是出身商贾,在夫人圈子里不太吃得开,且多年只养了一个女儿,也就是秦夫人。
不得不给郭父纳妾生子。
小妾生了两个儿子有些得意,被郭父骂了好几次,那小妾就一个激动,喝药死了!
郭父觉得“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从此之后就不纳妾了,也不要通房大丫鬟伺候。
偏偏在这个时候,郭母有了身孕,老来得子,便是郭冲。
那个时候秦夫人都要议亲了,郭母生了这个嫡子便有些伤了身体,从此之后身体不太好,将女儿嫁了后勉强支撑了几年,就故去了。
郭父早早的将两个庶出儿子分家另过,自己带着小儿子搬回老家去生活,反正那个时候,哪儿哪儿都一团乱,他也无心仕途。
教导小儿子,一直到小儿子有了功名,郭父才含笑而终。
临终之前,将整个家底都给了小儿子郭冲,因为这是他母亲的嫁妆。
“别看郭冲表面上家世落魄了,实际上人家那是包子有馅儿不在折上。”任涯道:“知道秦府为什么毒死了秦夫人,而不是和离么?”
第804章 郭冲的执着
“秦夫人没有过错,且跟着秦家大爷一起守过秦老夫人的孝。”王破的理由符合当下的世俗规矩。
“难道秦夫人的嫁妆很可观?”田浩猜的就比较不同了。
“皇上猜对了。”任涯乐呵呵的爆料:“秦夫人的嫁妆,光是压箱底的银子就有一万两,其中还有金累丝攒南珠头面十九件式一整套,那是人家的嫁妆,被秦府的人拿去送给了郑太后,那可是人家娘家母亲,传给自家女儿的东西,秦府有钱也买不到的宝贝!还有一套银质鎏金累丝点翠头面,也是秦府的人当礼物送了出去,那是秦夫人本想留着,给自己的儿子说亲的时候,送给未来儿媳妇的东西!其他的还有不少,更何况,秦夫人的嫁妆里有铺面三间,郊外粮庄一座,若是休妻,总得有个理由,秦夫人郭氏可是守过秦老夫人孝期的儿媳妇,又没有犯过错误,所以不能休妻,但和离的话,这些嫁妆都要被秦夫人带走,且秦夫人给秦府生了两个儿子了,所以秦夫人只能死,生是秦府的人,死了也得埋在秦家的祖坟里。”
“你派人去守着秦家的祖坟了吧?”王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当然!”任涯理所当然的道:“不只是秦家的祖坟,还有秦府,我的人,寸步不离,保证他们家,一只鸟儿都别想飞出去。”
“估计他们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不然早有有动静了。”田浩却猜测:“那郭冲真的一身重孝的去哭门了?”
“是啊!”任涯点头。
这个时候,许三儿跑进来了:“最新消息!”
“说!”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许三儿哭笑不得的道:“您三位这么积极?”
一个皇帝,一个平王,一个金城侯,这么八卦真的好?
“快说吧三哥。”田浩最是忍不了,就差双手抱拳求他了。
许三儿可不敢让这位肆意妄为,以前是当弟弟逗弄,现在可不敢了,都皇帝了,不是弟弟了,于是他也不卖关子:“郭冲去哭门,秦府的人都没让他进去,说秦府刚遭到了非议,请舅老爷改天来,郭冲哭的都要晕过去了,还是街道办的人把他送去了客栈安置。”
“这一大早上的就哭门,郭冲也是够拼了啊?”田浩看了看天色,这都没到晌午呢,就算是深秋初冬时节,这也够早的了。
“郭冲来啦!郭冲来啦!”田小宝活蹦乱跳的进来:“我听说,报社的记者都去采访了!”
“这么速度?”田浩震惊了。
“不速度不行啊,舆论战,我们也是头一次。”任涯却道:“而且郭冲身边有好多人看着,明面上都是急公好义之人,实际上都是我们安排过去的,就怕他有个什么闪失,被人灭口了去,放心吧!”
“这次就当是练手了,熟悉了套路,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好办了。”王破觉得这舆论宣传很重要。
可以开启民智呀!
再也不是那帮官老爷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年代了。
朝廷的邸报,那些官老爷们藏着掖着不给人看,可是报纸却是满天下的发行。
上头也有时政新闻,比如这次的免除徭役,邸报上写了,下头的人未必会照办,但是报纸上大肆宣扬后,百姓里头,上到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下到垂发小儿,都知道没有了徭役这一说。
还有赋税也降了许多,但是商税没有下调。
减轻的是百姓们的负担,也开通了不少商道。
“当然!”任涯兴致勃勃的计划:“等我们熟悉了这些操作,以后就能更方便了。”
报社等于是朝廷的喉舌和耳目,这可比用御史和探子,强多了。
“三哥,你派人多多关注,时刻汇报!”田浩也兴致勃勃的道:“任涯,尽快安排,我们还去旁听。”
“这个谋杀案,还真的需要你去旁听。”王破也道:“你不是想一直动一动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规矩么?”
“对呀!”田浩一拍巴掌:“一定要去。”
郭冲在客栈里住了一日,门庭若市。
身边陪着他的七八个人,是他的两个同窗,两个好友,以及三五个急公好义之人,与他一起上路的还有官府来的差役。
他倒是没多害怕,晚上吃饭的时候,客栈的老板亲自送来了饭菜:“我知道郭公子是来为姐姐奔丧鸣冤的,住在这里的一切开销全免,我虽然是一届商贾,但也知道是非,那秦家丧失了主持中馈的夫人,却没通知娘家人来奔丧,反而不到半年就急着迎娶新妇,还是绑着人家出门上花轿,这都什么事儿啊!郭公子放心,我们大兴城的百姓都支持你为秦夫人讨个公道!”
说的郭冲热泪盈眶:“多谢您的厚爱,只是钱还是要付的。”
“对对对,我们带了银子的。”他的朋友们也觉得不能不给钱。
可是客栈老板坚决不要,还给他们送来了全素的饭菜,一块肉没有的那种。
他们的待遇也是最好的,单独一个客院不说,还让店小二在门口守着,不许旁人来打扰,甚至为了让他们能安静的休息,连客栈都不许再接新客人入住了。
郭冲第二天就真的去了衙门递送状子,顺天府接了他的状子,因为这是谋杀案,顺天府直接派人传唤了秦家大爷来,当堂对峙。
秦家大爷在家焦头烂额,还要被麻烦找上门,派人去求见舅老爷的时候,也如同郭冲在秦府大门口的遭遇一样,被拒之门外了。
等到他被衙役跟着,不得不去顺天府衙门,见到郭冲的时候,已经是十分无奈了:“冲儿你这是要闹什么?你姐姐仙去不到一年,你就要跟我这个亲姐夫,对薄公堂吗?”
“就是因为我姐姐仙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姐夫你就迫不及待的要迎娶新妇入门,做弟弟的我才需要为姐姐鸣不平。”郭冲冷笑:“我还叫你一声姐夫,还是因为你没有娶新妇入门,若是有了新欢,我绝对不会再叫你姐夫!”
“冲儿,你!”秦家大爷一个头两个大:“胡闹什么?你姐姐病重的时候,为了不让你担心,怕耽误你的读书时间,都没跟你说一声,你还闹什么?”
“我姐姐病了我不知道消息,我姐姐死了我还不知道消息!我姐姐的夫君要续娶一房新人,我还是不知道,若非衙役通知我,我都不知道,姐姐的死讯,而且我姐姐平时身体康健,连个着凉都没有,生了两个外甥之后,是身体虚弱了一些,但都是千金科的一些毛病,她给我的信里写了,你说她突发疾病?焉知不是你们心怀恶念,害死了我姐姐!”
“胡说八道!”秦家大爷吓了一跳。
妻子的死因,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这小舅子,以前没当一回事儿,是因为他跟父亲知道郭家落寞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来大兴城告状。
“是不是胡说八道,开棺验尸即能知道真相。”郭冲咬紧了牙关:“我要知道我姐姐的死因。”
“冲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姐姐是我的结发妻子啊,你要开棺验尸?”秦家大爷深吸一口气:“你还年轻,考虑事情不周到,须知这人情世故三思而后行……。”
“我已经想的很好了。”郭冲神色坚定:“请知府大人为学生做主!”
“好,本府接下你的状子,郭冲,你为姐姐鸣冤,勇气可嘉,本府派衙役贴身保护你,不受人骚扰。”顺天知府看向秦家大爷:“也请秦府的人不要离开家门,明日开堂审理此案。”
秦家大爷急得不行:“大人,这、这也太、太过分了,我不同意,我的妻子,葬在我家的祖坟里,谁敢开棺验尸?”
“本府秉公办理此案,有苦主提出要求,就会有仵作去开棺验尸。”顺天知府可不怕他:“而你作为嫌疑人,反对无效。”
“你!”秦家大爷原来是工部尚书之子,也是个高门子弟了,可是自打他老子没了官职,他也就一落千丈,没了往日的威风。
觉得世态炎凉,一气之下,甩袖子走人。
急急忙忙的回到家里,就去找他老子,说了此事:“父亲,您说可怎么办啊?”
“当初是一碗药汤送她走的,如果验尸的话,老道的仵作一下子就能验出来。”秦老大人有些咳嗽,几声过后,才喘息着道:“不过是半年光景,里头应该烂的不成样子了吧?”
“不知道啊!”这让秦家大爷怎么回答?
“唉,早知道会闹得这么大,当初就不该答应安家的亲事。”秦老大人有些后悔。
“要不,去找一下那几家?当初是他们一起想的办法,如今出了事情就要我们一家承担,可不行。”秦家大爷一咬牙:“如果非得逼我们,那就鱼死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