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春面
这回刘珀更是急了,心里把林侧柏惦记得紧,还忍不住想如果再不出现,生出的羊崽子就不分与他。许是这威胁当真被侧柏兄收到,等母羊临产的那天,此货还真踩着点来了。
“哟,刘兄弟真好客,知道小佬儿回来特地跑出门迎接呢。”天大地大大不过大夫,刘珀对于侧柏兄的昏话只当放屁,拽着他后领就往后院走,力气大得差点把人腾空。
羊儿从早上起就不太对劲,靠着墙角用前提刨地。刘珀听得王婶嘱咐想让她卧下产崽,可那头羊犟得很,卧下没多久就又爬起来四处走动。林侧柏来之前,刘珀都看到母羊的尾巴下有小小的突起冒出,怕是在生了。
林侧柏进到后院,一看就知不太妙,只道这羊初产怕是不会生,忙让刘珀摁倒它,自个儿用力挤捏母羊尾部与阴门的连接处,待到羊羔的头部全部出来,又伸手探进去抓了它的前肢,稍稍正了位置便往外轻拉,几番动作,手臂都被羊水溅湿了。他顾不得脏,手心打滑也要忍着,刘珀在旁帮忙压着母羊的肚子,两人都是大气不敢出,费了好些劲终是把那羊羔拖下了地。
刘珀正想松气儿往地上坐,林侧柏用他的好脚狠踹过去,他凶道,“肚里还有呢,别松手!”
侧柏兄行医时当真与往常两个模样,刘珀也被他吼得端正姿态,有了头回经验,之后的几个都挺顺利。过了近一个时辰,统共四只小羊落了地。
这头母羊算得上强壮,生产后就能四肢稳健站起来。刘珀怕它撇下羊羔不管,又把它赶到羔羊边上,看着小羊抬头吮起了奶,这才放下心来。霍临秋早就烧好了热水备着,现下得空,忙送来给两位大人洗洗,林侧柏撩了袖口好好净了手,后又叮嘱说母羊就两个□,崽子怕吃不饱,这几天的饲料可得好好准备,他回头也会抓个胡麻通草之类的送来。
刘珀心下感动,正想说侧柏兄几月不见您还真是良心大涨,怎料那老兄已转了话锋。他摸摸胡须问道,“刘兄弟可还记得咱们当初的约定?”
靠,原来还惦记着呢!刘珀翻翻白眼,决定收回一切关于这兄弟的赞美之词——前提是如果有的话。
“侧柏兄还真是记性好啊。”刘珀叹了句,还是说道,“不如你现在就选个两头?等断了奶直接领走如何?”
林侧柏继续笑眯眯,又伸出食指晃了晃表示否决,“刘兄弟真是客气,你也知我家没个吃食,这羊儿若是领回去,可不得饿死。”
“那如何?不见得你的羊还要我负责喂吧?”刘珀抬抬眼皮,心里打算着现在把人踢出去能不能夺回那两头羊羔的所有权。
可惜林侧柏实在不好易与,“哎~我怎能如此占刘兄弟的便宜呢?再说我要这母羊肚里的一半也是指别个分法,只不晓得刘珀同意否?”
“若是不同意呢?” 刘珀有不太妙的预感。
“不同意?哎~刘兄弟你也知咱刚才费了多大的劲儿,再说这胡麻通草之类的药也得花钱不是?”
钱钱钱!不谈钱会死!
刘珀表情不变,只心里把面前的兄弟肉圆搓扁了无数回。
“你接生的羊儿自然按你的法子分了,侧,柏,兄!”
“嘿嘿,刘兄弟就是好说话。”咱们有金刚钻揽瓷器活外又有金刚刀果断威逼人的侧柏兄大言不惭地笑道——
“其实我这法子你也不吃亏,就让这四只羊羔的肉归刘兄弟,其余的归我,如何?”
如何你个鬼!你拿了别的我这羊还怎卖出去?
刘珀一阵磨牙,转头就喊,“阿秋,你林叔叔要回去了,快来送客!”
“哎~我大早地赶过来又忙了半天还没吃口饭呢!”
林侧柏暗叫不好,他应该填饱肚子再与人打商量的,摸摸自己瘪瘪平平的小腹,他正想追上去说点好话,却见霍临秋握着把扫帚挡在他面前。小孩儿怕也知道林侧柏的提议,那面孔冷得比庙里的门神还唬人。
得,没戏唱了!可怜俺的肚子哟~又该唱空城计咯!
林侧柏怕霍小子使坏,忙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撤了。
作者有话要说:伪更的皮尔斯:
刘珀住的村子属山西汾州境内,与西夏和辽挺近~
大家可以把它买回的羊当作从辽国进来的小尾寒羊~
所以刘家的羊妞儿是一胎可以生三只以上的猛羊- -|||
羊乳的问题
刘珀暂时把林侧柏轰走了,隔天还是得把人请回来,没法,家里的鸡们都等着他来变性呢。不过林大夫当真是功力深厚,一把匕首只唰唰两下就爽快解决了问题,他还服务到位地搞了些麻叶灰给两只刚做了阉党的鸡子敷上,说是帮助恢复。刘珀在岐黄之术上对林侧柏信任得很,他任由侧柏兄似真似假地折腾,只挥着笤帚把那两个无用器官扫了扔掉,说实话,这俩沾了泥带着血的玩意儿还真让他看得蛋疼。
公鸡做了阉鸡果然消停下来,不吵也不闹,整日蹲在窝里长膘,到了下年宰来吃时,果真肉质肥厚味道鲜美。
刘珀彻底开发了自家鸡们的效用自然也不会放过别的。他先前看了《齐民要术》,里面也有介绍养羔养的法子,刘珀算是胆大,不管自己全无经验就照着书上所写一点点摸索下来。
五天初乳期一过,为促进肠胃发展,刘珀就训练着羔羊开始吃些饲料,他匀出小麦与家里剩着的黄豆磨成粉,加了水煮开后给羔羊吃。那些崽子起初还不肯吃,他便让霍临秋赶着母羊去前院,把几只小的饿上半天,自然也就进食了。
过了十来天刘珀又把才发芽的嫩草捆成把掉在小羊面前,由它们自由采食,等到了二十天后,那些小麦黄豆粉泡得烫水就逐渐放少了水,青草干草之类的饲料却是多了起来。
由于训练吃草时间早,羔羊对于奶水的需求就不太大。刘珀却还是让林侧柏配了药调理那头母羊,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让俩小的喝段时间羊乳——补营养,长身体。
当今官家虽设有专门的牛羊司乳酪院供给酥酪,但这毕竟是有头面的贵人才能享用,一般的平头老百姓甚少有机会品尝。是以当刘珀千辛万苦做了回挤奶工弄回了小半桶羊奶又亲自去厨房煮开后端到俩小的跟前,这俩祖宗竟一同皱眉捏鼻子。刘小僖还啧着嘴说,“臭!”
纯鲜的羊乳方烧开未加工,自然奶腥味重些,刘珀辛苦了半天没得任何反应还被嫌弃,立刻瞪起了眼,他指着刘小僖面前的碗说,“咋臭了?这是奶香!吃了对身体好!”
小娃儿把脸转向窗外不理人,刘珀又去劝霍临秋,“阿秋你是哥哥,给小僖做个榜样。”
霍临秋是乖孩子,当然就是个软柿子,被刘珀软硬兼施地一哄,马上听话端起面前的羊乳一饮而尽。喝完了还不能有其他表情,因为他得骗刘小僖也喝下去。
小娃儿许是看他霍哥哥喝了也没甚反应,还一个劲的对他说,“这东西就闻着味儿怪,喝上去却是香的,还有些甜,跟化了的糖似的。”
刘小僖最喜甜食,听这么一说便也心动,端起碗就灌下一大口。
刘珀还以为事情解决,正想松气。小娃儿却突然噗地一口吧羊乳吐了出来,像是怕他爹逮着他强灌,吐完了羊乳他把碗往桌上一搁就跑出了屋子,边跑还不忘嚎,“难吃死了,哥哥骗人~”
刘珀抓不回这小混蛋,又被他吃了吐的羊乳恶心到,嘴上骂了好几句,这才闭着眼把碗端去后院随便抓了头小羊给灌了干净。
之后几天,每当刘珀去后院折腾挤奶,刘小僖总会第一时间跑得没影,有时刘珀发狠定要等小娃儿回来了给他来上一碗,这小皮蛋不是把羊乳打翻了就是把碗往自己脑袋上扣。实在说,这羊乳奶腥味重味道又淡,不习惯吃的还真不会喜欢。
霍临秋勉强喝了几天也有些受不住,不过小孩儿甚是照顾刘珀的好意,他也不说不喝,只提议这《齐民要术》上似乎有做干酪的法子,现在既有了食材,他们不妨试试?
刘珀也觉不错,攒了几天的羊乳又与霍临秋翻了书好好研究了下。做干酪的材料里需要绢布滤,刘家穷,连个棉布都是过年才扯的,哪会来这种富贵布料。刘珀也不管,只挖出之前乔言高受伤包扎时用剩的一方纱布,用开水烫过消毒,就拿来用了。
两人把生羊乳隔着纱布滤进锅,撒了糖,煎五沸,水解,醋点,待结成凝妆,又用纱布漉一遍。之后刘珀把剩余的纱布折成几层,把渐凝结的羊乳裹于其中,藏在盐瓮里。
待过上五天,把东西从盐瓮里掏出,解开来看,还真是黄澄澄的干酪样。刘珀掰了小块尝,感觉味道挺香,忙又塞了块给霍临秋,小孩儿也说比羊乳好吃许多。
刘小僖在耍完回家后发觉他爹与他哥哥正窝在一处偷吃东西,嚷着要吃。刘珀还被他气着,故意夸这东西好吃却偏不给他,后来还是霍临秋看不过去,掰了自己的给小娃儿尝。
刘小僖不爱吃羊乳对这甜甜的干酪却是喜欢,可惜没几口就吃光了,实在是意犹未尽啊。小朋友忒识时务,知道这东西是他爹鼓捣出来的,忙笑得花儿似的往刘珀怀里蹭,小腰扭得像麻花,还一口一个好爹爹,亲爹爹,叫得刘珀差点没把他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