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羽迹流风
“想你了不行么?”宋玙白撇撇嘴,一面扯着皮,一面反手对着自个裤子上的鞋印猛拍。还没拍干净,余光便瞥见了萧策再度抬起的腿。
“得得得,我说我说。”宋玙白抖了个激灵瞬间蹿了出去,隔着老远冲他喊到,“你把腿给我放下,丫的不知道君子动手不动腿啊!”
萧策:……算了,他开心就好。
直到确认危险解除,宋玙白才磨磨唧唧地挪了回来。
“还能有什么原因,我会在出现这里,当然是因为这儿是相国寺啊。”
相国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除去那些个考古遗址和博物馆,就属相国寺保存的缙朝文物最多。
虽然其中大部分的展厅如今并不对外开放,但若是没文物局在旁边看着,上头还真不敢让他们来这儿录。
宋玙白其实早在一周前就到了,划分区域、设计环节、人员安排……该掺和的不该掺和的他都插了一脚,并且打定了主意要在最后出现,给自家好友来一个永世难忘的惊喜。
“哦?”萧策闻言微眯了眯眼,“你不是要给我惊喜么?那怎么这会儿跑出来了?”
宋玙白叹了口气,摊手道:“没办法,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么。再说了,我怎么会想到这才第一天,你和宴平就一人给了我一份大礼。”
“老萧,你可别忘了,明心殿为什么会叫明心殿?”
萧策微微一愣,随后迅速反应了过来。
明心山,明心殿。
这山的名字既然是帝王起的,那这殿既然也是一样。
在缙朝,明心殿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的。皇室祈福,天子祭祀,新皇守孝……只有像这种能影响整个国家的大事,明心殿才会被使用。
而如今虽然条件没有那么严苛了,但是为一个小明星开启明心殿……
“抱歉老萧,我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这确实是闻所未闻。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宴平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让相国寺的住持为他打开了明心殿。”
“难怪……”萧策喃喃道。
从一开始他就有些奇怪,因为不管是对于祈福还是悼念,这规矩似乎都有些过于严苛了。但若是加了明心殿这一前提,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敛下内心的思绪后,萧策看着宋玙白,“那我又给你送了什么?”
“你的就更让我惊喜了。”宋玙白道,“老萧,我们为你准备的僧人,可不是你今天遇上的那位。而这个意外得来的故事,真是很有值得深究的地方。”
萧策:“何出此言?”
“第一,金枝玉叶这个词用的很巧妙,现代人没那么讲究了,但在古时,这个词大多指的是帝王的子孙。”
“第二,先不论这故事本身的价值,口口相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相国寺里所有的典籍文物局早就都查过一遍了,宋玙白十分确信里面没有这一则故事。
当年的那位无尘法师必然是强调过什么,才让这则有些无聊的故事,借着一代又一代僧人的口,流传到了如今。
“那么,就有了第三个问题,为什么不可言?既然不可言,又为什么要留下这个故事?”
“老萧,你猜猜,这所有的这一切串起来让我想到了谁?”
萧策眸色微沉,片刻后,想通了一切的他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Bingo!”宋玙白打了个响指,“所以我现在打算去找住持和那位僧人聊聊,先走了,回头再来找你。”
抬手挥别了宋玙白后,萧策慢慢地逛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片缅栀子连同僧人的故事始终回荡在他的脑海里,让他久久无法忘怀。
直到困意袭来,萧策闭上了眼。
在陷入梦境的最后一刻,他看到满院的花朵忽然尽数零落飘散。
荒芜的庭院中门扉禁闭,传来一片瓷器落地后,连绵不绝的碎响。
第31章 喜欢
昏暗的房间里,唯有几点将息未息的烛火。
张齐胜整个人缩在角落的黑暗中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此刻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目不能视,耳不能听的残废。
但很不幸,他不是。
于是当那一声张齐胜响起的时候,他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躬身行礼道了一句:“回皇上,奴才在。”
萧季渊坐在椅上疲累地望着一地狼藉,闭上眼轻道:“夜深了,送太后回宫。”
“……是。”然而还不等他动作,贤淳太后那一双凤眼便凌厉地扫了过来。
“你敢动一下试试!皇儿,哀家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今日若是不能让你清醒,哀家绝不离开!”
“朕很清醒。”
“你管这叫清醒!”向来端庄的太后此刻近乎于歇斯底里,“皇儿,你知道那群史官现在都是怎么写你的么?御书房言官的奏折堆得难道还不够高么?所有人都在说你疯了!”
萧季渊静静地看着她,目光沉沉宛若死水,“随他们去写,朕自即位以来,卯时临朝,亥时方寝。不曾耽于政事,不曾愧对百姓。严于律己未尝暇逸,朕内省无疚。”
“是,皇儿,你做得很好,你一直做得很好,但正因如此你才更不能犯错。”
贤淳太后道,“你父皇以前只是爱听个戏曲都能被他们抓着不放,难道你现在要为了一个死人背上千古骂名么!”
“闭嘴!”被触到了逆鳞的帝王一瞬暴起,“他没有死!!!”
然而爆发过后,确实越发沉重的死寂。
“他没有死,我见过他,他没有死……”
萧季渊呢喃着,颤抖的双手死死地攥紧了身侧的扶手,才不至于让自己脱力滑落。
他们一起挂过铃铎,放过河灯,为他祈福的木牌曾被帝王亲手挂到了最高处……
萧季渊这辈子活到现在没有许过多少愿,除了国泰民安,就只希望他能一生顺遂。
然而他的愿望没能实现,答应为他写悼词的人躺进了棺木,再不会睁开眼没大没小地喊他一声萧季渊。
后来,他好不容易才梦见了他一次。
梦里的乐昭剪去了长发,穿着他没见过的衣服,和他一起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但在所有的陌生中,他的那些小动作小习惯却是那样的熟悉而又鲜活。
萧季渊痴痴地看了许久,然后,他看见他望向了自己。
那双眼眸灿烂如星,一如过去。然而他唤着的,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名字。
帝王从梦中惊醒时,冷汗已经浸湿了寝衣。因着他之前的吩咐,一旁几案上倾倒的酒杯还未有人收拾。
顺着桌沿滴落的酒液打在色彩艳丽的宫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在这一声接着一声中,梦里的情景也开始愈发清晰、愈发真实。
手中似乎还残留着乐昭身上的温度,萧季渊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一个念头骤然浮现在了脑海——
那不是梦,乐昭没有死。
后来,这个念头成了萧季渊最后的浮木,让他在雨夜敲开了相国寺的大门,命人在乐宴平曾经住过的院落种满代表新生的缅栀子。
然而花还没有开,弹劾的奏折便堆满了他的书案。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帝想要复活一个死人的消息风风火火地传了满朝。
尽管大部分朝臣都不知道那个死人是谁,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是谁,这都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而少有的几个猜到的,亦在短暂的沉默后呈上了奏折。
【皇上,斯人已逝,不可妄为。】
看着太傅的折子,萧季渊独自一人呆坐了很久。最后,他什么都没有说。
萧季渊仍然每日矜矜业业地处理朝政,而相国寺的缅栀子也依旧接连不断地换了一茬又一茬。
帝王沉默地担下了骂名,然而最后,却是贤淳太后先一步无法忍受,径直闯进了皇帝的寝宫。
从苦口婆心到声嘶力竭,纵使太后摔了屋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她也只得到了儿子漠然的眼神。
而方才的那一声,竟成了萧季渊今日唯一的情绪起伏。
贤淳太后终于还是落下了泪来,颤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道着不解:“皇儿,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似的,萧季渊蓦地笑了起来,然而他愈笑胸口便愈疼,到了最后,笑声已然变成了近乎窒息般的喘息。
张齐胜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对,然而一声传御医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他便望见了刺目的猩红。
哭声变成了尖叫,帝王轻轻闭上了眼。
……
萧策在胸口的闷疼中骤然睁开了眼,他望着天花板有些急促地呼吸着。好半晌后,视野里密密麻麻的黑点才终于褪去,恢复了清明。
然后一低头,他便看了一条横压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
身侧,睡得正香的宋玙白咂了咂嘴翻了个身,萧策的身上便又多了一条胳膊一条腿。
萧策:……
是谁把这个睡相差得跟缺失脑干一样的玩意放进他房间的:)?!
嘭得一声巨响过后,宋玙白顶着个鸡窝头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地看了一圈四周,然后,他便看到了萧策。
“老萧,我怎么感觉我的屁股还有点疼?”他嘟囔着捂着自个儿的屁股从地上爬起来,“你昨天踹我的那一脚原来这么重么?”
萧策面无表情:“不重,你疼很正常,因为我又给了你一脚。”
宋玙白:“……我去,老萧,你特么有没有心啊,我怎么你了你这么对我!”
“没有,”毕竟心这种玩意对宋玙白有个屁用,“顺便,你其实应该感谢我,要不然再过上几分钟,就是我进icu你进警察局。”
这小子差点没把他勒死。
宋玙白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自己那惨绝人寰的睡姿。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不是。相国寺本来就没几间客房,节目组一来直接占了个干净,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同萧策挤了一间。
自知理亏的宋玙白再不好意思说什么,闭上嘴老老实实地滚去洗漱了。刷到一半,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叼着牙刷带着一嘴泡沫从洗漱间里探出了头:
“扰萧,里昨晚四不四……”
萧策:“……你给我刷完再说话。”
鸡窝头哧溜一下缩了回去,哗啦啦的水声停下后,宋玙白人模狗样地走了出来,“老萧,你昨晚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昨晚一开始其实是在沙发上凑活的,只是睡到一半起夜回来时,忽然发现萧策睡得极不安稳,仿佛被梦境魇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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