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贵霜小鸟
徐如霆放开双手,目光深沉:“特别是要去结交白家少君,若是你同他交好,同白家交好,日后风雷谷也多有裨益。”
怎么又是哪位白家少君?
徐风盛往日里的骄傲都被笼上一层灰暗的阴霾,他实在是不服气。
凭什么一个外人可以影响风雷谷?
他眼底藏着不忿,眼看父亲的表情愈发严厉,才缓缓闷声道:“我会的,父亲。”
*
白解尘对去尧天学宫这件事没什么反应,除了他不喜欢的事物,他一贯是很冷淡。
白家夫妇担心儿子到了年纪整日待在府中,也没有适龄的朋友,听闻尧天学宫里一向是热热闹闹,迫不及待将他送到了应天宗。
白解尘原本是孑然一身,如今多了一只魇魔,他曾立过天道誓言,需要好好照料这只魇魔,别无他法,只能将它带在身边。
在白家他都是避开旁人养着魇魔,在应天宗需要更加隐蔽。
所幸他的居所远离宗门,偷偷养一只魇魔也不是什么难事。
自从那日化形后,魇魔就耗尽了自身的能量,一直陷入昏睡的状态,白解尘一连喂了十几颗价值不菲的灵丹后,它的意识才稍稍清醒。
魇魔受伤的根源就是头顶一直渗血的血洞,白解尘对魇魔不了解,但也知晓魔角的可贵,想必这只魇魔是被猎魇人割去了魔角之后就丢在北垣雪地上自生自灭。
白解尘怀里抱着魇魔,坐在书桌旁,按住它柔软冰冷的身体,修长白皙的手指浅浅陷入漆黑的绒毛之中,另一只手轻轻解开了头顶的纱布。
疼痛让魇魔挣扎了一番,过了片刻,它意识到此人对他并无恶意,强行忍住了逃脱的冲动,毛茸茸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每次见到那伤口时,白解尘都会微不可察地皱眉。
一道极深的血红洞口几乎是贯穿了魇魔的头部,伴随着魇魔身体的颤抖,还在渗着血。
他倒上来自药宗的疗伤圣药,厚厚地糊了一层后,像是不想看到那道伤口,裹上了一道又一道纱布。
药物有镇痛的功效,魇魔从未感到如此舒适,金眸半开半合,沉醉般地缩在白解尘的怀中,过了片刻,它的双眼缓缓闭上,软乎乎的身体安静的一张一缩。
白解尘将它关在了角落的暗金牢笼后出门,等到昏时才回来。
等他回到寝居门前时,极其敏锐的听觉察觉到房中有着怪异的咯咯声,好像是硬物轻轻撞击产生的声响。
他眉目一冷,挥袖打开房门,无需费力就寻到了声音的来源。
小魇魔正在用尖尖的虎牙咬着那坚硬无比的暗金栏杆。
魇魔的牙齿同样坚硬无比,原本光滑的暗金表面都起了坑坑洼洼的小洞。
圆滚滚的金瞳一看见白解尘,突然亮起,像是两盏小小的火苗,魇魔直愣愣地瞧了白解尘半晌后,它的嘴巴一扁,竟然哇哇大哭起来。
魇魔的哭声又细又尖,像极了婴儿啼哭,它委屈得不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哭泣,头顶的纱布又渗出了点点血渍。
之前白解尘还觉得魇魔连累赘都算不上,此时此刻,他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奈。
小神君淡漠的神情骤然消失,有了几分人气。
他明知自己的言语得不到回应,但还是说了一句安慰魇魔的话:“不要哭了。”
魇魔顿时止住了哭声,张开小小的嘴巴,金瞳里全是晶莹的泪水。
白解尘解开笼子,用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轻柔力道抱起魇魔,双眼浮起一丝担忧。
魇魔的伤口不仅崩裂了,就连它尖尖的小虎牙上都有淡红色的血渍。
他看向暗金上坑坑洼洼的洞口,明白了缘由。
“以后不会把你关笼子里,”白解尘抚摸了一下魇魔手感极好的毛发,恍若自言自语,“也不许哭。”
魇魔茫然地看着他。
白解尘也不知道它是否能听懂,重新给它包扎了一遍伤口,这次的纱布比上一次还要厚上了几分。
扎了一道完整对称的绳结之后,白解尘伸手掀开了魇魔的上嘴皮。
魇魔幼崽还没吃过人,牙龈是健康干净的粉色,没有嗅到任何血肉的异味,洁白的虎牙与牙龈的交界处果然有一道血口子。
他的指尖沾了点药膏,正准备给它涂药。
一向安静乖巧的魇魔突然瞪圆了金瞳,再怎么温顺乖巧,它也是魇魔,有着嗜血的本能天性,人类指尖的肌肤触碰到它牙齿的一瞬间,它就闻到了香甜的气味。
那是结丹修士血肉的香气,是虚弱的魇魔最需要补充的东西。
魇魔死死压抑住内心的渴望,感受到人类的手指在它的口腔里来回搅动,只要轻轻地咬一下,人类薄薄的肌肤就会被戳破,就好像成熟已久的甜美浆果,迸发出可口香甜的果汁。
太香了,太甜了。
眼前的人类全身都散发着魇魔渴望的香气,它忍耐了许久,终于在那根手指即将离开的一刹那,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本心,魇魔的齿尖咬住了人类的手指,粉色的舌头飞快地舔舐着涌出的血珠。
白解尘指尖一痛,护身灵力一触而发,魇魔被震飞了数米远。
圆滚滚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数圈后,魇魔愣了一刻,意识到自己忍不住吃了人类的血肉,随即自责地大哭起来。
被吸了血的人修还未生气,魇魔倒是委屈的不行。
白解尘抚平了指尖的伤口后,抱起了滚在角落里的魇魔。
魇魔顿时止住了哭声,又用一双晶莹的金瞳望着他。
白解尘的手指动了动,墨玉般的眼眸闪过一丝幽光,破天荒觉得那位因果之人的话语还有几分道理。
吃得多,也娇气。
白解尘把它放在了案桌上的布窝里。
入夜,烛火熄灭,全屋陷入黑暗。
他合衣就寝之后,还未闭上眼,就感受到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还有轻微的布料拉扯,不用想就知道是那只魇魔。
每逢入夜,魇魔就会偷偷跑到床上,在它浅薄的认知里,黑灯瞎火等于人类不会发觉它的小动作。
白解尘闭着眼,仍由魇魔睡在他的身侧,一团柔软冰冷的小东西紧紧贴着他。
修士并不需要真正的睡眠,所谓的睡觉是另一种形式的静养,让识海进入休眠的状态。
清晨,白解尘在察觉到身侧多了一道不同寻常的气息时,意识瞬间清醒,他蓦然睁眼,眼底划过一丝雪色。
床上卧着一位不着片缕的少年,微卷的长发如同海藻般铺在两人之间,苍白纤瘦的身体蜷缩在一起,洁白的纱布松散地覆盖在少年的脸上,盖住了他的眼,形状较好的嘴唇终于有了些许血色,漂亮得犹如一朵沾染着露水的桃花。
白解尘是第二次见到魇魔的人形,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慢慢起身,轻薄的羽被滑落,他的发丝同那微卷的长发缠绕在了一处。
他看着沉睡的魇魔。
少年的呼吸很浅,嘴唇微张,隐约可见洁白的尖牙。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昨日被咬破的肌肤光洁如新。
昨日魇魔是饮了自己的血,才恢复成人形。
嗜血是魇魔的本性,不可改变的本性。
白解尘神色不明,他生平第一次好奇一只魇魔的相貌。
缓缓伸出手,手指触碰到少年眼间纱布的一刹那,沉寂许久的心弦一颤,恍若不受控制,指尖轻轻抚至嘴角,视线落在了少年的嘴唇上。
他记得,魇魔的嘴唇很冷。
第38章 睁眼
白解尘回到青竹小苑, 他甫一推门,一只毛茸茸的圆球就冒了出来。
魇魔一见到他就开心得原地蹦起来,身下宛若装了一只弹簧, 一直蹦蹦跳跳,直到白解尘把它抱在怀里。
魇魔近乎是依恋地依偎,贴在他的心口,陶醉地眯起眼睛。
这些时日, 魇魔每次都会在门口等他,即使白解尘不想承认, 但是在见到魇魔时, 他的内心是欢喜的。
他每日精心照料魇魔, 看着它的伤口逐渐愈合,看着它日益活泼,空寂的院落有了一丝生气,他也有了一份牵挂。
这份牵挂, 并不讨厌,或许还带着期望, 他也期望每日能见到魇魔。
经过精心照料, 魇魔的伤口不再渗血,白解尘将纱布换作了止血膏药,见魇魔活力四射的模样, 轻轻抚摸着它脸颊上的绒毛,担忧它的伤势。
魔角是魇魔最重要的一部分, 失去魔角的魇魔, 恐怕这辈子都会孱弱无比,需要细心呵护。
魇魔被他抱在怀里,圆溜溜的金瞳好奇地看向那窄窄的门缝, 还未看上几眼,一股无形的风吹过,近乎强势地关上院门。
白解尘转身将它带回院内,想起上次魇魔化形时,他甚至未来得及告诫几句,魇魔眨眼间变回了兽形。
豢养魇魔已有些时日,对它的习性也有了十分的了解,白解尘说上十句,恐怕也只能有几个字听得进魇魔的耳朵——
他曾经认真查询过关于魇魔的记载,许多魇魔兽形是没有耳朵的。
更何况白解尘的话也很少,更不想一个人自言自语,渐渐地,他也不对魇魔说话了,只用行动表示关爱。
可今日,他隐隐有点不满,想及刚才魇魔那双渴望的双眼,说道:“你想出去?”
魇魔一副没听懂的模样。
白解尘垂眸看着它,用一种教育小孩的口吻说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险。”
魇魔眯起眼,软软的脑袋撞了一下他的手。
白解尘就当做它是听懂了,神色稍霁,抱着魇魔走至后院的灵泉,它等得久了毛发上沾染了露水,需要彻底清洗一翻。
第二日,魇魔就没了踪迹。
白解尘寻遍了整个青竹小院,就连灵泉都被他抽至干涸,都未找到魇魔的身影。
魇魔消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它翻过了院门,朝着它向往已久的世界出发了。
白解尘心中仅剩一个想法,魇魔果真都是狡猾的动物。
他眉眼冷峻,提起剑,朝着宗门走去,连他都未曾发觉,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
徐风盛正在寝居内研究着炼器图纸。
进入尧天学宫已有半年的时间,除去认真修炼之外,也遵循着父亲的叮嘱,要同世家弟子们交好。
他并非谄媚之人,也不愿去主动结交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他所结识的都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不算是违背父亲的命令。
手头的这幅炼器图纸是徵羽院的谢师兄交给他的,说是受人之托,要求帮忙炼制一根琴弦,谢韫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人选,索性是交给徐风盛练手。
材料与炼器报酬都是事先备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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