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纪蝶
“这是……玄天剑法第三式?!”
玄天剑法是太初仙宗的基础剑法之一,每一个仙宗弟子皆可学习,不少弟子学完这套剑法后都嫌弃这套剑法品阶太低,转而追寻起更高阶、更厉害的功法,然而就是这么一套烂大街的剑招,却偏偏在谢惊雪手里发挥出无穷的威力。
这不仅仅是因为谢惊雪有天赋,更是因为在其他人对这套功法不屑一顾时,谢惊雪却在私底下将这套功法练了一遍又一遍,从日出到日落,从黎明到黄昏,这套功法的每一招每一式谢惊雪早已熟记于心,他甚至从中悟出了剑意!
若不是此时谢惊雪修为低于周云阳,否则周云阳早就死在这一剑上!
想到这里,周云阳不免有些后怕,他额头渗出些许冷汗,总算不敢再轻视谢惊雪。
最初的惊慌过后,周云阳很快冷静下来,他审视着谢惊雪,此时的谢惊雪显然不像他先前讽刺的那样,修为尽失,但周云阳却也不觉得谢惊雪恢复了全部修为,他想起许青墨方才递给谢惊雪一颗古怪丹药。
恐怕问题就出在了那颗丹药上,周云阳渐渐眯起眼睛,他猜测是那颗丹药让谢惊雪恢复了些许修为,但就算因为那颗丹药,谢惊雪情况有所好转,可就算再好转,谢惊雪终归也无法完全恢复,此时谢惊雪修为仅有筑基后期,与周云阳整整差了两个境界!
修真界俗话说,隔界如隔山,两个境界看似相差不多,实则天差地别!方才受伤,不过是周云阳太过大意,如今他警惕起来,谢惊雪自然别想再伤到他。
想清这一点,周云阳信心大增,他继续提剑迎上谢惊雪。
一时间,刀光剑影,杀气凛然,看得围观的人分外眼花缭乱。
又不知过了多久,胜负即将分出。
只听“铮”地一声,两柄长剑相接,摩擦间竟是快要冒出朵朵火花来,谢惊雪眼神一如开始时平静,反观周云阳,若说最初他有多自信,现在他就有多挫败。
明明谢惊雪落魄至此!明明谢惊雪与他整整相隔了两个境界!可为何他还是赢不了谢惊雪?!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周云阳的神色也逐渐变得狰狞,他咬牙,猛然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周云阳当真恨不得把谢惊雪扒皮抽骨,可现实却与想象完全相反,打了这么一会,周云阳浑身灵力早就快消耗一空,而反观谢惊雪,他看上去倒是游刃有余,他看似闲庭信步,却早在不知不觉间将周云阳逼上绝路!
谢惊雪不紧不慢,却又步步紧逼,而周云阳在这种攻势下乱了思绪,他本能地由攻转守,由进转退,竟是彻底露出颓败之势。
周云阳的伙伴见势不妙,互相对视一眼,赶忙拔剑,上前作势要帮周云阳。
谁知刚一有人要冲上前,一双修长的手沉默地伸出,与此同时,一个酒坛“啪”地一声突然坠落,酒水溅出,满地的狼藉顿时拦住那几个去路。
许青墨有些惊讶地往旁边看,便见一名墨发青年醉醺醺地躺在桌子上,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朝自己看来的视线,青年终于勉强支起个脑袋,只见他醉眼朦胧,满身酒气,嘴里倒是含糊地朝那些被拦下去路的人道歉。
“抱、抱歉,一、一时失手……”说着,青年竟是打了个酒嗝,他摇摇晃晃起身,要去拾起破碎的酒坛,许青墨见他一边走,一边还大着舌头念念有词:“可、可惜了这、这好酒。”
看样子似乎是个普通醉汉。
周云阳跟班面面相觑,这几人急着去救周云阳,倒也没多想,眼看着路上的“障碍”不肯让开,几人蛮横惯了,也没想着绕路,有一人甚至抬脚作势要去踹那青年:“让开,真晦气!”
谁知这一脚还未落下,那看似平平无奇的青年却轻飘飘往下一躲,便躲开了对方的攻击,抬脚要踹青年的人当即一愣,却也只以为是个意外,他不信邪,便又要去抓那青年。
青年如法炮制,接连轻飘飘躲开数次围攻,周云阳几个跟班数次想要抓住他,却又数次扑了个空,当真让人有些分不清这青年究竟是运气好还是当真有些本事在身上。
许青墨站在一旁,倒是看出了些许名堂,他似有所觉,心道眼前这个青年修为必然不低。
果不其然,在数次被戏弄后,几个跟班就算是泥人,也有了三分火气,其中一个怒上心头,打得红了眼,干脆用上佩剑,朝那青年砍去。
青年这才伸手,不慌不忙抓住那人手腕,不过眨眼,那人便连人带剑一同被甩飞出去,狠狠砸到一旁另一只桌子上。
顷刻间,桌子碎成几块,粉末簌簌落下,趴在地上的人自然也没有机会嚎叫,便昏死过去。
好厉害的身手!
许青墨在心中惊叹,不过青年这一手,倒也唤醒了许青墨,许青墨不再旁观,也跟着加入战局。
对付周云阳这几个跟班许青墨甚至用不上重剑,几息过后,许青墨几招解决完最后一个,地上早已横七竖八倒满了七八个人。
唐年那边也拎着一个人,将那不断嚎叫的人随手丢在他同伴身边,唐年拍了拍手,随后便转过身,看向许青墨身旁那名醉醺醺的青年,高兴地露出小虎牙。
“大师兄,原来你在这里啊,我说你怎么不见了!”
唐年撒欢似地朝青年跑去,不过他还未近身,一股刺鼻的酒味便扑面而来,唐年笑容一僵,随后脸上的高兴彻底凝固,他捏紧鼻子,一脸的高兴顿时转为嫌弃:“大师兄,你怎么又去喝酒了?!”
唐年嫌弃不已,却还是不得不上前把人扶住。
大师兄?
许青墨微怔,但他还没来得及细想,人群便又发出一张惊呼,许青墨转眼望去,便见谢惊雪那边已然分出胜负。
周云阳早已在露出颓势的那一刻便败了,尽管他由攻转守,肮脏的手段频出,却还是挽回不了败局,如今他的剑早已被谢惊雪击飞,没了武器,周云阳也彻底没了战意,他心中只剩惊惶与嫉妒,尤其是当谢惊雪手腕一转,手中那柄长剑便直直指向他时,周云阳更是脚下一软,竟当真如了他最初叫嚣的那般,不过跪下的人不是谢惊雪,而是他自己。
看着离自己左眼不过一寸的长剑,周云阳背后冷汗“唰”地一下落下来,他咽了咽口水,心中除了惊惧,却还有愤恨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到头来他还是赢不了谢惊雪?!
难道谢惊雪当真天才至此,他穷极一生也赢不了谢惊雪?!
周云阳后悔,他当初不该只废了谢惊雪的经脉,他该直接杀了谢惊雪!如此一来,谢惊雪还拿什么与他争!
谢惊雪将周云阳的神色变化全都看在眼中,说起来,周云阳这人也是个妙人,唐年说得对,这人就是条毒蛇,如今败了,周云阳怕了,倒是浑然忘了自己先前是如何讥讽谢惊雪的,这人当真能屈能伸,上一刻还对着谢惊雪放狠话,下一刻便能卑躬屈膝,对谢惊雪求饶。
当然,倘若谢惊雪真的放了周云阳,周云阳以后会不会再趁谢惊雪不注意,反咬谢惊雪一口,那也是个未知数。
“惊雪,惊雪!先前是我错了,我不该那般讥讽你!是我错了!你看在我们先前的交情上,放过我好不好……”
谢惊雪剑锋再进半寸,周云阳变了调的声音便响起。
谢惊雪垂眸不语,周云阳便又咬牙挂上讨好的笑:“惊雪,你知道,并非是我落井下石,而是谢家那些人逼迫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呀!”
“好啊,我放了你。”
周云阳话音未落,谢惊雪忽然笑道,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周云阳,眼中倒神色倒是柔和,周云阳一喜,他面上感激,心里却暗骂谢惊雪是个蠢货!
谢惊雪将周云阳的怨毒全看着眼中,他轻笑着,微微俯身凑近周云阳,周云阳脸上的欣喜还未落下,便听谢惊雪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可以放了你,不过,有一些东西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你不是不想要我的‘施舍’吗?”
谢惊雪眉眼弯弯,周云阳一愣,半晌,似乎意识到什么,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挣扎着要往后退,他癫狂地低吼:“不……不!”
“云阳,你怎么了?我不会杀你。”
谢惊雪恰到好处,“担忧”地将手放在周云阳身上。
一道灵力顿时落入周云阳身体中,这道灵力以近乎霸道、残忍的方式在周云阳经脉中游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他的丹田处,开始摧毁他的灵根。
周云阳脸色立刻变得苍白,他冷汗津津落下,竟是疼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光影摇曳、旋转,周云阳疼得想在地方翻滚,可谢惊雪甚至连这点权利都不肯给他,他点住周云阳的穴位,让周云阳动弹不得,恍惚间,周云阳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汗水落入他眼眶,渐渐地,谢惊雪的模样竟是由俊朗变得狰狞,最后彻底化作一只恶鬼。
救命……救命!!!
周云阳心中惊恐地大喊,但没有人能发现他的恐惧,众人无一不称赞谢惊雪的善良,却对他的痛苦熟视无睹,最后,周云阳听见谢惊雪这只恶鬼笑吟吟地低声对他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看在我们先前的‘情谊’上,我的灵力一开始只会在你的丹田里游走,你不会立马修为尽失,只会一天、一天慢慢变得虚弱……哦,对了。”
谢惊雪似乎想起什么,他漫不经心地对周云阳说,“别想着求救,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说着,谢惊雪温柔的眉眼再次弯了弯。
第14章 谢惊雪从未见过这般啰嗦的人……
周云阳最后是被他那群跟班搀着离开的。
这群人一开始有多嚣张,最后就有多狼狈,个个面色如土,走路连滚带爬。
谢惊雪目送着周云阳远去。
这人大抵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只见他双眼呆滞,嘴里倒是念念有词,但没人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只纳闷败给谢惊雪对周云阳来说打击是不是太大了点?
谢惊雪淡淡收回目光,许青墨给他那颗药丸仅能在一柱香内发挥作用,如今一柱香时间已过,丹药的药效逐渐褪去,谢惊雪感受到自己体内再无灵力存在的痕迹。
仿佛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场梦。
谢惊雪恍惚,他忍不住向许青墨望去,眼神中流露几分探究。
其实谢惊雪单靠自己也能修复经脉,但正因为如此,他才知道想让自己那破碎的经脉彻底恢复,其过程究竟有多艰难,而许青墨随手就能拿出这样一颗神奇的丹药,无论这颗丹药是他自己炼制的,还是他无意间得来的,谢惊雪都越发觉得许青墨这人来历不简单!
思绪飞速转动,谢惊雪若有所思,他开始总结自己至今观察所得来的一些信息。
首先,许青墨这人来历颇为神秘,他虽自称出身于合欢宗,是合欢宗宗主的儿子,但谢惊雪观他分明一点也不熟悉合欢宗,这人在合欢宗那几天,还时常会迷失在偌大的宗门里,有时候甚至不得不找其他弟子旁敲侧击问路。
假如这一点还能用许青墨天生方向感不强来解释,那么谢惊雪接下来发现的另外一件事,便彻底证明了许青墨根本就不是合欢宗弟子!
经过数天观察,谢惊雪发现许青墨这人竟在宗门内连一个熟人都没有!那刚进入宗门不过几年的弟子尚且都有一两个好友,如果许青墨当真自幼于合欢宗内长大,那他必然不可能连一个人都不认识,天天大部分时间只待在自己的院落里,深居简出得像个活了几千上万岁的老头子。
要不是许青墨在此前数次轮回里皆未出现过,否则以谢惊雪的多疑,多半会怀疑许青墨是否与自己一样经历过多次轮回。
总结下来,谢惊雪初步掌握许青墨一小部分信息,首先,这人来历神秘,似乎是凭空出现,但合欢宗上上下下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甚至将许青墨奉为少宗主,仿佛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存在一样,就连合欢宗宗主许小谕也不能幸免。
修真界也不是没有干扰认知的办法,可一下要模糊那么多人的认知,必然需要极为强大的修为,更何况,合欢宗宗主许小谕更是个厉害人物,她的修为在合体中期,在修真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想要干扰许小谕和合欢宗上上下下的认知,恐怕整个修真界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老怪物了。
难道许青墨是那些老怪物其中的一个?
谢惊雪眯了眯眼,他悄无声息打量着许青墨,深墨色的眼眸里倒映出许青墨那张绝算不上是苍老的面容。
从外表上看,没有人会觉得许青墨岁数大,大部分人第一眼只会觉得许青墨是个十几岁左右的俊朗少年郎,但谢惊雪不这么想,毕竟他同许青墨相处这么久,自然知道许青墨绝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年轻。
但盯着许青墨看了一会后,谢惊雪又不觉得许青墨与他记忆中那几个老怪物能对得上号。
这人究竟是谁?
谢惊雪蹙眉,许青墨这人身上疑点重重,却又偏偏有着莫测高深的实力,这样一个人,呆在谢惊雪身边,频频对他示好,谢惊雪却没有半分欣喜,相反,他满心疑虑,对许青墨充满了戒备。
幸运从来不会眷顾他。
谢惊雪很清楚这一点,他冰冷地注视着许青墨,企图从许青墨身上找到一丝破绽。
自从与许青墨相识起,谢惊雪就从未放弃过对许青墨的试探,偏偏许青墨到现在却连一点马脚都没有露出来。
这人还当真能忍。
谢惊雪心底轻嗤,以往的经历告诉他,许青墨对他越好,便越是想在他身上获取到更大的利益。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好。
谢惊雪想,似乎是注意到谢惊雪的视线,原本正在同旁人交谈的许青墨微微回过头。
对上谢惊雪的目光,许青墨先是愣了愣,随后朝与自己说话的人点点头,便转身向谢惊雪走来。
谢惊雪冷眼看着许青墨朝自己靠近,他没有动,直到许青墨走至他跟前,他眼中那片幽深的暗色这才缓缓敛去。
见谢惊雪没开口,许青墨倒是表现出些许担忧,他上下将谢惊雪打量了一番后问:“你受伤了?”
谢惊雪摇摇头,他轻声回答:“没有。”
“没有就好,”许青墨神色这才放松了些,他顿了下,过了一会忽然又问,“怎么样,心情有畅快些吗?”
身为一个快穿者,许青墨见过很多突然遭逢巨大变故的人,这些人有些彻底一蹶不振,终日与酒作伴,借酒浇愁,放任自己在深渊里堕落,而有些崩溃过、哭泣过,但还是咬牙坚持过来,一步一步艰难地从窘境里走出。
许青墨佩服那些能够坚持得住的人,但他也不觉得那些一蹶不振的人没有出息,毕竟能直面困境前行的人终究是少数,陷在深渊里的人已经足够痛苦,许青墨没有资格去评判、谴责他们,只是,他本以为谢惊雪的反应也会如这些人一样,但与谢惊雪相处这么久,许青墨却一点没看见谢惊雪哭过、崩溃过,他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这种程度的苦难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然而恰恰是这种平静,却使得许青墨越发担心谢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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