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风过梢
夜色之下,那些压抑已久的,莫名的,涌动的情愫,似乎再也克制不住,疯狂地从心底深处叫嚣着抽丝发芽。
喝完了,在裴寂幽深复杂的目光中,宋北遥将碗翻过来:“今日就喝到这里吧。”
他低估了这烈酒的后劲。等他意识到时候,自己已经喝得七荤八素了,一拨又一拨的后劲直往头上冲。
他面上已经带上明显的醉意,却依旧维持着自己没醉的形象。
他听到一声低沉的叹息:“宋北遥,你醉了。”
“我没有……”
裴寂站起身,一把将少年打横抱了起来,往寝殿走去。
月色之下,两人的身影紧紧靠在一起,落到地上,不断往前。
“嗯?裴寂,你抱我了。”宋北遥用手攀住裴寂脖子,脑袋不安分地在他脖间拱来拱去,“你不是不肯抱我吗?”
“我不仅要抱你……”
一路踏进寝殿内,来到床榻前,裴寂将人放到床上。
“我还要亲你。”
再也无法克制心中的渴望,裴寂俯下身去,在那张唇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抬眸时,少年正一脸疑惑盯着他:“你不是不肯亲我吗?”
宋北遥这次喝醉的状态,和之前在烟暖阁那次不一样。明显有些傻傻的,眨巴着眼睛,不明白别人在做什么。
裴寂垂眸看着他,指尖轻柔地抵上那双唇,指腹摩挲:“今日做的事,是不是明日又会忘了?”
宋北遥连忙摇摇头:“不会忘的。”
“小骗子。”
裴寂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笑声,“你若明日还记得,就来找我算账吧。”
第38章
翌日中午,寝殿内。
“主子?主子这是怎么了?!”
李莲生看着床榻上双手抱头的少年,担忧不已,“昨晚上喝了一坛酒,这会可是身子还不适?要不再躺下歇会儿。”
宋北遥将两只手沉沉卸下,无力道:“不止……”
“什么不止?”李莲生忙问道。
凌风眼见宋北遥状态不对,心道恐怕是出了什么事,立马将李莲生往外推:“肯定身子不适啊!那么烈的酒,谁拿的?连我今早都晚起了半个时辰,这会儿头还疼呢。你还不快让膳房煮点醒神汤来。”
“……那酒不是你自己去挑的吗?”
待李莲生一路走远了,凌风立即窜到床边:“怎么了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宋北遥极其缓慢地眨了几下眼,颓然道:“凌风,我昨晚喝断片了。”
“喝断片什么意思?”
“就是喝醉了。”
“喝醉……不是很正常吗?”凌风不解,“你上次不也喝醉了。”
宋北遥无奈扶额:“这次是真醉了。”
“我昨晚也喝醉了啊!就我们几个在烟暖阁,怕什么?”凌风道。
宋北遥摇摇头:“后来裴寂来了,我又跟他喝了一会儿。”
“还喝啊!”凌风瞪大了眼,拿眼睛上下扫他,“那你没事吧,喝这么多。你找他喝酒干嘛?我还以为他滴酒不沾呢!”
“不是我找他喝,是他找我喝的。”
宋北遥倚上床榻靠背,回忆片刻,缓缓道,“他昨晚问我,跟忻王是否有什么关系。”
凌风神色陡然一变,往身后四探一番,确认无人,才开口道:“怎么会问这个,他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
“不确定。”宋北遥轻声道,“兴许忻王那边最近有了什么动静,裴寂从一开始就对我心存戒备,怀疑我也正常。”
“那你怎么回他的?”
“我说我和五皇子没有关系。”
“也对,又不可能真告诉他。”凌风颇有些意外道,“不过他就直接当面问啊?这能问出什么来,早前可是把你关地牢里审呢!”
话到一半,凌风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捂住了嘴,神色惊恐道,“该不会找你喝酒,就是为了把你灌醉,从你口中套话吧!”
宋北遥掀起眼帘瞧他:“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完了完了,那这回是真完了……”凌风急得在床边来回踱步,“你怎么敢在裴寂面前喝醉的!还记得后来跟他说什么了吗?”
宋北遥微微合上眼:“我就是不记得了。”
他的记忆停在帮裴寂喝完那碗酒。当时他已经感觉不太对劲,打算喝完就撤,没想到一下就被撂倒了。
酒精掌控身体的速度远超想象。
指尖按了按眉心,宋北遥无奈低语,“我以前可是喝混酒都不会醉。”
这次究竟是身体的问题,还是酒的问题?
“混酒是什么?”凌风猛一拍大腿,“不管了,活命要紧!我还是现在就带你跑吧!!”
他伸手就要把人从床上背起来。
宋北遥按住了他的手:“跑什么?我又没和他说谎,我跟忻王确实没关系。”
“可你与忻王有接触不假,忻王让你办事也不假啊!鬼知道你喝醉后说了什么呢。而且你就算解释,裴寂会信吗?”
凌风作势就要捉他上背,“你不能在这寝殿里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他对待细作是什么手段吧!”
“不是,你等等……”
“还等什么,再等就没命了!”
二人正在床上拧成一团,忽然,一道嗓音传来,打断他们:“侧君,这……”
宋北遥的两只手腕正被凌风攥着,他闻声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脸呆滞的张伯,一脸震惊的谭医师,和同样震惊的李莲生。
“……”
“这、这……”张伯率先回过神来,一张老脸顿时垮了下来,“侧君,你二人在殿下床榻上这般,要老奴怎么和殿下交代啊!!”
“……”
—
夜间,风雨骤至。
一道道迅猛的雨幕被疾风拍在窗户上,哗哗作响。寝殿内,暗香浮动,烛影婆娑。悠然之中,不时传来纸张翻动声。
忽有脚步声起,由远而近,宋北遥在榻前轻抬眼眸,看到一袭黑衣的俊挺男子停在稍远处。
那身衣裳他见过一次。还是早前某日误入裴寂练武的竹林,看到对方穿着。
单色调的黑,大幅度修身,冷而利落,将裴寂无比精悍的身形衬托得淋漓尽致。
指尖夹着的书页倏地往回落了几页。宋北遥微微勾起唇角:“殿下回来了。”
一如寻常往日在殿内碰到时那样。
裴寂深邃的目光落在他面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一直没有开口。
宋北遥稍有迟疑,接着道:“今日下雨,没法在府内走动,我们明日再约?”
裴寂闻言,极轻地叹出一口气:“果真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
“无事。”
他几步走近,身上带着室外的寒凉雨气,高大的身影逐渐笼罩而来,停在榻前。
低头看了眼宋北遥手中的话本,他沉声道:“这本主角最后死了,你还要看下去吗。”
“……”
“我都看一大半了。”宋北遥纠结地拧起眉,“还剩一点,今夜就能看完。”
“那你今夜怕是要睡不着了。”裴寂垂眸,目光从他眉心扫过,“明日再看也不迟。”
他的嗓音沉而缓,语气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却又隐约像是有一丝不同。
宋北遥仰头,和裴寂对视,轻声道:“殿下今日可是有何事?”
“无事。”裴寂的目光落在那双眼睛上,而后下移,掠过眼尾的泪痣,掠过鼻尖,在唇间辗转,“雨夜寒凉,早些睡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
“殿下,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少年清泠而柔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藤蔓一样缠住裴寂的脚。
在某个瞬间,裴寂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若是能这样留在此处就好了。
“知道了。”
留下沉沉一句话,他毫不犹豫往殿外迈去。
子时,雨势磅礴,偶有两道雷电划破长空,薄寒中夜冷如霜。
璃都城北的一条道上,两匹骏马在雨中疾行,潇潇雨声甚至将马蹄声都掩去大半。
马匹停在一条漆黑巷道外,其中一人道:“殿下,再往前过一条街就到了。属下的人已经在周围埋伏,肃月此时正在屋中。”
裴寂轻抬斗笠,雨瀑顷刻从两旁泄下:“下马过去。”
“是。”
一路在雨中穿梭,暴雨铺天盖地不停歇,像是要将人淹没在凡尘间。
雨夜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今夜正是出手的好时机。待抓了人回去,就能早些回寝殿,还能顺道去看看那个人。
也不知有没有将胳膊伸到床褥外,夜间这般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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