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浪浸斜阳
没有得到回应,莉罗夫人像是开玩笑般再度开口:“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吧,小乔密尔,你周岁的时候我还抱你喝过奶呢。”
乔密尔:“……”
乔密尔的嘴角僵硬了一下,这种情分能在如此场合搬出来,也实属离谱。
然而,就在他看向对方,正要明言拒绝时,却从女人的眼中读出了浓浓的讥讽与轻蔑。
他刚一皱眉,视线余光里一抹寒星闪过,一把匕首近距离向自己刺来,直逼颈动脉!
凯雷是想以一击毙命的,并且有充足的信心,可却不知为何自己的动作阻滞了一下,速度和力道大减。正因此,乔密尔抬起右臂挡住了,刀刃仅划伤了他的臂膀。
在凯雷的片刻怔然间,乔密尔赶紧跑开,大声呼喊道:“伊莱!伊莱!”
凯雷再想去追时已经晚了。众所周知的乔密尔王子身边那条绝对忠实的家犬,身影极快地赶到,眨眼间卸掉了他的胳膊,缴掉了凶器。
他被按在地上,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脸上只剩绝望与麻木。
突发情况扰乱了宴会,人们震惊地张望着血流不止的乔密尔,议论纷纷。
由于莉罗夫人离乔密尔遇刺时的距离最近,有人来问情况,她捂着胸口向人讲述那短暂而惊险的一幕。
卡洛韦作为宴会主人,怕被牵连,一脸担忧地想上前询问伤势,被乔密尔的侍卫毫不留情地隔开后,卡洛韦只好冷静控场。
很快医师被叫了来,花了点时间将乔密尔的血止住。
乔密尔躺在椅子中,唇色惨白,神情阴鸷。
短时间内他想了许多。
凯雷刚才为什么要刺杀他?
这是原本就会发生的么?
——应该不是。
尽管原主身边这些侍奴都恨不得他死,但真正将原主踩在脚下集体泄愤,已是许久之后的事了,所以他尚且应该没有性命之忧才对。
然而凯雷的刺杀却让他第一时间连呼救都来不及,若非手上那串练习时画的半成品符文,起了点保护作用,自己这条命就真的交代在这儿了。
一定是有什么变动才导致了凯雷的异常行为。
乔密尔回想着自己这些天与凯雷等人的接触,很少很少。
一次是他刚来到宫院,一次是他宣布更改部分规定,还有一次就是他按照往常习惯,挑选了凯雷陪同赴宴。来到宴厅后,他也没对凯雷说什么,只是将人支到一旁站着……
难道这些就会让凯雷生出杀心不成?
还有,凯雷的刀是怎么来的?按理说侍奴们接近自己都需要经过检查,平时能接触到的人和物都被严格限制……等等,他好像已经把一些规矩放松了,没记错的话,当时还遭到了伊莱的反对。
难道仅仅是做了这样的变动,就会给人可乘之机吗?
凯雷是独自计划的刺杀行动,还是有同谋?
莉罗夫人……
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同谋就是这个女人。她与凯雷有接触,还有在遇刺前一刻,她眼神中没有遮掩的恶意……
但是以莉罗夫人的身份,怀疑肯定没用,得先让凯雷说出实话。
乔密尔命人将凯雷押到跟前。
“为什么?”他看着凯雷问道,又不动声色地瞥了莉罗夫人一眼,那女人面色如常地坐着,轻摇着手中的羽毛扇。
凯雷没有任何辩解或求饶,他认为这些都是徒劳之举。反而,他对自己的杀机供认不讳。
“王子殿下,您竟然问我为什么?”他冷笑了声,道,“我只是想在死前,为自己报仇罢了。”
乔密尔面无表情地反问:“那你又为何挑选现在,以前怎么不见你如此大胆?”
凯雷喃喃道:“以前,我还想着苟命,期盼哪天能有逃离的机会,可是现在……”
他抬头,怨毒的目光锁定乔密尔,“现在你不是已经打算又要换人了么?有狄萨弗森满足你,其他人没了用,很快就会被残忍地折磨死,甚至是沦为兽场那些狮子的食物。两年多里,我已经记不清见过多少回了。”
乔密尔:“……”他竟然完全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这些人精神上遭到的迫害到底有多深?以至于他刻意的“冷落”,就会造成恐慌。
凯雷的话让部分人笑了,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说道:“看来乔密尔王子的管制和威慑还是不够,要是我的话,我会把胆敢作乱的奴隶全身活剥了,绑在架子上,让其他人看着他一点点死去。”
“或许也可以考虑用烙刑……”
他们开始讨论起各自的手段,话语声传进凯雷的耳朵,原本决绝麻木的眼神慢慢渗出恐惧,身子也止不住发起了抖。他像是后悔了,但没有退路。
乔密尔嘴角勾起了残忍的弧度,他说道:“你想的没错,我确实不愿再留着你们了。”
“但是,知道我为什么还没有动手么?”他站了起来,走到凯雷跟前,慢慢俯下身。
伊莱看了乔密尔一眼,他总觉得王子最近有些奇怪,尤其是对这 些侍奴的态度,让他想不通。
“因为狄萨弗森。”乔密尔幽暗的蓝眸中浮现出一丝玩味,“我发现,似乎可以用别人的性命作威胁,使得他听话一点。”
凯雷:“……什么?”
“他乖乖地趴在我身下,请求我不要杀格纳,以及其他人……”
乔密尔的声音很轻,除了凯雷以外,就只有伊莱等几名侍卫听清了,他们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确实有够荒谬的,乔密尔心道,但这已是他想到的最合适的说法了。
狄萨弗森,伟大的主角,这顶圣母的帽子你就先暂时戴着吧。
他说完直起了身,居高临下对凯雷说道:“所以,你现在完全是在自寻死路。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是谁指使的,就可以先不杀你。”
他相信,凯雷一个人绝对不敢,一定有人煽动并且许诺了他什么。
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惊疑到底有没有幕后主使。
凯雷良久未说话,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侍卫踢了他两脚,粗声道:“殿下问你,赶紧回答!”
“……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要刺杀殿下的。”他缓慢而坚定地说。
乔密尔沉默了片刻,下令道:“带回去,继续审问。”
……
被火光照亮了一半的笼子里,男人精壮的胸膛随呼吸起伏着,幽邃的瞳眸如乌云蔽月。
在乔密尔离开后,狄萨弗森静静地坐了许久。
目前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一点,至少乔密尔还没有真正对自己做那肮脏淫耻的事。
他想过要找机会靠挟持乔密尔离开,但那绝对是下策,军方的人有可能会在混乱中故意牺牲掉一个王子的性命,将他伏诛。
得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脱身,在那之前只能尽全力忍耐,除此之外,还应暗中多了解关于乔密尔、关于兰曼斯特的信息,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他扯了扯绳子,叫仆人送来了衣物。对方问还有没有别的需求,他摇摇头,让人离开了。
狄萨弗森穿好衣服,而这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窗户上一声轻微的刮擦声。
随即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探头探脑地从窗口出现,一蹦一蹦地进来了,翅膀一张,便飞到了笼子高处稳稳地站着。
他抬眸,那东西仿佛也在低头与自己对视。
怎么又是乌鸦?
兰曼斯特王宫里有很多乌鸦吗?还不怕人地直接往屋里闯?
第14章 乌鸦
狄萨弗森现在没有被捆绑住,完全可以把这只不速之客吓走。
他先是轻喝了一声“走开”,而对方不但没有飞走,还在原处“啊啊”地叫了几嗓子,声音难听且刺耳。
狄萨弗森皱了皱眉,执起垂落在手边的铁链朝上方甩去,乌鸦顿时被惊得飞起来,但没远离笼子,随即又换了个位置落下。它抖了抖翅膀,鸟头歪了两下,发出了更为响亮的鸣叫,听上去隐隐带着愤怒,毛都要炸起来了。
就像是在和自己对峙一样。
曾听人如此谈论过这类生物——它们聪明而狡猾,报复心强,甚至会联合起来与人类作对。
但这只未免也太大胆了。
狄萨弗森往窗外望去,没有发现它的同伴,又想起牢里遇到的那只。
会是同一只乌鸦吗?
不过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不再去想这个无意义的问题,靠在床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驱赶着眼前令人厌恶的黑鸟。
实际上链条的长度不太够,基本打不到乌鸦所在的位置。可链条挥来的凌厉感,加上震动的铁栏和巨响也让它吓得不轻,本能地飞到空中躲避。
虽说如此,乌鸦依旧没有选择离去,反倒如同较上了劲般,炸毛嘶叫,非要捍卫自己新占领的地盘。
真是倔强,狄萨弗森心道。
然而,就在他又一次随意地甩了一下铁链后,却不料乌鸦的身子突然出现僵直,从栏杆之间掉了下来。
……自己明明没有打中。
狄萨弗森略微吃惊地看着,乌鸦正好落到了碗里,他先前喝过汤的大碗。
碗壁上残留的汤汁让光滑如锦的羽毛起了皱,乌鸦懵了片刻,很快便要重新飞回高处。可不幸的是,一只大掌迅速伸来,将它一把握住,奋力扑棱的翅膀差点没折了。
乌鸦蓦然就不动了,仿佛已被彻底吓呆。
狄萨弗森把它抓到眼前,细细地瞧了瞧。
没有呆,这黑眼珠子分明还灵动得很,一只乌鸦,竟然让人从它眼中看出了惊恐、焦急之类的情绪。是错觉吗?黑眼珠还依稀有点发蓝?
也许乌鸦就是这样的吧,毕竟他也不怎么了解。
狄萨弗森五指微微发力。要不要捏死呢?他残忍地想。
捏死了之后就没有可能再烦他了。
另一只手又朝乌鸦的头部靠近。
要不还是把脖子拧断吧,死得痛快一点。
可是,当他刚要碰上去时,乌鸦灵活的脖子一转,竟偏着头主动蹭上了他的手指。头部细软的羽毛在指腹轻轻抚过,毛茸茸又痒丝丝的。
除此之外,乌鸦还将眼睛眯成略弯的细缝,更加透露出一股讨好之意。它接着又叫了两下,叫声也不那么刺耳了,有种想要尽力显得轻柔的感觉。
狄萨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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