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初至
“大人,刘春来我家虽然只有几个月,但为人本分,做事踏实,他说他娘是刘遇所害,应该不是说谎。我家夫郎见到刘春时,他衣不蔽体,骨瘦如柴,刘春娘病体沉重,起不了床。我家夫郎怜惜他们孤儿寡母,家徒四壁,不收分文给他娘看病,虽然家里并不宽裕,还是收他到家中帮工,让他有所收入,能够养家。我家夫郎心地善良,又有一副侠肝义胆,学生对他万分钦佩。今天他来替刘春伸冤,或许有些莽撞,但学生并不意外,也很支持。”
曾明川一番话,既是赞扬李一程,更是为他开脱。
我家夫郎所作所为都是一片好心,哪怕做的不合规矩,也情有可原。
朱阳当然听出了曾明川话中的深意,对他不禁刮目相看。
“曾明川,听说你家夫郎曾经在集市上卖卤肉,还在医馆里学医,一个夫郎如此抛头露面,你身为男人,不觉得丢人吗?”
“大人,我大齐朝开国之时,有女将军抛头颅洒热血,皇上登基之前,我大齐国母曾经给将士们做过饭洗过衣,如今国泰民安,夫郎为何不能抛头露面?靠自己本事赚钱,有何耻辱?或者说,女子、哥儿比男人低上一等吗?”
衙门好几个月没升堂,今天好不容易升了堂,自然来了不少看热闹的。
曾明川掷地有声,门口站着看热闹的妇人夫郎纷纷叫起好来。
这年轻人说的太对了!哥儿和妇人既能生儿育女,又能干活赚钱,怎么就低人一等了?
李一程看向曾明川的目光也亮起来,不愧是他李一程的夫君。
朱阳一拍惊堂木,“肃静!现在我们来审刘春娘的案子。来人,带刘遇上堂!”
刘遇来了?
两个衙役一左一右押着一个男人走上大堂。
男人“噗通”跪倒在地,大声道:“老爷,小的冤枉啊!小的并没有害刘春他娘,是他自己摔倒碰了头,跟小的无关啊!”
他就是刘遇?
李一程不禁转头看去,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灰色短褐,跪在地上,看不出个子高不高,但身体挺壮,皮肤黝黑,一脸横肉,看上去就不像好人。
刘春听到刘遇的话,眼中瞬间一片血红,恶狠狠的瞪着刘遇。
“你说不是你害死我娘?平白无故的,你去我家做什么?”
刘遇根本不把刘春放在眼里,“我是你小叔,如何不能去你家?”
“你是我小叔?呸!分家五六年了,都是我跟我娘相依为命,我们吃不上饭的时候,你为何不来?我娘去你家借粮食,你老婆冷嘲热讽的把我们赶出来时,你可记得你是我小叔?我娘病了,我去你家借钱给我娘请大夫,你当时怎么说的?你说,我们已经分了家,我们两家没有关系了。既然没有关系了,你去我家做什么?”
“我……”
刘遇没想到好久没见刘春,现在的他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再加上刘春说的都是事实,他无从反驳。
刘春朝着大堂磕头,哭诉道:“老爷,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刘遇他从不把我跟我娘当他的亲人。他三番两次的去我家,第一次是要钱,第二次要把我卖掉,第三次居然污蔑我娘的清白,老爷,您要为小的做主啊!”
“我……老爷,小的并没有做过,刘春是血口喷人!”
朱阳拍了拍惊堂木,大声道:“传枣园村村长和刘家族长上堂!”
王村长和刘族长都觉得晦气,心里埋怨刘遇做事没有分寸。两家相安无事不好吗?干嘛去招惹人家?如今出了人命,还闹上了公堂,可怎么是好?
但身为村长和族长,只能出这个头。
“王玉良,刘春所说,可是真的?”
“这个……刘春跟刘遇确实分了家,两家并不怎么往来。至于刘遇为何去刘春家……草民不知。”
“刘卓,你来说。”
刘卓颤颤巍巍道:“回大人,事实如王玉良所说,小老儿也不知道刘遇去刘春家做什么。”
“刘遇,你几年都不去刘春家,为何最近去的如此频繁?”
“我、我……”
朱阳一拍惊堂木,“刘遇,你不说实话,是想让我传唤更多的人来吗?”
刘遇被吓了一哆嗦,很多村民看到他推了刘春娘,在村里刘姓是小姓,肯卖他面子帮他说话的人应该不多。
“老爷,小的、小的并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不慎,小的也不知道刘春娘会磕到石头上……”
“你是承认你推了刘春娘?刘春娘的死与你有关?”
“老爷,小的只是推了刘春娘,她最后死了,小的并不知情。”
“李一程,你觉得此案应该如何判啊?”
朱阳突然询问李一程,吓了曾明川和李一程一跳。
曾明川担心李一程说的不合时宜,李一程想的是,这不应该是你县令大人你的活儿吗?问我做什么?你就是问曾明川,也比问我靠谱吧?
但知县大人问了话,他不能不回答。
“回大人,草民以为,哪怕刘遇不是故意杀人,刘春娘之死也跟他难逃干系!再说,刘遇身为刘春之叔,大哥去世,他对侄儿寡嫂不闻不问,没有尽到扶助义务,是为不义;刘春和他娘求到门上,他冷漠拒绝,是为不仁;为了一己私利,不顾男女大防,几次孤身上寡嫂之门,是为不知廉耻!对这种不义,不仁,不知廉耻之人,我想,大齐国自有律法判断,不是草民能够置喙的。”
李一程话音刚落,衙门口的人就鼓起掌来,纷纷叫好。
第143章 【143】生气
“好一个不义不慈,不知廉耻!”
朱阳拍案叫绝,能说出这话的李一程居然只是一个哥儿,实在是可惜。
“曾明川,你以为呢?”
曾明川躬身道:“学生以为,一程所言十分有理。”
朱阳摸着下巴,心生嫉妒,曾明川何德何能,居然能娶到李一程这样一位夫郎?
但看着两人偷偷对视,嘴角一齐微微翘起,心中又生出几分感慨,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传仵作上堂。”
“是。”
朱阳心里虽然已经信了李一程的话,但要判案,不能有一丝马虎。
仵作上堂回话,他的结论跟李一程相同,刘春娘的死因是后脑受伤。
李捕头也禀报了他在枣园村的调查结果,很多人看到了刘遇跟刘春娘拉拉扯扯,刘春娘倒在地上,被人抬进屋里,紧急请来大夫,人就不行了。
朱阳一拍惊堂木,“刘遇,这可听到了?”
刘遇听完仵作和李捕头的话,面色惨白,撑着地的双手开始哆嗦。
“小、小的听到了。”
“你还敢说刘春娘的死跟你无关?”
“大、大老爷明察,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
刘遇的头磕在地上,做最后的挣扎。
朱阳冷哼一声,大声道:“刘春,刘遇,堂下众人听着,本官宣判!”
刘遇虽然没有故意杀人,但刘春娘的死跟他难逃干系,刘遇被判了杖责三十,苦役五年,补偿刘春三十两银子。
刘春年纪小,责令枣园村村长和刘家族长协助刘春安葬母亲。
刘春梗着脖子道:“大人,小的不要他们帮忙,只要我家老爷就行。”
朱阳答应的同时,把王玉良和刘卓训斥了一顿,让他们回去好好教化村民,以后严禁出现刘家这等事。
王玉良和刘卓只能连声赔罪。
朱阳退了堂,曾明川疾步上前扶起李一程。
“一程,你怎么样?能站起来吗?”
“我……”
李一程想说自己没事,却两腿一弯,栽倒在曾明川身上。
他从来没有跪这么长时间,此时才意识到两条腿麻了,膝盖更是没了知觉。
“你呀!”
曾明川心疼,却又不舍得骂人,两只胳膊一用力,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明川!”
这里可是县衙!门口还有好多看热闹的人还没有走呢!
曾明川可不管这些,大步走出衙门,将他抱上自家牛车。
刘春跟着过来,曾明川一挑眉,“你先回去,我带一程去医馆看看,待会儿去你家。”
“是。”
牛车走的太慢,曾明川心急如焚,一个人坐在前面,冷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
李一程猜到曾明川的心情,身子往前挪了挪,轻轻扯扯他的衣服。
“明川,我就是跪的时间长了,回去歇歇就好了。”
“真的,我自己就是大夫,我心里清楚。”
“别生气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夫君,我真的错了,你要打要罚都随你!”
“真的都随我?”
曾明川蓦地回头,吓了李一程一跳。
他讪讪陪着笑:“我说话算数。只是,夫君舍得罚我吗?”
曾明川咬牙切齿,“我当然舍得。不好好罚你,你怕是记不住!”
啊?真的要罚?要怎么罚?
到了保安堂门口,曾明川停下牛车,不由分说的将李一程抱下车,径直进了保安堂。
“曾明川,你放我下来!”
直接抱进保安堂,太丢脸了吧!
曾明川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怎么可能放他下来?
进了保安堂,林果先看到了他们,惊讶的放下手里的方子,几步迎了上来。王掌柜也放下了几乎不离手的算盘,围了过来。
“一程怎么了?”
“没什么……”
被这么多人看着,李一程恼羞成怒,恨恨捶打曾明川,“你放我下来。”
曾明川仿佛没有感觉到他的拳头,把他放到凳子上坐好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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