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八月初至
“自然要审。”韩明连知道曾明川在给他下套,所以他回答的很谨慎,“但你可以等被告在的时候再审。”
“如果被告十天半个月的不出现呢?一个月、半年不出现呢?原告只能等着吗?那他们的损失谁来赔偿?”
曾明川彻底放开了,“张敏达不光是人不在,他的粮行关了门,伙计掌柜的都不在,下官有理由相信,他是畏罪潜逃了!”
“为了几十两银子畏罪潜逃?他一个大老板,不至于吧?”
马氏也适时大喊道:“我家老爷根本没有罪,何来畏罪潜逃一说?他要是逃了,民妇是他的老婆,家里还有他女儿,他怎么会舍得留下我们?”
黄奇胜插嘴道:“马氏,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吗?上了他家族谱吗?你恐怕连个妾室都不是。”
马氏顿时红了脸,恼羞成怒,“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民妇都算不上张敏达的妾室,你们为何要抄没了我的家财?”
黄奇胜一甩袖子,“简直是不知所谓,你的家财?你的一切不都是张敏达的吗?”
马氏梗着脖子道:“是张敏达的,但也是张敏达给民妇的,他给了我就是我的!”
曾明川冷眼看着韩明连,淡淡道:“韩大人,有张敏达拖欠村民粮款的欠条在,有村民们的诉状在,此事的是非曲直很好判断,下官之让衙役进入张敏达的住宅,是完全附和大齐律法的,其一,要搜查他在不在,其二,要获取足够的钱财给村民们补偿。之所以带走的钱财比较多,也有逼迫张敏达现身的意思。要就像大人您说的,这案子总要有被告才完整。可惜的是,这么多天过去,张敏达并没有出现……”
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喊道:“曾大人,草民张敏达在此。”
鸣冤鼓又响了起来,韩明连立即眼睛亮了起来。
“快将击鼓之人带进来!”
看到被带进来的张敏达,曾明川确定韩明连和张敏达定然是有一定联系的,而张敏达之前搞出的那一场粮款拖欠,就是为了今日。
他只是不明白,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原因是什么。
他刚来吉泽,跟韩明连和他背后的路自珍,应该没有什么恩怨。
是因为他来吉泽挡了别人的路?说实话吉泽不是什么好地方,恐怕没有人愿意来。
他还想到了张敏达跟自己的私怨。
是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女儿吗?
不会吧?他女儿就这么想给自己做妾?
自己有一程了,谁也不要。
张敏达上了堂,恭敬的给韩明连行礼。
“草民张敏达见过知府大人。”
张敏达直接忽略了曾明川。
韩明连暗自松了口气,心道,你要是再不来,这戏他要唱不下去了。
“张敏达,王家庄村民状告你拖欠粮款,此事可是真的?你为何拖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为何一直不出现?”
张明达道:“大人,草民并不是故意拖欠王家庄村民的粮款,只是因为出去做生意被绊住了脚,所以回来晚了。草民回来之后才知道王家庄村民来吉泽状告于我,不过是几十两银子的粮款,草民怎么会拖欠他们呢?而曾大人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抄没了草民的家。草民、草民实在是冤枉啊!”
韩明连看向曾明川,“曾大人,你有何话说?”
他放松的靠到椅背上,心道,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曾明川眯着眼睛看着张敏达,见他仰着头,梗着脖子,十分气愤的模样,但隐约有几分从容。
他轻轻一笑,道:“韩大人,既然张敏达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好好审一审他拖欠王家庄村民粮款一案?”
第312章 【312】圣旨到
韩明连疑惑道:“这个案子不是已经审结了吗?为何还要再审?”
“大人,您刚才不是说了因为张敏达不在,所以下官这案子审的不公平吗?如今张敏达来了,韩大人您也在,那就重新审一审呗!”
“何必如此麻烦?”韩明连沉下脸来,“你刚才不是说事情很清楚吗?又何必再审?”
“事实清楚?”曾明川道,“大人,这么说,您是认可下官对于此案的判决了?”
对此案的判决?
就是赔偿西江县百姓们几十两银子?
几十两银子而已,既然是欠款,给了就给了。
韩明连点点头,“认可。”
曾明川轻笑,“既然大人认可下官的判决,那马氏状告下官的第二个罪状就是不存在的,因为张敏达真的拖欠了百姓们的粮款,下官判张敏达偿还,何错之有?”
“你……”韩明连冷声道,“即便张敏达有意拖欠,让他还了就是,为何要抄他的家?”
“大人,下官可没有抄他的家,之所以进入马氏的住宅,只是为了搜查张敏达,让他现身,他的钱财都在,下官并没有动用。”
“曾大人的意思是那些钱财会还给张敏达?”
“这个……”曾明川轻笑一声,“下官还没有跟他好好算算账呢!等算过账,再看该不该把那些钱财还给他。”
“算账?”
“当然。”曾明川收敛了笑容,眼神冷了下来,“马氏还告下官拖欠张敏达的粮款,张敏达,本官问你,本官派黄主簿跟你买粮食,可曾拖欠过你的粮钱?”
张敏达看了马氏一眼,马氏眼神瑟缩了一下,看了眼韩明连,不敢说是受人怂恿的,低下头嗫嚅道:“妾身、妾身是、是……你不是说,黄主簿跟你压价,只用了市价七折的价格买咱们的粮食吗?你并不情愿……”
用市价的七折卖给李一程,那是他自己提议的,人家李一程可没答应。
张敏达想起当初黄主簿追着他签的那一摞单子,不由叹气,曾明川或者说是李一程,绝对想的周到,不让人抓到一丝把柄。
他低头道:“韩大人,此事是马氏自作主张,草民并不知情。”
“老爷,您……”马氏一把抓住张敏达,惊讶道:“老爷,您怎么……”
曾明川直接到:“张敏达,你承认本官并没有拖欠你的粮钱,对吗?”
“是。”
曾明川转过身面对韩明连,抱拳道:“韩大人,马氏状告下官两条罪状,如今看来都是不存在的。马氏以民告官,还是诬告,您觉得应该判她什么罪名?”
“大人!老爷!”
马氏此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她扯着张敏达的衣袖,哀声道,“老爷,求您救救妾身,妾身也是为了老爷和大小姐呀!知府大老爷,民妇粗鄙,不识字,不懂大齐律法,只以为是民妇夫君吃了亏,想讨个说法,并不是来诬告曾大人,求韩大人网开一面,饶了民妇这次。”
曾明川冷笑,“刚才已经饶了你二十大板了,诬告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你凭什么要我饶你?”
“大人!”
马氏吓的瘫坐在地上,只知道抓着张敏达的袖子哀求。
曾明川可不想放过这俩人,“张敏达,你拖欠王家庄村民的粮款已经还上,本官可以不治你的罪,可你信口开河,说本官要做你的女婿,用这个谎话欺骗村民,以极低的价格购入粮食,然后又高价卖掉,此事你可承认?”
“大人,此事绝对没有!望大人明鉴?”
“没有?要不要本官请王家庄和其他村的村人来做证?”
“这个……”
张敏达顿时心虚起来,这话他确实说过,事情也确实做过。但是,曾明川凭这个能治他的罪吗?
“大人,草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草民的女儿十分仰慕大人,因此抑郁成疾,草民为了安抚她,便谎称大人已经同意纳她为妾,不知为何,此话就传了出去。大人,草民不会拿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的。”
说着,张敏达的头磕在了地上。
“只是这样?”
“是,草民一片爱女之心,请大人明鉴。”
韩明连此时已经基本明了了,张敏达和马氏一家并没有抓到曾明川真切的证据,他们来告曾明川只是捕风捉影和自己的猜测。
不怪他们,哪怕是他这个当了几十年官的,也想不到曾明川能做到这个地步。
自从他到达吉泽之后,每一本账目都非常清晰,而且都有两个人的签名,基本上是曾明川和黄奇胜,有时是黄奇胜崔传信,有时候是黄奇胜和王华勇,可怕的是,这些账目上都没有出现李一程的名字。
他想要做他的文章都做不了。
曾明川年纪轻轻,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实在是可怕!
是谁在路大人面前说曾明川年纪轻轻,又是第一次当官,肯定有很多把柄,随便来查查就能找到?
那人就是个蠢货!此时害得他骑虎难下。
韩明连捋了捋胡子,道:“曾大人,马氏是女流之辈,并不懂大齐律法,家里没有主事之人,见家中被抄,难免会心生气愤和恐惧,来告状也是情有可原。”
曾明川沉着一张脸,“韩大人,如果审案都靠主观判断,您置大齐律法于何地?”
“这个……”
韩明连窘迫又尴尬。
曾明川继续道:“下官在皇上面前承诺过,不会纳妾,张敏达却说我要纳他女儿,如果被有心人传到皇上那里,下官岂有命在?张敏达的用心何其歹毒?”
张敏达连连磕头,“大人!请曾大人饶命,草民不是故意的。”
“哼!你今天说你拖欠别人粮款不是故意的,污蔑本官也不是故意的,明天杀了人是不是也说不是故意的?”
“曾大人!韩大人,草民只是一时胡涂,做错了事情,草民在吉泽经营粮行多年,也为百姓们做过事,请两位大人大人大量,饶过了草民这次。”
张敏达抬头对上韩明连的目光,瞬间福至心灵。
“大人,草民愿意将全部家产当做罚资,只求两位大人放过草民和草民的妾室马氏。”
韩明连道:“曾大人,张敏达和马氏虽然有诬告之嫌,但并没有对曾大人你造成什么影响,既然张敏达愿意用家中资材当做罚资,曾大人不如考虑一下。”
有钱了不起吗?
曾明川想说,但当着韩明连的面,他还是要收敛些。
“韩大人,您觉得多少钱可以抵得两人的罪责?”
只是,他不说这话,居然有人说了出来。
“有钱了不起吗?是不是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只要给够钱就可以不把大齐律法放在眼里了?”
一个身穿藏青色圆领长袍的年轻人站在大堂上,目光炯炯的看着韩明连。
他年纪很轻,瓷白如玉的脸上带着明显的讥讽,几句话而已,说的并不连贯,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咳嗽。
韩明连一拍惊堂木,“你是何人?为何冒然上堂?见到本官为何不跪?”
年轻人没有回他的话,转头看向曾明川,朗声道:“圣旨到,曾明川听旨!”
曾明川连忙离开椅子,走到年轻人面前跪下。
“臣曾明川接旨。”
黄奇胜、王华勇,还有堂上的衙役齐齐跪下。
韩明连十分震惊,却也只能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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