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郑山辞说道,“别把你累着了,我肩膀跟后背都不酸。”
虞澜意哪听郑山辞的话,一把就把郑山辞推倒在床上。郑山辞无奈只好舍命陪老婆。
他把上衣脱下来露出后背的肌理,虞澜意脸红,只觉空气都有些升温,他坐在郑山辞的腰上,伸出手先去捏他的肩膀,觉得他的肩膀这周边的肉很紧,便使了些力气。
郑山辞觉得又酸又疼。
等虞澜意一通按下来,郑山辞虽觉疼,但过后仍然觉得舒服。
两个人互相按完,窝在被窝里暖暖的。郑山辞吹了蜡烛把人抱在怀里睡觉。
……
郑山辞在户部得了几家铺子,这官营的手工业便有一家纺织坊,还有一家制瓷的作坊,还有一家印刷的坊子。余下像是盐铁这类产业,都是专人管理,郑山辞如今还碰不得。
纺织坊都是对外出售的,样式老样,毫无新意,纺织坊有一百五十人,每个月每人生产三十匹布。户部生产的布料跟宫里专门给宫人妃子用的布料不同,宫里的纺织工人就有四百人有余。
户部的纺织坊织布除了卖完,还有的就是作为俸禄发给官员。郑山辞第一次来的就是纺织坊,里面的管事姓胡,据说也是哪个官员的亲戚。
这做纺织坊的管事不是做官的,自然是靠人情关系来当了,郑山辞只稍看了一眼便皱起眉头。这纺织坊的地方很大,里面的环境却是只开了一扇窗户,里面闷的很。要说这些纺织机也都是老化的物件,至于这染布的颜料,他虽不知京城流行的样式,可时时同澜意在一起,便知京城紧俏的料子跟衣物是什么,这般颜料跟花色,京城中年轻的男女,哥儿都不爱。哪怕是上了一些年纪的,瞧见这花色也要犹豫一阵。
胡管事见新换了上官,心里忐忑,他没跟郑山辞打过交道,还不知他的为人便只是跟在他身后老实的跟郑山辞介绍纺织坊。
“郑大人这边就是他们吃饭的地方,我们管晌午这一顿饭,早上和晚上他们自己解决。”
纺织坊多的是女子跟哥儿,他看了一下大多是年纪有些大的人,而且他这般看下来已经发现有三四十个人没认识,他转了两圈下来,这桌上的布匹是没增加的。这染料他摸了摸,古代的染料一般是植物做出来的,这颜色调得不好看,光是大红大紫,颜色失真。他看了一眼染料的师傅,染料师傅低下头,倒是没有害怕的神色。
郑山辞心中有数。
晌午他没回去,正好去看纺织坊的工人都吃些什么,没有荤腥这倒是正常,这米饭只有五桶,要够这么多人吃这么可能,这菜色大概都是青菜炒了,瞧着没油水,还有一个炒茄子,分别都是五桶,多的是没有的。
胡管事解释道,“最近人手不足,这才饭菜少了些,等人招到了,饭菜会多一些,再者他们又不用干什么体力活,这吃少点也好。”
郑山辞:“……”
“这饭菜都不够,你不知道去外面找人买些饭菜回来么,既招不到厨子便不管他们吃食了,这样下去就影响他们做工,织的布少了,朝廷的银子就不少了,我看你是不想朝廷赚银子,还是你有什么私心?”郑山辞的目光落在胡管事脸上,语气冷冷的,没给他好脸色瞧。
“郑大人说得是。等明日我就把厨子招进来。”
郑山辞指着这桌子上的菜,“还要添加桌椅,你光是让他们站着吃么。另外我记得户部虽说是把纺织坊交给你们来管,你们的账本都要交给户部审核,在吃食方面的银子户部也是拨了银子,这银子只能吃些饭菜,你说这银子去哪儿了。”
胡管事脸上讪讪。他不好说,只好含糊道,“郑大人,纺织坊处于亏损,有些银子还要拿去修补纺织机,还有倒贴银子给铺子,这样下去也没多少银子供他们吃喝了。”
第122章 管事贪污
郑山辞不接话,气氛有些凝滞。他捏了捏眉心,“说人说鬼话看了账本就知道分晓了。”
胡管事心里有鬼,没敢反驳郑山辞,心里一看郑山辞这样知晓是个不容人的。户部油水多,随便漏一点就够他们吃喝了。这漏了一点就想要更多,又没人发现这边的状况,他们就越发大胆起来。起初只是克扣厨房的钱,结果越来越克扣得厉害了,什么都克扣。纺织坊里要招人进来,也要使银子进来。胡管事一个名额卖二十两银子,光是卖名额就赚了几百两银子。
莫说这几年下来吃户部拨下来的款子,他一个管事在京城就有三四座房子,田产颇多,吃得油水十足。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郑山辞看着这些人吃这么差,还有人没饭吃,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亲自去厨房看。
远远的就闻到了烤鸡的香气,还有卤肉的味道,郑山辞冷笑一声,胡管事跟在身后冷汗津津。还未到厨房门口,胡管事大喝一声,“厨子何在,还不快点出来拜见郑大人。”
那厨子急急忙忙的出来,肥头大耳的,一脸福相。见了郑山辞,便前来拜见,嘴巴上的油都还未擦干净。这厨房里有四个厨子,皆是一脸福相。
郑山辞无言以对。没叫他起来,他进厨房去看,这桌子上大鱼大肉,还有一壶好酒,酒气还未散去。再看大锅,里面干干净净的。收纳蔬菜的地方全是烂菜叶,这样的叶子怕是去集市捡起来给人做菜吃的,花不上几个钱。
再一看米缸,瞧见是陈米倒也不例外,他伸手一去摸,这米还是发潮的米。
胡管事臊眉耷眼,不敢再去看。只趁现在这厨房的人少,他脸上带了哀求之色,“郑大人,以后小的不会这么做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我这回吧。我发誓我不会克扣他们的吃食,您看在胡大人的面子上,饶我这一回,小的必然记着您老人家的恩情,给郑大人送上两百两银子。”
郑山辞未曾说话。
。
胡管事一咬牙想着在户部还要依仗郑山辞的庇护,便说道:“三百两也行。”
郑山辞心中发寒。他一个月的俸禄才十二两银子,一个纺织坊小小的管事要来贿赂他,一出手就是三百两银子,可见他在这个职位上贪污了不少,长期利益比三百两肯定更值。
“胡大人是谁?”
胡管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正是太常寺卿。”
郑山辞听了这个名字也无反应,他只说,“待我查了账本再来定你的罪。”
账本没有差错就是做了假账,更有可能是跟户部的官员有所勾结才让胡管事用假账把户部糊弄过去。他看向那四个厨子,冷声道,“你们四个若不想吃苦头,现在就去买菜重新做些好饭好菜给他们吃,不然我可不轻饶你们。”
四个厨子不是傻的,这厢一看就知道出事了,忙不迭应下来。爬起来去厨房拿了银子出去买菜,集市里的人对他们四个也熟悉,有人瞧见他们还喊道,“奇怪了,他们不是快要收摊的时候才来,专门捡烂菜叶跟买便宜菜,这还是大中午就过来了。”
他们买了一些新鲜菜,还买了肉,这般洒了许多银子,又呼哧呼哧的把菜跟肉带回去。
“真稀奇了!”一个菜贩子瞧着他们四个人的背影发出一声感叹。
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说他们怎地还大方一回了,这还是要做好吃的。这四个人经常来集市采买,有人就好奇去问,这人又不说。有菜贩子瞧见他们进了皇宫可见还是为宫里做事的,不知是哪处当值的,做的吃食这般粗陋,还以为官府能赏些好的吃食,没想到吃得还不如他们这些庄稼人。
郑山辞把厨子打发走后,自己就回到户部找人去寻纺织坊的账本。
玉风把账本找到呈给郑山辞,“郑大人,这是纺织坊最近的账本。”
郑山辞应了一声,让玉风也帮忙看看。
玉风知晓梅侍郎把几间铺子让郑山辞打理,这次看来是在纺织坊找到什么猫腻了。玉风对看账已经熟悉了,他看了十几页发现有几页的账不见了。这账本要是给寻常的人去看,找不出什么漏洞,这要是给他们这群人来看,看了几页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人也是蠢,在九月时粮食秋收,粮食的价格下跌,这般他记下来粮食所用的银子还是同前几个月一样。这些采买的银子有在变化,但这点变化只能说不合理。至于纺织坊的亏损,倒是没有瞧出明显的漏洞。
玉风把自己的发现告知给郑山辞。
“瞧出这采买有问题就成了,我拿出去诈一诈那胡管事便知晓了。”郑山辞不信胡管事只在采买上做了文章,这纺织坊亏损,亏损多少还不是由他在账本上填数字的事。
郑山辞拿了账本就走,喊了几个小吏一起过去壮威势,随便等会就把胡管事摁了。
他到了纺织坊也不费什么功夫,几个厨子已经在蒸饭了。胡管事六神无主,瞧见郑山辞这回来带了一些人过来,脸上唰的一下就变白了,双腿颤颤。他还想抬出胡大人的名号,一想郑山辞背后还有长阳侯府怕甚胡大人,他只好闭口不言。
郑山辞开门见山,“我已经查出来你做假账的实证,你现在坦白还有机会得到宽宥,若是冥顽不灵,那正好把你送到刑部去吃些苦头。”
胡管事这回还硬气起来,“郑大人我没什么话要说的,你若想把小的屈打成招也成。”
胡管事死猪不怕开水烫,郑山辞把采买的漏洞给他念出来,胡管事冷汗津津,伸出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他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郑山辞要来,他装都要装得好好的。结果郑山辞是突然过来的,他也没信儿,这就被他看见最真实的一面了。
“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贪了那么多,说说看户部还有谁再给你打掩护。”郑山辞好整以暇看着胡管事。
“你好歹也要为自己的家人想想,不然你的罪这可不是小事。你贪的钱财够判你死罪了,还会连累你家人,若是把人供出来还能保你的家人。”
胡管事听了这句话,心中知道大势已去,只好把自己的罪行招了。
郑山辞只从他嘴里听见了户部官员的名字,这人的官职较低,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这还做了胡管事的内应。不然胡管事贪污这事早该发现了。
“你每年给他送多少钱?”
“拢共要送三百两银子,每次过节还要另外送银子。”
郑山辞面皮一抽,这人还是一个七品小官,一年得到的银子就这么多,难怪给胡管事大行方便。
“郑大人饶了小的吧!”胡管事还磕头求饶。
郑山辞只让人把他带到刑部去,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但愿少贪一点我可能还查不出来,你贪得太多了。”若是贪得少根本瞧不出来,胡管事是越贪胆子越大,还是在户部这样的地方,各个看账都是好手,岂能容他。
他去瞧四个厨子,这四个厨子跟染布的师傅,还有一些花银子进纺织坊滥竽充数的人,这厢都要剔除了。
四个厨子这回不敢在偷工减料,听见胡管事被拖走还在喊郑大人饶了我吧,他们心中一抖,更不敢松懈。
把饭菜做好后,郑山辞让纺织坊的工人再来吃一顿后去做工。
“染料先停了。”
染布师傅低头应是,待郑山辞恭敬起来。
瞧见胡管事的下场,他便知郑山辞是个硬茬子。
工人没注意到这边的事,只有使了银子进来的人才时刻关注着胡管事,一看胡管事被人拖走了,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在纺织坊的事可能会吹。
纺织坊拢共一百五十人,这胡管事拿了一半的名额去卖,还有剩下一半的人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吃苦耐劳,这样的人留下来可以勤勤恳恳的织布,也能完成户部交代的任务。
吃得了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排队打饭,不要拥挤。”郑山辞找了几个小吏过去维持秩序。
有的工人这回终于吃上热气腾腾的饭了,端着碗筷随便找了一个地方,低头就开始扒饭,这次的饭菜还有肉在,他瞧着这肉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吃进肚子里还尝不出什么味道,再吃一块便觉有点咸味,他混着泪水把饭吃完。
他是前两年因为织布织得好,家里又没银子使就来朝廷的纺织坊试一试,结果他被朝廷选上了。本来以为是个好差事没想到比外面的差事还不如,说好的每月有三两银子,结果变成了每月二两银子,又说包吃包住,结果进来后才知道只包一顿吃的,也不包住。
饭菜少,经常饿肚子。他都已经习惯随身带了一块大饼,等晌午的时候自己吃块大饼应付过去。现在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心里不知该说什么,只觉自己好久没有晌午吃上饭了。以为自己已经习惯吃大饼了,只有吃了饭菜才知道还是饭菜吃了更有力气干活。
郑山辞这一次性不好全改了,只能慢慢来。他把胡管事送进刑部,还要去寻一个新管事。他自己是没认识的人,只能贴了告示找人。还要找四个厨子。
四个厨子做完这顿饭,看见郑山辞心里还是害怕。
“你们在这里做了几年厨子了?”
“回郑大人已经有三年了。”
郑山辞点头也不废话把人送到刑部,按照大燕律来处置。
“郑大人,我们可以给郑大人给钱!”
“你们比胡管事还有钱?”
他们低头不语,他们贪的没有胡管事贪得多。他们的心思摆在脸上,郑山辞瞧出来,心里一阵心梗。
让小吏把这四个厨子拖下去。
郑山辞找了小官先管着,让姜兰礼去贴告示。
这纺织坊虽说是官营,只是管的人不同,还有一家铺子就在京城里。郑山辞就在铺子里看管事的人。
这告示刚贴出来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贾承望也只是来试一试。他刚被酒楼开了,位置被老板的侄子抢了。各大酒楼都没缺人,这样他有一个月没找到事做了。所幸前几年勤快攒了点积蓄,还能供他自己找事。他做惯了管事,再去码头上扛沙袋不合适,再加上身子骨受不起。若是去寻小的酒楼,这样的酒楼一般都是家中的亲戚在做事,管理几个人也不费劲。一个外人还是不如家里的亲戚更值得信任。再小一点的店铺是夫妻店,根本就不招人,只招两三个伙计就成了。
贾承望这一个月就一直在京城找活做,今天瞧见官府这边贴了告示,一看还是户部在招管事的,心思就活络了。
这户部的管事一般都是关系户,这样的活不会流到外边来。这厢竟然有招管事的,贾承望忙不迭就来皇宫等着。
小吏见有四个人了,便喊道,“这四个人先进去。”
贾承望是第一个人,他心中庆幸。
他们只在皇城的外围,进来一个小屋子,四四方方的,有个年轻穿着绯色官袍的郎君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