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魏首辅现在就看重名。所以他不贪不怒,礼贤下士,是一个合格忠诚的首辅
第166章 露脸
郑山辞对这些党派之争没有兴趣,事实上他已经被划为是太子党,这个党派郑山辞还能接受。他本身就是太子少傅,跟太子的关系密切,不用说是太子党。
李将军跟周巡抚的事,武明帝让刑部审查了,余下的按照流程走。武明帝收到魏首辅的请罪折子,微微扫了一眼便放下了。大多的请罪折子都是一样的,没甚新意。
武明帝并不想作势给魏首辅添麻烦,魏首辅在这个位置挺好的,武明帝用得也称手。
“太子,你如何看待这件事?”
太子思忖片刻说道:“李将军做错了事理应受到惩罚,连着举荐李将军的魏大人要斥责一二,但魏大人已上了请罪折子,父皇可以作势放过。周巡抚遭受大难,可拨金银安抚。”
谢承云淡风轻的说:“说来李将军跟周巡抚的事只是小事,观其背后是魏大人跟萧大人。父皇想把两位阁老拉下来可借机发挥,现今两位阁老并无大错,不至于给他们没脸。这是儿臣的愚见。”
武明帝看着谢承半晌没说话。谢承这几年越发长进了,武明帝心中欣慰。
“你说得不错。朕没打算动两位爱卿。”武明帝低头看奏折:“你在礼部也待够了,明日就去翰林院吧。”
翰林院储相之地,武明帝让谢承去翰林院就是去培养亲信,作为太子要是没有自己的班底,以后登基后要被朝臣掣肘。老臣成精了,年轻的官员尚且还有几分稚嫩,可以让太子练练手。
太子领恩。
他出了盘龙殿,姿态越发雍容华贵。回到东宫,脸上才有一丝喜意,他在外是不会表露自己的心情。看来这次的回答合了父皇的心意,谢承在礼部也没闲着,跟礼部尚书相安无事,看了一些礼仪的书。他本身的课就有礼仪之课,到了礼部还能学习一二。郑大人能在县城静下心来做事,他是一国储君也要不骄不躁,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蒋詹事给太子上完课后,太子还是持弟子礼。蒋詹事听闻太子已经给武明帝提了要把蒋詹事撤下去,蒋詹事只会照本宣科,谢承也不是幼童了,不需要背诵文章诗歌。
“殿下,这是臣最后一次为您上课了……”蒋詹事心中复杂,对着谢承行君臣之礼。
他昨日接了武明帝的圣旨去安顺府做巡抚,虽说是封疆大吏,但蒋詹事更想留在京城。安顺府跟青州只有一县之隔。蒋詹事这个年岁能做封疆大吏也是武明帝抬举他了。
他没什么有怨言的。
“蒋大人,本宫准备了礼品就当是本宫的一份心意,蒋大人到了安顺府若有什么困难,可写信给本宫。”谢承扶起蒋詹事,让顺子把礼品拿来递给他。
蒋詹事心中感叹,让身边的小吏接过来。他做了太子的老师,这辈子就打上了太子党的标记。蒋詹事盼望着等太子即位后,把他这个老师从地方召到京城来风光。
这次只是暂时去地方。
谢承亲自把蒋詹事送出宫,礼数周到,表现出对蒋詹事的重视。
蒋詹事掀开车帘最后看一眼皇宫,放下车帘让马夫走了。
郑山辞知道蒋詹事的事时,蒋詹事已经离开京城了。兵贵神速,他是急着去赴任,也怕自己在京城待久了伤感便携妻儿一块去安顺了。
没有蒋詹事对他横眉冷对的,郑山辞到了东宫还有些不习惯。这小老儿头喜欢挼着胡子教训郑山辞,说一些之乎者的话,郑山辞敷衍的应声。
郑山辞真心祝福蒋詹事在之后的仕途一切顺利,身体安康。年中述职时,他们还能一块回忆往昔,喝喝酒,说说话。
“郑大人快请进来,太子殿下正等着大人。”宫人见了郑山辞面上带喜。
郑山辞应一声加快脚步,可不能让太子等着。
郑山辞这次给谢承讲的课是晏子春秋《内篇》中的二桃杀三士。除了要给谢承讲四书五经,郑山辞还要给谢承讲帝王心术,再者四书五经,这几本书现今谢承已经记住了,他从小认字后就开始学这几本书。
科举的人学这几本书是为了答题,谢承学这几本书是为了了解其中的思想,虽说都是学,但学的方向不同。
“公曰:三子者,搏之恐不得,刺之恐不中也。”
“晏子曰:此皆力攻勍敌之人也,无长幼之礼。”因请公使人少馈之二桃,曰:“三子何不计功而食桃?”
郑山辞把这个故事讲完,只说让谢承想一想为什么二桃能杀三士。
谢承思忖片刻就有了答案,说道:“此三士是被功劳迷了心智,太过贪婪所以被人利用后自相残杀。如果本宫是其中三士之一,那么我就会谦让出桃子,本宫说这话也算是马后炮了。”
郑山辞笑道:“殿下能从中得知道理,这又怎么能叫马后炮。殿下说得是,比如朝臣们有贪婪之意,贪墨银两,欺上瞒下,他们是不懂这违反了大燕律么?他们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水至清则无鱼,官员贪墨是常有的事。有的官员贪墨还要孝敬上官,给衙门的人互通,这样就牵扯许多人进来,官官相护形成一个利益链,这样就是最麻烦的。他们都相互隐瞒真相,这事就不好查。哪怕是有有心人要来查,也要顾及这涉事的官员之多。”
谢承沉思片刻道:“这些官员需分化击破,既是利益交换,但还是有人对利益的大小不满意,这便是突破口。所以党派之争也是他们利益链上的一环,党派多了,对朝廷来说并不是好事。官员事事都想着争抢,哪还有心思放在江山社稷上?”
谢承冷冷说道:“只顾自己的小家,掠夺朝中的利益,分明是鼠目寸光,利欲熏心,非是忠臣良将。”
郑山辞心中赞同,“殿下所言极是。”
谢承收敛眼中神色,随即说道:“说来利益便最能体现一个人,也能操纵一个人了。晏子能用二桃杀三士何尝不是对人心的把握,本宫倒是颇为欣赏这晏子。”
郑山辞哂笑,要是真有这样的人,谢承也要防备着,这都是做帝王的通病。
授课完毕,宫人给郑山辞倒了一杯热茶。郑山辞正是口干舌燥时,端着茶杯还是慢慢的喝下。
谢承见状吩咐小顺子:“你去把父皇赏赐的蒙顶茶给郑大人包上三两。”
郑山辞知晓谢承的性子未曾推辞,拱手道:“多谢殿下。”
这蒙顶茶是贡茶,是蜀山之地年年进贡的,听说是染了仙气的茶。
小顺子包好茶叶双手递给郑山辞,郑山辞道谢后把茶叶搁置在桌上,谢承还未走,这是还有话要跟他说。
谢承说道:“你们先退下吧。”
宫人们福身退出宫殿。
谢承从礼部到翰林院的事是不想瞒着郑山辞的,他还想听听郑山辞的想法。
“恭喜殿下。”郑山辞说道:“翰林院有许多有学之士,殿下若是有心便能找到一二能臣,以后也好辅佐殿下。”
“殿下在翰林院只需大大方方的便可,陛下既是让殿下去了翰林院,就做好准备让殿下培养自己的班底了。殿下如今除了伴读的势力跟王家势力外,这还算少了。”
皇族子弟,更何况是太子,他们的亲事就是要靠交换的。像是谢承年纪一到,宫里的人就要张罗着娶妻妾,以后的妻妾就是太子的势力。
所以不管是为了壮大势力,还是繁衍子嗣,身为皇族子弟都会娶许多人。
现今谢承并无喜欢的人,对娶妻生子的事一切都是由武明帝跟王凤君做主。
要说武明帝怎么仅仅娶了先凤君跟王凤君,因武明帝跟先凤君是两情相悦,先有了情分,便不再想纳妾。
谢承却对这些事看得淡漠,像是没开窍的模样。
郑山辞在东宫停留片刻,谢承要留郑山辞在此用膳,郑山辞婉拒之后归家了。
谢承心中遗憾,让宫人去请谢澹过来一块用膳。
他新请了厨子做的药膳很合胃口,又能开胃健脾,强身健体,这食补起来晚间睡觉都舒服多了,现今把谢澹叫过来也是让他尝尝鲜。
谢澹到了东宫还是欢喜的,向谢承见礼后就坐在椅子上倒茶喝。
谢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作甚还满身是汗?”
“我刚练武回来,今日听舅舅说了一会儿子外边的事,心里渴望得紧。明日正想央了父皇,让我去猎场跑跑马。”谢澹把头发往后顺了顺,露出一双桃花眼。
“我喊你来你就来了,合该先把衣裳换了,这湿哒哒的衣服穿久了,过了寒气怎办。”谢承起身让谢澹同他进内殿,又让宫人准备沐浴。
谢澹倒是扭捏起来。
谢承让小顺子找了寻常的衣裳没有绣上蟒,是一件深蓝色的袍子,太子常服就是杏黄色的蟒袍。
“我穿皇兄的衣裳这怎么使得。”谢澹瞅了谢承一眼,还是知礼节起来。
谢承笑道:“放心,这件衣裳就是寻常的衣裳,你先换洗了再出来用膳。”
谢澹吸吸气应下了。他待谢承还是当做兄长一般,只这几回到坤宁宫用膳,父君都叫他要待谢承像是父皇一样,做皇兄的臣子。
谢澹吃鱼时差点咬到了舌头。父皇跟兄长这怎么能一样,谢澹表面应下本不打算放在心上,王凤君说了多回,他心里也留下痕迹了。终究皇兄是君,他是臣,还是要注意一些分寸,不逾矩。
当然跟谢承在一起后,谢澹也只是稍稍注意了一下分寸,待谢承还是如亲兄弟一般。
谢澹开开心心的用膳。
“好吃的话,我就把厨子送给你。”谢承说。
谢澹摇头:“我想吃的话就来找皇兄。”
谢承听谢澹这么说也不再勉强。
谢澹现在已有十二岁了,武明帝命工部已经在给他修齐王府了。他年纪还小,等再长大一些就要住在宫外去,再大一些就要去封地了。
谢承给谢澹夹菜。
……
郑山辞回到家中用了膳,便跟虞澜意出去走一走。小平安刚回来晚上就去找郑夫郎了,今晚在那边睡。
虞澜意看见这熟悉的夜景,心里欢喜。
“虽说武昌县是我老家,我却是一点归属感都没有,要是离开了京城就有思念之情了。”虞澜意说罢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朝一处场子走去。
这是一处宅院荒废已久,牌匾上都结了丝网,大晚上来这地方,郑山辞觉得怪阴森的。
虞澜意指着门口的石狮子,在石狮子的后脑勺还有一丝裂痕,虞澜意摸到了很惊喜:“这还是我小时候调皮用刀在石狮子上划了一横。”
郑山辞好奇,靠近石狮子看了看,果真有一道横。
郑山辞言简意赅:“你小时候力气挺大的。”
“小时候力气不大,比不上大哥。”虞澜意笑着说。
一阵阴风吹来,郑山辞不禁说道:“我们也看了,现在便走吧。”
虞澜意点头:“这地方说是一个贪官的住所,因贪污几百万两银子,家里被诛九族。本来这宅院是卖出去,结果住进去的人说是有鬼便把这院子荒废下来。我们小时候就爱来此地玩,晚上我是不敢来的。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地方还是没人肯住。”
郑山辞跟虞澜意离了这块宅院,几日后,郑山辞去早朝,这宅院就住人了。住的人是从地方上升上来的工部侍郎。
这工部侍郎是得了魏首辅的票拟,陛下就批准起复了。工部侍郎有功绩在身,资历又老,有格成为侍郎官。这厢到底还是让魏首辅添了羽翼,陛下便也是默认的。
郑山辞瞧这些党派之争,便是独善其身。
他跟内阁的关系也就是上折子的关系,避嫌之下跟雷阁老的关系也是普普通通的,至少在表面上他们看着很是冷淡。
郑山辞还在倒腾漕运的事。朝廷每年要花的钱太多了,光是让底下的河道官少贪一些省下来的钱还不够应付,郑山辞要打击偷税漏税。
这田地盯得紧,如今没人在田地上耍心眼,要想挣钱就把目光放在海上了。
这海上的税收得比田税还要贵,这来来往往倒腾物件去卖,能赚不少银子。像是京城的香料本来是三两银子一截,卖到地方上就卖个五两银子,加之各种传闻说京城贵妇都用这样的香料,一把这名头打出去。地方上的大户就喜欢这香料了,觉着自己用这香料便跟京城中的贵妇们一样。
凡是从这船上出去的物件都要翻了价去卖,有的更甚到外邦去卖,这一趟来回最低就是半年,一船货卖下来能净赚十几万两银子。海上风险大,财运也多。
这税收就收了三成。郑山辞来码头看过,每日船只来往繁多,决计不会只有那些税收。他心思活络便想有的人在海上有暗道能进京,还不被人发现。要么就是河道官被收买了。
郑山辞点了赵主事跟玉风的名,让他们这几日去探查一二,不能打草惊蛇。另外既是商人可以做海上贸易,他们官府也能做。
郑山辞心里盘算着跟工部尚书拉拉关系,让他们多造几艘大船,让兵部跟户部的人牵头,一并去外邦赚钱。
他动了这样的心思把公务处理完后打算休沐日时递上帖子上门拜访杜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