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长大后,锤头鲨那样的多数成为了□□和混混的头目,他们混迹在市井街头,成为了黑袍会蔓延在街市中的毛细血管,无声的控制着一整片区域,为整个组织提供养料,聚少成多,聚沙成塔,这一小片一小片的区域汇合就成了黑袍,会如今庞大的势力。
而原主在这样的环境中读书出来,其实是很少见的事。
“……”
“呵。”在脑海之中,白郁冷下声音,轻声讽笑。
66:“笑什么?”
白郁微微闭眼:“我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66,你说,这些孩子长大后,他们会去找谁看病呢?”
□□常有械斗火拼,有个擦伤碰伤是常事,而黑袍会,必然不敢随便找诊所看病,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位曾经和他们一起在教堂长大的人是医生呢?
他想起了原主书柜里厚厚的病历。
白郁也曾疑惑过医生的诊所肮脏昏暗,医生本人甚至没有经营许可,可为什么他的书房中,有那么多病历,那么多人频繁光顾诊所,找他看病呢?
锤头鲨和夫人是单向联系,白郁误以为所有人都是单向联系,可医生本人偏偏是黑袍会中的例外,因为原主书柜中那一叠厚厚的病历,就是黑袍会的人员名单。
这也是为什么,他卧底身份暴露后,黑袍会想杀他。
白郁无声捏紧了手指。
黑袍会之所以麻烦,就是因为隐秘,像暗处的顽疾,难以根治,单论明面上的实力,他们比不过有枪有炮的公爵亲卫,只是当隐藏在大街小巷之中,混聚在人群之内,就不一样了。
如果有了名单,形式瞬间逆转。
两人都试探到了想要的东西,里斯确定面前的青年不是白郁,白郁更是归心似箭,再坐在这里没有必要,他们挥手鞠躬,各自告别。
里斯打了个手势:“和您聊天,实在是很开心的事,前些日子我这里到了几杯茶水,是从海运过来的东方好茶,想请您赏脸,试上一试。”
侍者躬身上前,澄澈地茶水摆在眼前。
66警惕地飘了过来:“宿主,是带药的。”
它拍了拍小屏幕:“不过没关系,你喝吧,一杯也是解,两杯也是解,我能确保没有生命危险,诶?”
话音未落,白郁已经推开茶水,在纸上写下:“先生,我恐怕无福消受。”
说吧,他丝毫不考虑里斯的脸面,就这么起身,径直离开了。
66:“等等,我们就这么——”
以系统的设想,如果不喝,应该会遇到阻拦。
可这回,所有的侍者都恭顺立在原地,里斯则面带微笑,神色平静,淡然目送他离去。
一直到出了宴会,66回头看了看,还在茫然:“就这么出来了?”
白郁摇头叹气,为小系统的天真扶额:“66,这是最后一道试探了。”
黑袍会使用的是成瘾性毒药,这类毒药的特点是,每到一定时间都要喝上一杯,否则,便如万蚂蚁噬心。骨缝里都是疼痛,可每月都喝,反而相安无事。
所以在里斯眼中,如果他是白郁,看到这一杯茶,为了延缓毒发时间,会毫不犹豫的喝下,而如果他不是,才会对莫名其妙的茶水有所顾虑,不敢去碰。
这是招反其道而行之的险棋,直到这里,他们才算真真正正打消了里斯的戒心。
白郁在心中估计日子,心道:“难怪他选在今天宴会,再过两天,就是发作的时候了。”
药物的痛苦面前,没人能保持冷静,倘若白郁是原主,在宴会上必定不择手段获取药物,在里斯的监控下,一定会露出破绽。
不过好在白郁有系统。
他和66却让:“能屏蔽掉毒害,对吧?”
66点头:“对,系统能解掉大部分对身体有害的部分,但……”
它迟疑片刻:“但你依旧会很难受。”
这也是系统的限制,喝药属于偏离剧情的部分,系统虽然能保护宿主的身体不受终身损伤,但对痛苦无能为力,就像之前谢逾头痛一样,为了防止刻意偏离剧情,虽然白郁不会上瘾,也不会因为药物死亡,可是发作时,他还是要难受好一阵子。
白郁道:“没关系,那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留下终身伤害,短时间的痛苦而已,白逾并不在乎。
宴会之行收获颇丰,白郁回到公爵府时,伊缪尔大公还在生气。
大公绕道书房后面,隔着窗子远远的看了一眼,确定医生的安危,就再也不肯理他了,甚至晚上吃饭时还搬走了小桌板,把大桌子留给白郁,独自一个人窝到卧室去吃,肉眼可见的生气。
白郁哑然失笑。
——小猫推走了他的小食盒。
他还没想好怎么安抚,先去档案室,处理黑袍会的事情。
66比划:“你就这样走了?”它前几个宿主谈恋爱时不是这样的。
白郁:“时间紧张。”
——再过几天毒药发作,不知道会难受多久,他得先将正事处理完成。
医生卧底身份暴露后,家中所有的物件都被查封,存档封存。就放在档案室中。
他翻出那些泛黄的古旧病例,又在牢房之中找到夫人。将档案分门别类,和教堂中的孩童一一对照。
不少人成年后换了名字,对照困难,加上医生的黑诊所开了小十年,病例纷繁复杂,人员往来颇多,白郁不得不挑灯夜战,伏案夜以继日,哪些明显是附近居民,那些身份存疑,他连轴转的小三日,才整理出了第一批一份百余人的名单。
在这种类似推理游戏的过程中,医生的大脑空前活跃,线索在脑海中组成繁杂的逻辑链,他似乎正抽丝剥茧,将黑袍会庞大的地下根系连根拔起,这个过程中,白郁并不觉得苦闷,反而品出了两分乐趣。
白郁将第一批名单交给亲卫,要他们重点调查。
亲卫们虽然摸不着头脑,有些不以为然,但白郁如今正当盛宠,不好得罪,他们便接下名单,着手调查。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东西。
名单中的人并不无辜,身上都有违法乱纪的案子,不少还背了人命,再往下深挖,居然大半和黑袍会有所往来。
亲卫们震惊之余,不由对府中那银面具男仆肃然起敬。
那人独自坐在书房,灯火彻夜不歇,卷宗书册一一铺开,竟然就从那些长篇累牍的文字中整理出了关键信息,倒是比亲卫还强上不少。
名单人不多,但黑袍会中层人数也不多,一百人足以动摇根基了。
而到现在为止,档案只整理出了1/3,还有2/3没有整理。
伊缪尔本来在生闷气,白郁从回府后就没有理过他,自顾自地翻病例,好像堂堂大公还没有冷冰冰的纪录重要,可名单交到面前,伊缪尔便说不出话了。
医生昼夜不歇,是为了他扫清障碍。
可连续熬了几天,就算是医生也出了黑眼圈,人憔悴不少,他嘴唇微微发白,眉间略带倦色,大公气呼呼的踹开书房大门,试图将男仆从里面揪出来睡觉,可医生一直是有事必须做完的性格,处理事务起来茶饭不思,有种病态的狂热,要不然前世也不会累到猝死。
他心中惦记着名单,仿佛将自己当成了处理病例工具,睡觉只是必要的充电流程,看见伊缪尔,便平静地扣上钢笔,甚至看了看窗外高悬的月亮:“没关系,我马上弄完,你先睡觉吧。”
伊缪尔抿唇
医生的书案上明明还有很多文件。
他坐在了医生对面,气呼呼道:“分我一半。”
白郁失笑:“好。”
伊缪尔大公学东西很快,不然也不会当了数十年奴隶,出来后就接替大公,白郁为他讲了些细节,他就知道大概如何区分普通病患和潜在卧底,于是他搬了张桌子,坐在书房角落,和白郁画出了楚河汉界,也开始伏案查阅。
一封一封的文书从公爵府递出去,无数亲卫穿行在大街小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悄然打响,到最后,黑袍会,这个盘踞在伊尔利亚上空的巨大阴影,似乎散去了不少。
三天后,整理工作告一段落,后续工作需要等候亲卫调查,而白郁面前,终于只剩薄薄的几张纸了。
他放下鼻梁上的窄边眼镜,抿了口咖啡。
白郁不喜欢咖啡的苦味,但是工作的时候确实需要咖啡提神。
可这时,他听见了伊缪尔的惊呼。
公爵骤然站起来,朝白郁伸出手,眸子里全是担忧,像看见了什么令人不安的东西。
鼻腔中有热流涌动,接着坠落下来。
白郁低头,血恰好滴落在书案,如一朵绽开的梅花。
第86章 要我
血顺着人中落下,一滴一滴滑落,白郁视线昏黑,他用手撑在书桌上艰难支撑片刻,终是抵不过昏沉的睡意,在合眼前,他听到了椅子倒地的声音。
伊缪尔大公豁然站了起来。
他撞到了桌椅,资料散落一地,可大公无心顾及,他单膝半跪在医生的书案上,探手去拉医生的手,失声道:“白郁!”
在公爵府中,医生一般带着面具,公爵将面具取下,露出医生俊美的面容,伊缪尔这才发现,医生的面色很难看。
他嘴唇乌青,一丝不苟的黑发被汗水打湿,狼狈地垂下一缕,血迹从唇角和鼻子中溢出,丝丝缕缕,绵延不掉。
伊缪尔用袖帕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血不断满溢,几乎染红了半个帕子,他越擦越多,手也越来越抖,等府中医生赶到的时候,已经抖的不成样子。
侍卫将白郁扶到床上,伊缪尔则扶着书桌站起来,他恍惚着垂眸看向手中的袖帕,看见一片刺目的猩红,险些没有站稳。
……医生是,怎么了?
……上午还好好的。
他握着帕子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人来人往,头发花白的老医生用了些奇奇怪怪的诊断工具,又从白郁身上抽了几管血,所有人都急切而忙碌,只有伊缪尔呆在原地,无所适从。
有人检查呼吸,有人检测脉搏,伊缪尔想上前帮忙,可大公的身份反而成了累赘,他不敢上前,也不敢讯问,怕给医护造成更多的压力,便只是扶着门框站在卧室门口,呆呆看着里面。
这个角度,他看不见白郁。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等阶段性的救护结束,后续的治疗还需要血液报告分析,老医生停下动作,伊缪尔才能哑着嗓子问上一句:“是怎么了?”
老医生:“像是中毒。”
大公府和黑袍会打了不少交道,牢中也有不少病发需要医治的犯人,府中对他们的手段一清二楚,白郁一病发,他们就看出了病因。
只是这东西到现在也没有合适的药物,治疗方法都捏在黑袍会手上,老医生思考片刻,还是不敢贸然给药。
他和公爵交代完病情,伊缪尔的脸色沉的可怕,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露出微笑:“哦?黑袍会,是吗?”
当天晚上,伊尔利亚掀起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伊缪尔大公手段本就以凌厉狠辣著称,虽然在底层享有美誉,可在贵族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在前几个月,暴君心情尚可,没生出什么事端,可现在显然不是这样,一时间,伊尔利亚贵族人人自危。
亲卫队穿行在大街小巷,对照名单,将一个又一个卧底揪出住宅,关入牢房,一时间,黑袍会中层折损大半。
这些人虽然每一个都不那么重要,可连结在一起,却是帮派上下贯通的重要通路,是蔓延开来的毛细血管,当这些枝蔓被尽数打断,一时间,黑袍会竟然陷入了半瘫痪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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