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沈确摸着他的发顶:“你不说话,那我猜猜看?今日沈琇薛晋说要你回来主持政务,你不开心了吗?”
皇帝不愿意治国理政,这当然是沈确不愿意看见的,可现在他选择纵容:“若是暂时不愿意,也没什么关系,你只管好好修养,高兴了再上朝,我先替你看着,总不会叫朝中出什么问题。”
江巡迟疑:“……不。”
他不是不愿意治国理政,然而薛晋太青涩,朝野的环境也不适合让位,确实需要有人顶一阵子。
他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顶的这一阵子,又出了什么岔子。
江巡扪心自问,倘若这一遭再来一遍,他大概是受不住了。
沈确揽着他:“嗯?不,那是因为什么呢?”
夜里不能视物,其余感官便格外敏锐,比如沈确身体的温度,比如他的呼吸,比如他胸膛中心脏跳动的声音,又比如他揽在江巡背后,烫的惊人的那只手。
江巡迟疑片刻,回抱了上去。
他将脑袋蹭在帝师的怀里,闷声道:“我做不好。”
沈确一愣,自打温泉那夜后,皇帝对他疏远有余,亲近不足,几乎没有主动回抱过,他的手顿了片刻,再度抚上君王的脊背:“怎么会呢?”
沈确轻声道:“不会的,你能做好,而且如果你做不好,我会帮忙的,我替你看着呢。”
怀里,君王的呼吸停住了。
江巡一顿,茫然重复:“你替我看着?”
“嗯,我替你看着。”
沈确察觉到了异常,但他没问为什么江巡觉着做不好,只是自然而然的许诺,他会替江巡看着。
很平和的声音,带着本该如此的笃定,似乎无论江巡做了什么,他都有办法将江巡拉回来。
“……”
怀中人平静下来。
“是……”江巡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语,“你还在这里啊。”
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像是被人从噩梦里拽住了,有人在悬崖上用斧头和钉子定下锚点,将他拉了回来。
前世到了最后众叛亲离的时候,沈确也没放弃过劝谏。
他是史书有名的能臣,是三朝帝师,是后世无数人缅怀纪念的丞相,他曾主导大梁二十年的盛世,他在这里,江巡就不会重蹈覆辙。
沈确会拉住他。
可江巡刚刚放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又揪了起来,他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拽住了沈确的衣领,手指蜷缩着,几乎要将那布料揉烂了。
然后,他忽然松开了沈确,有些迟疑的往后退了退,将脊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
沈确探手,想将他再度拉过来,受到了君王小小的抵抗。
抵抗力度不大,很轻微,一只手就能镇压,但沈确还是停下动作,疑惑道:“还是不高兴吗?怎么了?”
“……”
没人说话。
沈确耐心的等候,他在黑暗中注视着江巡,虽然江巡看不清,却依然能感知到他的视线。
君王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僵持许久,很久很久之后,沈确才听见君王小声的嘀咕:“可是你应该讨厌我。”
如果沈确讨厌他,那辅佐薛晋会比辅佐他更开心吧?
在江巡看来,沈确当然该讨厌他,当老师的时候沈确就讨厌江巡这个学生,前世后来被迫雌伏,好好的清贵文臣成了君王脔宠,清白的履历有了江巡这个污点,数百年后都逃不过好事之徒的编排。
今生虽然没有实质进展,但朝野上下看来,沈确依然是他的脔宠,他依然坏了帝师的清誉,被讨厌理所当然。
“……”
沈确长长的叹息一声。
帝师迷茫又困惑,兀自想了许久,最后一把拉住江巡的手,没好气的问:“我什么时候讨厌过你?!”
第138章 吻技
沈确好气又好笑,他试图把缩在被子里装乌龟的君王刨出来:“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
但是江巡打定主意乌龟到底,将被子拉得死死的,仿佛在说:“明明就是”,沈确拽了半天,硬是没把他拽过来。
于是帝师开始沉痛反思,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君王有这种错觉,但他苦思冥想,还是没想出来。
沈确:“陛下总该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讨厌陛下吧?”
听上去有点荒谬,雷霆雨露具是君恩,哪有他讨厌江巡的道理?
江巡闷声:“我罚跪过你。”
他刚穿越回来的时候,沈确便跪着。
沈确:“……只跪了一盏茶,还垫着垫子,我家里的规矩都繁琐些。”
江巡还是低着头,闷声:“我还囚禁了你最喜欢的学生。”
沈确:“?”
他又想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最喜欢的学生是薛晋。
……但是薛晋什么时候成了他最喜欢的学生了?
小将军在军事上确实有天赋,但论起经史子集就缺了根筋,沈确教得头都大了,要不是看在镇北侯与沈家是世交,沈确早就撂挑子不干了,他怎么也算不上更喜欢的学生。
硬要说的话,还是江巡更可爱一点。
沈确在青萍关指导过江巡写文书,皇帝天资聪颖,一点就通,沈确特别喜欢。
于是沈确道:“薛晋不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况且他身为武将,在君王左右伴架,却使得你受了伤,是该入狱磨磨性子。”
“……”
江巡又道:“我还打了你的侄子。”
说的是沈琇。
沈确更加摸不着头脑,沈琇那顿打挨了和没挨一样,只蹭破了一点皮,沈琇自个都不在意,哪里轮得到他来在意?
于是沈确道:“他是该打一顿。”
江巡不说话了。
他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沈确平静的等他说出来,过了好一会,江巡才轻声道:“我宣了你入宫,坏了你的名誉,还……亵玩你。”
自古以来,文官将名声看得比命还重要,无数人为了清誉名节甘心赴死,而沈确一生清正,风评极佳,若非有江巡这个污点,他本该是青史之上堪比管仲乐毅的能臣。
更不用说江巡对他做了什么,触碰皮肤,把玩身体,虽然是系统要求,但他确实做了。
没有臣子能忍受这种屈辱,沈确当然也不能。
这是横在江巡心中的一根刺。
他前世肆意妄为,葬送了江山社稷,今生虽然来得及挽救,可对沈确的名誉,却是于事无补了。
日后无论沈确走到了何种地步,史官都会记录,某年某月某日,皇帝曾召幸于他。
说完,江巡将被子捂的更死。
他不敢去看沈确的表情,只是鸵鸟一样扎进床榻,自闭的闷头不说话了。
沈确表情略显古怪:“只是因为这个吗?”
他拍了拍被子卷,好声好气的解释:“我不在乎这个,真的。”
沈确从不是什么死板的人,皇帝喜欢摸他的腿,他便将腿让出来给江巡摸,他连真的服侍都不抵触,何况朝野上下的几句流言蜚语。
被子卷动了动,可里面的人还是不肯出来。
沈确叹气道:“陛下,幸臣纯臣不过虚名,百年过后黄土白骨,臣只求在位期间于江山社稷有益,问心无愧即可,至于其他的臣不在乎,亵玩一事也没什么要紧的。”
“……”
亵玩都没什么要紧的,那还有什么要紧?
许久之后,沈确听见江巡小小声:“不信。”
——声线又轻又闷,若非沈确一直仔细在听,什么也听不清楚。
沈确在历史上的名声如何,沈确自个不知道,江巡却是知道的。
正史之中,沈确是光风霁月、算无遗策的丞相,可野史上那是要多野有多野,文人骚客们的想象力在这方面发挥到了极致,各种传言如脱缰的野马,极尽离谱。
而这些野史十有八九还和江巡相关,各种奇怪的小说同人,涉及字母等多个方面,后来江巡甚至不敢和同学去漫展,生怕看见他俩名字打头的摊位和本子。
后世将沈确好好一个青衣宰相编排成那样,倘若沈确知道,江巡不信他不生气。
沈确再次叹气:“我真的不生气,该怎么证明给你看呢?”
他想了想:“我说个秘密?”
江巡依然不说话,可被子却松动了些许,似乎能看见里面的耳朵。
沈确感到好笑,却没挑破,只是道:“陛下有没有想过,臣如今三十有余,早过了而立之年,位极人臣,为什么没有成婚呢?”
被子动了动。
沈确继续道:“臣弱冠便高中榜眼,又出身名门沈氏,风头一时无二,并非臣自夸,那时臣是京城一等一的青年才俊,无数高官与臣接洽,想要榜下捉婿,臣当时打马过长街,京城贵女起码有一半向我抛过绣帕香囊。”
江巡闷声:“我知道。”
史书上记录了这个事儿,大魏风气开放,大家都喜欢美少年,虽然沈确已经变成了美大叔,可他中举那时,却是京城里一等一的美少年,今日的沈琇薛晋加起来也比不过。
但越是这样,江巡越难受。
史书上的沈确终身不婚,无嗣而终,江巡想,若非是他强取豪夺,沈确或许该儿女绕膝,乐享天伦的。
沈确无奈:“你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不信我不在乎呢?”
江巡一顿。
他的大脑艰难的将沈确刚刚说的话串联起来,忽然便顿住了。
上一篇:穿成联姻炮灰他只想离婚
下一篇:不小心让老板怀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