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他无暇顾及这些无边无际的漫谈了。
今夜,本该是第三次标记的日子。
他的后颈隐隐有些发烫,这是发情期初期的症状,而只要再过两个小时,无边的热意就会从身体里蔓延出来,终成燎原的烈火。
张平早早联系了时律,但梁叙知道,不会有第三次标记了。
执掌新叶那么多年,梁叙比任何人都知道权势的威力,它能轻而易举的将人腐蚀,将人变成完全陌生的样子。时律是叶家新认的少爷,何等的富贵尊容,他是这场宴会绝对的主人,是众人议论的中心,没人不享受被人群围绕、小心讨好的时候,梁叙不能免俗,时律也不会例外。
在这样一个夜晚,时律大概不会有空,想起他还有一份协议。
十万对于刚入职的实习生很多,但对叶家的继承者而言,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时律与那些趋炎附势的人略有不同,他本性纯善,梁叙拿不准他会被腐蚀的多快,又有多久会变得面目可憎,可今晚所见,他大概知道结局了。
他在这里坐了半场宴会,时律从始至终,没往他这里看一眼。
梁叙微微闭眼,虽然心中了然,却依然苦闷。
他们本该在暧昧期,但获得叶家少爷的身份后,他连看一眼都显得多余。
梁叙向来懂得察言观色,识礼仪知进退,如今时律的态度很清楚明白,他也无需上前自讨无趣。
他不知道的是,时律脑子里的系统正吵个不停。
66:“梁叙在你右后方!千万别往右后方看!”
66:“左前方左前方!避开左前方!”
“6点钟方向,不对,五点钟方向!”
片刻不停,忙得要死,知道的知道它指挥时律避开梁叙,不知道的以为它指点战斗机巡航呢。
时律给吵的头痛:“知道了知道了,我看天花板行了吧?”
他继续端着假笑,和宾客来往。
宴会进行到一半,梁叙的后颈火烧火燎的难受起来,基因里对信息素的渴望让他忍不住去看时律,又强自压下,他喝到微醺,一时分不出是酒热还是情动,略有些踉跄的起身告辞,出了叶氏主宅。
而主家宴会正酣,叶老爷子高兴,还喝了两杯酒,红光满面的,而梁叙不过是宴会的点缀,彻头彻尾的边缘人,他的离场没引起任何波动,无人注意。
可宴会中央,时律悄悄看表,暗自骂了句。
老不死的野爹再不放他走,他赶不上和张平表弟的约定了。
时律向来信守承诺,他答应了就不会轻易改变,况且那个Omega情况严重,又是神经病又是光敏性癫痫的,时律没法弃之不管。
要是因为野爹的缘故失约,他会心怀愧疚。
好在叶老爷子年纪大了,也熬不了多久,莫约十点的时候,他告别宾客,让人搀着回了房间,而乔四则走到时律面前,带他回去休息。
时律:“我想回去住。”
乔四皮笑肉不笑:“抱歉,您得住在这里。”
叶老爷子控制欲恐怖,他既然认下了时律,时律就是正儿八经叶家少爷,按他的想法就得住老宅,以正身份。
而乔四是他养的鹰犬,只看老爷子脸色行事,他当即挡在时律面前,一副非要他留下不可的模样。
除乔四之外,还有数个保镖,个个人高马大,时律环顾一圈:“……行吧。”
他随着乔四,步入了二楼靠花园的房间。
随着夜色渐浓,宴会行至尾声,宾客们陆续立场,老宅彻底清净下来,入目只剩下花园零星的灯火,时律在屋内观察片刻,大致摸清了安防巡视的方向,旋即一把扯下窗帘,系在了阳台栏杆上。
66:“!”
它警惕的看着时律,预感到宿主要出幺蛾子,却苦无禁言限制,无法发声。
只见时律试了试窗帘强度,接着翻上阳台,竟是拉着窗帘直接滑了下去。
动作之利落潇洒,颇为赏心悦目。
66:“!!!”
在它错愕的视线中,时律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道:“没想到大学的消防演练这时候派上用场。”
时律也不知道什么运气,他一路高中大学上来,军训都很严苛,丝毫没有放水,比如匍匐爬墙翻杆,又比如消防救火,他都学了皮毛,加上时律年轻体力好,区区二楼,真拦不住他,要不是等会还要爬上来,他连窗帘都懒得扯。
于是,66眼睁睁的看着宿主穿过花园,翻过铁栏杆,一个屈膝翻滚潇洒落地,踩到了山道上。
66:“……”
这里离山外还有三公里路程,属于私家领地,打不到车,时律也不嫌远,他就这么走着,一路摸到了大马路。
随后,他掏出手机,叫了辆去镇海酒店的车。
66:“。。。”
它真的要死掉了。
二十分钟后,时律站在了镇海酒店二十九楼套房外。
此时,梁叙已然有些神志不清了。
张平半坐在床边陪着老板,将冰冰凉凉的帕子敷在身上,可这只是杯水车薪,凉水很快被高热的皮肤唔热,张平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回,收效甚微。
梁叙额头全是汗,唇色苍白的可怕,张平小声安慰他:“您忍一忍,之前也是这么过来的,几个小时就不难受了,您忍一忍。”
回答他的,只有苦涩的闷哼。
可有过alpha的标记和从来没有过,终究是不一样了。
梁叙从未觉得发情期如此的难受,五脏六腑都被绞弄着胀痛起来,酥麻酸痛一齐袭上,血管中像爬着蚂蚁,简直想让人将腺体整个剜下,他用尽了全身的自制力,才没有去抓挠后颈。
好……痛苦。
梁叙的脸埋在枕头里,张平小心的推他:“老板,你这样会窒息的,换口气。”
梁叙绵软无力的推开他的手,微不可察的摇头:“……不。”
这时候,微微的窒息反倒成了一种分散注意力的绝佳方法。
而永无止境的煎熬中,梁叙的灵魂却悬于上空,他漠然的想:“若是之前便没有协议,就好了。”
如是之前没有,若是不曾知道过标记后的感受,今日也不会如此难熬。
更绝望的是,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可这时,门外传来了三声敲门声。
当梁叙的身体紧绷,呼吸窒住的同时,小实习生略显拘谨的声音响起。
——“那个,请问,您今晚还需要我吗?”
第167章 破绽
某一瞬间,梁叙以为这是身体苦闷到极致的幻听。
他拢住被子中,蹙眉看向门口,银框眼镜被放在床头,镜链虚软的垂下来,双深琥珀色的眸子失了焦距。
他像是凝视着门口,又像是什么都没凝视。
张平率先反应过来,扬声道:“需,需要的,请您等稍一下!”
时律:“好的。”
透过厚厚一层松木门板,时律声音模糊不清,但梁叙仿佛能想象到小实习生端正站好,乖乖等候的姿势,他心中复杂难言,最后只化成一声难耐的闷哼。
张平关闭房间内所有的灯,又起身快步拉上窗帘,等室内一片昏黑,所有光线都被隔绝在外,才开门道:“您进来吧,梁……我表弟就在里面。”
他将险些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下,委婉:“他情况不太好,您担待一点。”
时律颔首:“没事,是我迟到了,我才应该先道歉。”
张平便出门让开身位,时律推门而入,他正打算像之前一样摸到床边,进入房间的瞬间,他便隐隐感到不对。
空气中,有种熟悉的味道。
先是苦涩的青竹调,优雅、温和,像是空山新雨后的竹林,可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接着冲入鼻腔的是浓烈的酒香,绵长、强烈,馥郁到了极致,几乎要将人溺死在其中。
酒味经鼻腔蔓延至血液,时律不知为何,有些脸热。
——这味道是他闻过的,梁叙用的古龙水,就是这个味道。
时律第一反应:“这香水还挺火,这么多人用啊?”
66闷闷不乐的呆在精神海中,郁闷的划了个圈:“傻O宿主。
时律来自二十一世纪,对信息素钝感力超绝,就像分不清口红颜色的直男只能勉强认出粉红橘红和大红,时律身边所有味道统一划分为“不好闻的香水”“可以接受的香水”“好闻的香水”三种。
至于前调中调后调,柑橘白花木质香……那是什么东西?
而如今,时律唯一能辨认出的味道,是梁叙的青竹酒。
甚至那时,梁叙还带着腺体贴。
像是直男记住了女朋友惯用口红的颜色,他依然说不出区别,却能在柜台的一堆色卡里准确的认出来。
时律敛眸,将杂念摒出脑海,摸索着在床沿坐下。
他克制的扶起Omega,身下的Omega软的像一滩泥,时律几乎不用丝毫力气,就将他扶起放在了肩膀上。
被时律扶起的瞬间,梁叙的身体紧绷片刻,他被时律好好的安放在怀中,仔细的调整了姿势,空气中,青竹酒的气味越发浓郁,时律则轻声:“您好,我来给您做临时标记。”
得到Omega的默许之后,时律偏头,咬在了腺体之上。
牙齿刺破皮肤,alpha的信息素从伤口灌注,顷刻传遍四肢,酸胀的肌肉放松下来,梁叙不可遏制的收拢手臂,抓紧了时律的肩膀。
一边是极度的不适,一边又是极度的舒爽,两种感觉互相纠缠,空山新雨的味道萦绕在鼻尖,而alpha的脖颈就在唇边,温度透过衣衫熨烫在身上。
这是一个干净的,纯善的,惹他喜欢的alpha。
梁叙闭目,心想:“最后一次了。”
没有Omega能在这种情况下忍住不与alpha拥抱,梁叙也不例外,基因里的本能想要控制着他环抱上去,将身体紧紧相贴,但他压住颤抖的手臂,后颈牙齿咬出的伤口仍在刺痛,而梁叙不知为何忽然偏头,一口咬在了时律的肩膀上。
很轻,没用劲,甚至没有破皮。
他的身体颤抖,牙齿也在颤抖,而alpha环住他,安抚的拍了拍Omega的后背。
时律没推开他,很轻的嘶了一声。
这场标记中,时律同样不太好过,青竹酒的气息扑面而来,丝丝缕缕,缠绵悱恻,如同上等的情药,晚间宴会推杯换盏,时律本就微醺,再给酒味一激,倒有些昏昏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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