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但是江知意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看见闻弦背过身在吧台捣鼓着什么,视线便跟了过去,盘中的早餐变得索然无味,吃着吃着,居然一噎,蛋糕胚卡在咽喉,便掩唇咳嗽起来。
闻弦见状,自然而然的做到了他身边,他单手端着杯茶,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脊背上,和缓的拍了两下:“小心点,要喝水吗?”
江知意说不出话,只是摇头,叉子还捏在手中,没来得及放下,上面是他吃过一口的小蛋糕。
那蛋糕在闻弦面前晃啊晃,闻弦便低头叼走吃了,还没咽下去,却见江知意偏头,咳得更厉害了。
闻弦拍拍他,将刚刚喝过的茶杯放在他唇边,担忧道:“怎么咳这么厉害?喝水送一送吧。”
在闻弦的视角中,都是情侣了,喝一杯水算什么。
但江知意再次推拒了,他咽下面包,又用纸巾擦去了碎屑,才抬眸:“闻弦,我……我昨夜……”
江知意略显忐忑,想要追问闻弦为什么在他房间,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怕混淆了梦境与现实,于是慌乱于是无措,最后顿在原地,好半天没说话。
但是闻弦已经将蛋糕放在了桌子的中央。
那是个八寸大小的翻糖蛋糕,蛋糕师精心制做了城市雨夜的效果,纷乱的街道、雨雾中朦胧的霓虹、浸着水色的柏油马路,路面上车灯的倒影清晰可见,其中每一盏路灯都是用翻糖捏制的,水色则是一层灰色调的半透明果冻——毫无疑问,这是个定制的,价格不菲的蛋糕。
江知意呼吸一窒。
他认得这里。
他熟悉蛋糕上的每一处街道,每一个人来人往的岔路口,他知道两边的摊贩买着什么,甚至能依稀闻到记忆中煎饼和烤肠的香气。
这是三十三中和外国语的门口,在那个下大雨的夜晚。
那晚闻弦坐在车上,江知意站在雨中,他们一个暖和干净,一个寒冷狼狈,然后闻弦伸出手,将江知意拽上了车。
于是,寒意褪去,暖意席卷上来。
那是他们的缘起之时。
江知意定定看着蛋糕,一时没反应过来。
……订制这样一个蛋糕,是什么意思?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闻弦的生日,今天没有任何人要过生日,可蛋糕就是摆在眼前,似乎在说:“今天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江知意无法思考了。
他的思维混沌一片,只能任由闻弦在对面坐下来,执起他的手,将奶油刀塞进了他的手中。
在一片混沌之中,闻弦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模模糊糊隔着什么,可每一个词句又无比清晰。
他说:“知意,我不知道现在说是否略显突兀。”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和你的感受是否一致。”
他说:“昨天晚上,我有些失态了,某些事情确实应该放在表白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你。”
他说:“但是,我真的很希望每晚每晚都像昨天那样,将你抱入怀里,我想,此生我再不会对第二个人有这种冲动了,我想牵着你的手,不管是那一世,直到生命的尽头。”
他说:“如果你也愿意的话,请切开蛋糕吧,里面有我的礼物。”
江知意捏奶油刀的手有点抖,他一时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他抬起头,闻弦向来玩世不恭的表情变得无比认真,仿佛也忐忑着他的回复。
于是江知意抬起手,切下了蛋糕。
在蛋糕的中央,放着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张卡片,卡片上用烫金工艺写着漂亮的英文花体字。
闻弦道:“是一家顶级珠宝商的定制邀请函,我选了很久的戒指,但是想想看,还是要你和我一起去选。”
前世他们的婚戒潦草又敷衍,闻弦全程没有参与,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他不知道江知意是抱着何种心情选定款式,购买主石,然后在婚宴上与他交换。
他只知道,那枚他全程不曾参与定制,婚宴后一天也没有佩戴的戒指,江知意独自带了整整三年。
这一次,他要和江知意一起选定。
第234章 元素
江知意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就彻底屏住了呼吸。
他愣愣看着闻弦递过来的卡片,烫金logo在灯光下显得璀璨迷离,右下角印着珠宝大师的私人签名,这是一位圈内出名,异常难约大师,闻弦手中的卡片价值不菲,能在市场炒出天价。
他是认真的,想要定制两枚戒指。
江知意的思绪一片混沌,昨天晚上他还对宋萱的出现倍感焦虑,警告自己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吓跑了闻弦,但今天,对方送来了蛋糕,里面藏着一张卡片。
戒指在情侣之间总有特殊的意义,是不会轻易送出的。
不是恋爱,不是情人,是……婚约?
闻弦安静的等了很久,可江知意只是盯着蛋糕中央,丝毫没有将卡片取出来的意思,他一手还抓着奶油刀,像是完全呆住了。
闻弦想:“太唐突了吗?”
从身边人的经验来看,确实没有表白和定戒指连在一起的,一般都是确定心意,先恋爱,度过漫长的磨合期,定下婚约后再考虑戒指。
但是闻弦自觉早已磨合过,这辈子、上辈子,都非江知意不可了,他一时没有考虑,才直接定下卡片。
闻弦想:“确实太着急了。”
他要给知意反应的时间。
于是,闻弦将手指压在了卡片上:“抱歉,我考虑不周了,这个可以等下再说,我们先试试做情侣。”
说着,他便想将卡片拿起来。
下一秒,奶油刀落在了桌面,江知意按住的闻弦的手腕,从他指尖强硬的抽走卡片:“不,我要这个,礼物不可以收回去。”
是不容商量的口气。
他取过纸巾,细细拭去了卡片上的奶油,珍而重之的收了起来。
闻弦轻轻松了口气。
虽然是老夫老妻了,但两辈子第一次告白,他也紧张的不行,甚至弄错了流程,等江知意同意了,才想起来口袋里还有一包蜡烛,是许愿用的。
蛋糕已经被切去了一块,闻弦将蜡烛插在中央,起身点火。
火柴划过磷面,橙黄的火光燃起,闻弦催促江知意:“快呀,来许个愿望。”
说完,他率先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闻弦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与蜡烛的火光中,在心中默念:“愿我的大知意和小知意,此后的每一年每一月,都平安随顺,无灾无病。”
少年时的苦难的颠沛,愿他再不必遭受。
愿望许完,闻弦睁开眼,江知意却没有闭眼,他坐在闻弦对面,目光正落在闻弦身上,落在他被烛火映照成暖色的轮廓和眼睫,他茶色的瞳孔完全倒映着闻弦的面容,像是全世界只能看见他。
闻弦微顿。
烛火里的蛋糕很可口,蛋糕后的江知意,看上去也很可口。
闻弦轻声问:“所以,你接受了我的告白,对吗?”
他的嗓音偏低,像一段沉郁的大提琴,江知意点头,闻弦又问:“你知道告白结束后的第一件事,一般是什么吗?”
江知意一愣,旋即摇头。
接着,他视野中的闻弦陡然放大,那张俊美洒脱的面容直直怼在了眼前,闻弦有一张很张扬的脸,是标准的浓颜系,越是靠近越是锋芒毕露,侵略感十足。
江知意瞳孔微缩,下一秒,唇上已经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闻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藏不住的笑意:“江总,闭眼。”
江知意闭上眼睛。
于是,柔软的唇瓣贴了上来。
闻弦唇形偏薄,触感却是一样的柔软,这与昨日那个磕绊的、迷糊的吻不同,他们两人都在清醒的状态下,于是呼吸交缠,气息互换,闻弦轻而易举的撬开了江知意的牙关,他早起喝了黑咖啡,江知意的口腔则是薄荷牙膏和黄油蛋糕的味道,味道交融间,唇舌追逐触碰,像是将对方也吞吃入腹了似的。
在轻微的窒息中,闻弦抬手扣住江知意的后脑,逐渐加深了这个吻,鲜明的触感在口腔中炸开,清醒状态下的江知意完全没有昨夜的强硬,他节节败退,被过于异样和陌生的感受弄的不知所措,却还是打开着,迎合着,直到避无可避。
闻弦轻声:“江总,呼吸。”
江知意急促的呼吸两声,他垂眼不敢看闻弦,头发还微乱着没有梳理,像是被亲懵了。
闻弦诡异的开心了。
昨日给江知意突袭,闻弦接吻技术又烂,明明是他是上位却硬生生没有压过,懵着被啃了半程,尊严扫地。
于是早上闻弦卯足力气看了不少视频,拿出了高中被冻信用卡时学数学的劲儿,在经历了分析姿势,拆解要点,复习品味等多个步骤后,他终于掌握了技巧。
看着生意场上雷厉风行的江总露出缺氧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闻弦满意的喝了口咖啡。
嗯,这才对嘛。
趁着江知意懵着的时间,闻弦心情很好的划了划行程单:“唔,让我看看表白成功第一天要做什么,接下来我们可以去坐游船,听流浪歌手弹蓝调或是改编的民谣,唔,还可以去临河的博物馆,那里有王国时代古老的收藏,或者你有心仪的餐厅和酒吧吗?我们都可以过去。”
闻弦在这座异邦城市度过了他最热烈的二十岁,在无聊的时候,他曾无数次踏上运河的游船,走进临街的美术馆,即使一个人也不觉得孤单,但如果能牵着江知意的手一起,那很好很好。
江知意道:“可以先……”
他抿了抿唇,有点犹豫。
恋爱初期,不该显得太迫不及待。
闻弦:“嗯,那你想做什么呢?”
对热烈的情侣而言,即使去广场喂鸽子,再被鸽子啄几下手指和脑袋,都能成为愉快的回忆。
江知意摸着口袋中的卡片:“戒指。”
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江知意不喜欢被动等待,他要落袋为安。
闻弦便笑了:“好啊。”
果然是他的小江总,都两世了,江知意还是那么的喜欢他。
闻弦当即打电话预约,时间就定在下午。
与江知意一样,他同样迫不及待的补上这枚婚戒。
该品牌的总部就在本地,而作为持有邀请函的VIP客户,他们可以直接直接与设计师交流沟通。
闻弦定位地址,离酒店不远,他的跑车就停在酒店车库,便决定开车过去。
等在酒店用过午饭,两人起身一看表,离预定时间已经很近了,闻弦自然而然的伸出了手:“知意。”
江知意一愣,垂眸将手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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