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那对戒指他挑了很久,婚前他只身飞往国外,联系了世界闻名的珠宝定制商,江知意还记得,他看过了无数草稿,反复比对,才定下了这两枚。
定制的周期拖的很久,设计师曾与他聊天,问他是否需要征求婚姻对象的意见,江知意引去了前因后果,含糊道:“没事,我完全能拿主意,他不会有意见的。”
设计师感叹:“噢,您的婚姻对象一定很爱你。”
江知意便笑笑,接下了这句奉承。
整个南城的圈子都知道他们的婚姻形同虚设,是江知意一意孤行,非要强求,也只有异国他乡的设计师,才愿意衷心的送上一句祝福。
他想,如果闻弦非要他签合同,至少要将戒指还给他。
在他兀自出神时,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碰了碰手指。
是个绒布盒子
闻弦的声线变得紧张:“知意……你,你打开看看?”
盒子已经半开,江知意轻轻一碰,便咻的向两边弹开。
里面静静躺着两枚戒指。
依然是之前婚戒的造型,铂金戒臂交相缠绕,线条简洁优雅,而戒指的中央,赫然多了两枚主石。
一枚呈橘红色,灿若朝阳,一枚呈钴蓝,静若深海,两枚戒指静静躺在一处,宝石的火彩绚丽夺目。
闻弦取出宽戒戴在手上,将另一枚戒指捏在指尖,朝江知意伸出手:“知意,可以吗?”
“……”
江知意不明白。
他的脑海一片空茫,脑海顷刻间掠过了无数个念头,却又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想,而混沌中,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做出了动作,汤勺叮咚一声掉落在碗中,手指点前伸,轻轻在另一人的掌心
被握紧攥了过去。
闻弦轻轻掰开他僵硬的指节,托起无名指,将戒圈戴上爱人的手指,庄重如出行仪式的骑士。
而后,他轻轻低头,行了个吻手礼。
唇瓣落在皮肤,柔软的触感自手背传来,江知意无法思考了。
他搞不懂闻弦的意思,更不知道该如何反馈,木呆呆的像个无趣的木头。
闻弦则摩挲着木头的指节,小小声:“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江知意没有反应,闻弦便继续:“你愿意带上戒指,就是代表可以不离婚了?”
他攥着江知意的一截手指:“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但是你没有发现这两个礼拜我变了很多吗……我的态度变好了,我有经常接你下班,给你带午饭,我每天晚上都等你回家睡觉,而且……”
闻弦捏了捏他的手指:“我的技术也变好了,对吧?”
“……”
闻弦态度诚恳,仿佛他才是婚姻中占下风的那个,需要靠恳求留住伴侣。
但是江知意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感到荒谬,怀疑这是个无趣的恶作剧,结婚三年,冷战三年,他曾尝试过无数次,无一不是以失败告终,三年中闻弦无声抗拒,江知意筋疲力尽,好不容易他决定放过彼此,彻底结束失败的婚姻,这个时候,闻弦问他:“能不能不离婚?”
命运何其可笑。
江知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是不信,是喜悦,是怔然还是解脱,他像是个没有程序设定的机器人,只余空空荡荡的一片空白。
“闻弦。”
江知意听见自己故作淡定的声音,他反手扣住闻弦,手指插入闻弦的指尖,牢牢攥紧了,手背上绷起大片青筋,这是一个让他和闻弦都觉得痛的力度,但江知意浑然不觉。
闻弦轻轻摸索着爱人的手背,他感觉到了痛,但是没松手。
因为江知意的手在抖。
江总面色沉静,语调也冷肃的可怕,似乎闻弦是他在谈判桌上要战胜的商业对手,是需要征伐踏平的障碍,可是闻弦知道,他的手在抖。
抖的不成样子。
“闻弦。”江知意说:“我们的婚姻涉及到两个集团的股权分割,这不是儿戏。”
闻弦安抚的捏捏他的手掌:“嗯。”
江知意:“我希望你清楚,频繁的股权调动不利于公司的成长。”
闻弦转了转江知意的戒指:“嗯嗯。”
江知意:“这是最后的机会,假如你事后反悔……我绝不会再次同意离婚。”
闻弦:“嗯嗯嗯嗯。”
他一直等到江知意说完,才将蘑菇汤往前推了推:“小江总,蘑菇汤要凉了。”
江知意蹙眉:“你……”
闻弦叹气:“我听清楚了,听明白了,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所以我的小江总,你同意了吗?”
江知意只是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公司其他员工或者竞争对手看来,这表情极具压迫感,但在闻弦看来,就显得有点呆。
闻弦便知道,他刚刚说的江知意一句也没听进去。
闻弦只得重复一遍:“我说,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他拉过江知意的手,捏了又捏:“还没听清楚吗?宝贝,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闻弦向来放得开,用发小的话来说,就是“孔雀开屏”或者“风骚”,他逗江知意玩的时候,什么心肝honey宝贝不要钱似的乱叫,也不避讳人,有时候当着袁助理也这么叫。
后世的江知意脸皮薄,最开始会不好意思,后来也习惯了,但是现在面前这个,脸皮还薄的很。
“……”
江知意仓促放开攥着闻弦的手,匆匆执起汤勺:“嗯。”
闻弦开心了。
闻弦不像江知意,他不是一个能藏住事儿的人,也不会时时刻刻绷着面瘫脸,他的喜怒爱憎很鲜明,开心时浑身都散发着洋洋得意的味道,就像江知意戒指上那枚明亮耀眼的宝石,让人一眼就知道他很开心。
这种纯粹的喜悦,是很难假扮出来的。
江知意依旧很困惑,他一般不喜欢直白的询问,总是迂回试探,但闻弦的喜悦像是感染了他,江知意跟着他一起懒洋洋的放松下来,问题便脱口而出:“为什么?”
闻弦语调轻快:“嗯?”
江知意:“为什么忽然不离婚?”
这是一根横梗在心头的刺,江知意必须要弄清楚。
“啊,这个,这个就说来话长了。”闻弦坐直身体,重生的事太过玄虚,像胡乱编撰的戏剧小说,他一时不知道如何说起。
江知意并不催促,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他摆出了安静倾听的姿势,似乎闻弦不说,他就一直等。
闻弦放下刀叉,视线扫过面前的奶油蘑菇汤:“好吧,刚好我也有话想要问你……嗯,我们来玩个快问快答好不好?”
江知意不明所以:“好,现在开始吗?”
闻弦压住:“不,等我说开始,我们再开始。”
但是等闻弦真的说开始的时候,江知意后悔了。
他被按在床头,睡衣领口大开,闻弦正慢条斯理的解着最后几粒扣子,并要求他履行伴侣的职责。
当最后一粒解开,睡衣顺着腰线剥落的时候,闻弦愉快的宣布:“游戏开始。”
他吻着爱人的耳垂,手中动作不停,在江知意越来越难以抑制的呼吸声中注视着爱人的眼眸,轻声问:“第一个问题,知意,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为什么明知道这是场不幸福的婚姻,也非要和我结婚呢?”
第244章 结局
江知意没有回答。
他将脸别在一边,连呼吸都窒住了,闻弦俯下身安抚的亲了亲他:“好吧,如果你还不愿意开口,那我们先从其他事情说起。”
他缓慢的动作着,让感官陷入漫长的折磨:“沈季星不是你杀的,对不对?”
这是两人间最初的误会,江知意不擅长主动澄清,更不知道如何取信,便一声不吭的吞下了苦果。
但闻弦已经说过他调查了,真相只余一层窗户纸,很容易便能说出口,江知意在不轻不重的刺激中艰难道:“……不是。”
闻弦诱导:“他是怎么死的?”
当误会磕破了一个口,馅料便会如流心般滚落出来。
江知意闭着眼睛,闻弦的存在感过于强烈,强烈到他无法忽视,也无法思考,只能随着身上人的问题,让出了思维的掌控权:“……是,毒驾。”
闻弦:“谁做的?”
“……沈,嘶——沈越川。”
两人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能再近,为了约会,闻弦难得喷了古龙水,略带侵略感的味道铺天盖地,江知意被压在床头,像是完全笼罩在了对方的阴影里。
闻弦吻了吻他的脸颊:“你为什么要让沈越川坐牢?”
“我……”
江知意再次失了呼吸,他徒劳的张了张唇,却不知从何说起。
这事解释起来复杂,往事纷乱如云,又如附骨之疽,远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从江知意宁愿被戳脊梁骨骂薄情寡义也要送沈越川坐牢后,他便再也不愿意提及。
况且现在这温吞细密的动作,江知意就算想说,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有比忍痛更磨人的事情。
闻弦也发现了江知意话语断续,嗓间的是压不住的气音,他略感好笑,闻弦是已经练出来了,不是个毛头小子没那么容易失控,可面前的江总再怎么冷肃,却还生涩的很。
否则只是前菜,正餐都没上呢,何至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闻弦心中好笑,一边品味着爱人青涩的反应,一边吻了吻他的眼睫,哄道:“那我问,你只管点头或者摇头,好不好?”
江知意缓缓吸气,点了下头。
闻弦:“你加入沈氏,认沈越川当义父,从不是为了金钱名利,对不对?”
闻弦最开始知道江知意,就是圈内茶余饭后的八卦,富家子弟聚在一起,指尖夹上一根烟,眉宇间满是轻蔑,只说是“那个草鸡堆里飞出来的凤凰,沈越川收养的穷小子,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攀上了沈越川这棵大树,以后要飞黄腾达咯。”
甚至连江知意的名字都懒得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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