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算什么小饼干
遴选草草结束,管家捏了把汗,朝大公欠身行礼,正要将所有人带下去,伊缪尔又道:“白郁留下。”
白郁回头,公爵正在低头翻简历,并没有看他:“留下陪我吃饭。”
声音莫名有些闷,很不开心的样子。
老管家:“……这?”
他怕白郁再语出惊人,把公爵气个半死。
但是伊缪尔只垂眸喝茶,没有改变心意的想法。
老管家只好道:“好,晚膳马上就到,您稍等片刻。”
他带着其他候选人鱼贯而出,一时间,整个大厅只剩下了白郁和伊缪尔。
66已经完全糊涂了,它愣愣地问:“什么情况?”
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66戳了戳白郁:“那你要留下来陪公爵吃饭吗?”
白郁:“我也只能留下来了吧?”
最后的剧情节点没有完成,白郁现在走不了,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伊缪尔公爵没有暴怒,但他们还有完成任务的机会。
求生难,求死还不容易。
公爵喜怒无常,公爵府的禁忌又多,在他身边当贴身男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碍了眼,被拖出去处决,白郁并不惊慌。
66镇定下来:“也是,不急于这一时。”
白郁在公爵对面落座,伊缪尔翻完简历,也不看他,只注视着地面冷淡开口:“伊尔利亚的医生们很少养猫,因为猫毛会污染手术室,医生,你为什么要养猫?”
公爵似乎对白郁的猫耿耿于怀,三句话不离猫。
白郁是个兽医,他本来也不可能给普通居民看病,并不在乎手术室有毛,只是冷淡道“路上看着可怜,捡来的。”
准确来说,找团子的路上捡来的,但这些细节就没必要告知公爵了。
伊缪尔又开始咬牙了。
——又是捡来的,他也是捡来的,医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同情心泛滥。
公爵不阴不阳地哦了一声:“流浪的野猫啊,那应该好养,医生平常喂他们什么?”
白郁抬头看他一眼,眸中冷色更甚:“早市的羊奶,鱼肉牛肉切碎,有时喂点青口贝。”
虽然确实是流浪猫,但医生并不喜欢公爵居高临下的口气。
……
大公苍白的手指咔擦按住木桌边缘,指甲几乎要陷入木料之中。
羊奶,牛肉和青口贝,居然和他吃的一模一样!
医生随便捡什么猫都是这个待遇吗?
……甚至,甚至还为了那两只猫对他放冷气!
大公漂亮的眉头皱起,不满地捏住了桌角。
不多时,侍者端来数个盘子,里面的餐食摆盘精致,不少勾芡浇着一圈糖浆,还有些并没有加热,白郁一眼扫过去,猜测伊缪尔公爵嗜好甜品和冷食。
他在公爵对面落座,仪态优雅地执起刀叉,而后开口:“大人,恕我直言,以你的伤势,最好多吃优质蛋白,以及虾皮紫菜一类含锌、和贝类豆类等含铁的食物,像今日这样生冷甜腻的食物请务必少吃。”
伊缪尔公爵重伤初愈,脸色惨白,即使身上缀着各色宝石,也难以掩盖他的困倦疲惫,这样的病患不该吃今天这样的食物。
白郁移开视线。
事实上,如果在前世见到伊缪尔,白郁会建议他起码休息两个月,再去医院做全身检查,大公明艳的面容下是藏不住的憔悴,那场刺杀显然伤及了根本,必须好好调理,否则,这位年轻的大公恐怕会油尽灯枯,英年早逝。
白郁语调不怎么客气,不像男仆对着大公提建议,而像医生对着病人开医嘱。
66:“宿主干得漂亮!”
医生又在找死。
对公爵的饮食指手画脚显然是个找死行为,虽然这样做对公爵身体有利,但伊缪尔大公自负又阴晴不定,白郁不想将战线拉的太长,他希望伊缪尔大公尽快厌恶他,然后将他处决。
说罢,白郁放下刀叉,安静地注视着公爵,等待着他的反应。
伊缪尔大公没有什么反应。
他本来皱着眉头纠结猫咪的事情,骤然听见白郁这样说,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孔居然浮现出微笑,而后低头吃饭,含糊道:“……嗯。”
——他当猫的时候,医生也是这样的,因为第一天不能多吃,强硬地端走了团子的鱼肉糊糊和盆盆奶,伊缪尔虽然不开心,但知道医生是为他好。
“……”
白郁眉头微皱,出于职业习惯,还是补充道:“大人如果愿意,我可以写些食疗的法子,交给厨房。”
伊缪尔埋头夹菜,避开了白郁点名的几道菜:“嗯。”
乖的不行。
一餐饭用完,已经到了月上枝头的时候,男仆有为期一月的培训时间,而培训人就是老管家,这位老者正等在门口,打算将白郁带走。
白郁心道:“麻烦。”
他并不想学什么男仆礼仪,但现在除了跟着管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白郁站起来:“请吧。”
但是公爵放下食物,优雅地擦了擦手,说:“白郁不需要学礼仪。”
礼仪的目的是规范行为,让仆人的一举一动足够赏心悦目,以此取悦主人,但白郁已经足够赏心悦目了,伊缪尔一点不想离开他,只想赶快把他放到视线范围内,最好是同一个寝殿中。
在大公府的这几天,伊缪尔总是半夜惊醒,失血让他手脚冰凉,还时常陷入梦魇,刀口虽然愈合,却时不时隐痛,公爵独自辗转难眠,夜中惊厥颤抖,一天只能睡上几个小时,加上一堆的公务需要料理,食不下咽的,他的精神略显萎靡,反而不如刚回来的时候好了。
那滋味,真的很难受。
伊缪尔无比怀念被医生抱在怀里睡的时候了。
医生的体温将被子烘的暖呼呼的,医生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脊背,顺着毛毛往下摸,让人觉得很安全。
现在当然没法和医生同床共枕,但公爵的男仆需要睡在主人隔壁的房间,到时候开着门,伊缪尔夜里辗转难眠的时候,就能听见医生规律的呼吸,如同他还躺在身边,将小猫护在怀里。
想想那个画面,梦魇都稍安了。
大公垂眸,居然露出了笑容,和平常的讽笑冷笑不同,这个笑容温和有恬淡,如同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管家一顿:“不需要礼仪训练?”
“对。”伊缪尔道,他正要吩咐白郁立刻上岗,今晚就搬到他对面,白郁忽然出声,抢白道:“那我能回家一趟吗?”
管家已经被这个大胆的年轻人弄得无语了,他血压飙升,心脏骤停,刚要厉声呵斥,却听身旁的伊缪尔大公缓缓开口,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可以,你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我可以吩咐其他人帮你拿?或者你有其他不方便的地方,也可以说。”
他真的很想和白郁一起睡,哪怕不能一张床,隔着房门也是好的。
白郁却道:“没有东西拉下。”
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继续挑战大公的底线:“只是我的猫应该饿了,我想回家喂猫。”
咔嚓——
管家胆战心惊地抬头,看见大公手里最后一个杯盏也裂了。
方才还温和恬淡的大公瞬间表情阴郁,他露出一个假笑,旋即阴恻恻道:“是吗……先生,我忽然改变了主意,您还是去和管家学礼仪吧。”
作者有话说:
白郁发动技能:找死。
找死失败。
白郁发动技能:挑衅。
挑衅失败。
白郁发动技能:我要喂猫。
第69章 资料
医生走后,伊缪尔在卧房中辗转难眠,坐立不安。
大公望着窗外一轮月华,心道:“我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公爵府的教习严厉,对男仆的礼仪要求很高,一个动作反反复复教,训练到后半夜也是常有的事。
以医生的性格,能忍受吗?
他会不会觉得浪费时间,再也不愿意来公爵府了?
伊缪尔迟疑,医生是他的救命恩人,让恩人做男仆,还逼他学习礼节,似乎确实有点过分。
就在他纠结之际,窗外忽然传来规律的鞋跟踏地声,银发老管家步履匆匆,径直朝公爵卧房走来,伊缪尔一顿,心道:“来得正好,要不和老管家说说让他稍微放点水。”
总之,在前半夜把医生放回来。
伊缪尔正要开口说话,却见老管家满头冷汗,急急道:“大公,您刚刚选中的那位男仆,那位男仆……”
他年老体弱,又跑了两步,说话喘气,伊缪尔豁然站起来:“白郁怎么了?”
老管家:“他说要喂猫,直接走了。”
“……”
大公面无表情地捏住茶杯:“走了?”
老管家擦了擦额头冷汗:“这事儿怪我考虑不周,他选上男仆,我就将公爵府出入的令牌给他了,然后吩咐他和另一个人原地等候教习老师,结果他拿着令牌,直接从府中离开了,还……”
伊缪尔:“还什么?”
管家不敢抬头:“还在茶盏底下压了张字条,说明去处。”
伊缪尔胸膛起伏:“字条呢?”
管家恭恭敬敬地呈上。
伊缪尔认识白郁的字迹,医生的字和他本人一样干净飘逸又清冷疏离,这是张贴在药上的便签,被医生随手扯下,用快断墨的水笔写着:“晚安阁下,很抱歉不告而别,但诚如您所说,家中有两只幼猫需要哺育,我去去就回,等喂好小猫,自当向您认罪。”
——咔嚓。
管家面无表情的默记:茶杯损耗+1,列入下月采办计划。
伊缪尔胸膛起伏,冷笑道:“好啊,真是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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